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着。
送完女生，又将许浩直接送到了他家楼下。
许浩下了车，雷亦风也跟了下去。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谢谢。”许浩开口，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外面冷，你赶紧回车里去吧。”
雷亦风低头笑了笑，“好。”
他刚迈开步子，却又听到了身后人喊他的名字。
“雷亦风。”
他停步回头看着他，“怎么？”
“你一直问我是不是对你有感觉，那你呢？”
许浩说完，直直盯着雷亦风，可惜雷亦风是背光站着的，他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阴影中，雷亦风愣了愣，下意识般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车子。
车子里，莫提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骤然握紧，他迅速打开了车门。
雷亦风有些烦躁地搓了搓手，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许浩，但为什么现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脑子里混乱着，嘴巴张了张：“我……”
“不早了，该回去了。”莫提快步过去打断了他。
雷亦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莫提，又看向了许浩：“……那我走了，晚安。”
晚安……
站在雷亦风身旁，莫提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猛然抽了一下，一种很不好的情绪陡然从心底升起。
他曾因为他的一句晚安而感觉暖心，但现在看来，原来那人不过是随口而已。
想想，竟觉得自己还有些可笑。
红色的车子在夜色中行驶着。
雷亦风莫名觉得车内的气压有点低，他转头看着莫提阴影中的侧脸，竟隐隐觉得有几分冷冽。
两人一路沉默。
元旦三天假后，莫提请假了。
本来第一天雷亦风就很不习惯了，但想想他可能自己或者家里有什么事情，也就没去多问。
但整整一周过去了，莫提还是没来，让何秘书给他打电话竟然也不接，雷亦风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雷亦风就扔下文件，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间隙，雷亦风目光不经意间一瞥，落到了街边的一个咖啡店橱窗上。
透过玻璃橱窗，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那人对面还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两人似乎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雷亦风侧头目光定定地望着那边，他说不出心里具体是什么感觉，就是莫名觉得不爽，很不爽！
路口的绿灯亮起，排在后面的汽车“嘟嘟——”按起了喇叭。
雷亦风内心操了一声，收回视线，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子开出去转了个弯，又开了回来，停在了咖啡店不远处的路边。
通过反镜，他看到莫提和那女人从咖啡店出来，那女人亲密地挽着莫提胳膊笑得一脸兴奋。
他看到他们的背影走进了一家酒店，过了很久也不见出来。
开房——！
雷亦风脑子里下意识蹭出了这两个字，心底猛然蹿起一股火。
原来，他不上班就是为了去约会，为了去和女人开房！
还说什么喜欢，都他妈是假的，假的！
雷亦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冲进酒店去质问的冲动。
他是想去质问的，但是他有什么理由去质问，以什么身份去质问？
难道就因为员工没上班而是去约会开房了，领导就亲自跑去兴师问罪？……太不至于。
莫提是说过喜欢他，但自己也没回应他呀，那他和别人上床关自己什么事？
雷亦风烦躁地想着，用力在车子里狠狠踹了一脚，重新发动车子，直接开去了酒吧。
这个时间酒吧还没什么人，刘经理忙上前，“雷少，听说你去总公司了，我还担心你是不是以后再也不屑来这家小酒吧了呢。”
雷亦风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向包间。
刘经理见他心情不好，忙叫人备了些小菜和酒给端了过去。
雷亦风没有吃一口菜，酒一杯接着一杯，又打电话让刘经理找来两个美女，而且特意指明必须是要金发碧眼的。
他当时的想法是，不就是女人嘛，你找我也找，而且我还要比你多一个，他以为这样自己心里就能平衡点，就能舒畅点。
两个身材高挑，胸大腿长的金发美女各坐一边，雷亦风左拥右抱，酒一杯接着一杯。
但他妈怎么心情还是这么不爽呢？不爽到极致！
他又不禁想起莫提，莫提对他那么好，上班的时候每天会专门给他做好早餐带到公司，会每天规定他喝咖啡的量，会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去买水果，下午将鲜榨好的果汁端到他面前，会在冷的时候将帽子围巾给他，会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可是他怎么能，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好，又去和女人开房呢？
雷亦风越想越恼火，猛然用力一把推开两边的美女，“去去去，都他妈给我滚一边去。”
又一个人独自喝了好一会闷酒，雷亦风起身有些摇摇晃晃地出了酒吧。
他给莫提住的那套公寓就在酒吧附近，开车不到两分钟就到了。
上楼，开门，进去直接慵懒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机械表，21：46。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难道是准备和那女人缠绵一夜？
雷亦风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出现莫提和那女人滚在床单上的情景。
无名的怒火烧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发烫。加上空腹喝了那么多酒，身体也开始难受起来，头痛，胃里翻江倒海。
莫提推开门的时候，雷亦风正躺在沙发上痛苦地翻转着。
他走过去时的脚步是平稳的，但脸上的担忧却是难以掩饰的。
“亦风……”莫提皱眉走到沙发前喊了一声。
雷亦风微微睁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强扯出一抹讽刺的笑，“你还舍得回来啊？”
莫提弯腰将他从沙发上扶起来，“我扶你去卧室床上。”
“不用……”雷亦风想推开他，但身体却软塌塌的没有力气，只能任凭莫提将他半扶半抗到了卧室床上。
莫提一手将他扶坐在床上，一手快速地扯掉了他的外套，然后将他放倒在床上……
雷亦风迷蒙着眼睛看着他给自己擦脸，擦手，调整好枕头位置，盖好被子，离开，过了一会又端着一碗汤进来，将自己半扶到怀里，舀了一勺汤递到自己嘴边。
心底很多情绪突然一下子就在这时翻涌上来，雷亦风猛地一下伸手打掉了嘴边的勺子。
“当啷！”一声，白色的陶瓷勺子从莫提手中划出，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雷亦风半倚在莫提怀里，抬头直直盯着他，再一次问出了这句话。
☆、 第十章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雷亦风身体半倚在莫提怀里，抬头目光直直盯着他，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橘色的灯光下，莫提眸光平静回视着他，第三次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雷亦风有些发红的眼眶里陡然水光起伏，突然伸手一把扯住了莫提的领口，压低声音道：“你再说一次！”
喜欢我你跟别人去开房？……你丫敢再说一次，我他妈就给你一拳！
雷亦风有些暴戾地想着，加重了手上扯着衣领的力道。
“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你他妈……唔……”
雷亦风松开衣领握拳挥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那张脸，身子瞬间僵成了木块。
有那么将近一分钟时间，他的大脑都是处于空白状态的。
莫提微凉湿。润的唇就这样突然地、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他猛然俯身将雷亦风彻底地圈进了怀里，闭上眼睛很认真、很投入地吻了上去。
第一次情不自禁地吻着一个男人，这种禁忌而又疯狂迷恋的感觉，刺激得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整个人就像被火腾的一下给点着了，烧得他通体难受却又忍不住深深地沉溺进去。
他的吻由一开始轻柔地舔。舐，渐渐越来越难以控制地加重，企图深入。
雷亦风身体僵硬着，但脑子却渐渐清晰起来，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狂烈跳动的心脏，几乎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记忆中，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狂烈的心跳。
这种感觉很怪异，莫名兴奋却又夹着慌乱紧张。很快，就都转变成了恼火。
操！他雷亦风竟然被人给强吻了！
而且吻着自己的这个人，很有可能才刚从别人身上下来。
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脑补着莫提和那女人滚在床。上的情景。
心底的火焰一下子窜上了头顶，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再次用力握起，对着眼前深情投入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他以为这一拳下去，莫提会被自己揍得捂着脸躲开，毕竟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清瘦、不经一打。
却没想莫提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突然用力将他推倒，直接俯身压了上来。
雷亦风还来不及再次反击，双手就已经被牢牢抓。住扣在了头顶，同时嘴里被强行挤进了一条湿。滑柔软的舌头。
舌尖相触一瞬间，仿佛两股电流冲撞在了一起，酥。麻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
莫提伏在他身上，深情忘我的吻着，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去在意了，就只想顺着自己的感觉，随心所欲下去。
什么恩怨情仇，都他妈去一边！
越来越激烈几乎深入喉部的吻，雷亦风感觉自己几欲窒息，有些承受不住地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明明很恼火，但身体却还是很可耻地有了反应，下面某处渐渐硬了起来。
莫提很显然发现了这点，终于放过了他的嘴巴，将湿热的吻移到了他脖颈上，原本禁锢着雷亦风手腕的手也终于松开，修长的手指滑下来开始一粒粒解开他白色的衬衫纽扣。
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雷亦风忙猛吸几口气，挣扎着用力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他这才发现，莫提看似清瘦的身体，实则是多么的结实有力，像块大石般伏在自己身上，雷打不动。
而且很明显，这人现在想上自己！
不行，绝对不行！
“你他妈给我滚开！”雷亦风声音低哑着怒喊了一声，又握拳朝着莫提的脸上狠狠给了一拳。
这一拳，对于莫提来说，其实一点也不算重，只是那伤人的话语，却像针刺般，扎的他生疼。
滚开？！……原来你是这么地被他厌恶着的啊。
莫提嘲讽地想着，起身放开了他，看着地上摔成两半的汤勺，和床头柜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汤碗，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得充满讽刺性。
“对不起。”莫提转身背对着他，走出了卧室。他低垂的睫毛下，眸中被遮挡住的落寞，雷亦风没有看见。
“……”雷亦风看着他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其实那句话刚说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收不回来。
一个人躺在床。上，面对着一屋子的冷漠寂寥，反反复复回想着刚才的事。
他的脑子早已清醒，只是空腹喝了太多酒的身体还是有些难受，他支撑着起身摸了摸床头的汤碗，已经凉了……
第二天，雷亦风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胃更是一阵阵抽疼得难受。
他强撑着坐起来，看了看床头的柜子，没有热气腾腾的醒酒汤，卧室外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落寞，回想起昨晚，他给了莫提两拳，还吼着让他滚。
莫提肯定生气了吧，他想。
但他凭什么生气啊？就那样想上老子，老子是那么随便就能上的人吗？
雷亦风愤愤地想着，拖着病弱的身子下床，摇摇晃晃地走去卫生间，刚进去就啪的一下，四肢着地摔倒在了卫生间的白色瓷砖地板上。
“操——”雷亦风低骂了一声，呲着牙伸手揉了揉自己差点闪到的腰，另一只手撑地刚准备从地板上爬起来，就感觉臂上多了一股力量。
莫提抓着他的胳膊大臂将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拉了起来搀扶住，皱眉看着他苍白无力的脸，却也没说什么。
雷亦风也没说什么，他慵懒瞥了莫提一眼，甩了甩自己的胳膊，然后自顾自去挤牙膏，刷牙洗脸。
莫提手僵硬地从他臂上松开，转身出了卫生间。
雷亦风强撑着身体洗漱完，又冲了个澡，再吹完头发出来的时候，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桌上的早餐，他看都没看一眼，摇摇晃晃着径直朝门口走去。
莫提担忧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问：“你要去哪？”
“上班啊，还能干什么？大清早的我总不能是去□□吧。”雷亦风头也不回地说着，就准备去拧门把手。
莫提无奈上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肩，“别逞强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
“那就哪都别去了。”莫提说着，突然拦腰将雷亦风给扛了起来。
雷亦风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一时措手不及，忙用力抓。住他的背，恼火道：“你他妈干什么？”
莫提没回答，直接扛着他放到了卧室床。上，“身体不舒服，就好好躺着哪都别去了。”
“莫助理！”雷亦风怒目咬牙道，“明天回公司我就开了你。”
“雷总监你开心就好。”莫提毫不在意地看着他，淡淡说。
雷亦风：“……”
这助理，反了天了这是，简直是要骑到领导头上了这是！
自己当初真是看错了。
……
莫提给他端来了早餐，雷亦风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吃完。
想着反正被他看着走不了，那就索性睡吧，等自己养好精力再好好找他算账。
莫提看着他吃完，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溶解在牛奶里的胃药没被他发现。
迷迷糊糊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雷亦风彻底精神了，体力也恢复了不少。
但是这会他又不准备走了，他得好好整治下莫提再走。
便装作身体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趴在床。上喊了好几声莫提。
莫提正笔直站在客厅阳台的落地窗前，望着远方的夜空，听到雷亦风的声音他收回了目光，将指间徐徐燃着的烟熄灭丢进了垃圾筒里。
“怎么了？”他走进卧室开了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