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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惜何夕】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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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花枝》作者:一路清水
文案:
分辨是非曲直,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但是人心瞬息万变,本来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很艰难。
东逃西窜的画鬼终于当上城主了,于是变得很无聊,开始四处听故事……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珈珩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妖道
夜风凄凄,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道士一个人走在山路上,眼见不远处似乎有座废了香火的庙,道士似乎很累了,却还是赶着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快去歇歇。
夜风似乎更加凄凄了,如怨女的哀啼,君郎啊君郎,何不回顾,佳人一方?
道士走进了庙里,虽然窗外树林还是枝影横斜,但好歹门边少了树林的遮挡,借着月光才看清他的脸,不是那种传统道士的一脸正气,俊秀的脸上似乎总带着一抹笑,若是脱了那一身道袍,反倒像俗世间的风流公子哥儿,勾勾眉便不知倾倒了多少娥眉年少。
“道长,我冷。”道士听到耳边轻吟像是怕弄碎了什么,那音色听来颇是乖巧。
“好一座供人修行的伽蓝庙,所以我说还是做道士好,至少无量天尊不会收了我的头发,不知拿去骗哪里姑娘家。”
“道长这话说来,奴听起来有些怕。”耳边声音娇滴滴的软糯,像是真怕了什么。
“姑娘冷了,区区自要暖和了姑娘,不若看看我这道三昧火,能不能换得个红袖添香?”
“道长净打趣奴,奴可恼了。”那声音远了些,似是真的有些害怕。
“姑娘别急啊,那么快便想引我摔下那断崖了,本是同根生,姑娘何不快活快活再说别的。”道士话里带了笑。
“道长说的什么活,你我自不是同路人,啊,奴似乎已不是人了。”声音近了很多,缺少了几分娇,多了几分傲。
“姑娘才说笑,怎么就不同路了?你见谁害谁,死人怨气都不放过化为功力,我一般见谁害谁,如何不一样。”道士笑的更欢畅。
“啊,你是妖道……”暗中的鬼魅才知道自己惹了谁,一声惊呼,但没等话说完,已经被道士收走了。
“区区最喜欢美娇娘,最恨被人说是妖,可惜姑娘你又不漂亮,还如此称我,区区实在是忍不了,忍不了。”
破庙还是破庙,只是窗外蛛丝掩映下的树林不见了,远望去似乎是一片断崖,烟雾缭绕。
☆、第二章 第二章孤魂十四载,今日二十八
很久以前有个小道士,道号叫珈珩,名字已经不知道了。
最近鬼城城主亭永卿闲来无事,愣是要众鬼给他讲这人的故事,讲的好的赏一支固魂香,于是认识不认识那个道士的孤魂野鬼都开始瞎编故事,不过进得了城主法眼的故事却不多。
而后来据考证,真的故事可能就那么几个,毕竟能从珈珩手下逃掉的妖鬼,数量真的很少。
鬼魂中善鬼少,恶鬼多。
今日讲故事的是个难得的善鬼,所以对她的故事,城主还是信了几分的。
一般来说,不论善鬼恶鬼,不去地府投胎的一般都是枉死的。你想,平白无故死掉了,自己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心里一凄楚,万念俱灰,连投胎都懒得去了。
这性格要是善良点,脑子再不灵光点,大抵成了善鬼,性格狠厉有些奔头的,就变成恶鬼为祸人间。
这只善鬼叫小绾,笑起来眉眼弯弯,颇有些俊俏,永卿一眼瞧去,估计是被毒死的,死前没受什么这么,估计还有很久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死了。这姑娘做鬼倒是福泽深厚,魂魄凝实都快修成人身了。
“奴家本在深闺里,没什么见识,不知怎么离了世,也不敢离那个宅子远了,就天天躲在原来的房里。”
那房里因为死了未出阁的姑娘不吉利,早被改成了柴房,小绾在里面住着,她自己倒也不嫌委屈,只是她也没有道士打扰,天天晒晒月亮,日久天长偶尔在阴日阴时能显个形,可惜不慎让人瞧见了,却是出了事。
小绾的家人没有像平常死了闺女的人家一样搬家离了伤心地,反而是依旧住着,人丁倒还兴旺。
本来,小绾要是遇上了其他道士,不过一个魂飞破散的下场,谁叫她遇上了珈珩呢?
“遇上那位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也许遇上旁人,魂飞魄散了也好。”小绾笑笑,评论了一句,继续往下讲。
小绾的故事里,珈珩是个很温柔的道士,笑的很腼腆,在准备打散她之前,愣是问东问西的。像是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就算了,甚至还问问她有没有心悦哪家少年郎。
可惜鬼魂不会羞红脸,不然小绾的的双颊一定会浮出一抹红霞。
“后来听他讲,世间若有两情相悦的事情便是最好,若是我心里有世无双,指不定他就放了我任我祸害人间呢。我一个深闺里的姑娘,就算做鬼之后,也是连男人的面都没机会见,哪里来什么少年郎?”
小绾笑了笑,续道,“不过最后,他还是将我放了。”
小绾没什么见识,听不懂道士后来说的那些什么风水轮回,和那些拗口的卦象,只是她瞧了瞧道士在院子里踱了几圈步,原本含着笑的面孔渐渐冷下来,眉头蹙了又蹙。
“我还真不信你没有个情郎。”
我们不知道珈珩的话有多么阴阳怪气,不过小绾听了这句话,却是被吓哭了。
“深闺十四年,奴甚至没怎么出过这屋子,道长做什么非要毁奴家清誉?”小绾虽然委屈,也不敢发脾气,委委屈屈来了一句话。
珈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女鬼收进了如意囊。
“你家被人布了个阵法你们知道不知道?”小绾隐约听到珈珩同如今的家主讲话,回话的男人唯唯诺诺的,出乎道士意料的是,他竟说知道。
“那做这个局需要什么牺牲你可知道不知道?”
男人哆哆嗦嗦的支吾着,半晌应了句,不知道。
“那这个阵是做什么的,你又知道不知道?”
男人仍是支支吾吾的,“我父亲在时曾领了一位高人的恩情,大抵是之后高人帮我家设了个阵局,说是保家宅安宁的。”
道士具体再问,男人就推说自己当时年纪小,不知道。
如意囊虽然不算什么狠厉的东西,到底还是阳气足的法器,小绾听到这里便撑不住,昏了过去。再醒来,只听得道士似乎和一个女子低语。
那女声呜呜咽咽,说不尽的委屈,听得小绾心中都一阵止不住的悲凉。
“孤魂十四载,今日二十八……奴家不曾伤人,不曾作恶,道长为何不放过我?”
这宅子里竟然还有其他鬼魂?这倒是小绾不知道的。
“若不除你,你便不伤人了?”道士笑笑,却是不信。
“奴怨啊……奴本是嫡出的女儿,可惜娘亲死的太早,家中的姨娘嚣张,几乎禁了奴的行动,每每望着那一方天,奴总觉得自己像是白活一场。可是爹爹和姨娘,却连活一场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恨哪。”
“这事其实真不怨你,你若自行消了怨气,我就不动你。”
“道长杀了我,放了她吧,我是硬被分出来的,日日受钻心剜骨之痛,怨气实在消不了。”
“我尽力化了你的怨气,你,我送你超度,可好?”道士口气里透出慈悲,想说什么最后也没有说出口,只是尽力为这个未曾谋面的鬼魂谋个好。
“这一世孤魂,下一世野鬼,道长若是真心疼我,直接将我送回天地便好,轮回太苦,奴不想再担当。”
“最后他把我放走了,我应过誓不往细里说。”小绾笑笑,贤淑温婉,却让城主皱了皱眉。
“那另一只女鬼是?”城主旁边听故事的还有个看起来弱的可以的魂魄,似乎不懂故事为什么停在了这里。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没由来的善鬼?说奴家是善鬼,不过因为早先被剥了智魂,同道长交谈的也是奴家,那是奴家的智魂。”
小绾的家人在养鬼。在她姨娘看来,嫡出的女儿将来还要分走几份嫁妆,不如早些死了好。而小绾话里那个爹爹,估计也是想着,反正一个不出众的女儿,死就死了,换一份家宅安宁、日进斗金,值当。
不过那家人估计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是要养出一只厉鬼来,做事之前怕还是要思量思量。
“剥了智魂,奴家其实感觉不到苦的,最怕的也就是有时候心里空落落的。奴家其实有些恨珈珩道长的,一剑劈死了我,我一生不知恨,才最好。无知比知道好。”
“你后来可曾再见过珈珩?”
小绾迟疑了迟疑,最后还是点了头,“见过,不过……”
不过那时珈珩已经全然认不出小绾了,就算他能认出来,怕当时也没这个力气。
“道长那时候一身伤着实可怕,哪怕之前奴日日受钻心之苦,看他鲜血淋漓,也瞧着害怕。奴家想着那份恩情,帮他处理了处理伤,几日后道长好些了,也没说什么,自己个儿悄悄走了。”
再后来,奴家就听说,不知从哪里出了个妖道。
小绾心里这般想着,话却没有这般说,像是她现在还不肯信这事情,又或者是心里早已经信了,却还在为什么人委屈着。
☆、第三章 梦里春容俏,早晚盼君归
“我记得幼时,邻居有个小姑娘,最后嫁做人妇了,我却总是忘不了。”这次讲故事的是个儒生,声音有些细,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我也曾问过娘亲许不许我去提亲,娘亲却说,那样的女人一脸刻薄相,怕是家里会鸡犬不宁,我当初想,就算是喜欢了,却还没有那么喜欢,心里也不是不可惜……”
话到这里城主听得不耐烦了,这种情情爱爱的故事他不知听了多少,身旁那弱得不像样的鬼却是听得十分有味道,见城主打断了儒生的话,还冲着城主递了个十分不满的眼神。
鬼城城主在外人眼里看颇有威严,那儒生本以为那弱弱的魂魄怕是要遭殃,没成想,城主直接做低伏小,悄声细气的来了一句,这种故事千千万,你喜欢我天天给你讲,好不好?
那魂魄消停了,儒生却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下,那魂魄依稀是少年模样,标致得紧,联想到城主谣传中对少年郎偏好,儒生不敢看下去,喏喏又开了口:“也许我母亲说话有几分道理,不知道怎么,邻家那姑娘出阁没几年,夫家家道就败落了。”
那时儒生的母亲已死,看到昔日心头上的人又住回了隔壁,事情好像和几年前没有变化,儒生忍不住往他处想了想。
少寡的邻家姑娘仍是那么漂亮,可惜却没有一个好兄长。
“我倒是庆幸那兄长是个贪图小利之人,他本来就不愿照顾这妹妹,我没花多少功夫,便让他应了我娶六娘做妾。”
这话儒生说的有些艰难,像是自己都觉得这做法不堪。城主这时才发觉这儒生没他想的那么惹人厌,至少还知耻,一个知耻的人,就算惹人生厌了,却不能坏到哪里去。
“我那时已经有妻子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已经给他添了一子,一点没有犯七出之条,明明儒生家境不那么富裕,这温婉的妻子却只是忍着,由着夫君胡闹。
“我现在已经分不清,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我更对不起些了。”
这样隐忍的妻子,让儒生不得不让几分,对六娘也就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好。而六娘,之前还在大家族做着夫人,一夕之间地覆天翻,成了穷人家的妾室,还并不那么得宠。
“当初,六娘出逃,我还是很怨她的,但做了这些年的鬼,我倒是又把事情看清了些,终究是我对不住她,说是喜欢她,却不对她好,以为这样就能对得起发妻了,结果……”
在尘世间,做人时女子地位极低,做了鬼却没了那么多计较,就像这鬼城的副城主,便是个极厉害的女鬼,修成人身的时间比城主用的短得多。
爱妾出逃,气急了的儒生却也没办法,于学问也有些颓废,硬生生日日寻芳,本来就没多厚实的家底,硬是快叫他败光了。
“我那时真是荒唐,明知道发妻不易,却不去体谅。其实,我也知道我妻子她心中苦,可那时简直是被迷了心窍,硬生生想不起她的好。”
“这倒不怪你,这种事情世间原本就寻常,想当年我夫婿对我也是冷遇,我开始恨恼,最后也想开了,不过你妻子到可能没这份想开的福分了。”副城主不知道何时来到,远远地靠着大殿里的柱子,听到这句若有所感,终于发了话。
“舒姐你这话好有意思,认识怎么久,怎么没听说你是因为你那夫婿死的,反而人人都说舒姐厉害得很?”少年又开口,声音天真。
“那是旧事了。”答话的人是城主,本来在少年面前的好脾气似乎被磨完了,此时语气已经有些气恼。“舒儿你下去,在这里听什么墙角。”
话毕往儒生方向示意,叫他接着讲。
见城主生气,儒生也不好再啰嗦自己那些情情爱爱,直接切入了主题。
“我初次见那位道长,是那时候他让我认六娘的尸体。”道士那时落魄的很,简直没有了人形,远远望去不像斩妖除魔的道士,倒是像只鬼像了十足十。
“你认得她。”道士没由来这么说,吓得儒生心惊胆战。
见儒生不应答,道士只是叹了口气,似乎想做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做。“那道长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气都没有叹一声,留下尸体,就走了。他这么做,我倒真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儒生摇了摇头。
“我本来不想来讲这个故事,其实这跟那道长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到底还是舍不了那支固魂香,就算是碰碰运气,也要来试一遭。
“你这人倒真是不说假话,这样吧,你同恒恒讲完你的故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