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着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她就可以处于非常安全的境地。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她还是显得相当焦虑,因为贞子和伊达并没有像她在案发以前所设想的那样受到高度怀疑。虽说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但是他们两个人没有被捕还是没有多大的意义,最后终于无法忍耐下去了,找到高桥探长对贞子和伊达提出了诉讼。最后,高桥探长说:‘自我成为警员以来,说实话,还没有见过如宽子这般聪明过人的女性,真是个让人恐惧的犯罪天才!’”
说完以后,藤枝默默地点了根烟,面无表情地向着天花板吐出烟雾。
“嗯……”对于高桥探长缜密的分析,说实话,我深感佩服,但还是无法接受宽子就是杀人凶手。
“怎么样?高桥探长的推理能力并不比宽子差吧?”
“是的。但说实话,有很多地方我还是没有办法认同。”
“是吗?那不妨说说看。”
“首先,我觉得宽子杀掉德子夫人的理由过于单薄了。是的,嫁祸给贞子和伊达是有着一定的道理,但是也不需要非得杀死自己的亲生母亲啊!”
“嗯,说到这个问题,我当时也问过探长。探长给我的回答是,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或许是德子夫人看出了宽子的性格和野心,所以也对宽子有所提防。就是说,对宽子来说,母亲也是她独占家产的极大障碍,所以才会选择杀掉自己的母亲。”
“这么说的话,确实似乎也解释得通……但是,那些威胁信件难道也是宽子所做的吗?那么,宽子会在信件上打什么内容呢?居然可以让骏三恐惧到那种程度,寄送威胁信件的人应该是了解骏三的秘密才对,而骏三身上确实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宽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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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拼命地为宽子辩护。
“按照探长的逻辑推理,宽子是靠着她出色的直觉从而发现了父亲的秘密。就是说,探长目前也无法确定宽子是使用怎样的方法查出骏三的秘密的,但不管怎样,她确实已经知道了一些,从而在案发之前寄出了威胁信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是说,宽子事先制造出威胁信件这回事,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凶手是秋川家以外的人?”
“嗯,探长是这么说的。”
“那不是显得非常矛盾吗?按照探长的推理,宽子是想要让人怀疑贞子和伊达,但是她却又使用寄送威胁信件这样的事情,让人们把怀疑的视线转向秋川家以外的人,犯罪天才会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吗?”
我自认为自己的逻辑推理是完美的,至少,比高桥探长的要缜密得多。
但藤枝现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微笑着说:“按照高桥探长的逻辑……”
“喂,够了,不要再什么探长不探长的,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啊!”
“小川,不要这么激动。”
“谁让他用那么混乱的逻辑推理来怀疑宽子的,听到这种推理,能让人不激动吗!”
藤枝笑了起来:“说得好啊!不过按照高桥探长的逻辑推理,这恰巧就是宽子最为厉害的地方。”
“嗯,怎么个厉害法呢?”
“也就是说,乍看起来让人感觉是外人做的,要是深入进行调查的话就会发现,贞子和伊达的嫌疑就会越来越大。”
“但是,这样说来,不是显得非常奇怪吗?”
“嗯,其实不瞒你说,如果是按照我的推理来说,我赞成你的观点。如果凶手是宽子的话,威胁信件应该是由别人寄出的才对,在18日那天我记得曾对你提过,虽然在出现寄送威胁信件以后就发生了凶杀案,但是也不能就此定论送威胁信件的人就是杀人凶手,是这样的吧?假如是这样的话,宽子小姐就可以利用这些不知道是谁寄送来的威胁信件,来实施她的计划。我知道,小川你是想着尽力去为宽子辩护,可是就杀人事件而论,并不是说证明了宽子并非寄送威胁信件的人,就能够断言她没有杀人,只不过是能够断定她的恐吓罪名无法成立,所以你没有必要那么激动啊!更何况,通过昨天的奇怪电话就绝对能够断言,寄送威胁信件的肯定是秋川家以外的人。昨天在那样的时候,宽子应该是没有办法和外面的人进行联络的,所以也就没有办法让外面的人给初江打电话。我认为这个秋川家以外的人肯定是一个女人,而且,17日那天打电话到事务所来的也是女人,通过调查可以知道,同一天下午打电话去‘敷岛’出租车行的也是个女人。对了,说起来,你对高桥探长的推理还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如果说不满的话,那全都不满!”我不怎么高兴地说。
“其实,小川,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和宽子的推理中存在着让人没有办法忽视的缺点一样,高桥探长的推理中也存在着严重的问题。”
“啊,什么?”我看着藤枝。
“虽说我必须得承认,探长的头脑确实让人敬佩,想不到他居然会怀疑到宽子,而且还做出那么精彩的逻辑推理,不过,我仍然对他的推理中的几点怀有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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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藤枝点着了一根烟。
“第一点,当然,我认为也是高桥探长的推理中最大的问题所在,他把第一起、第三起案件和第二起案件完全分离开看待。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完全自信地说,把17日的案件和20日的案件分开来看待,本身就是极为错误的事情。第一起案件和第二起案件的作案手法明显不一样,关于这点我已经跟你明确地说过,也就是表现在犯罪上的个性差异,高桥探长能够注意到这点当然难能可贵,他切入的视角可以说相当不错,但是推理的手法却是错误的。基于作案的手法存在着很大的不同,高桥探长断定作案的凶手是不同的人。但正如我当时说的,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虽说作案手法和性格体现存在着差异,但那表现出的不过是凶手在心理上的变化而已。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对于第一起案件和第二起案件来说,佐田康子都是极为重要的因素,既然这样,我们怎么能够断言两起案件是毫无关系的呢?第一起案件中的主要证人在第二起案件中却成为了被害者,如果说是偶然的话,那么也太过于偶然了吧?”
“但高桥探长不是说过,这个事情和可能性并没有多少关系,而是概率的问题吗?”虽说心中窃喜,但我还是提出了疑问。
“是的,这种偶然因素并不是完全不存在的,这是无法否认的。但是,小川,问题在于即便是发生了这样偶然的事情,但是骏太郎的死是没有办法用这个偶然因素来说明的啊!如果说早川辰吉是无意之间杀死佐田康子的,那么,他又是怎样把骏太郎杀死的呢?这一点连宽子都知道,骏太郎既然不是哑巴,他怎么可能选择悄无声息地被根本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杀死呢?而且从钢琴房和玻璃门的情况来看,骏太郎应该是被一个熟悉的人引诱到外面进行杀害的。而在第二起命案中,宽子几乎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要是对她有所怀疑,最多只能认为她是共犯,但问题在于,和宽子串通的另一个犯人是谁呢?总之我是没有办法想出来的。之前我曾对你说过,伊达是有可能和宽子进行串通的,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可以断定,那确实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在21日的上午,我们去过警局之后到了秋川家,当时我拜托宽子向她的父亲询问关于伊达的事情,因为我当时对宽子和伊达会串通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所以,虽然表现得对她完全信任,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告诉她:‘对于伊达的身世,我也正在通过各种渠道进行调查……’当时,我一边说话一边在观察宽子的神色变化,假如她真的和伊达之间存在什么秘密关系的话,听到我的话,多少都会有些神色上的变化吧?但当时她完全没有什么表现。因此,我可以断定,她是不可能有什么共犯的,也正因此,我没有办法赞同将第一起案件和第二起案件分开来看待,而断定宽子是杀人凶手的观点。”
“就是这样的,那么,接下来呢?”
“第二点,就像宽子指出贞子和伊达是共犯这个观点存在着缺陷一样,如果认定宽子是凶手,那么她是怎样取得氯化汞的呢?我们曾去过她的书房,书架上除了摆放着很多犯罪方面的书籍,也有着很多艺术方面的书刊,由此,我们就可以知道,宽子并不是平常的那种大家闺秀。她有着比贞子、初江都要出色的头脑,既对艺术非常熟稔,同时又研究犯罪。”
第九章 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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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了宽子书架上摆放着的《绘画史》和《贝多芬传》以及那些琳琅满目的书籍。
“我认为这点是需要稍加注意的。她既研究犯罪,又喜好艺术。但正如你所知,既是艺术家又是罪犯的恐怖人物是存在的!但在这里我需要列出一些数据,宽子是一位21岁的年轻女性,就是说,她虽然有着极为理智的聪明头脑,但她对犯罪的研究仅仅停留在桌面上,这种刺激而又浪漫的气氛是很容易让她这样的年轻女性沉浸其中的,所以她虽然费尽心思对案件进行了推理,但也不过止于贞子和伊达而已。”
“你这么说,我怎么听来一头雾水呢?”
“还不明白吗?不过,让人颇感意外的是,想不到高桥探长也是一个浪漫的人啊!高桥探长把宽子估计得未免过高了,像他所推理出的那些犯罪行为,宽子恐怕是根本难以做到的。宽子是个理想型的人,并不是实践者,这么说似乎没有礼貌,但是按照我的看法,她对犯罪的研究根本就还没有脱离开《格林家杀人事件》。以我之见,就宽子小姐的能力,她还没有办法做到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形下取得氯化汞。下面我要说到第二点,假如说宽子可能取得初江在昨天发生的事件中服用的安眠药,但还是没有办法知道她是怎么把安眠药掉包,或者怎样让初江服下。问题在于,初江在死亡之前所接到的电话,明显是从外面打进来的,如果打电话来的人是宽子的共犯,她又是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方法给对方暗号,让对方可以在那么恰当的时间把电话打进来呢?只要这些没有办法说明的话,我就没有办法认同探长做出的推理。”
藤枝手里的烟一半已经成了烟灰,他把烟蒂扔进烟灰缸,伸手拿起了身旁的旅游指南。
“对了,我这就要出门旅行去了,为什么要这么做暂时还没有办法告诉你,但是过了这个月底肯定会赶回来的,秋川家的事情就又要麻烦你了。”
“但是,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痊愈,为什么又要马上去旅行呢?真是没有办法,那我送你去东京车站吧!”
我看了看表,距离他要搭乘的去下关的火车开车就剩下30分钟了,于是急忙叫来了出租车,陪着他一起去车站。
“说实话,藤枝,我有些担心,深怕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秋川家再发生什么意外。”
“对于此事,我也无法断言。我现在终于感觉到了从事法律工作的无力感!明明知道未来将会发生凶险的事情,但是却对凶手没有太多的证据,在这种时候,除了等待惨案再度上演,我们几乎毫无办法。”他走到检票口,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黯然。
他走进二等车厢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喂,藤枝,还需要保护秋川家的小姐吗?”
“是的。不过,我想这段时间你是没有办法见到宽子了。”
“为什么呢?”
“我刚才不是说过,高桥探长怀疑她是凶手吗?所以,虽说不大可能拘留她,但恐怕每天都会传唤她去警局应讯的。”
“喂,你怎么回事啊!难道你没有把自己的观点告诉他吗?”
“是啊!不仅没有告诉他,还对他给予了赞美!”
2
但凡曾喜欢过美丽女性的人,哦,不用说是喜欢,就算是有过好感,那么你一定就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就能够想到,当我听到藤枝所说的话时,内心是多么愤慨!
在侦探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名侦探,不管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还是菲洛·万斯、桑戴克、波洛等,通常在故事里都会只透露一点儿情节,不等到故事的结尾,通常是不会说出自己的推理情节的,当然,对于文艺作品来说,这实则是勾引读者阅读的一种手段而已。
但藤枝并非如此。在这里,请你们大家谅解我的心情,藤枝其实只要说一句话,美丽的宽子或许就不会成为犯罪嫌疑人,但是,藤枝却告诉我,美丽的宽子从明天或是后天开始,就要每天都接受警方的严厉侦讯了,不仅如此,警方或许还会对她进行拘留。
警方的怀疑方向是错误的,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但是藤枝不仅不予指出,反而任其继续错下去,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是的,他不是律师!但他曾经担任过检察官,而且一直以公平正义者自居,竟然在相信宽子并非凶手的前提下,还不帮着宽子进行辩护,这样的行径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在我的面前说了那么多,可是到了警察面前却一言不发。气得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扑到车窗前面抓住了他的手臂。
“喂,藤枝,为什么不帮着宽子做辩护啊?”
郁闷的是,列车的开车时间到了,站务员走过来把我拖到了一旁,列车缓缓开动,我也不得不放开自己的双手。
列车上的藤枝看着我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嘿,小川,不要那么生气,你好好地想想吧!保重啊!”
转眼之间,列车已经远去,留下我茫然地守在站台上。
从车站出来,我想着应该马上赶到警局去直接找高桥探长,用藤枝对我说过的那些推理尝试着将探长说服,替宽子辩护。但是当我走在路上,感到一阵阵微风拂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忽然想起了藤枝所说过的话。
——你好好地想想吧!
他的话里包含着怎样的意思呢?
其实在事情结束以后再想起当时的情景,甚至不用等到事情结束以后,就是现在,聪明的读者根据此时的情形也大概能够做出判断,充分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