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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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雄师-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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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月6 日,中央军委指示第一野战军首长:据一般了解,青马残暴,在其主力未被歼前,对我敌意甚深,故对深入青马老巢寻其主力作战,必须谨慎行事,大意不得。

第一野战军首长遵照军委指示,决心以一部兵力钳制马鸿逵、胡宗南部,集中优势兵力歼灭马步芳部主力于兰州,尔后再聚歼马鸿逵部。

具体部署是:以第十八兵团的第六十、第六十一军以及第一兵团的第七军留驻宝鸡、天水地区,继续钳制胡宗南部,保障野战军主力左侧与后方的安全;以第十九兵团第六十四军进至固原、海原地区,钳制马鸿逵部,保障野战军主力右侧安全;以第一兵团部率第一、第二军附第十八兵团的第六十二军为左路,由秦安、武山经陇西、渭源、临洮、临夏,尔后北渡黄河攻取西宁,截断兰州之敌退路,并随时准备参加兰州作战;以第二兵团部率第三、第四、第六军为中路,经通渭、马营镇、内官镇和洮沙县向兰州城南、城西攻击,如敌先退西宁,即尾敌追击,协同第一兵团歼灭之;以第十九兵团部率第六十三、第六十五军为右路,沿西兰公路及其以北向兰州城东攻击,协同第二兵团歼灭兰州之敌。

8 月19至20日,第二兵团和十九兵团顺利进抵兰州城郊,从东、西、南三面包围了兰州。

兰州是甘肃、宁夏、青海、新疆四省的交通枢纽,是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公署所在地,国民党在西北的政治、军事中心。兰州三面环山,北有天险黄河、白塔山可依托,南有南山作屏障。国民党军在抗战期间就修筑了坚固的工事,青马又不断将其构筑加固。主阵地修有钢筋水泥碉堡,形成碉堡群,通向城里的环山公路与各主要阵地相连接。阵地外斜面有环形人工削壁一至二道,高六至十米,削壁腰部有暗藏的侧射机枪火力点,削壁外有一两层三至六米深的外壕,各壕间又有暗堡和野战工事。阵地前埋设大量地雷及铁丝网。马步芳部凭借坚固工事,既便于使用火力,又便于组织反扑。

兰州战役打响前,马步芳在对部属的命令中宣称:“本署以诱敌于有利地形与之决战,凭天然屏障筑工严密部署,如敌来犯,决举全力一鼓而歼灭

之。“

敌兰州总指挥马继援则扬言兰州是“攻不破的铁城”。

青海军阀马步芳部是以家族世袭统治和宗教控制为特点的封建军事集团。是一支凶悍的、有战斗力的部队。士兵长期受反共教育,异常残暴野蛮。

作战时往往前有敢死队,后有督战队。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红军西路军吃过它的亏,在西府战役中它又占了点便宜,因而这支部队气焰仍很嚣张。

8 月中旬,逃到广东的国民党政府为阻止第一野战军主力南越秦岭、巴山,向四川进军,极力策动“二马”与野战军决战,把野战军拖在西北。他们为此召集“二马”和胡宗南到广州举行“西北联防会议”,策划“兰州决战计划”,企图以青马据守兰州,吸引和消耗第一野战军主力,尔后以宁马和胡宗南部进行侧击,合歼我野战军。

青马把兰州决战看成是自己生死存亡的关键,周密地研究对策,布置兵力,拟定了详尽的作战方案。依据敌人真实的作战纪要记载,敌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守备兰州的部署如下:(1 )以陇东兵团主力(第八十二军、第一二九军附榴弹炮一营)在狗娃山、皋兰山、东岗坡一带既设工事占领阵地,部署强有力的机动部队于四墩坪迄七里河间地区。该兵团的骑兵部队,配置在兰州、河口间黄河北岸,担任沿河守备。

(2 )陇南兵团的第九十一军、第一二○军,配置在兰州、靖远间黄河北岸,以巩固兰州左翼。

(3 )韩起功骑兵军(系兰州战役前不久,由地方团队编凑而成)守备洮河,巩固兰州右翼,并看守青海大门。

以上部署的作战意图是:(1 )部署有力骑兵部队于榆中、甘草店一带,迟滞敌军前进,以赢得防御准备时间。

(2 )敌军主力直扑兰州时,兰州守军藉工事以炽盛火力,予以杀伤,当敌我兵力接近平衡时,断然转移攻势,此时北岸骑乓部队支援骑兵军,努力击破当面之敌,向内官营、定西挺进,兰州左翼部队向巉口附近挺进,包围敌人于榆中地区歼灭之。

(3 )倘敌军主力向洮河方面进攻,兰州及其东北地区守军应断然出击,向敌军主力侧背攻击之。

(4 )万一敌军主攻指向靖远方面,该方面宁军应极力阻其渡河,同时兰州及同心城部队应构成钳形攻势,乘敌军半渡歼灭之。

(5 )宁夏及兰州两方面部队,应积极准备,互相策应作战。

在青马各部周密准备的同时,第一野战军部分官兵却由于陇东追击战发展顺利,产生了轻敌麻痹思想,另外,他们也认为敌有可能放弃兰州,担心失去歼灭马家军的有利战机。于是,一野部队抵兰州外围的第二天,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就向古城岭、营盘岭、狗娃山等几个兰州外围阵地发起试攻。

敌军充分发挥了兵力火力,第一野战军攻城部队在外围攻击受挫,并有不小的伤亡。

鉴于这种情况,彭德怀果断下令停止攻击,要求各兵团总结经验教训,仔细侦察敌情,查看地形,充分做好战前准备。

根据彭德怀的命令,各攻城部队用三天时间普遍进行阵地总结,深入政治动员,克服轻敌思想;发扬军事民主,研究进攻战术;认真侦察地形,反

复夜摸道路,并挖壕沟接近敌人阵地;大力组织骡马和勤杂人员,动员一切人力、物力,运输物资器材。

第一野战军虽然试攻受挫,但摸清了敌人的部署、战术特点和地形情况。

8 月21日,第一野战军司令部给各兵团发出指示,对战斗中火力组织、战斗队形和战术应用等提出了明确要求,还特别强调:青马匪军为今日敌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在全国也是有数的顽敌。我们对他须有足够的估计,并作充分的精神准备,力戒轻敌、骄傲急性。进攻时,须仔细侦察,精密计划,充分准备,作正规的进攻。任何疏忽大意与侥幸心理,都是错误的。

彭德怀还指示王震:青马匪军现决心固守兰州,工事又相当坚固,夹河而阵,地形亦有利于守,在左兵团进占临夏后,可能动摇其固守决心,但亦可能促进其不顾一切决心死守,甚至放弃西宁撤守大通河东岸及享堂新城湟水北岸保障凉、甘、肃州退路。在我攻兰州六七天不得手时,宁马主力可能车运增援兰州(青宁两马汽车据云二千辆以上),似此我将集中三个兵团于兰州会战。你们占领临夏、永靖两城后,须休息两天补充粮食,弄清情况,再定行动。

根据这一部署,在第二、十九兵团进行强攻兰州准备的同时,担任截击兰州战役中可能西逃之敌的左路军第一兵团正急速行军。第一兵团的迅速挺进,使兰州守敌右侧安全和马步芳老巢西宁受到严重威胁,马步芳不得不抽调骑兵第八旅和骑兵第十四旅回西宁担任守备任务。

第一野战军三路大军包围兰州并且击破敌一翼后,胡宗南并未出兵解兰州之急,援兰州的宁马被我第六十四军钳制在海原不得前进,实际上形成了青马孤军困守兰州的局面。

8 月23日,中央军委指示第一野战军首长:“马步芳既决心守兰州,有利于我军歼灭该敌。为歼灭该敌起见,似须集中三个兵团全力于攻兰战役。

王震兵团从上游渡河后,似宜迂回于兰州后方,即切断兰州通青海及新疆的路并参加攻击,而主要是切断通新疆的路,务不使马步芳退至新疆,为害无穷。攻击前似须有一星期或更多时间使部队恢复疲劳,详细侦察敌情、地形和鼓动士气,作充分的战斗准备,并须准备一次打不开而用二次、三次攻击去歼灭马敌和攻占兰州。“

彭德怀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精神,精心准备再次攻击兰州。

23日,他急匆匆地来到猎嘴岭第十九兵团指挥部。

兵团司令员杨得志、政委李志民向他报告:“十九兵团部队的历史上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攻敌几个阵地,一天多没拿下一个。军、师、团的干部都很憋气,觉得非出这口气不可。”

彭德怀说:“部队试攻受阻,主要原因是轻敌,次要原因是敌工事坚固,敌人顽强。这次试攻是我决定的,时间仓促,部队准备不够。不过通过这次试攻也达到了了解敌人的目的。你们要告诉部队沉住气,总结经验,仔细研究敌人,扎扎实实地做好准备工作,待命向敌人发动总攻。”

当时,第一野战军有的干部仍认为,当前形势已是“秋风扫落叶”,马步芳未必会固守兰州。彭德怀再三提醒说:马步芳、马继援都是反动透顶的家伙,他们就象输红了眼的赌棍,把最后一点赌注全押在兰州。我们部队大部分还没同他交过手,不是有个“困兽犹斗”的成语吗?对敌人切勿疏忽大意。马军惯打反扑,在占领敌阵地后,改造工事未完成时,最须注意。

他还意味深长地说:“兰州这一仗打好了,西北可以早一点解放。打不好,让敌人跑掉,我们就是对人民犯罪。”

我军经严密侦察,判断敌人主力集中在南山,而东西两翼薄弱,北面的黄河铁桥是敌人唯一退路。这样,占领南山就成为攻打兰州的重点,而能否夺取黄河铁桥是能不能全歼敌人的关键。

围绕这一重点和关键,彭德怀适当调整了作战部署。

8 月24日21时,彭德怀向中央军委报告:“二兵团、十九兵团攻城准备工作已妥。疲劳尚未恢复,粮食不足,油、菜更难解决。青马军不断反袭,故很难得到休息。以现在的准备工作看,攻占兰州有六七成把握,故决定在25日晨开始攻击。”

毛泽东在26日复电:如25日攻城得手,则局势起了变化。如不得手,则作为侦察性质之作战,按来电确定先打援,后攻城。

第一野战军作了充分准备后,于25日拂晓发起总攻。

敌军坚固工事一个个被突破。经过异常激烈的战斗,沈家岭主阵地上的上、下狗娃山,首先被第四军攻占。下午,第六军攻克了南山最高峰营盘岭的主阵地三营子;六十三军攻占敌另一主阵地豆家山。六十五军于黄昏占领古城岭、马架山。至此,兰州的“锁钥”已全部掌握在我野战军手中。

在战斗中,敌军指挥官用机枪和大刀督战,连续向野战军发起反冲击。

进攻部队每攻占一条壕沟,攀登每一道削壁,夺取每一个阵地,都需经过艰苦的战斗和反复的争夺,并用刺刀同敌人肉搏。

敌人在皋兰山主峰营盘岭的工事最强。第六军十七师五十团冲到该阵地第一道削壁时,未及时炸开突破口,并遭敌钢筋水泥暗堡火力猛烈射击,几次爆破和攻击均未成功。

只见七连指导员曹德荣挺身而上,抱起炸药包,趁着手榴弹升起浓烟雾之际爬到削壁下,身贴崖壁,手托炸药包炸开了缺口。这位舍身炸削壁的英雄,用自己的身体开辟了前进的通道。

随后,攻击部队又突破第二、三道削壁,在友邻第十六师的密切配合下,胜利地攻占了三营子阵地和皋兰山主峰营盘岭。

沈家岭是沈家坪上一个馒头形状高地,东侧坡度不大,一直延伸到兰阿公路边,生长着一些杂草灌木;西侧是红色岩石的绝壁;北面是一片白土开阔地;南面有一个高地,与沈家岭高地形成了一个马鞍形。敌人把沈家岭高地筑成一个大圆形堡垒,设有三道防线。在扼守交通要道的阵地前,除布雷外,还设置了鹿砦、铁丝网等障碍,并在阵地上堆放了许多在汽油筒内装有炸弹的“飞雷”。守敌在两高地间的马鞍部,挖成一条长100 多米,宽20多米,深10多米的战壕。

为了争夺沈家岭,我军与敌军展开了一场血战。

下面是守卫该阵地的敌第一九○师参谋长李少白回忆沈家岭战斗的一个场面:25日凌晨2 时,解放军攻击开始了,来势很猛。原来这几天,正面的解放军,利用夜晚,接近我前沿阵地战壕下,埋好了炸药,我方守军没有发觉。

所以攻击一开始,我方阵地就被炸开一个大缺口,解放军从这缺口冲进来。

这种出其不意的攻击,使守军措手不及,一度陷于混乱。经过一阵冲杀后,才稳定下来,双方形成尖锐的对峙。这个缺口,在解放军强大火力下无法修补,成为第一九○师阵地的致命伤。解放军打开正面缺口后,同时又向东西

两翼迂回包围我阵地。天拂晓时,整个阵地被包围,战斗十分激烈。

25日是战斗最激烈的一天,但这一天并不是“日月无光”的战争天气,而是一个万里无云的秋天。大自然彼我无私,晴朗的天气,能见度高,对双方射击都有利,命中率高。这样双方的伤亡,也就更大了。在这紧张的关头,我们很希望来几架飞机,在解放军的阵地上轰炸一下,也能助助我们的威,使我们换一口气。

飞机终于盼来了,但只有一架,令人失望的是它在高空,嗡嗡地盘旋了几转,没有投一枚炸弹,便溜走了。

解放军攻势,越来越猛,沈家岭上,炮声隆隆,烟尘滚滚,官兵伤亡重大。这时,除我们右翼的狗娃山暂时无战斗外,左翼的东岗坡,三台阁,都和我们一样处在硝烟弥漫中。我们的预备队,早已用完,需要援兵。但这时马继援已决定要逃跑,不再向山上增援了。

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解放军的攻势,更加猛烈,我们已渐渐失去还击能力,阵地已被解放军分割包围,各阵地间的电话线路早已中断,阵地内短兵相接,一片混战。

这时,突然约有一班解放军士兵,前面一个战士扛着一面红旗,从我们右前方冲过来,接着各阵地的解放军,也都发起了冲锋,我方士兵们纷纷向后逃跑。

这时我与师长杨修戎等在最后一道阵地上督战。我们想用手枪制止阵地上的士兵后退,但没有一个人听指挥了。我们也趁机跟着他们逃出阵地。我看看四周和我们一块逃跑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这约一班兵力的解放军,跟在红旗后,并没有对我们射击。我们沿着公路向坪下跑,他们向着坪的前沿前进,红旗在晚风中飘荡,胜利属于解放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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