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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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的诅咒-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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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好,贾柏雷太太,”我惊讶地同她打了声招呼,“你不会是来看病的吧?”
  “你说得没错,就是。”她直起腰来,闷声地说,然后随我走进了诊疗室。我让她坐在了病人椅上,而我则端坐在办公桌前。“医生,最近我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她慢悠悠地对我说。
  此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报纸上的骇人发现,所以我只是静静地等她进一步说明情况。很快,贾柏雷太太停了下来,用她那双暗沉、泛着苦水的眼睛肯切地望着我。
  “啊!”我回过神来,说道,“你身体不舒服,是吧,贾柏雷太太?”
  “是的。我的耳朵也有问题。”她补充道,然后叹了口气,整个房间顿时充满着黑巧克力般的浓烈、怀旧的气息。
  “那么,你现在头很痛,是吗?”
  “是啊,痛了很长时间呢!”贾柏雷太太说,“脑门总是一开一关的,当我坐下来的时候会痛得很厉害,简直就要爆炸了!”
  她对于自己感官的生动描述与她这个人倒是很一致,这样一来我对她的病情也有了很具体的了解。我向她解释人体皮肤的弹力是多么地惊人,从而使她安心一些,然后便开始竭力地思索着她的情况。无意间,我的思绪漫游到了“黑巧克力”上面。最终我不得不敷衍她,请她先回家休息。此时我勉强地打起精神,打开一瓶由巴纳用密封罐装的威士忌与汽水的混合饮料。开始阅读那篇关于骇人发现的报道。但是,还没等我将报纸摊开,另一名病患又来了。他是一名患有脓疱病的病人,一个菲特巷的少年也感染了这种病。紧接着,又来了一个病患。就这样,整整一晚我都没闲下来,最终使我彻底忘了水芥菜田的事件。直到我用热水洗脸,消除一天的疲惫后,准备坐下来吃顿简便的晚餐时,才突然想到那则新闻。于是我便迅速地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抓起张报纸——这是刚才在匆忙中随手塞进去的。为了方便阅读,我将报纸折成小块,让它靠在饮料罐上竖立着,一边吃饭一边阅读。
  这篇报道很长。很明显,报社将这篇报道当作独家新闻大篇幅地进行了报道,因为它被安排在了头版头条的位置。
  悉德卡镇的水芥菜田里有骇人的发现!
  昨天下午,清理人员在肯特郡小镇悉德卡附近的水芥菜田里,发现了骇人的物体;对于那些经常享用清爽蔬菜的人们而言,这将带来极大的不快。在详细描述发现这一物体的经过之前,先简单地透露一点,这个物体正是人体残骸。我们先来回溯一下这次意外发现的奇妙巧合。
  这片水芥菜田位于克雷河支流所灌溉的小型人工湖上。相对其他菜田来说,它的深度较深一些,水流不断,但是非常缓慢。正因如此,残骸才得以被很好地掩盖起来。这条支流流经很多牧场草地,水芥菜田则位于其中一座牧场。为了满足人们食肉的欲望,几乎整整一年那些受害的羊群,一直在进行着将牧草转化为羊肉的工作。近几年前,一种俗称“肝蛭症”的传染病侵袭了这片牧场上的羊群。在此,我们必须暂时岔开话题,进入病理学来解释一下这一病症。
  “肝蛭症”的感染过程非常浪漫。病因起源于一种扁平的小虫——肝吸血虫,它能够寄生在羊的肝脏和胆管内。
  那么这种虫子是如何进入羊的肝脏的呢?这便是它浪漫的地方了。
  变态循环刚刚开始的时候,吸血虫在流经牧场上的某条小河时,会在阴暗的角落里产下卵。每一个虫卵都有类似盖子的器官,它们会立刻打开,然后让毛茸茸的幼虫游出去寻找一种特定的水螺——生物学者称这种水螺为截口土蜗。当幼虫寻找到这种水螺的时候,它会钻进水螺的体内,然后迅速变大变肥;接着它便开始大量繁殖,产下无数外形和它完全不同的幼虫——雷蚴。随即,这些幼虫会立即产下无数的小雷蚴,它们会代代相传,直到某一代雷蚴产下完全不同的后代:头大、尾巴长、类似蝌蚪的小虫——尾蚴。很快,最后这代尾蚴便钻出水螺的体外,展开一场复杂的生存斗争。这种水螺会经常离开水面,游到草原上,当那些逃出水螺体外的尾蚴发现自己处于草地之后,它们便会立刻甩掉尾巴,将身体吊挂在草叶上。这样一来,那些不知情的绵羊吃草时,便将尾蚴也吃进了肚子。尾蚴发现自己来到了绵羊的胃里,便直捣它们的胆管,然后游往肝脏。几周之后,尾蚴就会全部长成吸血虫成虫,接着开始产卵、繁殖后代。
  这就是“肝蛭症”的病理学传奇。但是这与骇人的残骸有什么关联呢?情况是这样的,这种传染病爆发之后,地主约翰·伯林汉先生便让他的律师在菜田租约中加入了一项条款,这项条款规定租户必须定期清理菜田,并且由专家亲自鉴定,确保没有水螺才可以。然而,两年前最后一期租约已经到期,因此菜田一直荒废着没人管理;但是,为了邻近牧场的安全,他们开始了定期的检查,这才有了在水芥菜田中的骇人发现。
  两天以前,这项工作正式展开。三名工人依照次序打捞水草,然后将各种水螺收集起来,交由专家检验是否有寄生虫存活。昨天下午,就在他们打捞完半边菜田的时候,一位在深水域打捞的工人发现了几根骨头,骨头的形状让他顿生疑虑。于是他呼喊同伴,三人细心地将骨头上的杂草剔除,很快,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只人类的手骨。他们非常警觉,立刻停止了打捞工作,并且通知了警方。没多久,警察以及地方的法医一起来到了现场,他们仔细检查了被妥善保留在原地的尸骨。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那只埋在烂泥里的左手臂,竟然缺失了无名指。这一点立刻被警方列为鉴定尸骨身份的重大依据,毕竟失去左手无名指的人是极少的。彻底搜索了整个现场之后,他们将尸骨完整地收集了起来,然后送到验尸室,进行下一步化验。地方法医布兰登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的时候,作出了以下说明:“尸骨属于一位中高年龄、身高大约在五尺八寸的男性所有。手臂完整,包括肩胛骨、锁骨,唯独缺少第四根手指骨。”
  “是本身就残缺,还是之后被切除了?”记者问道。
  “经鉴定确认是被截肢过。”法医回答道,“假如先天残缺,相连的掌骨,应该出现发育不全或者畸形的现象,但是掌骨完整且正常。”
  “那么,骨头在水里浸泡多久了?”记者接着问。
  “据我推测,至少超过一年。因为骨头没有一丝残留的肌肉组织,非常干净。”
  “在你看来,这条手臂为何被弃置在那里?”
  “这个很难回答。”法医特意保留了一些想法。
  “另外,”记者继续追问,“那里的地主约翰·伯林汉先生,几年以前不就失踪了吗?”
  “嗯,据我的了解是那样的。”布兰登医生回答。
  “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伯林汉先生的左手是完整的吗?有没有缺失无名指?”
  “无可奉告。”说完,布兰登医生微笑地补充道,“你可以去询问警方。”
  这就是本案的最新发展。据我们了解,警方已经开始对缺失左手无名指的失踪人口展开了调查。如果读者中有人知悉这一特征,希望你能立刻通知本报或者警方。另外,我们相信警方已经开始对死者其他部位的尸骨进行全方位搜索。
  放下报纸,我陷入一阵沉思。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让人费解的呢?记者的疑问正是我的疑问。那尸骨会是约翰·伯林汉的吗?很显然,这个可能性相当大。但我只能这样认为,尸骨是在他的土地上被发现的,这无疑具有某种暗示,但这也仅仅是种可能。其中的关联,也许只能用偶然来解释,毫无因果关系。
  至于死者缺失的无名指,失踪报告中并没有提到伯林汉先生也有类似的特征。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忽略了。这几天,我会与桑戴克见面,如果这则新闻和约翰·伯林汉的失踪有关系,那么我一定会有所耳闻。我一边想着,一边离开了餐桌,我决定引用后人编订的约翰逊的名言,入睡之前“去舰队街散会儿步”。
  
  第06章 复制遗嘱
  
  我多次思考过煤炭与马铃薯之间的关系,但是始终只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两者都来自大地,都是土地的产物。而巴纳的出诊路线所提供的,除了位于百花巷贾柏雷太太的店铺以外,还有就是菲特巷西侧,那间窝藏在旧房子中间、比巷道地面矮了大约一尺的黑暗诡异的地下店铺。那是一栋木制的三层楼房,仿佛悬在半空中,随时都会有倾倒的可能。
  我路过这间贩售奇特产品的店铺时,看见了奥蔓小姐站在阴暗的店里。她也看见我了,立刻伸出还拿着西班牙大洋葱的手跟我打招呼。于是,我走了进去,微笑着跟她回礼。
  “这真是个漂亮的洋葱,奥蔓小姐。你真的愿意将它给我?”
  “才不是呢!不过你看看它,是不是跟男人很像?”
  “跟男人很像?”我诧异地打断了她,“难道洋葱……”
  “喂!”她提高嗓音制止道,“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还是一个精通医学知识的大男人呢!你应该很清楚的。”
  “是的。”我难为情地说。
  奥蔓小姐没有理会我接着说:
  “刚刚我还往诊所打过电话呢!”
  “找我吗?”
  “当然了,不然我找打杂的吗?”
  “那倒不会。奥蔓小姐,你是不是终于发现女医生没有多大用处了?”
  “哼!我打电话是为了伯林汉小姐。”奥蔓小姐咬着她那美丽的牙齿,狠狠地对我说道。
  “伯林汉小姐生病了吗?”我焦急地问道。突然间,我再也没有心情开玩笑了。
  “没有,只不过把手割伤了;而且是右手,挺严重的。她又不是无所事事的人,经常会用到右手的。所以,你赶紧去看看她吧!”奥蔓小姐满脸讥讽地对我说。
  话音刚落,她已经消失在阴暗的店铺深处了。我一秒也没有停留,立刻赶回办公室拿上医药箱,往奈维尔巷赶去。
  奥蔓小姐家年轻的女仆接待了我,并告诉我,伯林汉先生出门了,只有伯林汉小姐在家。
  说完,她便回厨房忙自己的事了。我上楼去找伯林汉小姐,只见她的右手用白布包了一层又一层,就像拳击手套一样裹成一团。
  “很高兴你能来。”她笑了,“菲莉丝——就是奥蔓小姐,她很细心地帮我包扎了伤口,但是你能帮我检查一下那再好不过了。”
  我们去了起居室,然后我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开始询问她受伤的经过。
  “真是不走运,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发生这种事儿。”她沮丧地说。
  “怎么这么说呢,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我问道,同时试着解开缠在她手上的、充满了女性巧思的布结,它们好像在故意为难我一样,一点也不听话。最后那个布结竟然在某个瞬间自动松开了。
  “我必须完成一些很重要的工作。有一位才学渊博的女士,拜托我搜集有关阿马纳土丘的所有文献资料。你应该知道吧,阿孟霍特普四世——那些刻在泥版上的楔形文字!”
  “这个嘛……”我安慰她,“放心吧,你的手很快就会康复的。”
  “不行!我必须立刻投入工作。这个周末以前,我要将完整的资料送出去。可惜现在……我该怎么办才好?”
  而这时,我已经将绷带解开了,伤口暴露在我的眼前。深深的一道伤痕处于手掌中间,幸好没有切中动脉。看来,这只手需要修养一个星期才会好了。
  “我在想,你会将它包扎得很好,也许能够让我写字?”她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对不起,伯林汉小姐。”我摇了摇头说,“看来我要用夹板固定你的手了,伤口太深了,我必须这么做。”
  “那这次的任务我只能放弃了。但是,我担心我的客户不能及时地完成这本书。古埃及文学是我最擅长的,而且这次的任务不但酬劳很高,还非常有趣。唉,也许我只能认命了!”
  我一边小心地为她上药,一边思考着。很明显,这件事情让她很失望,失去工作就等于失去钱。只要看一眼她那身寒酸的黑裙,就能明白她的生活有多么拮据了。更何况,这件事情也许对她还有更重要的意义。是的,就她的反应而言,似乎确实是那样的。突然,我有了一个主意。
  “那也不一定。”我说。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建议,但愿你能接受。”
  “看来你的建议有些不同寻常,”她说道,“不过我会考虑的,你说吧!”
  “我还在念书的时候选修过速写课。你知道的,我虽然不是一个优秀的记者,但是我的速写能力也很强。”
  “嗯,这个我知道。”
  “每天下午,我都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一直到晚上6点。我想,上午你可以去博物馆找资料,然后用书签做上记号,当然了不许使用右手;下午我就过去帮你做速写,你只要将你挑选出来的段落念给我听就行了。我想,这样一来应该可以达到你平时的抄写量。”
  “天啊,拜克里医生,你真是个好人!”她大声叫了起来,“真是太好了!但是我不能这样占用你的私人时间,虽然我很感激你能这么说。”
  伯林汉小姐坚定地回绝了我的提议,我虽然很沮丧,但是仍旧坚持着:“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建议!的确,一个相对陌生的人对一位女士提出这样的建议,真的是有些冒犯。不过,假如你是一位男士,我也会作出相同的建议。所以,你应该接受!”
  “可是,我毕竟不是男人。有的时候,我真的希望我是呢!”
  “还是不要吧,在我看来还是维持你的现状比较好!”我直率地说道。接着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就在这时,伯林汉先生提着一堆用皮带捆着的新书进来了。
  “你们还真热闹!”他和蔼地看着我们,笑着说,“有什么喜事吗?看看你们,一对医生和病人竟然笑得像两个女学生一样开心,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高兴?”他把那一堆书放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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