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猛然睁开眼睛的魏华清,突然坐直了身体,把距离他最近的冉墨吓了个趔趄,好悬没磕到头。
“我说,你发什么疯!”醒了就醒了,一惊一乍的干嘛?吓唬人好玩儿么!
然而,突然眼睛锃亮的魏华清就像是身体里的电量被猛然消耗的太快,竟然又重新倒回枕头上,任冉墨怎么叫都不醒。
“大夫,从发现他高烧不醒,到送来这边就医已经过去两天了,他怎么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自己搞不定,还以为是魏华清回光返照的冉墨,赶紧把大夫找了过来,“他这不会是烧坏了脑子吧?”
“没那么夸张。”大夫估计也是第一次遇见说话这么不中听的家属,只是碍于职业道德,不好将态度表现的太差劲,才忍住了没有发作,“你不是说他刚才醒过来一次么,我看他烧已经退下来了,估计再睡上一阵子,他也就该醒了。”
“还睡?”他这是要当觉皇的节奏么?冉墨怎么都止不住自己无限展开的脑洞,越想越没边。
“我相信你应该听说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而且,睡眠,往往是一个人对身体病灶最佳的修复方式。至于病人的身体,你不需要担心,我们会根据情况,酌情为他增加营养针的滴入。”
“哦。”
“如果没别的事,你这边继续看着他。我还有事要忙,要是有什么问题,你按铃就好。”
“哦。”
“对了,你最好不要离开,他也许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送走大夫,再次转回身的冉墨,实在没忍住,走过去在魏华清脸上捏了捏,“赶紧醒吧,再不醒,你都要睡成猪了。鬼知道,人家感冒发烧最多打个吊瓶就好,你什么都没干,竟然几个小时之内就把自己烧成了肺炎不说,还怎么叫都叫不醒。估计你也是没谁了!”
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冉墨到底还是重新坐回椅子上,脑海中不自觉的开始回忆起这两天以来繁盛的所有事情。
那天,魏华清说了要回宿舍去休息后,他虽然拦住了对方的去路,但到底还是没说,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好像他有权利打探有关对方的一切一样,魏华清也同样有权利拒绝和自己发生接触。这种时候,强行限制对方的自由,反而会让魏华清对自己的抵触更深一层,换而言之就是得不偿失。
可谁谁又能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多事,非得跑去找不自在,这货会不会自己发烧烧死在宿舍里也没人知道?
总算那大夫说话还算靠谱,魏华清这次只是睡了一个多小时,就慢慢真的清醒过来,不过,人还虚弱着,想多问他点问题也不能全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只能先打电话让人送点容易入口的食物过来。
看着碗里的白菜汤,魏华清有种想要扶额长叹的冲动,“说起来,还真是孽缘,好像连着两次进医院,就连着喝了两次你送来的白菜汤。”
“缘分呗!这东西对你现在的身体有好处,等你身体再恢复一下,我让人按照你的口味送吃的过来,现在先将就吧。”冉墨动作麻利的把剩下的半桶汤盖好,放在一边,“剩下这些,晚一点再吃。”
“也好。”正好他现在胃口不大,强吃下去也不舒服,“那个……”看外面的天色,错过和方长文的约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只希望那两个没闹起来造成不好的影响才好。
“你想说那个方长文?”冉墨不是魏华清肚子里的虫,但这会儿还能让他如此挂心的,除了那两个人,他也想不出其他人了,“应该是没等到你,所以找我去闹了一场,该说不该说的话,基本都说了。想听我复述一遍?”
“算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眼看着魏华清的脸皱成包子,冉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逗你呢,这都能信!他俩要真有那个胆子,也不至于干耗着,让你还能在我手底下干到现在,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过是给景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自家发疯的女儿弄回去而已。”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仅仅是把人带回去看好,就能够化解掉两家即将形成的矛盾,怎么看都是一桩和算的买卖。
让景家把女儿带回去?魏华清眉头拢的更紧了几分,“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我们来讲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现在耽误之急,是赶紧养好身体,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你都不知道,你那个便宜徒弟恨不得一天给我打八遍电话,问你是不是已经醒了,我要是忙不过来,他就自己请假过来医院照顾你。”仿佛是为了应景,魏华清的手机,又响了,“喏,又打来了,你自己接吧!也让他能收收心,好好工作。”
“喂,咳……是我……我只是身体比较虚弱睡了两天,问题不大……”魏华清接电话的时候虽然是哑着嗓子,好在语调还算柔和,让电话另一端的人得到了不错的安抚,同时也让冉墨悄悄松了口气,不然就是让他整日回去面对自家爷爷那双担忧的眼镜,就够他喝一壶了。
“行了,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这好歹也是一下子睡了好几天,现在吃了东西,就是不困也闭上眼睛养养精神。”看着魏华清挂了电话,冉墨主动抽走了手机,“然后,我也能趁着你休息的这段时间回去处理点事情,这两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落下不少工作。顺便,还得把你醒了的消息告诉爷爷。”
“……”好像,自己并没有强迫他留下,也没说过需要他一定要留下来吧?魏华清很是不理解冉墨为什么这时候要说这些,“我能照顾好自己。”
“有事按铃……要不,我还是打电话把梁征叫过来再走?嗯,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拒绝他过来的提议。”冉墨到是并不担心医院方面,反而觉得这会儿方长文和景梅因为魏华清突然住院而没能如愿以偿的威胁到人,反而被家里强制压了回去,心里肯定是不甘的,万一心情不好的时候做出点不好的事情来魏华清就一个病人,想躲估计也没那么大的体力,还是预防一下万一的好。
“不用那么复杂。”虽然不想接受,但冉墨心里在担心什么,魏华清还是能猜到大概的。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事情都闹的这么大了,又有冉家这尊大佛压着,那两个除非是智商退成了负数,才会上赶着顶风作案。
“复不复杂现在不是你说了算,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休息。”
☆、 第三十章
梁征并不是嘴巴跟蚌壳一样的冉墨,魏华清一问,他就把知道的,有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抖了个干净。
原来,那天魏华清被冉墨抓了手臂,探知到他有些发烧后,拒绝了对方要他去医务室检查的提议,自己回了宿舍。本来计划是吃了药去小睡一会儿,定上闹表保证晚上能够出现就好。哪知道等着开水凉凉的功夫,他竟然歪在被窝里睡着了,错过了最佳服药期,小小的发烧瞬间如野火燎原般发展成了重感冒,要不是被多事非要去宿舍找他的冉墨发现,他现在岂止是肺炎,估计直接就被烧熟了。
魏华清这边进了医院,方长文和景梅的约见自然也就吹了,可惜这两个并不知道有上面的茬,还以为是魏华清故意给他们难看,冲动之下,方长文也没拦住景梅,任由她出面闹了一场,过程中虽然没有所谓那看的画面出现,但她该说的可是一句话都没落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把魏华清那点破事添油加醋的抖了一遍。
梁征复述的时候,怕魏华清听了心里不好受对身体恢复不好,到是没把那些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告诉魏华清。但他越是不说,魏华清的心情就越是往下沉。
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都有马上冲出去把方长文揍死的冲动。
“不过,华清,马师傅他们都说,流言里那个人肯定不是你,那是坏人为了诋毁你而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梁征突然想起临出门的时候,马师傅特意交代他的话,“马师傅说,对于一个厨师而言,人品就像是菜品,一个人如果能够做得出好吃的饭菜来,那么他肯定不会是个心思险恶的人,因为菜也是会说话的。”
“人品如菜品。”魏华清将这句话反复在心中咀嚼,依稀间记得,同样的句子,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曾经反复在他耳边念过,但这个人是谁,却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对啊,人品如菜品。你看,你能做那么好吃的菜,平日里又是个为人和善的,怎么可能是那些人口中居心叵测步步为营的小人。”更不可能为了一个一看就是人渣的家伙去寻死觅活,丑态百出,梁征默默地在心里补上这一句,“要说坏,你肯定是故事里那个被人陷害的灰小伙儿。”
“噗——”灰小伙儿是什么鬼?“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是只能生活在午夜十二点前的倒霉鬼么?”
“怎么可能!”梁征手脚麻利的削了苹果,还十分嘚瑟的把整根苹果皮拿起来抖了抖,“看,功力有进步吧?一点都没坏。”
“那只能证明你手腕的平温度和持久力增强了,再说,只削一个苹果根本看不出什么,有本事,你把框里所有的苹果都削了,每个皮都不断又宽窄一样才是本事。”魏华清不得不承认,继那个灰小伙之后,他的心情到是莫名的好了许多。
“额,你确定不是在玩儿我?”削一篮子苹果……那篮子也不知道是那个白痴买的,里面竟然整整齐齐的码的除了苹果还是苹果,“不过,你要是想我去削也不是不可能!那我动工了啊~”大不了魏华清吃不完,回头都拿回去分给大家吃。
“哎哎哎,逗你玩儿的!”魏华清也就随口一说,梁征要是真的照办了,他根本找不到地方来消灭那么多没皮的苹果,总不能都扔掉了,怪可惜的。不过,这是哪个白痴,买了那么多苹果,还用果篮装着,一定是钱多烧的。
此时钱多被烧到的冉墨已经回到水榭居冉老爷子的住处,简单的将医生的诊断告诉了老人,顺便说了自己对整件事的看法,总结起来就四个字——不能姑息。
至于景家,他们完全可以选择坐下来,把几个当事人都叫在一起好好聊一聊,也让景家长辈知道一下,他们家的女儿选了个什么样的人来做女婿,相信景家就是个不讲道理护犊子的,也应该分得清自己应该站在什么位置上。
“那,爷爷……”虽然冉墨也很想这么做不假,但若是真想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来,他的分量远不及冉老爷子开口来得更郑重些。
“我来写帖子。”冉老爷子明白,如果不能快刀斩乱麻,不说对魏华清将来的发展不利,就是他想对魏华清好一点,甚至让大家的关系更近一步,难保不会有人出来碎嘴。
冉老爷子会主动办这件事,冉墨自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的,甚至为了老爷子写字方便,他还专门铺纸磨墨,把所有能打的下手全做,到是难得的细心周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冉老爷子虽然对孙子的主动十分受用,嘴上却是一点不饶人,而且他也不认为这小子肚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
冉墨被点破了心事到是不恼,和活了将近一个世纪的老头子比,自己的到行就是再高,也躲不过这些见微知著的老人。所以,被看透心里有事什么的,根本不是件值得着恼的事情。
冉老爷子别看年纪大了,托他年轻起就开始颠勺炒菜的福,可是给自己练了一副好身体,尤其后来有了点钱,学了不少养生的法门不说,还迷上了以前一直不削的笔墨书画一类,美其名曰陶冶情操,实际上就是觉得这东西好多所谓上流人士都喜欢,充充门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且不管他最开始的出发点是什么,练习的年头多了,一笔墨宝却是小有所成,在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以至于近些年,只要条件允许,他必然是要亲自磨墨写拜帖的,也算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
像是今天的事情,冉老爷子固然可以选择让冉墨去打几通电话,把自己的意思传达过去,却不如他亲手写了拜帖送去来得郑重。
冉墨刚刚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比他家老爷子还多想了一层,打算亲自跑一趟,去几百公里外的景家,亲自把拜帖送过去。当然,考虑到两家老人年纪都大了,让哪一方跑上几百公里到另外一座城市去,肯定都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于是,折中一点,把见面的地方定在了两省交界处的一个度假山庄里。
办好上面这些,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冉墨一个人能够主导的了。首先,他不能够确定,景家人真的回来,而且还是老爷子亲自来,其次,人家来了以后会说什么,做什么,一切是不是能够按照他的剧本来演,都是未知数。所以,一切只能听天由命,顺便祈祷老天爷是公平的。
老天爷真的会公平么?魏华清不知道,冉墨也不知道。
所以,当他被从医院里“请”出来,又坐了好长时间的车来到一处十分有名的温泉山庄,又被要求借厨房烹饪菜品时,整个感觉都有点不太好了。
“你觉得,把一个病号拉到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只为让他给陌生人做菜,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且不说这厨房里的刀具食材是否顺手,就是他还生着病这一条,就足够魏华清拒绝进厨房了。没听说过,病气会传染么?让食客知道自己吃的菜是一个病人做的,十个里肯定有九个会当场离席,剩下一个肯定是气性比较大势必要给自己讨个说法,甚至动手砸场子也未可知。所以,冉墨这不是让他来做饭,这是嫌弃他命太长么?
“哪有那么夸张。”魏华清这一说,冉墨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失算了不说,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不过,就那么认错了,显然不是他大少爷会做的事情。
“要不,你说,我来动手?”只动嘴不动手什么的,应该没那么多忌讳吧?“虽然他已经好些年不做菜,基本上把之前练得功夫也都生疏了,但做出来的菜,绝对能吃。”就是味道好不好,就要领说了。
魏华清看他的模样,有心想问,你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