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这行向来很讲究,那蓝骨蹊跷得很,她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也不怕闹出不妥。
周怀瑾呆了两秒,讪讪地喊了一声:“姐,你这样怕是不妥。张狡磊他们对泥像特别恭敬,你……”
他话还没说完。女泥像的脑袋已经被苗苗姐砍断了,里面是扎扎实实的泥土,没看到半分蓝骨的影子。周怀瑾当即闭了嘴,小心翼翼地将泥像脑袋上的土一层层刮开,里面居然什么也没有。
我们把两尊泥像小心翼翼地全部刮开,里面除了一些渗人的棕色虫蛹外。居然半根蓝骨都没有!
“以前的人阶级森严,有的部落长老去世后,后人会在他们的骸骨上淬上颜色埋葬。如果这两架骸骨是南宗的,他们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苗苗姐掏出一个塑料刀,夹了两只虫蛹放进去,“很多地方都曾发现过金佛泥佛,里面都有坐化的高僧骸骨。”
“不过这两个泥像都是站着的,看服侍打扮像是古时候的人。张狡磊他们崇拜的南宗前辈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这两架蓝骨已经存了很多年了?”
周怀瑾说着蹲下去用匕首割开了其中一只虫蛹,里面居然流出一滩幽蓝的液体。
我蹲下去仔细看了一眼:“小周哥,你觉不觉得这颜色跟蓝骨上的颜色很像?”
他点点头,应了一声,掏出一个大袋子,把土里剩下的虫蛹全部装了进去,居然足足有三十个,加上苗苗姐袋子里的两个和被割破的那一个,一共三十三个。
我看得头皮发麻,不知道这虫蛹是张狡磊他们故意留在泥像里的,还是原先的泥像里就有这些虫蛹。
我们离开小庙,挨个搜查封门村的屋子时,发现其中一间屋子前面有棵枯树,枯树上吊了很多黑色的塑料袋。袋口扎着,里面好像装了东西。
周怀瑾跟我对视一眼,当初我们没能检查到这里。但看有的黑塑料袋都被雨水冲刷地掉了些颜色,显然是挂了很久。
周怀瑾解下其中一个,一刀就把塑料袋给划开了。
☆、第一百零一章 洗骨葬
里面是一块骨头,其中半截正是蓝色!
光秃秃的树枝上,一个个黑塑料袋在风中幽幽地轻晃着,我们谁也没有料到里面居然装着一块块蓝骨!
我看了看周怀瑾姐弟,俩人都是一脸吞了活苍蝇的样子。我连头发丝都在打怵,从来没听过把人骨挂在树上的诡异事,既然是他们烧香供养的人,怎么会把其骸骨肢解开放在太阳下暴晒?
大家都没说话,周怀瑾将那块蓝骨仔细检查了一遍。
那是一块扁平的胯骨,上面一处凹口上竟然粘着一个虫蛹,他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将虫蛹和骨头分开。虫蛹里立马有蓝色的液体流出,液体有腥味。很浓稠。太阳光一照,那股液体立马呲呲作响,很快就蒸发没了!
周怀瑾立马将蓝骨放回黑塑料袋,重新扎好挂到了树枝上。
他看了苗苗姐一眼。掏出刚才收集起来的虫蛹,将它们放在太阳下一个个都扎破蒸发了,然后又挖了个坑,把残留的空壳都埋进了土里。
“你那两只留着做什么?”周怀瑾看苗苗姐压根没动作,忍不住问了一声,苗苗姐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看我疑惑,他这才解释了下:“见光就化,这蛹里可能是阴物。留不得。”
封门村的格局有点像梯田,苗苗姐走到路边缘观察下面的房屋,疑惑两声后回头看我们:“小瑾,亏你跟着师傅学了几年,你在这里住了一夜,就没发现这里的房子有古怪?”
周怀瑾不解,我赶紧跟他一起走到苗苗姐身边往下看了几眼。
房子都是很正常的坐北朝南,除了每个房子门前都有泥做的火盆这点很诡异之外,全都阴森森的没有人气。但非要说哪里有古怪,我也说不上来。
周怀瑾茫然地看了半晌,最后还是苗苗姐不耐烦地从右往左指过去:“左青龙右白虎,这里所有的房子都被西边白虎方位那间房镇着,这是典型的白虎抬头。白虎主杀伐,风水上冲了这样一个煞,这个村子以前肯定没一天安生过。”
我听不懂苗苗姐的话,但大致意思我懂,忍不住道:“这里所有的房子都是西边比东边高,应该不是巧合。当初他们盖房子的时候,会不会是故意这么做来犯煞气的?”
“一个个都是白痴不成,明知故犯,都嫌自己命大?”苗苗姐嘴快,可骂完之后我们就都沉默了。
村里现在没人,资料上说是都搬走了,可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们都都不清楚。而且,那些资料说的都是风门村,可这里却是封门村。
封门封门,封的都是命门。
我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一个更合理的可能:普通人哪有那么多懂风水的,有可能当初建房子的他们压根不知道这种风水禁忌,而是听了谁的唆使才会这么建房子的,而唆使者才是别有目的之人。
我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但对事情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帮助。现在我们只能等张狡磊出现给我们解释,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结在封门村的古怪上,我们的目的只有南宗近百年来插手过的事情上。
我们折回董师傅的车子,按照原路返回。不过半道上我们三个都下来了,董师傅则开车继续往前。
张狡磊之前一直在暗中窥探我们的行踪,为了避免我们刚才进村时暗中有人窥探,所以我们才来了这么一出。
董师傅夜里十点会来接我们,我们现在只需要小心翼翼地折回封门村。躲在隐蔽的地方观察有没有人回去收拾挂在树上的蓝骨。
我们绕道过去时路径另一座荒村,远远看去,里面居然有棵树跟挂蓝骨的枯树长得极为相似,更诡异的是,那棵树上挂着大大小小数十件衣服!那些衣服都有帽子,绳子在衣服的脖颈部位紧紧勒着而后绑在树枝上,乍一看就像树上吊死了很多人。
一阵山风吹过,那十几件破旧的衣服随风飘荡,连在衣服下的裤子更是飘摇得厉害。
突然莫名发慌,我打了几个寒噤,赶紧抬手擦了一把虚汗。
这些荒村真太特么的邪门了,怎么看都不像恶作剧。压根没人会吃饱了没事干跑这里来挂破衣服。
周怀瑾看我发愣,赶紧扯了我一下:“伊伊,别看了。那个村也不对劲,你有没有发现。那个村子的建筑跟封门村像是对称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注意到这个村子里的房子是自西往东逐个变高的,最叫人心里发颤的是,就连那棵树长得也跟挂蓝骨那树想对称!挂蓝骨的树西边树枝比东边高,这一棵则相反。
心脏被这些诡异的巧合刺激到微微发疼,我一连做了十几次深呼吸,才把心里的慌乱给压下去。
挂蓝骨的那棵树西边的房子有两层楼,第二层正好有个窗子正对着那棵树。我抱上洋洋跟周怀瑾一起进了那间房躲好。苗苗姐单独去了东边一间房。
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第一次进村的时候没人跟踪,不然以张狡磊对蓝骨的重视程度,他肯定会在周怀瑾取下黑塑料袋的第一时间冲出来阻止。就像当初他看我们进小庙的时候没阻止,但发现我们去摸泥像了立马急急冲进去。
我悄声问周怀瑾,刚才为什么不让苗苗姐帮我拿包。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眉眼里有些犹豫不决,好像不知道该不该跟我说实话。就在他欲言又止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是张狡磊,他走到树下,双手合十静默三秒,而后对着树跪下十分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他拜得特别虔诚,动作标准地像是教科书,就好像那棵树是他老祖宗似的。
他做完这些,从树后那间废屋里端出来一张椅子,爬上去开始小心翼翼地解树上的黑袋子。巧的是。他解的那个袋子正是周怀瑾之前取下来的那只。
看到黑袋子上的破口时,他身子一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一双锐利的眸子急急将四周扫了一圈,最后朝我和周怀瑾藏身的这幢楼看来。不过我俩及时避开了。过了五六秒,周怀瑾悄悄抬头往外看去,咦了一声:“不见了。”
我真想冲出去跟张狡磊摊牌,但这个老头也不知道在顾虑什么,上次跟他说得那么白他还非要装糊涂。
楼下的门被打开了,我跟周怀瑾面面相觑,紧张兮兮地看时找藏身处。我们蹑手蹑脚地躲到旁边一处墙角,琢磨着跟张狡磊打照面后该说些什么。
可两秒过后。楼下的门又被关上了。
张狡磊并没有检查房子里是否有人在看他,而是从这间房子里抱出去一个瓷罐,又打来一桶水,然后匆匆地将树上所有的黑袋子都解了下来。
我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周怀瑾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张狡磊,不得闲跟我解释。
张狡磊把袋子分成两堆,又在地上铺了一块很干净的白布。
估计他事先在袋子上做过标记,总之每一堆都正好被他排成了一架骸骨。幽蓝的骨架在眼光下反射出淡淡的诡异蓝光。明明是艳阳高照,我却觉得周围的温度都因为这两架骸骨而降低不少。
骨架拼好后,张狡磊开始一根根地清洗,我注意了下,他每次清洗都刻意避开了黏在骸骨上的虫蛹。
周怀瑾看到他的举动后,轻抽了一口气,悄声道:“这好像是洗骨葬。”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葬法,眼下不是发问的好时机,我只好静悄悄地盯着张狡磊看。
他把两架骸骨从脚到头交替地放进瓷罐,显然是要将这两具骸骨合葬在一起。
我粗略地数了下,树上挂了五六十个黑袋子,张狡磊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仔细清洗装罐,等他小心翼翼地把瓷罐封好口时,太阳已经下山。
见他抱着大瓷罐要离开,我跟周怀瑾赶紧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他抱着瓷罐出了村,我们跟到一半才发现苗苗姐没有追上来。周怀瑾犹豫了下,我提议兵分两路,一个跟着张狡磊,一个回去找苗苗姐,可周怀瑾不同意,拉着我就继续跟上了张狡磊。
张狡磊一路上都很小心,总是戒备地朝左右张望,还时不时回头看两眼。
我紧张得浑身直冒汗,中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差点把心跳吓没了,就在我们背后两米多远处,立着个黑黢黢的人影,悄无声息如幽灵,我甚至听到一声阴恻恻的诡笑。
怀里的洋洋终于忍不住了,喵呜一声从我怀里挣脱,疾如闪电般朝身后那个人影奔去。
☆、第一百零二章 圣手鬼探
洋洋的动静引起了张狡磊的注意,他顿了下身子,朝我们这边回头观察了大概有七八秒之久,然后突然跟兔子一样钻进枯草里急急跑了。
你们压根不知道一位年过七十的老人突然从你面前消失的震撼,他速度快得简直可以跟周怀瑾这种年轻人媲美。
我都来不及提醒周怀瑾身后有一团黑影,他急急拉着我就赶紧朝前追去。
心口上的伤才愈合没多久,我跑步的时候压根发不出声音来。等周怀瑾好不容易停下来后,我这才发现张狡磊已经没了影。我赶紧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影幽幽地跟着我们。
我急急扯住周怀瑾,他顺着我的目光一看,下意识地将我往他身边拉了拉。
我们都没开灯,虽然刚才很有可能已经惊动了张狡磊,但按照他对那两具蓝骨的崇敬,既然已经装进了瓷罐,今晚肯定会想办法安葬。
我们跟黑影幽幽地对望了近半分钟,期间我不止一次想要拉着周怀瑾赶紧逃跑。就在周怀瑾也越来越紧张之际。那个黑影突然伸出一条手臂朝我们左前方指去。
心脏都要跳出嘴巴了,我瞄了周怀瑾一眼,天太黑,我压根看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我们前面那片枯草被人为踩出两条路,黑影指的正是其中一条路。
周怀瑾拉紧我的手腕,粗粗地喘了两口气,压低声音道:“伊伊,我们赌一把。就选左边那条路吧。”
“好。”我僵着脖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跟着我们的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周怀瑾向来小心谨慎,我不明白这一次他为什么会相信身后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我一直惴惴不安,直到面前出现一个小水潭,有个人影正在潭边晃动,我这才舒了口气。
张狡磊正在挖坑,他选的地方很怪,就在水潭边,他难道不担心水位会上升淹了这个坟?
这次周怀瑾没再躲藏,拉着我就朝张狡磊走过去,还顺便把手电给打开了。
张狡磊像受惊的兔子般,下意识地抱住瓷罐就要走,等看清楚来人是我们后,他缓缓放下瓷罐,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有人跟着我。”
“当初你不也一直跟着我们监视我们吗?”周怀瑾反唇相讥,走到他跟前后不待张狡磊出声责骂就关了手电,转而点了一根蜡烛照亮。
张狡磊不悦地哼哼两声,继续挖坑。
这个老头很古怪,之前那么小心翼翼,现在看到我们来了居然又气定神闲了。我感觉他想防备的并不是我们,应该另有其人。
周怀瑾举着蜡烛在水潭岸边观察了会儿,最后走到张狡磊身边:“这里居然有个天然的阴阳八卦图,你挖的这处正好是其中一处鱼眼吧。”
“算你有点眼力。”
周怀瑾看张狡磊挖得吃力,居然主动上前帮忙。而张狡磊也真的把铁锹给他了。这里除了铁锹还有纸钱纸人等东西,看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今晚要洗骨葬。
阴阳八卦图像两条往里盘的鱼,而水潭的形状恰好像极了其中一条鱼。水潭与山壁中间这块地则恰好像极了另一条鱼,合在一起正好组成一幅阴阳八卦图。
等张狡磊按照他的程序葬好瓷罐。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走到水潭边坐下,掏出烟丝和纸,当即卷了一根烟开始抽。他每抽两口都会在吐烟圈的时候轻轻叹口气,我感觉他是在纠结该不该相信我们。
我很讨厌他们之间的这种敌不动我不动,我们时间不多,这样跟他耗下去压根不是办法。最后是我等不及,直接摊了牌:“我们去过圣坛,里面有好几口石棺,其中一口被人打开过。”
周怀瑾倒是没责备我,静静地看张狡磊的反应。
他叹了一口气,将剩下的卷烟扔在了地上,眼睛熠熠发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