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三倒四,结果一坐下来就狠掐自己的大腿,认为没有出到风头。而罪××刚想采访裘新的时候会议就结束了,更是懊悔,用七伤拳捶了自己胸口三十余下。
会后聚餐,纯银和罪××都是在编辑部锻炼过的,筷子挥舞得虎虎生风,说是要弥补精神损失。这个损失最后由会议举办方招待,在成都的普赖斯网吧弥补了回来。纯银和罪××生平第一次用上液晶显示器,很是兴奋,感叹自己终于见过世面了,也感叹于这家网吧的气派豪华。罪××并且注视着网吧特设的摇摇椅和情侣专座,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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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周】
成都的天气近日来阴晴不定,往往晚上下雨,上午天阴如絮,下午却出半个小时的太阳,吊吊行人的心情。待到大家都想当然的认为天气要好转了,打算卸掉棉袄轻装上街的时候,哦喝,晚上又开始下雨。气温自然也随着这变化上蹿下跳,温度计上的水银条疲于奔命,外套忽而敞开,忽而裹紧,让人很想骂娘。分明已经是阳春三月,人人却还装备着隆冬时节的最强棉袄,笨拙如熊。风沙也比冬天时大了许多,遇上逆风骑车的时候,饿着肚子就未必蹬得动链条。每天骑车上班,头发在风中乱舞,仿佛是骚动的麦苗,当然也可以美化一点,说是黑色的火焰。然而天寒地冻,狂风刮面,英俊潇洒的仪容确已不复存焉。
本周,新编辑业已到位。一个短发,戴着金丝镜框和10块钱镜片,骨瘦如柴的汉子,御风而行,仿佛是脚不沾地的飘进了编辑部。在门口他停留片刻,看见没有人理睬就径直飘到纯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嗨”,汉子从容地笑了笑,纯银顺手抓过那只巴掌来很茫然地握了握,“呃,请问你是……”
“原来是你这厮!”纯银突然反应了过来狠捶他一拳。片刻后,这句话被以各式各样的音阶,各式各样的惊讶重复了七八次,具有可比性的另一类惊呼是“UFO!”编辑部里唯有罪××无动于衷,并且乐于加上注解。
“他昨天刮了两次脸,还是我陪他去的。”
那个新来的编辑,就是那个唤作风力的瘦削汉子,笑眯眯地对各位大侠抱拳,拱手,作揖,借钱。编辑们遂埋下头去工作。风力笑眯眯地绕着编辑部飞了一圈,西装飘飘,如同幽魂,行经之处编辑们统统一头栽倒在桌面上假寐。待到这个全体催眠魔法生效,风力得以在一片肃静之中发表就职致辞:
“我爱你们。”
顺便一说,风力负责的是新闻版面。今年游戏天地加强了新闻素质的自身建设,山芋很烫手,风力笑眯眯地接了下来并解释道:“不是我想接,而是我没得选择。当然这样说也不是很客观,选择还是有两个的,不接就拉倒,所以我放弃了拉倒接过这个山芋。”言毕,风力怪叫一声,将山芋向天空抛去,又将被烫得红肿的双手插入一盆冰块之中。旋即山芋落下,被风力稳稳握住。
从上周开始编辑部流行买足彩,每人20,三寿挨个儿收钱,谁不给都不行,球盲纯银和女生如此也在此列。三寿收钱的手法很麻利,让我怀疑他的出身。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不给保护费成么?”三寿面无表情,也不回答,让我的置疑落入一个狭长的虚空之中,许久听不见回音。与此同时,整个编辑部开始编织一个美丽的绮梦,主题与一笔可观的金额有关。每天都有人把这个梦拿出来织上两三针,使其最终成为了一件肥大的,花里胡哨的,一共拥有五个袖子三个领口大大小小二十余个口袋的神奇毛衣。为了确保这件毛衣能够成功地套进大伙儿身上,三寿特地在QQ上向做彩票周刊的北京名编辑XXX咨询内幕,对白原文摘抄如下:
三寿:你做足彩吗?
编辑XXX:做啊。怎么?你有这类文章?
三寿:不是,编辑部伙同一起买足彩,看看你那边有没什么好信息。
编辑XXX:啊啊啊啊……就用这个做题材给我写篇文章吧,稿费正好够你们去吃顿饭……老大帮帮我……
三寿:倒……
编辑XXX:江湖救急,顾不得许多了。
三寿:你饶我吧,我还在赶报纸呐~
编辑XXX:江湖救急……你不会这么没人性吧……我也在赶报纸啊……
三寿:我遁了先~
编辑XXX:我只好找罪XX的晦气了。
※※※(五天以后)※※※
花泽?罪:我们的足彩梦破灭了。
编辑XXX:写个文章给我吧。
花泽?罪:真要?说说字数好了。
编辑XXX:2000字左右,本月21日之前。
花泽?罪:那么让我做采访吧,先采访编辑部里那个骗了我20元的家伙。
编辑XXX:好的,随便你怎么做都可以。
※※※(三寿当天在编辑部内受到暴力冲击)※※※
本周公布的最后一条编辑部新闻是,游戏天地编辑部将提供两套精华本给去年最佳读者千年游隼、以及今年最佳读者的夺标热门含笑饮砒霜。这充分体现了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精神,这个精神的最好注脚就是几句相互呼应的口号:
“精华本!”“肯德基!”
“游戏天地精华本!”“肯德基家庭装!”
“一手交新书!”“一手交炸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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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周】
绝密档案的效果,时常出乎我的意料。我以前以为只有报纸读者看,后来发现发行部的同事也在看,看完了还要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些励志的台词。再后来,我又发现BOSS级的人物居然也在看,比如上次我开玩笑说出售如此的个人信息,BOSS就打电话过来,问这是真的假的哦?吓出我一身冷汗。这令我觉得绝密档案的受众无处不在,很是惶恐,生怕一个不慎得罪了某位大佬,埋伏在下班路上对我砍瓜切菜。不过最近我又有一些心得,让我觉得绝密档案还是可以继续写下去的。就在上周三我抱怨成都的天气糟糕透顶的时候,窗外的确是阴霾密布,但是自打第二天开始,太阳就像被不干胶粘在了天空中一般,死活不肯下山,烤得我口干舌燥。我简直拿出了蜕皮的力气往下扒拉着衣服,保暖内衣——脱掉——走到窗子边看看;厚毛衣——脱掉——走到窗子边再看看;棉夹克——脱掉——小心翼翼地的打开门,一股子热风扑面而来,惊得我一个趔趄。我简直恨不得身着游泳裤上街了,这与上周绝密档案中描述的“天寒地冻,狂风刮面”实在有着天壤之别。总之,一夜之间我就从温带跨进了热带,从一只哆哆嗦嗦的鹌鹑进化成了豪放不羁的裸奔主义者。因此我在想,绝密档案是否也有着通天的功能呢?天上的神仙们是否也在笑嘻嘻地看着我喋喋不休的抱怨呢?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买体彩,编辑部一直在统一买足彩,编辑们都比较穷,收入足以维持生活但是不足以维持对未来的安全感。其实我们都不是贪心的人,500万,就500万,多一个大子儿都不要。上面的留神了,不要漏掉了若干个零。
前几周,我收到一封来稿,居然是一份中学作文试卷。作文名字叫《网吧中的骚动》,讲了一个在网吧中玩魔力宝贝时发生的故事。内中有语云“眼看刚刚还是一个完整的公会,马上就要四分五裂了,偶这个元老级人物岂能袖手旁观乎?”又如“呜呼,网中之骚动,被今日之老师嘱予作文以记之。实不敢忘乎,实不敢忘。”值得一提的是这份作文经过了老师的细心批改,圈出错别字数十,又加批语云“要认真修改句子使其通顺”、“要通过网吧表现一个中心思想,感情面只详写过程,就没有达到写文章的目的”,最后大笔一挥,打了78分。这令我很感动,甚至产生了错觉,认为游戏已经被社会全面接纳——当然这必是错觉无疑。但我还是非常感谢那位语文老师,很想握握他的手,他对游戏或者玩游戏的学生并没有采取粗暴的、蔑视的、妖魔化的态度,而是坦然承认游戏已经成为学生课外娱乐的一部分,成为学生生活中的一部分,这样的开明令我敬佩。这位来稿的高三四班同学无疑是值得许多人羡慕的,但我同时也要提醒,玩物不丧志。这篇作文作为稿件来说实在差劲……我无法采用。玩归玩,你荒废了学业我一样要告你不上进。游戏只是娱乐,只是生活的若干分之一,无论你如何热爱,还是要沦入生活的漩涡之中。
最近两个月,几位编辑的造型设计都有所改变。首先是我自己扎起了周星驰式的小辫子,前天被一个来访的读者看见了,说纯银长的很科幻?我对此深感迷惘。开了这个先河之后,罪××也扎起了小辫子,呜呜立刻搬弄是非说他像中年妇女——罪××当即恼羞成怒了,一把扯下皮筋。在经历了一周多的心理疗养之后,在这个流言横飞的编辑部,罪××再次勇敢地扎起了小辫子,他的坚毅战胜了一切的诋毁。但是罪××很快又配了一副眼镜戴上,被三寿评价为看上去正直了不少,这句话很有歧义,然而三寿坚持这个观点,坚持说你戴上眼镜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正直了起来。最后一个改变形象的是风力,在上周的绝密档案里已经提到了此事,刮脸两次的风力焕然一新,顿时头面光鲜了起来,像一根洗干净的四季豆,让人觉得眼熟却叫不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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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周】
这周一我刚来到编辑部楼下,就遇见了卓叶,对我说:“你知道吗?”我看他红光满面,雄姿英发,神采不亚于范进中举,心中顿时一动。我说:“是不是……”“正是!”“真中了?”“还差一轮。”这时电梯门在我眼前叮当一声打开,我踉跄着跌了进去,又将神智从狂喜中挣脱出来,细问卓叶就里。结果是编辑部本周买的足彩已经猜中11场,只错了一场,现在还差最后一场的结果没有宣布,猜中的话二等奖便从天而降。我和卓叶在电梯里抱头痛哭,流了许多男人的热泪,一到五楼就双双冲进编辑部发一声吼:“中了吗?”
“还差一轮,今天晚上才打”,呜呜急切地回答,又邀功说:“这次是我选的号,果然出手不凡。”这个时候只要切沃队赢了我们就稳操胜券,于是整个的周一,编辑部浸泡在莫大的焦虑中,时常有人发出怪笑,时常有人望着天花板念念有词。“我从来没有离大奖这么近过”——很多人神经兮兮地这样说,自言自语,或者互相反复地说。当满屋子都是祥林嫂的时候,唠叨无疑是一种美德,你可以从很多人的瞳孔里看到一张红色长方形纸片,旋来转去,偶或向外一迸,仿佛要从眼球中突围而出。“太紧张了我太紧张了,我从上周五开始就没睡好觉。”呜呜红着眼睛说,四周一群兔子响应:“我们又何尝不是?”
哀莫大于横财飞来又飞去。星期二早上,编辑部沉浸泡在莫大的哀恸中,都不怎么说话。大家都白了脸,哑了嗓子,失去了眼里的光彩。悲哀像灰尘一般无处不在,在呼吸道里进进出出。沉默也是有质量的,当你感受到沉默的质量时,你是不幸的。可是谁都不愿意打破这沉默,谁都能感受到,鲜红的熔岩在肺腑深处潜伏着,蠢蠢欲动又无路可去。
终于,呜呜稳不起了,叹了口气说切沃队太坏了太坏了,居然打输了。对于那些如丧考妣的编辑来说,这句话是一个信号弹,照亮了舍生取义者的面庞。有些郁积已久的东西从五脏六腑中被释放了出来,密集的唾沫星子喷向天空。于是我第一个发难说,呜呜太坏了太坏了,居然选错了。三寿跟上,强有力地控诉道:呜呜太坏了,我上次只选对了7场,大家都输得心安理得,这次他选对11场,你看把大家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罪××表示我要分40万,我不管,我要分40万,分不到40万我就要骂街。风力说游戏天地太黑了,我刚来两周就遭了40元,连个泡都没冒,大家千万不要再上这条贼船。卓叶特地凑过来叮咛我,纯银你一定要在档案里批斗他,狠批,批臭,还要鞭尸!对卓叶的指示我心领神会,便又去问如此的意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此情此景,如此你难道就没有什么需要控诉的么?
如此决绝地回答:我要再接再厉!
编辑部一时间静了下来,半响,又过了半响,风力呐呐道: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前段时间几次收到读者举报,说在魔力宝贝中看见了游戏天地所有的编辑,都在游戏中悠然出没,问这是不是我们本人?
答:真人不露相,怎可能是编辑。
事实上编辑部现在还没有一个人玩魔力,我平时闹得厉害,没收到免费光盘前却按兵不动。天知道是谁用了我们的id。乍看上去,这证明各位编辑在网络游戏玩家中声望甚高,以至于李鬼横行,但其实远非如此。有一段时间我经常玩网金,经常用纯银的id千里传音:“这里有电脑商情报游戏天地的读者吗?”果然有人应声。我打算找他要一些金钱装备,打个秋风;他打算找我要一篇新手攻略,指点迷津;结果自然谈得牛头不对马嘴。临下线时,还有玩家拾了刚才对话的只鳞片爪,取笑道:“刚才那个搞笑的记者哪里去了?”
这样的情况很是反复了几次。在网金中,虽然没有人特意赶来PK我,但每次搭理我的人也不多——并且无一例外的找我要新手指南,将我吃大户的愿望一把扼杀。后来就郁闷了,很少上去,直到前段时间和罪××相约去石器晃荡,两个人都用了编辑笔名。结果我们在石器的村庄里转来又转去,谁都不理睬我们,谁都不理睬我们。我们俩结队从成片成片的玩家面前走过,跟他们打着招呼,最后全变成了自言自语。当时真觉得天地萧萧,寒风刺骨,一句台词没来由地涌上心头:
那些都是虚名,像浮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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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周】
卡尔本以前跟我说起三寿的种种佚事时,我还不大相信,后来亲眼看见三寿是如何往霜霜杯子里扔蚂蚁的,就信了一半,却也不全信。比如卡尔本说三寿曾经被屏幕上的恐怖图片吓了一大跳,连人带椅子往后飞了一米多,这我就不信。你卡尔本连人带椅子往后飞一米多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