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准备出发,不过想来还是希望你能够陪同,所以才会专门先到你这里来一趟,毕竟这种事情若非亲眼得见是永远无法清楚的。”
获悉宽子小姐并无大碍,我总算是能松口气,说到藤枝的好意,我当然没有理由拒绝,随即编了个理由向杂志社请了两三天的假,就跟着藤枝准备出门去。
“既然案件已经发生,也就没有什么着急的,你吃过早饭我们再过去也可以。”
“不,我向来都是不吃早饭的,但喝杯牛奶还是需要的,稍等我一下就好。”我赶紧去刷牙洗脸,换上西装。
女仆这个时候端了已经温热的牛奶过来。
“对方这次终于决定出手了啊!就算是明明知道你会插手,竟然……不过,到现在为止,对于凶手还是没有太多的了解吧?”
“那是当然,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什么眉目的。”
“事先寄威胁的信件,然后利用电话恐吓,接着才选择行凶,想来这个家伙的手段还真是可恶。”边喝着牛奶,我边对藤枝说。
“假如作案的确实就是写信的那个人,确实是很可恶。”
“假如?你是说可能还有别的可疑人物存在吗?”
“不知道。但如果像你这样武断地认为的话,问题可就麻烦了。当然,找出写信的人和打电话到事务所的人都是必要的,在危险的预警出现之后,如果危险随后就成为了现实,那么通常都会认为发出预警的人就是凶手,但是,很难说这种观点一定就是真相。”
“这样的话,又代表着什么呢?”
藤枝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据我判断,秋川家一定隐藏着什么相当重大的秘密。从昨天宽子小姐的谈话中可知,那些有三角形记号的信件上的内容应当是很有意思的,而贞子收到同样的信件这件事则更为有趣。我一直都在不断思考,既然要威胁除去父亲以外的人,那为什么会选上家中的次女而非其他人呢?如果其中并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偶然地选中了她,似乎在理论上是很难解释的,而要是专门选上这个人选的话,则存在很多疑点……哦,话说回来,小川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3
没过多长时间,我们就坐在了汽车上。汽车一直向着秋川家的方向行驶,藤枝在车上忽然变得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地抽烟。
我知道碰上这样的情形,他一定是正在思考非常重要的问题,所以我也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雪莉牌香烟,点了一根,默默望向窗外,不妨碍他的思绪。
车子在秋川家门前停下来的时候,车厢里面已经完全被笼罩在烟雾中了。
藤枝故意让车子停在了大门外,我跟在他后面下了车。
“喂,看起来法院的人是先到了。”他边回头边对我说。
是的,就在玄关的旁边停着一辆箱型汽车。
“那是警察的车。”走向玄关的时候,藤枝指着停在另一边的两辆车说,“这边的车子应该就是家庭医师的车子了。”
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样豪华的宅邸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忽然之间在门外多了这样一些车辆,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够立刻猜到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们走到玄关前面,发现大门牢牢关闭着,感觉上似乎并未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在按响门铃以后,从匆匆来开门的女仆脸上,还是看到了明显的亢奋神色。
藤枝从怀中取出名片,对女仆说:“麻烦转告一下秋川宽子小姐,我已经到这里了。”
女仆回答:“小姐已经再三吩咐过,说您要是到了,就请马上进去找她。”说着,她在地上摆放了两双拖鞋,将身子倾到一旁,“请进!”
“哦,是这样吗?那么……请稍等会儿。”
他用手势示意我先进去,自己则转身向法院的汽车走了过去。开车的司机好像是藤枝在当检察官时就认识的,刚才两个人也曾寒暄过几句。不过,藤枝在和他打过招呼以后,很快就走了回来。
这期间我当然没有先行进到秋川家去,在把名片递给女仆以后,我就边在那里换上拖鞋边等着藤枝回来。
“抱歉,久等了。”他开始脱鞋,“刚刚司机说地检处的奥山检察官已经先行到了。关于奥山检察官,你应该也认识才对,因为上次在处理牛込的老太婆遇害事件时,我曾向你介绍过他。这次的事件若是也由他来承办,那倒是再好不过,我会很方便的。”
我走进秋川家的宅邸以后,被带到右手边的客厅里。不消片刻,就听到了绢丝布料的摩擦声,宽子小姐从门口走了进来。
“藤枝先生,您到啦!”她说,“如您所知,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我定睛看去,今天的宽子小姐和昨天见面时已经太不一样,虽说脸上仍然没有施以粉黛,但那因为哭泣而略显浮肿的眼睛,让她看起来更显美丽,竟然散发出一种更加让人痛心的迷人魅力。
4
“真的是非常糟糕的事情。只是,虽然还无法确定秋川夫人去世的原因,但或许也有错误服用药物的可能吧?况且,假如夫人她真是被人……”说到这里,藤枝硬生生将本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即便是对女权主义素来不屑一顾的藤枝来说,面对这样正承受着丧母之痛的柔弱女子,似乎也不能够将那么残酷的话说出来。
其实说到宽子小姐此时的模样,无论是谁恐怕都会感到怜惜的。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造成我相当失态,以至于昨天在您的事务所里也没有能够向您道谢。还有,小川先生昨天还特地送我回家,但是……母亲她却……”说到这里,她又掏出手帕按住了自己的眼眶。
“其实没有什么可谢的,倒是我们应该致哀,请您也要节哀啊!”我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宽子小姐,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只能这么说。
“如果最后证明这确实是犯罪行为,那么我必定会帮助您报仇的,请相信我。”藤枝愤愤地说。
宽子小姐抬起头来看着藤枝,目光似乎相当信任。
照理来说,藤枝会经常面对这样的情况,但此时的他面对宽子小姐似乎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一时也变得沉默起来。不过,沉默随后就被打破了。
随着敲门声的响起,宅邸的门再一次打开,高桥探长出现在了门口。
“嗨,藤枝,就想着在这种地方会碰到你这个家伙。呀,小川先生居然也来了?说起来可真是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啊!早听说名侦探藤枝真太郎会来,我可正等着呢!奥山检察官也早到了,现在就在案发现场,你如果也想看看的话,不如一起过去吧!”
“谢谢你,高桥先生,我们这就过去。”
听高桥探长这么一说,藤枝一边催促着我,一边站起身来。
宽子小姐这个时候正在和两个端着茶水进来的女仆谈话,所以我们只是向她点头示意,就跟着高桥探长走到了走廊上。
我跟在探长和藤枝的后面到了走廊上,看到他们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着,关于谈话的内容我并没能够听清楚,只是听到探长不断提到“他杀”这个词汇。
顺着走廊往右转就是楼梯。我们走上楼去,就到了二楼的走廊。
从玄关到这里的房间风格都是西式的。大企业家的宅邸到底是富丽堂皇的,楼梯墙壁上随处都挂着类似鲁本斯的《三美神》之类的画作照片。
走廊的右边似乎是有三个房间,但是都紧闭着房门。
往前走没有多远,探长就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一边轻轻敲右边的房门,一边对藤枝说:“就是这里了,检察官和尸体现在都在里面……”
藤枝的神情看起来略有些紧张,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指着旁边墙上挂着的漂亮匾额,压低声音对我说:“瞧,这可是高更的作品呢!还有,不知道你刚才是否注意到了墙壁上有鲁本斯的《三美神》?对有钱人来说,很难得会有这样的品位啊!”
5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探长率先走了进去,藤枝也快步跟在后面走了进去,我则跟在藤枝的身后。房间的里面和外观并不相同,里面是宽敞的日式房间,应该是有二十张榻榻米大小吧!好像平常也会用来会客,房间里铺设的是木质地板,秋川夫人的尸体现在就放在地板上,之前已经见过多次的奥山检察官此时就坐在尸体的旁边,正在跟身边穿着西装的人低声说着什么,我猜想那个跟奥山检察官交谈的人多半就是法院的书记官吧!
现场非常肃穆,要知道,死者此时就静静放置在我们的旁边,出于对故去者的尊敬,我们都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藤枝低声地和奥山检察官打了个招呼,我则坐在远一些的地方,向检察官轻轻点头致意。
高桥探长、奥山检察官和藤枝随后就跟旁边的两个貌似是医师的人开始去触摸尸体,他们仔细观察尸体的脸孔。于此我是完全不了解的,为了不妨碍他们工作,就在点头致意以后,走到了门外,站到走廊上,取出香烟,正准备点着时,宽子小姐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啊,小川先生,您没有进去吗?”
“不……说实话,因为我对检验尸体这类事情其实完全不懂,所以在向故去者致意之后就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宽子小姐已经拭干了自己的眼泪,恢复了从前坚强的模样。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来这边呢?我父亲和妹妹都在,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关于您和藤枝先生的事情,因为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今天早上我就已经完全向父亲说明了,父亲听说是大名鼎鼎的藤枝先生前来,也表示非常想见一见呢!其实,父亲对我也说了谎,他在今天早上也委托过了熟识的侦探。”
一边说着话,宽子小姐一边引导着我往前走。推开放置着尸体的房间隔壁的门,宽子小姐一边说着“父亲,小川先生到了”,一边冲着我微笑。
我跨过大小和隔壁房间差不多的日式房间的门槛的瞬间,便看到里面围坐着很多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内心不免有些紧张。
我忙跪坐到榻榻米上,凝重地向着屋子里的人低头致意:“我是小川雅夫,请多多指教。”
正坐在对面的一个绅士模样的长者此时回答:“早就听闻宽子说及您的名字,听说您是名侦探藤枝先生的同伴,对吧?真是幸会,请坐吧,我是秋川骏三。”
我这才端详着说话的男人,他的鼻子下蓄着胡须,粗略看去当是个相当高贵的绅士,但身体显然相当瘦弱,如何看都该是个疾病缠身的人。即使是想到昨天晚上突发的悲惨事件,也可以从他的面相上看出,果真是早就出现了神经衰弱症的症状。
静静坐在秋川骏三身边的就是他的两个漂亮女儿。他们几个人的神情都有些紧张,一眼看去就知道都非常担心隔壁房间正在进行的验尸的结果。
秋川骏三开始逐一介绍在场的人。
“这是我的次女贞子,这是小女初江。对面坐着的那位则是今日暂时借住在我家的大学生伊达正男。”
两位小姐随后向我致意。
最后,那位穿着制服、坐姿看起来甚为拘谨的学生向我低头致意,并且说:“你好,我是伊达,请多多指教。”
这个叫伊达的男人长得很英俊,可以说是能够当电影明星的,年龄看起来大概在二十七八岁吧!
6
这个年轻男人的英俊相貌实在让我惊讶,同时,我也忍不住在想,这个姓伊达的男人应当和秋川家是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吧?他既然能够和秋川家的人住在一起,那么必定是秋川家的客人无疑。
可之前似乎并未听说秋川家还居住着这么一个人……啊,想到这里时我才恍然大悟,这位伊达先生应当是宽子小姐的未婚夫吧?
我一边表示着哀悼之意,脑子里一边在想着不着边际的事情,这个时候,高桥探长走了进来。
“验尸已经完成了,所以,秋川先生,务必请你过来一趟,检察官想要见你。”
秋川骏三似乎早已经有所预料,随即就站起身来:“没有问题,那么就到我书房里去好了……喂,康子,你把大家带到书房去!”
秋川骏三在大声向女仆吩咐过以后,就从我身边走出房间去了。
藤枝就在这时出现在了走廊上,和屋子里的人们轻轻打了招呼以后,向着我招手。我马上就站了起来。
“一会儿侦讯这里主人的时候,你和我一起过来。”
秋川骏三的书房就在走出这个房间以后往回走几步右侧的地方,换言之,就是在置放秋川夫人遗体房间的斜对面。
刚刚被女仆带到这里的检察官和书记官似乎正在一面抽着朝日牌香烟,一边交谈着什么。高桥探长并没有进入这间屋子。
这是一个西式的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大书桌,桌子上放着很多文件,旁边则是电话机。屋子里到处都是昂贵的摆设,无愧为大企业家的书房。隔着书房两侧书橱的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的几乎都是卡耐基的传记或者是大仓男的语录之类的书籍,除此以外就是一些订购的高价出版物,而且应该都还没有来得及被主人翻阅过,或者纯粹都是些装饰品罢了。
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刚才在走廊上所看到的高格调的美术品位了。
女仆把茶送了进来,就退了出去,随后,秋川骏三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那边在方才其实就已经调查完毕了,只不过因为案件是在您的宅邸里发生的,所以还是特别想请教身为主人的您在昨天夜里的详细情况。”检察官望着秋川骏三说。
“当然,这是我应该主动说明的……简单说来,我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妻子从来没有做过让别人记恨的事情……”
“抱歉,关于这些您倒是可以稍后再慢慢说,我现在只是想知道您夫人从昨天夜里到死亡时的情景。”
“这个……我妻子其实从两三天以前就已经有些感冒了,不过从来没有发烧,说起来只是有一些头痛而已。到昨天下午,她再次告诉我说她的头在痛,所以我就向熟识的西乡药店购买了感冒药,接着让她依照规定的服药时间,在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