水葬- 第20部分

　
　　〃你没有资格问我要钥匙。〃另外一个冷峭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的师傅只要求我来保管这把钥匙，我没有义务交给你。〃
　
　　是他！就是那个〃小保安〃，就是那个在林珂手心写下〃忘记〃两个字，又在蓝色天空户外远足俱乐部中把钥匙留给她的魏晨。
　
　　林珂的心突然急促地跳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魏晨，好像一直在保护着她，而且他们之间，建立了一种奇特的信任。
　
　　〃魏。〃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只有一个师傅。〃
　
　　凯瑟琳！苏棣在心里惊呼道，这是那个凯瑟琳的声音。是那个与他们一起游布林街，与那个假扮郑辉的家伙一起消失，又在路上驾车撞他们的那个凯瑟琳，是那个讲着一口流利中文的英国女人。
　
　　〃哼！〃魏晨从鼻子哼了一声，〃我只有一个师傅，你们的师傅是你们的。〃
　
　　〃交出钥匙！〃那个大师兄说道，〃魏晨，我不想破坏我们的感情。〃
　
　　〃别奢谈感情了。〃魏晨冷笑道，〃你们不配。戈飞是被谁杀死的，是凯瑟琳吧？凯瑟琳，你和吴一起动的手，毒针是从耳边刺入的，那是你们最拿手的功夫。〃
　
　　两三秒短暂的沉默后，凯瑟琳也发出了一阵冷笑。
　
　　〃那怪他太愚蠢。〃凯瑟琳说道，〃表面上他说想探探那对男女知道多少我们的事情，其实他是想把我们的事情告诉那对男女，戈飞还想暗算吴，记住，我们只是自卫。〃
　
　　〃费正鸿的十八名弟子已经死了一人。〃那位大师兄说道，〃戈飞的死亡是个意外，魏晨，这件事不要再说了，没有人希望这样，你应该把钥匙交出来。〃
　
　　费正鸿，他们谈到了费正鸿！那个死在吴月家中的〃世界贼王〃。




第120节：第九章　火并（12）

　　〃不，我的师傅不是费正鸿！〃那魏晨的声音异常坚决，〃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
　
　　〃你在逼我，魏晨！〃那个大师兄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的轻功很好，但是你不可能逃脱我和凯瑟琳的进攻，轻功再好，也不可能比银针飞得更快。〃
　
　　〃我不会逃走的。〃魏晨说道，〃我会在这里先了断一下我们的恩怨。〃
　
　　他们之间的谈话，终于在魏晨这句近乎战书的表白之后，归于沉寂。
　
　　战斗要发生了吗？
　
　　林珂慢慢地将身体一点点向楼梯口挪去，苏棣想拉住她，但与此前一样，苏棣这样做只是徙劳。苏棣只能在身后跟着她，快要接近楼梯口时，林珂突然听到刷刷几下，然后是两声如同香槟酒木塞被打开时的闷响，屋内传来了两声惊叫。
　
　　林珂分辨出了这两个声音，依然是那个大师兄和凯瑟琳，这就说明，那个魏晨在这次交手中并没有吃亏。
　
　　三楼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林珂的脑袋一点点伸出去，她看到的是一张痛苦的有些扭曲的男人面孔。那个男人肤色黝黑，四十岁左右，身材矮小，他的右臂不断地渗出血来，他的左手持着一根奇怪的物体。那是一盏莲花状的灯，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但那座莲花灯好像没有灯线。
　
　　〃很好。〃那受伤的男人痛苦地说道，他的声音林珂已经分辨出来了，就是那个大师兄，〃你居然躲过了银针。〃
　
　　林珂看到了魏晨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在灯光下微微地笑了起来，挺拔的鼻子皱了一下，林珂的心竟然微微一动。
　
　　〃银针并不可怕。〃魏晨笑着用左手举着一个巴掌大的圆盘，那上面黏着四根闪闪发亮的针，〃我一直在等待着你们的攻击，这块磁铁可以吸住银针，而且……〃他摇着右手的手枪，〃银针，不可能比子弹更快吧。〃
　
　　〃费正鸿的弟子从来不使用枪！〃凯瑟琳咬牙说道，〃你破坏了规矩！〃
　
　　〃我再对你说一遍！〃魏晨突然暴怒了起来，他额上的青筋在跳动着，〃我不是费正鸿的徒弟！〃
　
　　那个凯瑟琳闷哼一声，她的右臂也流出了鲜血。




第121节：第九章　火并（13）

　　这两个家伙都受伤了，林珂觉得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魏晨一直在试图帮助他们，而魏晨的胜利，则代表着他们可以平安离开这座白楼。
　
　　林珂轻轻地将脚挪到最后一级台阶上，她的脑袋慢慢地往外伸，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暴喝：〃是谁？〃
　
　　那个大师兄猛然回头，他阴沉沉地看了林珂一眼，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有些惊诧，也有一些恐惧。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林珂把声音压得很低，〃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当苏棣下到这里时，他看到的是最奇怪的一幕场景，楼下的四个人分别站在屋子的四个拐角，没有一个人说话。两个受伤的人任由鲜血从臂膀上流出，面如死灰，但眼神飘移，显然在想办法摆脱这个困境；手持枪械的魏晨面无表情地站西侧的墙角，林珂则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三个人。
　
　　〃离开这里！〃魏晨突然用枪指林珂和苏棣，〃快一点，别停留在这里。〃
　
　　〃魏，这两个人早就应该死了！〃凯瑟琳在一旁说道，〃你不能放他们走。〃
　
　　〃快点走！〃魏晨急促地对他们说道，〃你们要快点走，你们时间不多，顺着你们的来路赶回去。〃
　
　　林珂看着魏晨的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焦灼。棺材边的那根绳子难道不是他放的吗？现在人数的对比是3比2，他应该更轻松一点才对。
　
　　〃走吧！〃苏棣扯住林柯的胳膊，〃我们在这里是帮不上忙的。〃
　
　　林珂被苏棣向屋外扯去，她却在看着魏晨的眼睛，但魏晨依然紧紧盯住那两个受伤的人，只是当林珂走到魏晨身边时，魏晨突然说了一句话。
　
　　〃有一件事情。〃魏晨有些犹豫，他很吃力地说道，〃你们应该知道！〃
　
　　〃唔？〃
　
　　〃费正鸿并没有死！〃魏晨说道。
　
　　〃魏！〃那两个受伤的人同时厉声叫道，这声音刺破了屋外黑暗的寂静，足以让五公里远的人听到他们的喊声。那个大师兄不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是在害死他们，这样一来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第122节：第九章　火并（14）

　　魏晨轻轻地笑了笑，〃也不一定，我会保护他们。〃
　
　　〃你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凯瑟琳咬牙说道，〃背叛师门的人就只有死！〃
　
　　魏晨无所谓地笑了笑，〃死的那个人是……〃
　
　　那个凯瑟琳左手突然抬起，魏晨像是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开枪，只是将那块磁铁刚刚举过头顶，就突然〃啊〃地惊叫一声，身体慢慢靠着墙壁软了下去，林珂看到魏晨的右侧颈部动脉上插着一根银针。
　
　　〃我不是每一次都瞄准你的耳朵！〃凯瑟琳阴沉沉地笑道，〃这下，这对男女也死定了。〃
　
　　魏晨似乎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凯瑟琳，他的眼前变得模糊起来，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力气喊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们俩快逃！〃




第123节：第十章　化身（1）

　　第十章　化身
　
　　警察扭开了那把内锁。盒里乾坤终于一点点地暴露出来了！
　
　　是一张纸，盒里是一张发黄的、写满汉字的纸！
　
　　第十章
　
　　化身
　
　　〃逃得了吗？〃凯瑟琳笑盈盈地说道，〃魏晨，你让他们送了命。〃
　
　　林珂并没有选择逃走，她俯下身子，凝视着魏晨的眼睛。魏晨的眼睛已经慢慢地合上了，林珂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魏晨的手腕正在慢慢变凉，脉搏像只失去弹力的弹簧一般，跳动的速率越来越慢，最终停止了跳动。
　
　　这孩子，就这样死了吗？
　
　　〃你们也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吗？〃那个大师兄阴沉地笑了笑，〃魏晨这个蠢货，终于拉着你们两个一起死了。〃
　
　　林珂愤怒地回头看着那个大师兄，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死了又怎么样？你们这群王八蛋！〃
　
　　苏棣的大脑一片空白，现在，真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得了他们了！
　
　　凯瑟琳缓缓地提起了左臂，苏棣记得，魏晨就是被她袖中发射的银针射死的，他也俯下身子，搂住了林珂的肩膀，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一些。
　
　　就在此时，一句歌声顺着窗户再次飘了进来。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是那个黑衣女人，她又出现了！
　
　　凯瑟琳和那个大师兄的脸色陡变，那大师兄甚至还向窗外看了一眼，〃她来了。〃
　
　　〃怎么办？〃凯瑟琳慌乱地说道，〃我们该怎么办？〃
　
　　这两个刚刚杀了自己师弟，看起来能够随意控制别人生命的人，为什么在听到那黑衣女人的歌声之后，变得如此惊慌失措？
　
　　〃我不想和她面对面！〃那大师兄咬着牙说道，〃难道她想救这对男女？〃
　
　　〃快走吧！〃凯瑟琳催促道，〃我们没有必要和她碰面，这是师傅说的。〃
　
　　他们嘴中的那个师傅，似乎对他们的行为具有绝对的控制力，但他们身上的压力又不仅仅来自于他们的师傅。这两人对那个黑衣女子像是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林珂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恐惧，因为这两人在听到歌声后根本无心再理会他们的生死了。
　
　　〃快跑！〃那大师兄像只兔子一般蹿到了楼梯口，顺着楼梯向下跑去，凯瑟琳恨恨地看了看林珂，也跟着大师兄跑了下去，只剩下林珂和苏棣两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处。
　
　　〃怎么会这样？〃苏棣说道，〃怎么会这样？〃
　
　　就在此时，那女人的歌声再次蹿入了他们的耳中，声音已经飘到白楼里，〃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她的人已进入白楼。
　
　　林珂屏住了呼吸，她突然想到了张凯说的那句话，你们唯一能相信的，就是那个黑衣女人！
　
　　声音由远及近，墙壁间的回音也越来越强。那声音终于飘到了二楼的楼梯上，她来了！
　
　　苏棣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但他没有逃走，他甚至连说话的勇气好像都消失了，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那个唱歌的女人一步步接近他们。
　
　　终于，苏棣看到了她，她的脚已经踏上了三楼的地面。
　
　　她好像还是老样子，一袭黑衣，长发顺着肩膀披散下来，顺着婀娜的腰部画了一个S形；她的面孔被长发遮住了，透过她额前刘海的缝隙，林珂能隐隐约约看到她流转的眼波，那里藏着一点点温柔，一点点凄凉。
　
　　她真的是一个鬼吗？
　
　　那黑衣女人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等待着林珂与苏棣开口说话。但林、苏二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24节：第十章　化身（2）

　　她轻轻地向他们走了过来，林珂闻到一股纯纯的茉莉花香气，是她身上的香气，没错，上次他们来到白楼里发现的瓷粉盒正是她用的，她应该就是住在这个白楼中的那个女人。
　
　　丁蕊，那个活了一百多年的女人？
　
　　林珂只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她看到黑衣女人藏在头发后的眼睛，除了凄凉，还有一点点彻骨的寒冷。
　
　　她要做什么？
　
　　那黑衣女人默默地走到苏棣面前，林珂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的动作，她蹲下身子，用右手轻轻地捧起倒在地上的魏晨的头，左手抚摸着魏晨的头发，对于魏晨的死亡，她好像并不吃惊，但林珂看到她的腮边流过了一行清泪。那黑衣女人用手不断地抚着魏晨的头发，像一个慈爱的姐姐正在凝视着自己熟睡了的弟弟。
　
　　难道这两个人是情侣？
　
　　那黑衣女人轻轻地捧起了魏晨的上半身。就在那一刹那，她额前的头发被风吹起，林珂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张清秀绝伦的女人脸庞：瓜子脸上耸着如玉雕般小巧挺立的鼻子，檀口半掩，眼似秋水，黑色的瞳子像宝石一块镶在眼眶中，淡淡的柳叶眉在额前舒展。林珂只觉得心头一震，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黑衣女子竟会如此之美！
　
　　她的眼中好像根本没有林、苏二人，她仍然在用手抚摸魏晨的脸。就在此时，苏棣突然大叫了一声：〃丁岚！〃
　
　　那黑衣女人身体一震，她缓缓地回过头来。
　
　　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披散开了，连苏棣也不禁呆立在原地，这黑衣女人实在太美了！
　
　　黑衣女人冷冷地看着苏棣和林珂，似乎苏棣喊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名字，但苏棣接着又喊了一句：〃丁岚，你就是丁岚！〃
　
　　苏棣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着，两三秒钟后，林珂觉得她眼中的寒冰似乎融化了，那黑衣女人突然对她们笑了笑。
　
　　只是这笑容在她冷若寒冰的面孔上，更像是一种苦笑！
　
　　〃保护那把剪刀，你们会发现它的用处。〃她的声音如碎玉一般清澈，林珂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她的容貌确如同天人一般，但眼角边已经现出淡淡的鱼尾纹，那位大师兄并没有拿走那盏莲花灯，在灯光的照耀下，那黑衣女子看起来至少有三十四五岁，对于女人来说，这是一个可怕年纪。




第125节：第十章　化身（3）

　　〃等一等。〃苏棣接着说道，〃刚才那帮人是谁？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
　
　　那黑衣女人站了起来，她放下了魏晨的身体，向前走两步后，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魏晨。然后，那黑衣女人向前飘去，她再也没有理会苏棣的话。林珂只觉得她的身体一定很轻，因为她下楼时，林珂甚至听不到她的脚步声。林珂冲到楼梯口，那黑衣女人的身影鬼魅一般地在墙角闪过，消失了。
　
　　林珂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苏棣，苏棣也在呆呆地看着她。
　
　　〃她应该就是丁岚！〃苏棣拾起大师兄扔下的那盏莲花灯。这是个奇怪的物品，青铜的灯柄足足有三尺长，灯柄上雕刻着奇怪的老虎图案，老虎的身体被雕刻得很长，像爬墙虎般围绕着灯柄，〃这有几个字啊！〃
　
　　灯柄的最下方，清晰地刻着一行小楷：
　
　　夜不能寐，欲破贼于夏口，故刻之。
　
　　周
　
　　〃很漂亮啊！〃林珂摸着那一行字，〃夏口在哪里，你听说过吗？〃
　
　　苏棣摇了摇头，不过这个地名很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