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梦乡-ゴールデンスランバ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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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梦乡-ゴールデンスランバー-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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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某件值得我去准备的事。”为了掩饰自己的腼腆,青柳故意加重语气说:“总之,受到骚扰之后,我想这也是个好机会吧,所以就辞职了。”
  “那个骚扰你的家伙,或许是那个女明星的崇拜者吧。”
  “如果是强盗事件刚发生的时候或许有可能,但是现在都已经过了那么久,应该不是吧?”在青柳因拯救女明星凛香而出名的那段时期,确实遇到了一些看起来像是崇拜凛香的男性。不过,这些人绝大部分都自认为是凛香的监护人,向青柳说些“谢谢你救了凛香”之类的话,明显露出敌意的例子反而不多。青柳甚至感到佩服,原来所谓的偶像崇拜者就是这样啊。
  “我猜啊,那个性骚扰事件说不定也是他搞的鬼呢。你这么老实,长得又满帅的,而且在两年前因为救人而一举成名。你这样的人竟然是个色狼,大家一定会非常感兴趣,再也没有比名人跌个狗吃屎更令人感到有趣了。”
  “啊,原来如此。”青柳一听,顿时觉得有道理。这么说来,驾照出现在松岛的那个神秘现象应该也是计谋的一环了。“这也是森林的声音说的?”
  “这是我说的。”森田叹了口气,往店内的时钟看了一眼,说:“该走了。”青柳直觉反问:“去哪里?”心想,看来终于要进入今天的主题了。
  “今天车站西边很热闹呢,还进行了交通管制,人多得不得了。”
  “因为金田要游行吧。”
  “你想看吗?”
  “不特别想。”青柳老实回答。金田这号政治人物出现在电视上的时候虽然让青柳雅春颇感兴趣,但还不到想挤在人群中见他一面的程度。就连首相选举,青柳也因为忘记投票日期而没去投票。“如果我还在当送货员,一定会觉得很烦吧。一旦执行交通管制,送起货来就很不方便。东二番丁大道如果无法通行,可是很麻烦的。”
  “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东二番丁。”
  “去那里做什么?”
  “我的车停在那里,上车再谈吧,抱歉。”学生时代的同学森田森吾轻声说道,接着便起身,走在前面带路。青柳雅春见他后脑勺藏着几根白头发,不禁感到些许寂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也不明白。

  【青柳雅春…3】

  数个月前的青柳雅春坐在货车上,熄掉引擎,把副驾驶座上的送货单拿起来再看一眼。其实何时该卸什么货物已经记在脑海里了,这个动作只是进行再次确认。“越有自信的时候,越是容易出错”,这是当初刚进公司时,教自己如何送货的前辈所给的忠告。那个前辈梳了个飞机头,只比青柳雅春大一岁,却在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有了小孩,建立起自己的家庭。不过即使是一家之主,那个前辈还是常常满脸认真地说:“总有一天,我会用摇滚乐来撼动这个世界。”而且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此外,他也常得意洋洋地说:“我姓岩崎,岩这个字的英文就是‘ROCK’(注:摇滚乐'rock-and-roll'的双关语。),真是命中注定啊。”
  研修结束后,青柳开始一个人送货,跟摇滚岩崎这个前辈也慢慢疏远了。不过聚餐的时候,有时大家明明去的是卡拉OK,却还是会看见前辈带着吉他,豪迈地弹起披头四的歌曲。青柳每次看见他那自我陶醉的模样,总觉得很开心。
  前辈的口头禅当然也是“摇滚”。要是被分派了不合理的工作或是琐碎的杂务,他就会愤怒地说:“这实在太不摇滚了。”如果遇到开心的事,他就会一边点头一边说:“真是摇滚。”就连加薪时,他也会喜滋滋地说:“够摇滚。”不过薪水增加跟摇滚到底有什么关系,青柳也想不透。
  总之,青柳在新人时期从这个前辈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如今都已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再也忘不掉了。其中有些是技术,例如箱子的拿法与推车的使用方式;有些是精神上的建言,例如“面对客户的时候绝不能露出痛苦的表情,再重的东西也要搬得轻轻松松,再热的夏天也要一副凉爽自在的模样,这才是服务业该有的精神”;有些则是忠告,例如“开车打瞌睡是最糟糕的行为,这么做可能会毁了你的人生”。此外,不知为什么,前辈总是在副驾驶座前的置物匣放一把蝴蝶刀。他的理由是“临时要用的时候很方便”,事实上一次也没用过,连苹果也不曾削过。
  有时,前辈开车开到一半会突然停车,冲下驾驶座,对着路上的上班族大吼:“把烟熄掉!”接着口沫横飞地骂道:“你手上的香烟要是碰到小孩子的眼睛怎么办?这一点也不摇滚吧?”而且是一副随时要冲上去揪住对方领口的态度。“我女儿就曾经被别人的香烟碰到眼眶,差一点就瞎了。你能原谅这种人吗?”事后前辈如此告诉青柳。“当然不能原谅。”青柳如此回答之后,只见前辈一边将乱掉的飞机头梳理整齐,一边说:“你这个人挺好沟通的。”
  除此之外,前辈也常告诉青柳:“别听嘻哈乐。”
  “为什么?”
  “因为那一点也不摇滚。”
  这样的偏见让青柳不知如何回应,但仔细回想,森田森吾似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听了之后,说不定会觉得不错呢。”青柳说道。
  “我再说一次。”前辈斩钉截铁地说:“别听嘻哈乐。”
  那种丝毫不讲理的说话风格,反而令青柳十分怀念。

  青柳雅春走下驾驶座,从载货平台上取下一个小纸箱,再次确认委托单上的住址,反射性地在脑海中复习一遍:仙台市青叶区东上杉三丁目八番地二十一号,波左间公寓三〇二号室。
  他将纸箱夹在腋下,走向公寓入口,有点想要哼出“不在先生今天也不在”的歌儿。
  “辛苦了。”一个身穿黄色制服的男子从公寓里走出来,这个人是其他货运公司的送货员,由于负责区域跟青柳大同小异,两人经常碰到。对方大概快五十岁,如果没记错,他曾说过有个正准备考高中的女儿。
  “啊,辛苦了。”
  “稻井先生的包裹?”
  “他今天也不在吗?”
  “最近好像都不会回来呢。”
  “最近都不会回来?为什么?”
  “他家门口贴了张纸,上头写着包裹请寄放在管理员处。”
  “门口贴了张纸?是出门旅行吗?长期旅行?”
  “看那纸上的写法,好像是一趟勇敢的冒险之旅。
  “稻井先生出门冒险去了?”
  青柳走进公寓,搭电梯上了三楼,来到稻井家的门口。看了那张纸之后,虽然露出了苦笑,却也莫名地感到心情愉快。拿着包裹来到管理员室,满脸胡碴的管理员却皱眉说:“这可真是麻烦,东西放在我这里,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回来。”
  “不知道他何时回来吗?”
  “他已经预缴了一年份的房租,搞不好一年之内都不会回来呢。”
  “那可真是麻烦。”青柳小心翼翼地跟管理员应对,尽量不惹恼他,一边偷偷摸摸把包裹放在管理员室。
  “我跟你说,稻井家的门口不是有个灭火器吗?”管理员一脸不悦地说道。
  “咦?”仔细回想起来,似乎有具灭火器。
  “他好像把家里的备份钥匙黏在灭火器底部。你就用那把钥匙开门,把包裹放进他家吧。”
  “可以这么做吗?”
  “可以啊。”管理员似乎不想管了,毫不迟疑地说道。“啊,还有这个也拜托你。这是另一个送货员刚刚送来的。”他一边说,一边递过一个纸箱。
  青柳伸手一接,发现比想像中要轻得多。
  “里面好像是飞镖组合。”管理员指着箱子说:“上面有写吧?”
  仔细一看贴在纸箱上的委托单,上面确实写着“飞镖组合”。
  “飞镖?是那种对着靶子丢出去的飞镖吗?”
  “还有别的东西叫做飞镖吗?你告诉我吧。”管理员冷言冷语地说道。接着,只见他举起右手慢慢晃来晃去,仿佛在模仿射飞镖的动作,然后又开口说:“要去旅行也不把包裹收完了再走,一般人应该都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可能是临时起意吧。”青柳说完之后偶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请问,稻井先生出门时,有没有跟您碰面?”
  “出门时?你指的是最后一次吗?有啊,碰到了。他背了好大的背包呢。”
  “他看起来怎么样?”
  “喔。”管理员微微露出笑意,说:“好像要去远足的小孩,看起来很兴奋,两眼闪闪发亮呢。人家说长不大的孩子,就是指他这种人吧。”
  “这样啊。”青柳说道。接着,便上楼把两个包裹放进了稻井先生的屋里。
  “如果我……”回到货车上,发动引擎,驶出停车场时,青柳心想:“如果我也像稻井先生一样充满了冒险精神,或许她就不会跟我分手了吧。”

  【青柳雅春…4】

  六年前的青柳雅春结束了送货的工作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前往樋口晴子的寓所。两人已经约好了,青柳会在她家过夜,隔天再一起去看电影的首映。
  “工作辛苦了。”门一开,晴子出现在眼前。青柳从学生时代便常常来访,晴子的住所他已经熟得像自家一样,就连鞋子也有固定的摆放位置。
  “我刚订了披萨呢。”晴子一边说,一边在地毯上坐下,青柳也在她身旁坐下。接着晴子开始抱怨起工作。
  “因为是我企划的,上司完全不帮忙呢。”
  “这跟是不是你企划的应该没关系吧?”
  “给的预算又少,却要我拿出成果,这不是很没道理吗?”
  “嗯,确实没道理。”
  “我跟上司抱怨,他却叫我自己想办法。上司如果这么好当,我也做得来。”
  电视开着,画面中,一群谐星正激动地跳来跳去。
  “我去洗澡。”晴子说着便站了起来。此时,青柳偶然发现眼前的小桌子上有盒长板状巧克力。
  “巧克力能分我一半吗?”
  “可以啊、可以啊。你折吧。”声音从浴室内传来。
  青柳从薄薄的盒子内取出包在锡箔纸中的巧克力片,以两手握着,小心翼翼地折成两半。
  “那是公司同事送的。”晴子走回来说道。
  青柳看着折成两片的巧克力,虽然折得相当谨慎,断面还是斜斜的。他比较过后,将左手那片递给晴子,晴子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过了好一会,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低头望着青柳递过来的巧克力。
  “嗯?怎么了?”青柳问道,却没有立即得到她的回答。
  “我在想……”晴子吞吞吐吐地开口。接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换了副轻松、爽快的态度说:“我在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咦?”青柳感到不知所措。“啊,巧克力,拿去吧?”再次试着把手上的巧克力递出。
  “这句话我很早就想说了。”
  “为什么?”
  “青柳,你刚刚折断巧克力之后,先看了看哪一半比较大,才将稍微大一点的那一半给我,对吧?”晴子的表情非常平静,甚至带点微笑。
  “啊,嗯,是啊。”确实如此,青柳点点头。
  “你在这种小地方也非常仔细,真是太贴心了。”
  青柳知道她这句话并不是赞美。晴子将手上那半片巧克力以两手握着,粗鲁地再折成两半。断面非常尖锐不平,还溅起了一些碎片。她将右手的巧克力往前一递,说:“拿去。”
  “什么?”
  “我比较喜欢这种随性的感觉,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何必那么在意?就算巧克力小了点,我也不会生气的。青柳,我跟你交往这么久了,毕业之后虽然因为工作使得相处时间变少,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一起,以我们的关系根本不需要这么拘束,你不认为吗?”
    “可是有句话说‘亲近生侮慢’。”
  “确实没错,但那不是我想表达的重点。”
  “不过是折巧克力,有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吗?”
  “你总是会把比较大的那一块给我。”
  “为什么这样做反而惹你不高兴了?”
  “我知道这有些莫名其妙。”
  晴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巧克力的事情只是个契机,对吧?”青柳说道。
  “如果巧克力的事情是主因,我自己反而会吓一跳吧。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过吗?习惯了送货之后,就渐渐分不出来昨天跟今天的差别。”
     “是啊,确实有这种感觉。”
  “我们之间就是已经太习惯了,太常在一起,让在一起变成理所当然,开始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等等……”
  “我们这样一直在一起,也只是漫无目的地腻在一起。”
  “等等。”青柳举起手上那片包着锡箔纸的巧克力挥了挥,说:“晴子,你这番话有点颠三倒四,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却又没道理。”
  “我们跟进入倦怠期的夫妻没两样了。”晴子笑说:“我开始觉得痛苦了。”
  青柳脑中突然想起了大约一个月前,两人利用暑假到横滨游玩的回忆。当时好不容易才找到旅游手册介绍的那间港式饮茶餐厅,但是店员的态度相当恶劣,两人在讨论之后认为就这么离开也有点不甘心,因此决定采取拖延战术,故意以最慢的速度进食,把位子占住。后来,两人都笑说那实在是一场没什么意义的抗议行动。难道在那时候,她就已经觉得跟自己在一起很痛苦吗?
  到底,不觉得痛苦的日子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呢?
  “之前,我不是玩了一阵子的游戏机吗?”晴子说着,把视线移向房间角落的那台家用电视游乐器。那是很旧的机型,不过她最近又从壁橱里挖出来,以怀旧的心情玩了一阵子。
  “你养了一只很丑的鱼。”青柳点头说道。那是一款非常奇妙的游戏,内容是饲养一只会说话但模样一点也不可爱的鱼。
  “那只鱼上次跟我说了一句话。”
  “那玩意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鱼呢。”
  “总之,它在吃完饲料后,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不要再活在小框框里了。’”
  青柳听了之后,开始烦恼着是否该哈哈大笑。
  “我一听,受到很大的打击。我感觉它指的似乎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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