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帷红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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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帷红姣-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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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宫入哪个殿,随哪位娘娘,侍候哪位殿下,皇宫里今儿风光无限,明儿凄凉横死的事儿多着呢,与其跟着主子们沉浮还不如简单的活下去,地位虽低,可至少不用被卷入内宫你死我活的争斗。”

于是畏儿平淡且卑微的活下来,卑微到也未能跟随卓元乐就国吴郡,却被阴阳差错的点派给了卫王卓瑞桐,去了卫郡,和思慕的殿下千里远隔,这一点,和小瓷倒碰巧相似。

卓元乐有时候觉得,其实对畏儿,他亦谈不上有多少喜欢,他对她的好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只为兑现承诺,所以他离京就国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留恋,再次买通永晟巷执事的嬷嬷,这回卓元乐已不需托人,单凭他吴王的身份,谁又敢为难他。

畏儿自小被卖进宫后,便一直没出过宫,卓元乐将她扮成舍人,大摇大摆驾着车驶出皇城,此时已是閏启十年暮冬,京郊一片荒凉冷落,又刚下过一场大雪,寒气逼人,不过车厢内置了炭火铜炉,暖烘烘的,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寒意,卓元乐在前驾着车,畏儿在车厢内烤着炭火,平时没多少血色的脸也因此变得红扑扑的。

后来马车停在一片稀疏的梅林前,林下有石滩浅溪竹桥雅亭,卓元乐平生第一回,也是唯一一次,让畏儿在外面尽情的玩了个痛快,两人将就车厢内的铜炉炭火将带去的酒菜温了温,便开始对酒换盏,卓元乐安慰畏儿道,“虽然本王就要走了,也虽然现在是暮冬,连梅花亦要败了,不过,你相信本王,本王很快就会回来的,本王知道你喜欢玉兰,待到春上,玉兰怒放之时,就是本王回来接你之时!”

卓元乐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料到畏儿会被点派去卫郡,也许畏儿的工作纯属闲职,肃武帝借着送王爷们入国的机会。,也顺便精简一下永晟巷的冗赘吧。

畏儿去了卫郡,反倒是件好事,卓元乐很快派人悄悄联系上畏儿,他对畏儿曾许诺的话,并非纯属虚言哄骗,因为他在离京之际,就做好了要打回来的准备,不过准备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长一些。

他没有了母亲,却还有半个父亲,说是半个,是因为那个父亲并不完全属于他,但半个,他也认了,肃武帝还在世一天,他就不好明反,不能明反便只有等,閏启十年肃武帝的身体已经明显不如以前了,所以卓元乐知道属于他的时机迟早都会来。

畏儿不在皇宫,卓元乐更加无所顾忌,畏儿在卫郡,是天赐的绝佳安排,卓元乐正愁摸不准他那个交往不多的三弟的心思呢,还偏偏那么巧,卫王宫中又出现了另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女人。

至少直到现在,卓元乐也深信不疑,苍天无眼,可母妃的冤灵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有母妃冤灵的护佑,大事何愁不成?

大事一成,他便要洗尽前恨,让整个天下都战战兢兢臣服于他的膝下,让世人们也承受一下他曾经所承受的痛苦。

何宁见卓元乐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闷声,心下忐忑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了话,遂又强堆笑脸,讨好地跟着卓元乐道,“王爷若是实在不放心畏儿姑娘,咱们就把畏儿姑娘接回来吧,直接用宁棠儿威胁娄训滚出京城,不就得了么?”

“本王也想呢!”卓元乐冷冷道,“不过宁棠儿值这个分量么,江山美人,可不是谁都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难怪王爷只将宁棠儿当做防备万一的筹码!”何宁啐了一声,“倒便宜了她!”

“别说那么多废话啦!”卓元乐的态度似很不满,和先前赞赏何宁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叫人京城方面给本王盯紧点,皇宫里如果出现异常,还是以先保畏儿的安全为重!”

“喏,属下这就去办差了!”何宁见状,赶紧趁机请辞,跟随吴王也不是你一天两天了,吴王的喜怒无常他早就摸透了,一旦吴王不高兴的时候,可千万别再自讨没趣,否则无论你曾为吴王做过多少事,那脑袋也有八成都保不住。

而卓元乐对何宁退下的身影则充满了厌恶,世人多不可信,也没有一个值得他信,所以他更喜欢生杀予夺所带来的最直接的快乐,等大事一成,所有这些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小人,统统都得死!免得扰了他的耳目清净!

“爽儿?怎么会是爽儿呢?”甄湄纳闷不已地问道。

“是啊!”厉仁犹豫了好几天才决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甄湄。

“如果爽儿都还活着,那元灿到哪里去了?”甄湄接着询问道。

厉仁缓缓的摇了摇头。

第一百零六章  庙中无道

“爽儿是元灿在萦妃死后纳的美人,我以前对她不甚了解,只是听我爹提过,这丫头心机深着呢”,厉仁道,“连郎定远都说长孙家的事儿是爽儿供出的,郎定远因为太子卓峦,对娄训和厉家怀恨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他定掌握了娄训不少秘密,所以连他都这样讲,应该是不会错了,不过真没想到爽儿和娄训走得如此之近,关系如此之密切,龟缩在宫里死活不肯跨出皇宫大门一步的娄训,竟然为了她,隔三岔五的跑去黄老庙,还派人扮作道姑照顾她。”

甄湄沉思道,“当日宫乱,椒兰姐姐前来瑶华殿,让我赶紧换作宫人打扮趁乱出逃,而皇上当时却还在阑芷宫,椒兰姐姐说她自会去通知皇上,让我不要管了,然我死里逃生后,只听街头巷尾有议论说是皇上并没死,而是跟我们一样流落在民间,不过这种空穴来风的传言,实在说不好能有几分真,我便一直也未在意,如今黄老庙中人若的确是爽儿的话,仁表哥你说皇上会不会已经落在了娄训的手中?”

厉仁的面色有些不痛快,闷闷道,“应该不会,我也听到不少传闻说皇上没死,更听到说娄训也在搜寻皇上,他如今坐了江山,不除掉前朝皇帝他的龙椅又如何能坐得安稳,所以只要娄训仍在找卓元灿一天,卓元灿就一定还活在哪个地方。”

甄湄仔细的看了厉仁一眼,“仁表哥,是不是湄儿提起皇上,让你不高兴了?仁表哥,你放心,我和皇上的情分已断,他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我,以前是碍着太后,碍着我皇后的身份,让我没得选择,如今再也没有什么祖制宫规的了,我又何必勉强别人也勉强了自己?尽管我身上已有了皇上的骨肉,但他却也是未必会认,所以我对他的关切,不过念在昔日夫妻一场的份上,并无其他,你不要多想好么?”

厉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明白的,只要你觉得安心就好,卓元灿他是皇上,是你的原配夫君,我能有什么资格妒忌,若不是这场变乱,恐怕你我永远都只能隔着宫墙,遥遥相望而没有任何结局呢。”

甄湄叹息了一声,默然良久道,“不说元灿了,他的生死如何,随他的造化吧,可仁表哥,你真的决定了要和郎定远联手,在黄老庙除掉娄训么?且不论娄训有多狡诈奸滑,身边高手如云藏龙卧虎,单就是郎定远的计划,也太过冒险了啊,郎定远的虎贲营驻扎在城外,没有虎符或皇上亲令是不得随意移动的,即便郎定远可以不顾军令圣旨调动虎贲营,虎贲营到黄老庙足有二十余里,大规模出动的话,恐怕还没走到黄老庙,娄训就已经闻风而逃了,再说郎定远,他若是因太子卓峦的冤死而怀恨娄训,那他也一样怀恨厉家,因为当年是你爹亲自带着毒酒,在半路截住太子卓峦后,就逼他自尽的,你又怎么知道郎定远他不准备借机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呢?”

“这个可能性很大!”厉仁顿了顿,想起自己对郎定远的承诺,只要能取娄训的人头,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而郎定远说,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如此几乎可以肯定,郎定远一定有牺牲掉他的打算,然而他面对厉府冲天的大火起过誓,只要有一线复仇的机会,他都会义无反顾,所以就算明知郎定远借机一石二鸟,他也得去践约,只是践约之前,他既不能让甄湄太过忧心亦得安顿好甄湄未来的生活。

“不过郎定远更恨的人应该是娄训!”厉仁话锋一转,同时故作满不在乎,朝甄湄笑了笑,“因为卓峦的死是权力争斗的必然,江山易主却没有易姓,还是卓家的江山,可娄训原本是太子的人,却参与了构陷太子与密报太子去向,如今更是篡朝夺位,怎么论,他也比我更该死吧?呵呵!”

“就凭这点,我估计郎定远也得先除掉娄训再来对付我,何况我现在对他根本不算什么,他欲想解决掉我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分别”,厉仁接着道,“反而娄训才是最棘手的,加上郎定远大概亦不想惹祸上身,故而他选了我去端这盆祸水,不管成功与否恐怕娄训的党羽都不会放过我,所谓借刀杀人才是他最明智的选择,但你放心,我也不会傻到任人宰割,一旦得手,我就会立即带你远走高飞远遁乡野,让郎定远或娄训的党羽他们谁也找不到,从此你我安稳度日,过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恬淡的生活,你说好么?”

“那,那你可就要万分小心啊,仁表哥!”甄湄虽然听得厉仁宽慰,却仍不免忧心忡忡道。

“嗯,我心中有数,不过湄儿,我原打算等你身子不太方便时,再给你在郊外找一处房子安顿下来,以免附近的街坊领居起疑,但是我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咱们得先搬出城去,以免娄训或郎定远的人找到你,以你来胁迫我,再则到时候我一行动完,不论事败还是事成,我亦好立即接了你就走,而在城中,一旦全城戒备封锁了城门,我们可就走不成了,当然,郊外不比城中,生活需用方面会比待在城里要艰苦些,而且你万一出了什么状况,请郎中也很不便,还有,还有其他一些麻烦……”

“别说了仁表哥!”甄湄打断厉仁道,“什么都没关系,无论怎样的艰苦和不方便,最重要的是你能安全回来就好,可是假若不成事,你真的能放下一切带我远走高飞吗?”

“我想过了!”厉仁叹了口气道,“以娄训的狡诈,一次事败肯定就不会给我留第二次机会的,既然是老天让他躲过我的利刃,我也没什么好执念不放的了,为了你为了我们即将出生的孩儿,总要为新的生活去做些打算吧,何况天下想除掉娄训的人多着呢,卓元灿不知所踪,卓元乐和卓瑞桐两兄弟也绝不会放过娄训,等他们杀进京城来,便是娄训的末日,不单是娄训的末日,怕也是我们厉家人的末日,既然无论他们谁都不会放过厉家,我们自然还是早走为宜。”

厉仁的话一语道破了两人的处境,厉太后一薨,无论是谁当朝,这天下也再难有厉氏一门的容身之地,荣华富贵已与他们无关,能留住性命活下去,便已是不易了,世事无常人生多舛,到如今,只剩一派世道无限凄凉陌路苍寰,说的人和听的人心中顿时酸涩成了一团,在久久的沉默后,狭小简陋的房中只听传来甄湄压抑的,轻轻啜泣。

爽儿起身梳洗,将一头乌发梳理的纹丝不乱,镜子里的妙龄佳人因为干净简洁的道姑装束,反倒显出道冠道袍所无法遮掩的豆蔻芳华,不施粉彩,细腻如瓷的肌肤透着自然的莹润的光亮,加上一双皓眸更是顾盼生辉,看得一旁的老道姑不禁啧啧赞道,“小妮子哟,怪不得皇上舍不得你,你可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便是老身年轻的时候,也比不得你这般勾魂呢!”

爽儿闻言,冷冷的横了老道姑一眼,“白观主,你也是个出家人,怎么说起话来却总跟市井粗妇似的鄙陋不堪?”

“哎呀!”那老道姑嘻嘻笑道,“爽儿姑娘,你是贵人贵命,老身从前可是吃尽了苦,受够了穷,快活不下去了这才投了道观当姑子,若早晓得娄……啊呸呸,老身又说错话了,我是说要早晓得当今皇上能有这般出息,我还出个劳什子家啊!”

爽儿微微一笑,“白观主,皇上和你当真是姑侄亲么,为什么你姓白,他却姓娄啊?”

“唉,老身命苦嘛,一共嫁了三次,每次都嫁的是短命鬼,而女子出嫁从夫姓,所以老身的姓氏也改来改去改了三道,最后一个短命鬼得肺痨死后,老身就决定再也不嫁了,故而一直随的就是他的姓。”

“原来如此!”爽儿淡淡道,“怪不得你这么粗言粗语口无遮拦皇上也不跟你计较呢!”

“那是!”白道姑有些洋洋得意,“想当年,娄家家境贫寒,我那哥嫂都先后离世,只剩下皇上一个人小小年纪就在苦苦挣扎,他要饭到我那里的时候,我还周济过他不少呢!”

“他既然是你的侄亲,白观主都不替哥嫂抚养代管的么?”爽儿其实很讨厌这位白志兰,却碍着她是皇上亲戚的身份,又是皇上专门安排她来侍候自己的,自然不好太不给面子,只能出言讥讽几句解解心中闷气。

“嗐,我那时都自顾不暇呢,哪儿还有能力照管他啊!”白道姑说完,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又补充道,“不过我有余粮的时候,可从来也不会对他吝啬呀,每次都是给他吃得饱饱的,才让他走的。”

爽儿不屑地看了白志兰一眼,没有再说话,白志兰的低俗和毫无羞耻心,让爽儿感慨不已,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难道都化作了东流水吗,难道此生就得和这样的婆子为伴,在这黄老庙中青灯孤老吗。

第一百零七章  愁无良策

椒兰的缳绞,也许气力不足,也许心慌意乱,总之爽儿并没有死,只是昏厥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她悠悠醒转时,皇宫已易了主。

皇宫易主就易主吧,她对曾经的主,除了怨恨,并无一丝感情,椒兰只是一个宫人,若没有太后的吩咐,她绝不敢擅自妄为,老东西死到临头也要拉她垫背,心机之深,手段之绝,令爽儿想想就不寒而栗,幸好,她早就为自己做了打算,也幸好她侥幸没有被椒兰活活勒死,脖子上的青淤尚在,痛楚的感觉也仍令她惊恐难宁,只是当她向娄训忿然哭诉时,娄训却仅笑了笑,“没事儿了?那就好!”

都说娄训此人极有城府,这一点爽儿亦不否认,不过她觉得娄训身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城府而是他的心,一颗冰冷至极的心,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改变不了他的冰冷与凉薄。

爽儿其实也并没打算改变,因为她自己大致也有和娄训差不多的心理,只有多年的卑微与寄人篱下,在委屈与不甘中熬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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