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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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红姣-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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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瑞桐边拖腔拖调地说着,边还摇头晃脑的,与那些酸儒一般,欢萦忍俊不禁,失笑道,“行啦,别乎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唉,真是,几年不见,卫王也学会说笑了么?”

“有些自然是会改变,可有些却永远都不会变,能看到你笑真是太好了!”卓瑞桐意味深长道,其实还有半句他没敢说,那就是,“你不知道你这一笑让我魂牵梦绕了四年!”

闻听此言,欢萦刚刚浮起的笑转瞬即逝,她将还剩的半碗粥放入盘中,恢复了正襟之色道,“有劳卫王,欢萦已经感觉好多了!”

卓瑞桐看了看残粥,并未勉强欢萦,“也好,慢慢调养吧,假以时日,相信定可完全好转,那瑞桐就此告辞了,卫国虽不足挂齿,然亦有一方天地一方百姓,琐屑杂务若不及时处理,就会积弊成患,你好生休息,待我一有空暇,定来相陪!”

“卫王太客气了,卫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好担得起卫王相陪,身为卫郡之王,自当以王事为重,你且去忙吧,不必担心我,欢萦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已无甚大碍!”欢萦虽斜靠于床头,仍恭谦的拜礼,“恕欢萦不能相送,王爷请先!”

卓瑞桐忙将碗盘转给小瓷,起身回礼,“惭愧,惭愧,瑞桐去去就来!”

望着卓瑞桐离去的身影,欢萦欲言又止,惘然若思,一直没插话的小瓷看在眼里,遂淡淡相询,“夫人好像本是有话要问主上的,对么?小瓷斗胆猜测,一定是关于皇宫里的疑惑,太后赐萦妃毒酒,事前并无预兆,待萦妃在阑芷宫被太后、皇后、皇上,以及一干宫人团团堵住时,整个皇宫已经九重宫门紧闭,皇城内外戒严,我家主上远隔千里之遥,又是如何预测到夫人会遭遇不幸,得而继之将夫人救出?”

欢萦轻轻冷笑,“是了,不愧卫王如此信赖你,将你安置在后宫多年,连我所思所想都一并逃不过你眼里,虽然从前我是极厌你,但今日我不得不赞你一声也算聪颍敏慧,你倒且说说你是何等的能耐调换了毒酒,又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将我偷运出宫?”

“调换和偷运”,小瓷笑笑,“其实很简单的,夫人所饮,乃是卫王特意给小瓷的假死神药,服用之后人就跟真死了一般,不过这药小瓷本来是为防备万一,替自己所留的,不想竟先拿夫人做了尝试,待夫人被装殓后,小瓷瞒过羽林禁卫,替夫人换了衣裳,然后又趁夜间将夫人偷偷背走,放入早准备好的马车内,小瓷本来就有甄后所赐的出宫令牌,自然一路通畅地出了皇宫,连搜查都未有过。”

小瓷说的轻松自如,欢萦心下却颇为疑惑,小瓷为甄后身边贴身宫婢,虽有出宫令牌,但羽林禁卫也不至于疏怠如此,再者,自吴王起兵,京城到处都乱哄哄的,谣言纷飞盗匪四起,小瓷一个人驾车出宫难道就不被疑心么?

欢萦忍了忍,她不欲揭破什么,厉太后固然素来对自己不满,可突然翻脸以毒酒相逼这本身就是一层不解之惑,至少现在自己还是弄不清其中原委,其他的,倒好像并没那么急迫想知道真相了。

“那么,回卫郡之事,也是你出宫后才发出消息的?没有征询过你们主上的意思,你如何敢擅自行动?为了我一条无关紧要的性命,枉费了你潜身于后宫多年,好像太亏了吧!”

“夫人说哪里话,夫人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夫人进宫,皇上又同一天迎娶甄湄,与之大婚,甄湄乃厉太后的远房侄亲,主上当时便料定,厉太后怕会为难夫人,故而密信与我,叫我平日仍旧假装顺从太后,万一情形转恶,形势危急时,勿须以救夫人为重!”小瓷轻言慢语,面无表情,好像是在讲述一个跟她无关的事件。

欢萦看了她一眼,卓瑞桐素有君子之风,可能由于庶出的关系,也比元灿隐忍和坚毅的多,想想当年,三人同在齐慷先生门下,元灿与其说是瑞桐的皇弟,不如说更像瑞桐的跟班,什么事都是卓瑞桐拿主意,出了什么岔子也是瑞桐替元灿挡了顶了,足见瑞桐的敢作敢为,当然,卓瑞桐的仗义,还不仅仅限于维护元灿,仔细回忆,瑞桐其实亦有许多地方呵护着自己,除了叫她傻瓜开开她的小玩笑以外,还真想不起卓瑞桐曾经欺负过她,只是当时的欢萦老是觉得卓瑞桐比自己和元灿都大,认为那不过理所当然而已。

瑞桐能安排小瓷留在皇宫,自然就有法子与小瓷互通消息,小瓷这么讲倒也挑不出什么漏洞,唯一欢萦没想到,这些年过去,瑞桐还如此有心,有心……念及这个词,欢萦刚刚涌出的一丝感激,顿然消失的无踪无影,经历宫廷变故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还有什么是能相信的?卓瑞桐之心,相隔千里之遥相隔近四年的时间,还会如少年时那么单纯豪气么?

“呵,小瓷胡言乱语了,夫人欲问主上的,根本不是皇宫里的过去,而是长孙太史令的消息吧”,小瓷忽然莞尔一笑,带着微微的自嘲,“若真是皇宫里的事,夫人直接审我就行了,完全用不着找主上。”

“没错,皇宫里的一切再与我无关,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更不想追究!”欢萦只觉自己每听一次皇宫,每说一次皇宫,都有忍不住的厌恶和刺痛。

“嗯,夫人爹娘的消息,主上虽然能有办法探听,不过夫人刚刚苏醒不久,又与主上数年不见,难免添了些生分,担心给主上惹来麻烦,故而才忍而未言,任听小瓷信口胡诌了,是不是,夫人?”小瓷很留意地盯着欢萦,萦妃对皇上的感情,她是心知肚明的,可萦妃对主上呢,是否会如自己一般感念?她拿捏不准。

欢萦深叹,“什么都被你猜了个够,但这一点你却猜错了,我非怕令卫王麻烦,却是担心问了也白搭!”

第五章   变故忽临

“白搭?”小瓷眼光一凛,“夫人是什么意思,小瓷愚钝,可否详示?”

欢萦并未立即回答,转首将枕头挪低了一些,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背对小瓷半躺着,“那么,你认为卫王能帮我探听吗?”

小瓷脸色有些难堪,“卫王肯定是愿意的,只是探听消息容易,若夫人想取得联系,那得等上一阵子才行。”

“这才说到点子上!”欢萦微微合上眼,似懒得再搭理小瓷,“你们准备让我在卫郡待多久?”

“自然是等夫人完全康复,且朝廷无力再追查夫人和小婢的行迹以后!”小瓷回答的很快,她本以为欢萦会接着问什么,但等了许久,欢萦都保持着沉默一动不动,像确实睡着了。

小瓷只得道,“夫人好生休息,奴婢就在外堂候着!”

寝宫内再无半点声息后,欢萦睁开双眼,望着窗外几道翠绿的枝桠出神,若小瓷所言是真,那事情比她预想的复杂,关键在于萦妃的棺椁,一旦被发现了棺椁是空的,厉太后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朝廷的惯用伎俩无非是一方面仍旧宣布萦妃病死的消息,一方面暗中追查萦妃的去向,故而小瓷最后一句,倒似应证了她之前的偷尸说,爹娘获知真相的可能性不大,他们虽悲痛可应该是平安无事,怕就怕在固执倔强的爹非要开棺见上自己最后一面,欢萦一念及此就觉满腹烦乱。

作为先朝重臣,长孙谊素对厉太后的外戚党羽不满,这才在先帝病重后期,被厉太后勒令其回家赋闲颐养天年,欢萦没被立为皇后,仅只册封为妃,便足见厉太后对长孙家的暗恨,原指望女祸不及父,现在细想,反越来越没了底。

欢萦一个人胡思乱想,卓瑞桐这边却捏着刚刚收到的一份军报陷入沉思,门外人影一晃,有轻细的声音在外禀道,“主上,宁姬已回,喊奴婢前来询问主上是否有空,她正在酌闲阁静候主上!”

卓瑞桐眼皮轻轻一抬,略微踌躇后便应道,“知道了,本王稍后即至!”

“喏!”门外的婢女忙叩头退下,卓瑞桐盯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不知不觉蹙紧了眉头。

酌闲阁,高林成荫,假山错落中流水潺潺,一翠衫蓝裙的女子正于庭院中辗转不安的踱步,不时的还要朝月门方向张望一番,及至见到婢女出现,忙停下脚步急问道,“怎么样,畏儿,王爷有没有说要来?何时来?”

“王爷说了,稍后就来!”名叫畏儿的婢女低眉顺眼的答了,随即问,“敢问夫人,是现在就摆桌备茶,还是等王爷来了再说?”

“这还用问吗?”翠衫女子叱道,“王爷说随后,便从不会食言,你还不赶紧快去准备!”

不一会儿,畏儿和其他几名婢女就在庭院的花圃前摆上了一张大桌子,跟着一盘盘鲜果点心摆了满满一桌,翠衫女子听闻王爷要来后,反倒安定下来,她在圆桌右侧的椅子上坐了,又抱起先前扔在花圃台上的一把琵琶,开始轻拢慢捻的拨弄开,一曲未了,卓瑞桐的身影已出现在月门前。

翠衫女子其实早瞧见,偏偏装作浑然不觉,沉醉忘我的继续弹曲,一直到卓瑞桐走到近前,她才恍然惊醒般,慌慌张张放下琵琶,慌慌张张上前屈身道福,“贱妾宁棠儿见过王爷,贱妾刚刚只顾弹奏,不知王爷驾临,还请王爷恕罪!”

“咳咳!”卓瑞桐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并未将宁棠儿扶起,反径自在左侧的椅子上先行坐下,“宁姬的琵琶,是越来越至臻娴熟了,只不知为何今日的曲子,甚是哀怨呐?”

宁棠儿没能等到卫王的搀扶,只好自己起身道,“哪有,贱妾只是随意拨弄,无心而为,哪敢以哀曲扰乱王爷?”

“那就好!”卓瑞桐一边随口而应,一边看畏儿端来热茶搁在自己面前,卓瑞桐揭开茶盖,随意撩拨着茶叶,“不是让文简陪你去灵山行宫散散心的嘛,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哎呀,王爷你还说呢,临行前,王爷许诺办完手头的事儿便会来,可贱妾左等右等都不见王爷的影子,那贱妾一个人待在灵山行宫还有什么意思啊?”宁棠儿娇啧地撅着嘴,很是委屈的样子。

“什么左等右等,才三五日而已!”卓瑞桐不仅毫不吃宁棠儿这一套,脸色越发冷淡下去,“王府事务繁杂,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嘛!贱妾就是知道,所以才赶回来陪王爷的嘛!”宁棠儿换了娇滴滴的声音和赔笑的脸儿,“王爷你瞧,灵山行宫周围的果林全都挂了果儿,我特意叫下人摘了些带回来,给王爷你尝尝鲜,喏,这是王爷最喜欢的红花果,又沙又甜,已经差畏儿清洗干净,王爷请用罢!”

宁棠儿端起一只果盘奉到了卓瑞桐面前,卓瑞桐看着,却轻轻推开,“宁姬有心了,不过本王现在不想吃,这样,母妃也很喜欢鲜果,你差人给庵堂送一些去就行了!”

“我一回来就差人送过去啦!”宁棠儿笑嘻嘻道,“这些可是贱妾特意为王爷留的,看在贱妾辛辛苦苦带了这么远的路,王爷好歹就吃几个吧!”

“唔!”卓瑞桐放下茶盏盖,应付性地取了一枚果子掂在手中,同时站起身,“回来就回来吧,估计最近一段时日我也抽不开身去灵山行宫了,要是没有其他事,你就早点休息,来回数百里的路程,你也辛苦了!”

“王爷这就要走?”宁棠儿愕然之下,更是大失所望。

“还有什么事?”卓瑞桐反问道。

宁棠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行了,本王还有军务要处理,有什么以后再说吧!”卓瑞桐说着抬脚便走,好像生怕在酌闲阁再多待一分钟。

“王爷!”宁棠儿终于忍不住了,她放下果盘,抄到卓瑞桐面前挡住了去路,“王爷,贱妾听说咱们王府来了个不明不白的半死的女人,是么?”

“好灵通的消息啊!”卓瑞桐嘴角浮起一抹嘲讽,他早就猜到宁棠儿这么风急火燎的从百里之外的灵山行宫赶回来,必定另有原因。

宁棠儿的脸色挂不住了,“贱妾哪有什么灵通的消息,不过是回宫之后听了些风言风语罢了,王爷勿要岔话,只说是与不是嘛!”

“与你有何干系?”卓瑞桐的目光变冷,连英气的脸也变得冷漠如冰,“宁棠儿,本王与你有约在先,卫郡的事,卫王府的事,不该你管的,半分也不许你插手,难道你忘了?”

“贱妾没忘!”宁棠儿显出了少有的倔强,她挡在卓瑞桐面前寸步不让,死死的盯着卓瑞桐道,“贱妾虽然蠢笨,但亦知道王爷心怀大志,更知道当今局势动荡不安,各方势力或明或暗角逐不休,贱妾只是想劝王爷千万别因一念之差,毁了王爷的整个大计!”

“什么叫一念之差?”卓瑞桐怒极反笑,“你这么说好像全天下就你是最智慧的是么?”

“贱妾没有那个意思”,宁棠儿眉目一垂,“卫郡虽地处偏僻,比不得吴王实力雄厚,更不能与朝廷的势力相提并论,但王爷毕竟也姓卓,王爷就算心胸豁达,但别人未必不忌惮这个卓字,所以王爷还是小心提防些好,乱世之中,难免有些心怀鬼胎者以各种伎俩接近王爷,以达一己私欲。”

“说的好!”卓瑞桐意味深长地看着宁棠儿,“我怎么从来没发现爱姬还有这义正言辞的本事?乱世里心怀鬼胎者的确不少,可往往那些越满口冠冕堂皇的人,越另有目的不是吗?呵呵,爱妃一路辛苦,就不要多想了,本王自有慧眼识人,不劳爱妃牵挂!”

“王爷,我……”宁棠儿听出卫王字字句句语带讥讽,正欲解释,卫王却已不耐的拂袖而走,只留下宁棠儿独自呆立,又气又恼宁棠儿无处发泄,走到大桌跟前,横袖一扫,将桌上的杯盏盘碟一股脑扫落,哗啦哗啦的连响过后,瓷片瓜果水渍满地都是。

聂空合上军报置于桌子的上角,“我早上听说有军报来,所以一直在等主上,只不知主上为何拖到现在才来询问我的意见?”

卓瑞桐无奈的耸眉道,“你以为怎样?宁姬回来了,所以本王不得不应付了一阵。”

“宁姬?”聂空略一诧愣,随即道,“好容易才送走的神,回来倒快,想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哼!”卓瑞桐冷哼一声,“管她善不善,我暂且容她,也不过是为了迷惑这些家伙而已。”

卓瑞桐下颌轻点,目光扫过的,正是桌角那份军报。

“那是自然,不过我们原本预计她起码要玩上个月余才会回,这样一来,萦姑娘的身份就更要小心了!”

“我会吩咐小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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