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怎么了?”
也是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原双双仿佛死而复生,倏然站起,一边往门口跑一边唤道:“奉紫,奉紫,我的奉紫啊,快进来……”
这时,大门打开。
一个高挑而婀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背对着光,外面的春色将她笼罩,她的脸上有初春般的年轻和春花般的美丽。
原双双揽过她的手,将她拉进练功房,然后硬生生地关上门,把她身后的女弟子都视作空气。
奉紫轻声道:“教主,怎么脸色这么差?”
原双双的眼泪顺着脸庞落下,然后扑到奉紫怀中:“奉紫,我对不起你……”
“教主在说什么……怎么我听不明白?”
原双双使劲摇摇头,依然只是默默流泪,但是双手却一直在奉紫手背上摩挲。奉紫被她摸得浑身不自在,便轻轻抽了手,道:“师妹们还在等我,我先出去了。”
她刚走两步,原双双又一次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她将头发盘起,几率青丝落在两鬓,雪白的颈项美玉一般细腻光滑。原双双情难自禁,在她的后颈上吻了一下。
奉紫浑身僵直。
顿时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极端的恐惧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乃至笼罩了整个世界。
门外传来了师妹们的嬉笑声。她们并不是在笑奉紫,可是奉紫却惊慌地推开原双双,又快速朝门前走去:“要吃饭了……奉紫先退下。”
同一时间,月上谷。
翔鸾阁。
苗见忧、杜枫、仲涛三个岛主,以及裘红袖坐在上官透和雪芝的左右侧。汉将世绝则是巨钟一般站在上官透身后。
满桌佳肴珍馐,雪芝面前却放着一大碗馄饨。
苗见忧和杜枫从来不和上官透一起用膳,但这一日,所有正事都摆上了餐桌。
苗见忧道:“最近江湖是非多,银子也多。光这个月入门的弟子就有二十几个,累积三个月赚的银子又够开四个武馆了。就是上次筹办擂台可害死人。很多人都是慕名而去,结果谷主关键时刻竟去了华山。当时闹得不可收拾,还有不少人说谷主不去就退票钱。好在杜岛主临时找到了花遗剑大侠,才压住了气场,不然我们可是亏大了。”
上官透直接跳过擂台一事,道:“江南京师一带我们的武馆已经够多了,多开无益。再往西又太远,暂时不往那边发展。在洛阳东南方设个镖局罢。”
“是。”
仲涛道:“光头,洛阳的月上镖局你还嫌不够大?又设一个做什么?”
“东南方离嵩山近,以后镖银和重火宫二八分。”
“是。”
雪芝一个馄饨吃下去,差点给呛死:“咳咳,咳咳,什么?”
“你直接把镖局设在登封,银子赚了都往重火宫送得了。”
“不妥。”上官透接过苗见忧递来的账本,“离登封最近的门派是少林、武当和玄天鸿灵观,没什么生意。要么靠近洛阳,要么靠近苏州,灵剑山庄也可以……”
雪芝放下筷子:“重火宫还没有落魄到要谷主来济贫的程度。”
“我只是想给未过门的妻子一点零花,没有什么问题吧?”上官透拿起她的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喂到她嘴里。
雪芝含着馄饨,模模糊糊道:“可是,我真不想……”
“不要跟我见外了,好不好?”
雪芝扭扭脖子,很不是滋味地把馄饨咽下肚:“好吧,那你别忘记要陪我去鸿灵观。”
“嗯,成亲以后就去。”
“不行,这事比较紧急。”
上官透凑在她耳边道:“宝宝就要出世了哦。”
雪芝的脸又红成了个番茄,拿过上官透的筷子夹馄饨,夹了半天都没夹起来。上官透笑着说了一声笨丫头,然后又喂了她一个。
周围一圈的人都看着他俩,上官透似乎没觉得不适。岛主们都不敢多话,汉将是万年雕像,世绝完全无视钱以外的东西。只有裘红袖终于忍不住一拍桌:“老娘受不了了,太肉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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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麻的日子似乎没了底。雪芝完全不会针线女红,都已经开始学着做小衣服。也不知是否和即将当娘有关系,虽然依然有在操劳重火宫内外务,但对江湖上的事关心越来越少,每天只要看到上官透心思就飞到了九天外。睡觉的时候也是相当简单,往他怀里一钻,她很快就甜甜入睡。每天早上醒来,不论是谁先起,不论另一人是否睡着,醒来的都会先亲对方一下,然后才开始忙碌的一天。
上官透已经开始安排两人的婚事,大婚地点定在傲天庄。
傲天庄一向是武林高手打擂台或者切磋论剑的地方,举行婚礼这还是头一遭。再加上这一次的新婚夫妇名头实在颇具震撼力,很快,消息便沸沸扬扬传遍了大江南北。
在这个消息传出之前,很多人都在猜测,重雪芝这个倾城狐狸精,以及上官透这个风流贵公子到最后会有怎样的归属。普遍人的想法是,重雪芝会利用自身的美貌优势游走在各大门派掌门之间,祸国殃民最后赢得大权;而上官透则应该和以往差不多,继续游戏花丛,大业女人两不误,顶多最后娶一个大家闺秀为妻,儿孙满堂。只有涉世尚浅的人才会把他俩凑到一块儿。但就算有这个设想,一般人都会说没人比他们更门当户对,却也都会加上一句:这两人没多大可能。
所以,这场婚事来得又快又急,震惊不少人。
当然最为震惊的人,莫过于林宇凰。在差点提棍子抽打上官透的愤怒之后,雪芝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安抚了他受伤的心。
就在外界对此评论褒贬不一的时候,一个骇人听闻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夏轻眉修炼了《芙蓉心经》,柳画之死正是因为《芙蓉心经》的修炼条件是手刃至爱之人。
为何会有这种消息放出,以及消息的来源是何处,没人知道。江湖原已动荡不安,此时更是人心惶惶。直到这时雪芝才算清醒一些,开始研究《沧海雪莲剑》。
又是连续数日的挑灯苦读,得来的结果还是和《三昧炎凰刀》一样。虽然雪芝很不愿意相信这秘笈里真的没什么东西,但她潜意识里已经告诉自己,这两本秘笈根本就是重莲放出的烟雾弹。他大概是想告诉世人,这世界上真正的武功就是最基础的东西,只要学好了,一定会有战胜邪功的方法。
所以,钻研秘笈这条路行不通,还是得去调查。
第一个需要拜访的人自然是满非月。似乎近些日子江湖上发生的大事看似相差甚远,实则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就在大婚之日即将到来,上官透正忙活发喜帖的时候,一个雪芝的旧识登门拜访。
“我的芝芝,你居然真要嫁给这个花花公子。”
——丰涉刚被人请入月上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着上官透对雪芝说了这么一句话。
雪芝刚接过上官透沏的茶,便怔怔地看着丰涉:
“啊?”
丰涉道:“我心碎了。”
上官透则是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淡笑,在雪芝身边坐下:“丰公子可是来参加我们婚礼大典的?”
“我是来看芝芝的,你们的大婚我没兴趣。”
“那现在看完了?公子请便。”
“透哥……透,怎么这样对我的客人?”
以前习惯叫他透哥哥,近些年都叫上官公子,若不是前几日睡觉之前被上官透用某种卑鄙无耻的手段逼过,她还很难改口。
“我只是顺着丰公子的话回答而已。”
“我从进来就没有跟你过话。”
绚烂的电波在两个男人之间噼啪闪过。雪芝知道丰涉一直很崇拜上官透,就是死鸭子嘴硬。所以,干脆站在他们中间打断道:“好了,小涉,你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专门赶来,是有话要说吧?”
“圣母最近非常奇怪。”
“怎么说?”
“她最近经常不在鸿灵观。以往她要去什么地方,一定会给大伙儿交代,而且身边总是会跟着几个人。但是最近她总是独来独往,还会带走很多稀奇古怪的药材。”
“是什么药你知道么?”
“好像是……”丰涉勾勾手指。雪芝凑近后,他才神秘兮兮地笑道:“壮阳。”
雪芝噗的笑出声来:“这,满非月,不大可能吧。她的身体不是和十岁女童一样,没有□么。”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而且,我知道她和丰城反目,一直想着要害他,只是做的事,半点没跟丰城有关系。”
“慢着,她和丰城?”
“是,他们之前有过什么交易,丰城拿了什么我不清楚,圣母的要求就是她挑中了男人要丰城给她送去。”
“果然是满非月。”
“不过,她最后一个看中的男人似乎是丰漠。你也知道丰城最宝贝他的儿子,肯定没有答应。圣母就不高兴了,说我又不非礼你儿子你紧张什么。丰城还是不同意。圣母恼羞成怒也没说什么,就告诉我她决定害死丰城,叫我去放林奉紫的东西在夏轻眉的房间里。最近,她还让几个兄弟到处散播夏轻眉修炼‘莲翼’的消息。”
“什么?这消息竟然是玄天鸿灵观放出来的?”
“没错。”
雪芝蹙眉道:“只是,夏轻眉和丰城……似乎毫无关联吧。”
“就是这一点我想不通。毕竟丰城和我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我还是比较好奇的才来问你。我也曾经问过圣母原因,她笑得特吓人,说这背后的事多着了,什么荒谬的人和事都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憋死了。她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手中有个大把柄。还说局外人少问点,活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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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上官透突然道:
“我猜接下来不久,原双双的父母就会亡故了。”
丰涉翻了他个白眼:“你又知道。”
“透,你是在猜测她修炼了《莲神九式》?”
“是。”
“这回你猜错了。一年前我在奉紫的寿宴上遇到她,她就已经说了,她父母身患怪疾,命不久矣,所以……”说到这里,她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上官透微笑道:“所以?”
雪芝摇摇头。这个设想太可怕了。因为重莲也是以弑父的代价修成《莲神九式》的,但他是被武痴的父亲逼到精神崩溃才下的手。可是,她不曾想过——
这时,丰涉已经代替她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芝芝简直笨死了。既然她打算练《莲神九式》又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自然要在一年前就设好局。这样就算哪天老俩口突然没了,她也方便掩人耳目。”
雪芝觉得胃中一阵翻腾:“那可是她的亲生父母,怎么可能……”
丰涉眨眨眼:“这样的事,有什么稀奇?”
上官透看了一眼雪芝,道:“丰公子,这一类的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太多。”又迅速接道:“这些事你都说出来,不怕满非月知道后杀了你么。”
“我已经发现了,她永远不会杀我。”
雪芝道:“为什么?”
“不知道,她有时候气愤起来可以打断我的腿,也经常以杀我为要挟。但是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下杀手……”
就在这时,一个月上谷的弟子进来:“谷主,各大门派的掌门均已收到喜帖。”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但是原教主不能来。”
“为什么?”
“她父母方染重疾去世,此时正在举行丧事。”
雪芝和丰涉对望一眼,都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然后齐刷刷看向上官透。上官透还是万年不变的淡定,令那人退下后便道:“原教主还真是孝思不匮。”
雪芝却握紧十指,轻声道:“透,陪我出去走走可以么。”
“嗯。”
朝丰涉点点头,上官透带着雪芝到了小院中。
满院都是飘零的桃花瓣,空气却格外凛冽。确认四周无人后,雪芝才一下靠在上官透的胸前,紧紧搂住他。上官透拍拍她的肩,温言道:“芝儿,不要怕。”
“都是世上最亲的人……为什么他们就下得了手?”
“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上官透在她发间轻轻一吻,“我会一直陪着芝儿……直到我死。”
“不准说这种话!我爹爹也说要永远陪着我,可是他还是,还是……”
“其实有一天我做梦,梦到你爹爹了。”
雪芝猛然抬头:“然后?”
“他说芝儿从小孤苦伶仃,过得很辛苦,他很想补偿你。所以跟我有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
“他说,他会在天上保佑你,而我就在人间守护你,时间是一辈子,谁也不能改。”
雪芝呜咽起来:“爹爹……”
“但是我就觉得吃亏了。守一个人一辈子,那多辛苦。”眼见雪芝红着眼眶瞪自己,上官透连忙搂着她轻轻摇晃,“所以……我跟他商量说要你当我的妻子,这样我就愿意了。可是他却说,我的女儿是全世界最漂亮最优秀的,怎么可以随便嫁给你这种平凡的男人?”
“平凡的男人?”雪芝破涕而笑,“这是上官透说的话么?”
“嘘……这不是我说的,是你爹说的。”上官透抚摸着她的长发,微笑道,“当时我可不高兴了,就说莲宫主,虽然我配不上你女儿,但这可是你在拖我照顾她一辈子,也不能太亏待我。不如这样,这辈子她嫁给我,到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会一直守着她,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会保护她,不让她受人欺负,或者孤孤单单一个人。”
说到这里,雪芝又把头埋在他胸前,哭湿了一片。
“不过条件是,这辈子就算她不喜欢我,我就算是靠抢的,也要把她绑进门。”上官透坏笑道,“你爹很爽快,说小透啊,其实芝儿性格这么暴躁,我想也就你敢要。立刻就把你卖给我了。”
雪芝又不哭了,一拳打在他胸口:“你要死,爹爹才不会说这种话!”
于是,反反复复,雪芝在又哭又笑又悲又怒的情绪中度过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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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雪芝和上官透婚礼即将到来的前几日,是奉紫的噩梦。
在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奉紫喜滋滋地张扬地跟所有认识的人都说了同样的话:姐姐要成亲了,她一定是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
没出几日,她便约好一群姐妹一起去杭州替雪芝挑贺礼。
春季的杭州,花红柳绿。低垂的柳叶犹如摇摆的垂帘,挡住了明镜止水的西子湖,因此湖面的一叶叶扁舟似自画中驶出一般,朦朦胧胧,淡若点墨。
奉紫和姑娘们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延河行走,拨开一簇簇粉红色的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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