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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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红姣-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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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知道!末将不是不能控制情绪的人,末将只是自责,为什么没能及时将他们救上来,白白令他们送了性命,大丈夫战死沙场死有何憾?可叹他们却并不是战死于沙场,按卫军新颁军令,他们甚至都还来不及杀敌建功,连安抚家眷的恤金,都会比战死的将士少得多!此一点想来,甚是躁闷!”陆子嵩摇头无奈道。

“陆将军不必烦闷,新军令是我和卫王商议而定下的,也怪我当时考虑不甚周全,不过恤金问题,我可以另行请奏卫王,此番出征的将士全部一视同仁,你看如何?”

“如是甚好!”陆子嵩点头道,“起码回去之后,对他们的家人也好有个交待吧!”

欢萦长舒一口气,“那陆将军现在可以踏实的去睡觉了吧,我们明儿一样,五更天启程,两日之内,必须绕过梅吉戈壁,跨过赤布河,抵达狼蛛泉!”

浩瀚而渺无人烟的戈壁,许多地方都还覆盖着薄薄的白雪,欢萦心知,白日尚可抵御的风寒,到了夜间会无比的难耐,而且四面没有屏障,没有可以取火之物,在极度寒冷的夜间,他们只能靠自身的体温来抗衡戈壁上经年吹彻不歇的长风,所以最次,他们也必须找到一处可以遮挡风沙的歇宿地。

叶苏赫的图纸上,对梅吉戈壁的标注很简单,除了一道暗河外,只有两个地方清楚地标了地名,一个是北面的沙哆海什,一个是南面的博斥勒土林,对欢萦他们来说,最顺道的,也就是博斥勒土林了,用罗盘校准方位之后,大军挥鞭长驱,马不停蹄的奔向他们穿越戈壁第一天的目的地,博斥勒土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巧妙渡河

博斥勒土林在梅吉戈壁边缘还要向东北方深入一些的位置,虽然绕了几十里的路,但欢萦认为还是值得的,土林比她想象的大,与其说是土林,不如说是一些土堡垒,堡垒壁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空洞,正好可以容人纳身,欢萦便叫陆子嵩和施风,将军马分批集中在背风的堡垒壁下,将士们则各自就地取材,寻洞而歇。

欢萦和付安安挤在同一个洞中,空洞凹陷很深,两个人不仅可以全身避进洞内,甚至都可以半躺半靠,和颇显疲倦的欢萦相比,付安安倒是精神勃勃,她第一次出远门,见到戈壁中还有如此古怪的土堡群,不仅好奇的问欢萦,会是什么人修出这些东西来,修来到底是作什么用的。

欢萦苦笑着,告诉付安安,一切恐怕皆是戈壁的风在作怪,付安安死活不信,坚称肯定是什么人才能修出,欢萦也懒得跟她争辩,便由着她随便怎么说好了,一会儿施风前来回禀欢萦,晚间的值哨安排,顺便看两位女子还需要点什么,付安安便扭了施风,非要跟施风一起去巡军,欢萦尚未来得及叮嘱付安安回来时,别钻错洞了,付安安已经连拖带拽的,拉走了施风。

欢萦愣了半晌之后,若有所悟地失笑起来,看来安安这丫头的鬼心思,连她老爹也没看破呢!

安安不知何时回来,倚着欢萦半躺下,欢萦早耐不住疲乏困梦过去,迷迷糊糊中,恍惚觉得身旁的人,还是小瓷似的,又甚至觉得,是曾经相偎相伴的爽儿,便脱口嘟囔了一句,“你们都哪里去了,叫我念得好苦!”

空洞中有回音,欢萦嘟囔的声音又低,付安安没大听清,怔了怔才答道,“我没去哪里啊,军帅你念我作什么?”

付安安的回答让欢萦从睡梦中蓦然惊觉,身边多少人和事,都如洞外漠漠黄沙,烟尘渐消渐散,茫然而不见来路和归途,她意欲为父洗冤,可厉太后已不在人世,朝廷物是人非,她意欲追究爱恨,元灿亦消失的无影无踪,生死不明,所有的执念,在随后的岁月里,或许看起来都是可笑的,连身边相伴的姐妹,都已换成了付安安,什么样的爱,什么样的恨,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巡军就那么好玩么,现在才回来,天不亮就要启程呐,你也不嫌累的慌!”欢萦嘴上啧怨着,却边说边将自己的裘氅往付安安身上搭了搭。

“嘻嘻,不是巡军好玩,我好多东西不懂,让施将军教我来着,军帅姐姐你放心,三天三夜不睡觉,我都不会嫌累呢!”付安安微笑着闭上了眼,将身子又朝欢萦挤了挤,还把头靠在了欢萦的肩上。

“嘁,不嫌累?看是跟谁了吧?”欢萦轻哼了一声,等了半天,付安安却没有应话,再仔细一听,付安安呼吸均匀不缓不急,料想已是睡着,欢萦不禁更是哭笑不得,“聊着话也就睡着了,还说不累?”

第二日晌午,赤布河岸,大军沿着赤布河岸一路寻找,然而始终没法过河,河面上看起来结了很厚的冰层,但陆子嵩几次下马试冰,都是一拍即裂,连掌力都经不起的冰层,如何能承受马蹄奔踏!

后面是戈壁,前面是冰河,举目四望,既无可用之物,亦找不到合适的过河点,眼见薄阳西斜,欢萦急得嘴唇都起了泡,不过他们沿路并未发现北戎哨骑的踪迹,说明北戎人要么离此地尚远,要么就是早已走远,根据对岸的痕迹看,前者的可能性倒要大些。

“我们如果再过不了河,可就麻烦大了,被北戎哨骑和巡兵发现是小,最重要的是”,欢萦指着前方道,“转过前面的河弯,就要到索达尔峡谷了,也是赤布河与北戎迁徙路径的最后一个交汇点,穿过索达尔峡谷,赤纳格的帅帐和北戎王庭便会折往西南方,而赤布河的流向是自西向东。”

“峡谷地带的河床应该比较浅吧,即使赤布河结了薄冰,我们也许也能趟过去!”陆子嵩急道,“不行让末将先行以试河水深浅,万一水深,末将再游回岸边便是!”

“按照常理,峡谷地带的水流湍急,不易结冰,可河床倒并不一定浅呢,加上北地的河流都是河面宽阔,水流平缓,看似清浅,实则深浅难测,你便是水性再好,落入冰冽透骨的河水中,用不了几分钟便会肢体僵硬麻木,游回岸边?也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欢萦摇头道,“一切只能等到峡谷地段时,看了情形再说!”

“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啊!”陆子嵩猛踢马股,驱马奋蹄,直奔索达尔峡谷而去。

“原来赤布河并不通过峡谷?”大军驻马岸边,望着眼前的景象,多少都有些失望,随着对岸的地势渐高,通往峡谷的道路和赤布河在过峡口之前就拉开了差距。

“现在怎么办?”众将看向欢萦,一时间,大家都没了主意。

欢萦看着地形沉吟不语,军中一阵躁动不安,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包抄东翼的计划要告以失败了,懊丧之情顿时笼罩了全军,想想白白损失了人马,连续赶了三日路,却因为河水阻断,而一切成为泡影,谁人能不失落异常?

“准备架绳索!”欢萦指着对岸道,“咱们的马过不去,那就人过去!”

原来在入峡谷之前,渐次出现了一些连绵的土丘,这才导致了地势渐高,而土丘,正是欢萦现在唯一可以借助和利用的物体了。

欢萦此话一出,陆子嵩和施风皆有些恍然般问道,“是在河面架起绳索,让将士们全都攀绳过河么?”

“对”,欢萦点头道,“大部分人随我过河设伏,另留一小部分寻找隐蔽处,掩藏马匹,我先前就觉得,此地都是风化的岩石土丘,若是要设伏,根本就不好隐藏马群,所以还不如我们留下马,带齐装备只身过河。”

“我觉得可行!”陆子嵩断然道,“事不宜迟,先过河再说,大家马上准备架绳!”

所谓架绳,就是挑选细一些但韧度较强的绳索系在箭杆上,瞄准土丘一处,大力射过去,一支箭头虽然吃不住力,但多射几支,便足够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最重要的是利箭支支都必须没入土中,只留箭簇,以免被轻易拉出土层,而这一边,则将绳索尾端系于马上,牵马以拉直绳索,准备完毕后,就可以让一名或数名将士接连着攀住绳索先过河去。

待他们过河,剩下的人,会在细的绳索后再连接粗一些的,由两股或三股编成的粗索,让过河的将士们拖拽过去固定好,此头同样以马牵引拉直,拉上个几十股飞绳,大军就可以很快过河了。

按照欢萦的办法,果然不足一个时辰内,除了留下来护马的将士,以及欢萦等人,其余大部分全都过了河,在渡河的过程中,欢萦已点卯了些将士,十人一组,分头赶往狼蛛泉以及乌雷土台和曼答岗进行侦测。

“军帅,你的手……”安排好留守将士,该轮到欢萦他们过河了,施风担心地指着欢萦受伤的那只手,尽管上过了几次药,但由于天气太寒冷,几乎没见多少恢复。

“没问题,再帮我裹厚一层即可!”欢萦略略活动了一下手掌,伤口虽未见好,但并不感觉多少疼痛,她自忖还是能使上力。

“要不,我背着军帅渡河吧!”陆子嵩亦有些不放心,因为他见欢萦被包裹的手略微有些肿胀。

“都说没问题啦,你们放心吧!”欢萦断然拒绝,一军主帅,被个副将背过河去,成何体统?将士们不笑话,她自己也抬不起头来嘛。

“那军帅先过,陆将军紧随其后吧!”施风朝陆子嵩使了个眼色,“顺着一条绳索过去,这样万一……”

“嗯,那你跟安安姑娘一起走”,陆子嵩一边点头应道,一边朝对岸吼,“把绳索拉稳当了,军帅要过河了!”

陆子嵩不跟着倒也罢了,陆子嵩跟在后面,反使得从来不愿服输的欢萦暗暗憋了一口气,奋力不歇地向对岸攀去,但真正攀爬的时候,她才觉出受伤的手根本施不上劲儿,好在是双手双脚,倒吊着在绳索上移动,欢萦移了一阵,后干脆用手腕勾挂,这样一来靠着铁护腕减轻绳索的勒痛,顿时轻省许多,顺利的到达对岸后,欢萦已累出一身湿汗。

来不及休整,各人忙背负所有装备,按照欢萦的调拨分头行事,付安安带领一路前往索达尔峡谷,负责阻断可能突破伏击圈的北戎人,其余人等则跟着欢萦去狼蛛泉、在乌雷土台、曼答岗还有夏楞山南麓布伏。

本来欢萦并不想让付安安参战,不过相对几处位置,索达尔峡谷的任务是最轻松的,欢萦很清楚,想要彻底的消灭赤纳格部,以自己的军力根本不够,所以索达尔峡谷的布防,与其说是堵截敌兵,不如说是留以保障大军撤退之用,在一旦兵戎相见的初期与中期,索达尔峡谷不会发生激烈的交锋,只等自己能回军索达尔峡谷之时,就可以将付安安换下来了。

然而一想到撤退,欢萦便有些不寒而栗,她没有完全向陆子嵩和施风等人交底,离开设伏点,失去战马的大军欲想顺利撤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会很快被重新席卷过来的北戎骑兵追上,并被快刀斩乱麻的消灭在撤退之路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完胜之役

陆子嵩与施风先后分兵乌雷土台与曼答岗,布置设伏事宜,然而欢萦尚未抵达夏楞山,前方哨探便狂奔来报,说是夏楞山已出现北戎哨骑的影子,来不及了,欢萦急忙招呼众人回撤,并连哨探一起,也急速回缩至乌雷土台与曼答岗两处。

欢萦刚刚爬上土台,掩身在土台后的施风朝她打了个伏身的手势,欢萦匍匐过去,探首向下一望,正看见十几余游骑从土台前方尘沙飞扬地奔过,心道好险,只差一点点,就要撞见,失去了战马,果然对他们极其不利。

“这只是第一批哨骑!”欢萦低声道,“大家千万别动,他们很快还会回转过来的。”

施风转首朝身后以手势传递命令,将士们便匍匐在各自的藏身处,默默的开始准备应战,连击弩上满箭矢,响箭和长弓则摆放在身侧,还有用以对付北戎战马的绳枪等物,也一一备置妥当。

果然不多一会儿,第一批哨骑返回报消息了,趁着第二批哨骑到来之前,欢萦赶紧让负责投掷绳枪的将士尽量分散藏身,并且尽量靠近大路,何时动手,看她统一号令。

隔了好一阵,却没见北戎的后继哨骑,这让欢萦十分疑惑,按照常理,哨骑是会不断探报,不断巡侦的,难道是北戎人发现了什么?还是数天来的长途迁徙,果然已令北戎人放松了警惕?

正疑惑间,欢萦忽然看到曼答岗方向一面杏黄色的小旗摇动了三下,心中不禁一惊,这是北戎大队人马即将进入伏击范围,要彼此做好动手准备的信号,陆子嵩负责的曼答岗,其方位更容易侦看到北戎人的动向,既然摇动了旗号,应该不会判断有误,然而北戎的大队人马为何这么快就到来了?

容不得多想,欢萦赶紧也从自己腰间抽出了一面同样的杏黄小旗,朝曼答岗方向摇动了三下,这是表示他们已做好迎战准备,会配合对方一致行动。

“怎么回事?”施风低低的问道,“哨骑只有一趟,还和主力相隔得如此之近?”

“或许北戎人调整了他们的行进方式吧!”欢萦蹙眉道,话一说出来,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此种解释着实牵强,“先不要管那么多了,打了再说!”欢萦边向下窥望,边紧盯着曼答岗的动静。

还是那面杏黄小旗,摇了一下,接着两下,再次一下,停顿后连续两下,如此重复三道,欢萦对施风道,“要开始了,你赶紧下去督战!”话音未落,哒哒的马蹄便响起在远处,施风二话没说,匍匐着就朝土台后方溜去。

“听我口令!”欢萦沉声道,“一排响箭手引弦上前,机弩手紧随在后,二排三排依次做好准备!”

没有人回答,但欢萦的左右“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动,随即伏满了箭手,欢萦道,“响箭适于远射,你们要瞄准中后路的骑兵,先不要管前面已经被我们绳枪跘下马来的北戎兵,听懂了吗?”

众箭手满面凝重地点头,欢萦便不再说话,微微探出身去,紧盯着北戎兵的来向。

马蹄震响在大道,陆子嵩的判断没错,这绝不是小股巡游骑兵,而是真正的北戎大军,欢萦不再怀疑,在示意部下沉住气的同时,她自己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眼见着北戎骑兵最先头部队,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过,欢萦的心都快跳出了喉咙,尽管已不是第一次经历大战,可每次对动手时机的决断,都仍是让她紧张到极点。

目光一转,欢萦蓦然看见曼答岗红色的卫军旌旗一展,当即大喊了一声,“动手,上枪!”并迅速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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