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哆嗦,松开了绳子,好在江慕尧一直抱着我,我跟画溟安然无恙地重新掉到石头上,再往上一照,大蜘蛛就在上面一米远的石壁上幽幽地盯着我们。
画溟缩起脖子打了个寒噤,用手电照了下它屁股后面那团圆球:“母的,看到了吗,那是它的卵,我去,再生一窝小怪物出来还得了。”
他说着就从腰包里掏出两根荧光棒,掰弯后就往上砸去,大蜘蛛被发亮的荧光棒吓得急急往旁边爬去。
“伊伊?小美人?吓傻了啊,怎么不说话?”
我一直都在盯着双手看,刚才我偷偷摸了一下,两只手居然都能摸到隐了身形的江慕尧。看来我两只手都不正常了。
心里除了无限的恐惧,已经没有多余的能力思考别的事情。之前的红眼龙都是刻在井壁墓碑这种石头上的,为什么这个洞里居然是活物身上带着它?
我咽了下口水,没办法跟画溟解释清楚,只好扯着嘴角说没事。
他奇怪地摸了下我额头,上面全是冷汗,江慕尧掀起一阵阴风朝他刮去,借此将他的手给拍开了。画溟奇怪地环顾一圈,啧啧两声:“这里太诡异了,我们还是得尽快上去。”
仲绾没办法离开这道凹池,她一直幽幽地立在圆台上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眼下不由得急了:“时间紧迫,少夫人,你们快出去呀。”
画溟收起那副不正经,咬牙道:“我先上去开道,你自己能不能行?”
江慕尧暗中握住我的手,我赶紧点头说没问题。
画溟也不墨迹,塞给我几根荧光棒和一袋朱砂粉就往上爬。他一路上都在往绳子两边抹东西,每爬一会儿就贴墙朝左右扔一根荧光棒,那些蜘蛛果真没再靠近。
“你刚才怎么了?是不是在蜘蛛身上看到了什么?”
我压着声音跟他说了蜘蛛背上的红眼龙图案,他的声音顿时茫然了:“难道是我想错了……可能这个图案不仅仅跟你有关系?”
之前出现红眼龙图的地方,都有想要我命的女鬼,我也一直以为这个图案是某种索命标志。
但是这里的江家人都是在刘珺瑶死后出事的,按理害他们的另有其人,他们想找人索命也不该是针对我。所以这里出现的红眼龙图按道理跟我是没关系的,可红眼龙还是窜进了我的身体,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通。
顺利爬上去才发现周叔和苗苗姐都不在,刚才穴居蜘蛛第二波进攻的时候上面好像有响动,也不知道周叔他们是出去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儿。
“伊伊,先跟着他出去,我去看看珺瑶的棺木。”江慕尧还是放不下我们最初进来的目的,话音一落便起风走了。
画溟在洞口摸了一会儿,最后在阴铃旁边摸到了什么,这才松口气道:“没事,老爷子留话说他们出去了,走吧,我们也出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掏手机:“要不还是拍张照吧,方碑上还有很多名字,你刚才只印下来一截。”
画溟立刻拧起眉头,有点动摇。我知道,他跟周叔他们一样,某些方面特别墨守成规,当然,这也是他们能游走于阴阳之间还健康完好的要素之一。
不过,他还没做好抉择时,脚下的石头突然地震一样抖了两下,紧接着凹池上空的那方黑暗中,同时亮起十几团鬼火,幽幽地围成一个圆圈。
我们来不及惊叹,就听到头顶上落下一阵聒噪的鬼哭狼嚎,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声音太杂,一入耳我脑仁就疼得厉害,就像吹多了冷风有筋揪着的那种感觉。画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猛地拍了两下太阳穴,还掏出清凉油给我擦了点。
我抬头看了一眼,黑暗中好像有很多眼睛在盯着我们看,心里一怯,我忍不住喊了一声:“江慕尧?快点,我们一起出去吧。”
说完我才慌了神,画溟也没多问,赶紧推了我一把:“你先。中途有岔口,别爬错了地方。”
其实我一点力气都没了,可求生的本能迫使我爬进洞口就停不下来。不过洞太小,我实在爬不快,跟在后面的画溟冷不丁爆了句粗口:“伊伊,蜘蛛跟进来了!当心一点。”
我赶紧加快了脚步,可画溟接着又开始爆粗口:“我去,怎么有东西在拉老子脚,真是醉了,这洞里到底有什么。”
可就在这时,我前面突然没路了,甬道被一块大石头挡了个彻底,一丝缝隙都没有。
画溟拍了下我的小腿:“怎么不走了?”
“前面没路,我们是不是进错洞了?”要是我看得没错,凹池四周有不少洞,不过画溟下凹池的地方是固定好的,我们爬上来也是循着那条线路爬的,没道理会爬进别的洞。
画溟好像不信我的话,硬是让我贴紧石壁留条缝隙让他看前面的情况,等看到那堵坚硬的挡路石后,他也懵了:“不应该啊,洞口挂着阴铃,还有老爷子做的标记,怎么可能出错?”
我赶紧摸了摸口袋里的怀表,可江慕尧迟迟没出现。
我只好问画溟:“会不会是障眼法?”
他递给我一把匕首,让我照着堵路的石头戳两下,火星子都被我划拉出来了,石头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
石头是真的,不是障眼法。
周怀瑾说过,障眼法是鬼物迷惑人制造出来的幻觉,如果我刚才能把石头戳烂,那就证明这个石洞是真的。现在只能说明我们进错了石洞,看来刚才我们从凹池爬上来之后遇到了鬼打墙,阴差阳错地爬进了别的洞。
“不行,肯定错了。”画溟也意识到了,拉拉我的腿便率先往后退。刚才我们爬了五分钟,退出去却花了十分钟。
仲绾看到我们又回来了,吓得直叫:“少夫人,你们怎么还没出去!快,快零点了!”她突然惊恐地抬起头来,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月上中天,石门大开。”
她刚说完,头顶上便有碎石掉进了凹池,捡起一阵阵水花。水里有东西兴奋地拍打着池水,哗啦啦直响。
一缕月光幽幽地照了进来,直直照在方碑之上。
“快走。”画溟不肯再看下去,点了一根散发异香的蜡烛在石墙上摸了一会儿,最后又指着我们退出来的洞口让进去。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刚才这个洞明明没出路,还来?
我不停地在口袋里摸着怀表,默默念叨江慕尧的名字,念着念着脑子突然卡壳了,脑海里又冷不丁浮起周怀瑾的脸。
“快点,这次不会错的,出去再解释。”画溟开始焦躁了,因为方碑下面突然传出一阵崩裂的声音,脚下的石路又开始微微震动了。
一个白影从凹池下急急窜上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具袖珍版的骨架!
江慕尧的声音急急传来:“伊伊,找东西把孩子的骸骨带出去好好安葬,让周旻给他念一段往生咒,如此许是能息了他的怨气。”
画溟听不到江慕尧的话,绷着脸准备对付小骷髅,我赶紧拉住了他的手腕。他回头看我的时候,江慕尧已经完好地将孩子的骸骨放在了我脚边。
我来不及跟画溟解释,跟他要了一个大袋子,小心翼翼地把骸骨装进去。
这回还是我打头阵,不过一趴进洞里我就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打开手电往前一照,居然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挡在前头。
“别动。”江慕尧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一股罡风从我眼前平地而起,吹得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直往前爬。等看到它毛茸茸的长腿,我的头皮立马麻了,是蜘蛛!
身后有轰隆隆的震响,就像武侠片里厚重的石门被打开一样。
因为有了江慕尧的指引与护佑,我一路都爬得很顺利。只是经过岔口的时候,爬进岔口的蜘蛛居然变态地朝外面吐了一口毒液!好在没沾我皮肤,不过一路往外爬的时候手脸还是沾了很多脏东西,画溟给的口罩也磨烂了。
爬到半路,甬道深处居然又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挡住了路。
我赶紧轻喊了画溟一声,没人应我。此时停下来才发觉脚脖子那截皮肤露出来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我腿上轻轻挠动。
☆、第五十五章 叫的居然是小周哥
“伊伊,先别动。”
我压根不敢想像在挠我脚脖子的是什么,可江慕尧的这句话却吓得我当即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他刚要拂开那东西,我脚脖子上却猛地一疼,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等毛茸茸的触感从我脚脖子上刮过我才确认那是蜘蛛,被咬的地方当即开始发麻发痒,好像有很多小虫子在噬咬。
“糟了,这蜘蛛有毒,伊伊,你忍着点。”江慕尧的话音刚落,整只大手就圈住了我的小腿收紧,防止毒液传播。他的手掌冰凉,掐在小腿周围也能减慢小腿上血液的流动。
接着一个冰凉惹的柔软落在了伤口上,周边血液立马向伤口涌去,他竟然在帮我吸毒液。
心里某一处柔得像是要化开了,我鼻子一酸差点没出息地哭了。
江慕尧,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伊伊?是你吗?”远处堵了石洞的黑团出声了,是周怀瑾。我赶紧应了一声:“周叔跟苗苗姐出去了吗?”
他听到我的声音后长舒了一口气:“出去了,师傅脸上沾了毒液,麻得说不了话。我怕你出事,忍不住进来看看,你还好吗?”
我忍着各种不适回了一个“好”字:“可画大哥不知道去哪了,他本来就在我后面,但是到现在也没听到他出声。”
退脖子上的酸麻在减退,等冰凉褪去后,江慕尧才平静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不用怕,毒液清除得差不多了。画溟刚才爬进了岔口,我就是去看他才不小心让你被蜘蛛咬了的。”
周怀瑾沉吟半晌,还是急急往后褪去,石洞太小,压根没办法让周怀瑾进去找。我体力不济,身手也不怎样,往后撤只会成为累赘。
逃出生天才知道夜已经这么深了,在洞里整个人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压根没察觉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李宝扎已经带着周叔他们回去就医了,周怀瑾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待在外面等,犹豫了下还是轻轻问道:“伊伊,江慕尧在吗?我要进去找画溟,你让他……”
“放心,我会护好她的。”江慕尧忍不住出了声,可周怀瑾板着脸将手电光移到我的小腿上,那意思不言而喻:这叫护好了?
周怀瑾进去后,江慕尧立马现了身,柔和的月光在他脸上染出氤氲的光泽,朦朦胧胧美得不像话。棱角分明的轮廓变得极其温柔,那双英气的眸子里像是藏着星辰大海,璀璨绚烂,几乎要将我的小魂儿都给吸进去。
我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摸他的长睫毛,一眨一眨地扫在我指腹上微微泛痒,心里一阵悸动,我忍不住感慨了一声:“真想看看你的脸。”
他眸子轻颤,似有动容,抓住我的指尖隔着口罩亲了两下。另一只手伸到耳边的带子那里时,却又停住了。
他终究没脱下口罩,我掩住心里的失落,把脑袋埋到他肩窝蹭了蹭:“还没到时候啊?真不知道你在等什么。我只是怕,等你突然不戴口罩出现在我面前我会不认识你。”
他的喉头滚动两下,低沉地在我耳边笑了两声,魅惑地就像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不,等了你这么久,我怎么会舍得放开你,你敢假装不认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最后一句说得极其暧昧,一只大手还有意无意地在我腰上捏了一把,我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心跳陡然加快,脸上也在急剧增温,蠢蠢欲动的情愫迅速在我们中间荡漾,像花儿一般绽放得悄无声息。
“闭眼。”这次他没有抬手来捂,只沙哑着呢喃了一声,“伊伊,真喜欢你撒娇的样子。”
我乖乖闭上眼睛,等他亲上来时,忍不住伸出舌头在他冰凉的唇瓣上舔舐一圈。
他的呼吸立马加重,扶在我腰侧的两只手也忽地收紧:“伊伊,别玩火,信不信我把你带到山上去……嗯?”
看到他控制不住自己会感觉很有趣,不过我明明知道他是在吓唬我,却还是吐了下舌头往后撤了撤。
不过他的大手旋即扶住我后脑勺,继续之前那个吻。
“咳咳~真是有雅兴啊。”唐栾那家伙要死不活的声音突然从头顶落下。
我一惊,下意识地睁开了眼,江慕尧却已经迅速戴上口罩。我压根没看清楚他的样子,只隐约瞄到个高挺的鼻梁。
江慕尧显然有了情绪,不悦地哼道:“事情办妥了?”
唐栾咋咋嘴,鄙夷地切了我们一声:“淫虫上脑,小心坏事。已经查过了,那块公墓里应该一共只有两个,周旻他们弄去一个,剩下那个就埋在西北角乾宫下面。”
江慕尧气还没消,淡淡地朝我左手边的空气看去,语带挑衅:“没想到法子弄出来?”
唐栾吃瘪,咬牙切齿地刮起一阵阴风:“你个缺心眼别质疑我能力,老子不帮你的话你能做得了什么?就知道打仗的白痴!”
我听到周怀瑾在喊我名字,踉跄着跑去石洞口打光帮忙时,唐栾跟江慕尧都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原来画溟被女鬼迷惑走错了道,周怀瑾拖着他走了好一会儿,眼下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好在画溟的神智已经清醒了。
下山的时候我们三个狼狈得很,看到他们俩脸上的脏污我不由得哑然失笑:我现在的样子肯定丑死了,江慕尧刚才怎么亲得下去口的。
周叔和苗苗姐都被送到医院去了,秦叶杳一直很关注我们的动静,没想到这么晚回去他居然还熬夜等着,一看到我们就立马热情地迎了出来:“几位高人,怎么样了?邪祟的事情彻底解决没有?哎呀,真不好意思,吊爷居然都受伤了,这邪祟怎么这么厉害的……”
画溟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率先进去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我先洗洗睡了。”
秦叶杳尴尬地张着嘴,最后讪讪点头赔笑:“那位小哥说得是,你们快去歇着吧,我给你们准备了夜宵。”
我现在是又累又饿又渴,要不是身上太脏了,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把那香气四溢的烤串给吞下肚去。
今晚周叔他们都不在,我当然拒绝跟周怀瑾睡同一间房。
他也没异议,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