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应该看到你歇斯底里才不奇怪么?”冉墨将他手机还回去的同时,也把问题反丢了回去,“如果你真的歇斯底里了,我才应该哭吧?努力了小半个月,竟然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们,来履行那个古老的承诺——在一起吧。”
“嗯?”
“你那是什么表情,下巴掉了么?”魏华清打趣着,把自己面碗里的半颗鸡蛋塞进对方嘴里。
☆、 第四十四章
如果不是嘴巴里咬着鸡蛋,冉墨真的会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刚才说,履行承诺……履行什么承诺?”
“魏冉两家的承诺啊!你爷爷不是一直希望,魏冉两家能够联姻么,我打算满足他的这个愿望。”魏华清一边说,一边哧溜刺溜的吸着拉面,好像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一样,“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想过这件事,陪我出来不过是尽一个朋友的义务,不想看我一直都魂不守舍的状态?”
“不是。”吞干净嘴里的鸡蛋,冉墨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平常心,“我记得不超过半个月以前,你还喝醉了酒跟我喊……不是,这件事好像最近一直都在大起大落的,我有点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我胡思乱想的梦境了。”
“我跟你一样。但刚才的决定并不是我临时起意,是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的结果——你看,现在除了极少数的人,几乎没人相信过去一直都是你主动在帮助我,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做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只是,这样么?”
“就好像每个人都不会轻易接受一件猛然出现的事情一样,我同样不知道今天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但我想试一试自己是不是还有抛开过去,重新开始的能力。”因为要说话,魏华清索性停止了捞面的动作,“只是试一试。”
“似乎除了奉陪,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说不的权利。”两个人的事,从来都是先爱上的那个付出的会更多一点。冉墨这会自己都有些搞不懂,是不是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已经预见到了可能会有今天的结局,才会一直排斥这个人出现在自己周围,甚至想要把他赶的远远的,让彼此没有一点交集。
“骆开延这人真是可以去当预言家了。”
“什么?”魏华清显然没听懂冉墨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的发问,“他预言什么了?”
“没有,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冉墨以拳抵唇,骆开延的预言能不说以后最好永远也不要让魏华清知道。
“不说就算了。”冉墨不说,他也不强求,但有些事他还是要说的清楚,“我不能保证试过,就一定真的能够和你合拍,你也知道……”
“所有过去的事情都不重要,我们现在说的是未来,谁都有过去,如果我们永远沉浸在过去拔不出来,那还要明天干嘛?”这话冉墨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那……我们从什么开始试?”
“难道现在我们什么都没做么?”冉墨笑着打趣魏华清,为了显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和过去不同了,他还主动把自己碗里的蛋拨了过去,“尝尝味道就好,别吃得太多,我昨天在网上搜了一下,这附近有不少好吃的,你现在吃多了,等一下就该吃不下去了。”
“那就多留几天。”难得心情好,魏华清打算自私一次,“梁征告诉我的事情,你应该早就听说了吧?有应对的方案了么?”
“以不变应万变。”有些人就是那样,你越是和他争论,他越是认为你在狡辩,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冷上一段日子,对方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估计等我们想回去的时候,我们早就不是圈子里的重点关注对象了。”
“无所谓,如果他们愿意来,正好可以狠狠的宰上一顿。”让他们知道,八卦,有时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然而,现实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这些流言背后,似乎总有那么一只大手,在大家对冉墨和魏华清的事情热度稍减的时候,适当的送上一点以前并没有被曝光过的消息,将大家吊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时间一长,竟是慢慢形成了习惯,每次大家聊天聚会的时候,如果不能分享一点有关他们的八卦,就好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而景梅,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没有人能够一辈子都在外面游荡而不回家,家里的工作,家里的亲人总是需要去打点和关心的。
当冉墨牵着魏华清的手,重新出现在大家视野里时,所有曾经关注过这两个的人,几乎全都把视线集中到了水榭居。一时间这里原本并不紧张的订位变得难求起来,很多人哪怕不能预订到魏华清亲自来掌勺,就是能订到其他厨师的菜也感到十分的满足,毕竟水榭居可是没硬性规定相熟的食客间不能串门子,大不了脸皮厚一点,总能通过其他途径来达成愿望的。
作为新任男友,冉墨适时地表现出了对魏华清的心疼和照顾,也顺便利用商人的狡猾,狠狠的提高了魏华清的价码,并把他每周可以接待食客的数量压低在了一个很小的数值上。偏偏这次出门归来,几乎所有曾经吃过魏华清手艺的食客都发现他的厨艺当真提高了一大截不说,新亮出来的菜色更是杂糅了各家所长,让人吃了一次还想着再来吃一次,一时间到是将水榭居的热度炒到了一个难得的高度上。
来的食客多了,财务上的进账自然也就跟着疯长起来,可冉墨在让人仔细统计过所有数据后,笑不出来了。
如果之前人们的疯狂可以用对美食的追捧来形容,那么一段时间以后,当稀奇和猎奇的想法逐渐淡去,也该到了一切开始降温的时候,可大家的热情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减退的意思?
“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魏华清学的虽然是商科,但他从毕业起几乎一天都没有实际应用过,让他能一眼看出数据里的反常,实在有点太为难他了。
“打个比方,就好像是抛物线一样,人们对一项新的事物的热情在慢慢拔高到一个制高点,在短暂停滞后,应该慢慢下滑才对。而现在的数据,拔高的太快,停留在那个制高点的时间,又太长了。”这根本就不符合事物发展的正常规律,偏偏他一时间又找不出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就跟外面总是热度不减的流言一样,有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没有实际应用,并不代表学过的知识都不存在了,魏华清在冷静过后,也同样看到了问题所在,“能查出来是谁做的么?”
“不能。”水榭居的消费不低,又是会员制,有人想要故意做点什么可不那么容易,而且,这次动手的人事情做得非常隐秘,表面上根本就看不出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这也是最让他感到焦虑的。
“那,就从我们自身开始查。”管不了别人,主人家想要翻动一下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却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地方就那么大,只要人手足够,我们可以先把厨房检查一遍,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然后,就是每一个到厨房工作的人,增加厨房里摄像头的数量……”
“你已经有怀疑的方向了?”冉墨眉头微皱,这么细致的安排,可不像是马上就能想到的。
“你忘了,我是厨师,当有人对我说,厨房或者店面内可能出现了问题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肯定就是厨房。哪怕这样怀疑并不好,甚至可能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想要杜绝可能发生的隐患,很多事情都是必须要做的。”尤其,当年他被方长文和景梅两个联手赶出惠客居的时候,用得就是这种卑劣的手法,哪怕只有一点点细微的可能,他也不想在看到同样的事情再次在自己身边上演。
“华清……”冉墨咬了咬下唇,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如果仅仅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就要做到这种程度,似乎有些过了。
“左右我的名声已经够坏了,这次的事情不如……”
“不可能,本来什么都没有,你这一站反倒变成有事了。”而且,如果真的是有人在针对他们,岂不是平白的就送了一个可以让对方炒作的借口过去?“这样,就说发现老鼠进厨房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需要连夜对厨房进行清查。这样,既能够达到目的,又师出有名,就是被人知道了,也说不出什么。”
“好是好,人手呢?”水榭居的厨房可不是只有丁点大,想要整体翻检一遍,人手少了可不行,“我们到哪去找那么多可靠的人手?”
“你去帮我找一身方便活动的衣服,不,多找几套,最好是促销用的他T恤什么的,穿过之后可以直接扔掉的那种,我现在去打电话找人来帮忙。”
“好!”说做就做,哪怕只是一个空穴来风的怀疑,他也不想让它变成危害到自己和冉家人的隐患。
☆、 第四十五章
冉墨说他找来的人都是可信的,魏华清就没再多问一句,任由他们在居灶君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大半个晚上,终于在天色将亮的时候,翻出一包用油纸包着小心藏在柜脚的罂/粟壳。
在场凡是认识这东西的人,几乎瞬间黑了脸。
别看这东西只有拳头大的一小包,若不是今天把它找了出来,万一被外人发现了,别说法理上这园子里没人躲的过去,就是常来这里消费的那些非富即贵的客人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如果有可能,把这屋子里所有入口的东西都销毁了吧。”魏华清不知道冉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但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这厨房里查出的罂粟壳,是有厨师把它煮水稀释了掺在饭菜里,让食客在食用餐点时意外染上对它的依赖性,从而达到常来常往的目的;往大了说,这就是水榭居是另有图谋,打算用这些东西控制这一批人,把他们拿捏在手心里,从而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两者,无论是哪一点,只要一曝光一点,都足够大家喝一壶了。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被强行从温柔乡里拖来做苦力的骆开延,本来已经有些睡眼惺忪像是随时都能找张床睡死过去,这油纸包着的罂粟/壳一出,顿时就把他的瞌睡都吓跑了。
“你问我,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作为水榭居的主人,冉墨盯着这包东西,脸色黑的几乎和外面的夜色不相上下了。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来这边搜东西的?”任务完成了,被冉墨叫来的人打了招呼,让冉墨有事联系他们后也就自顾的散了,唯一没走的骆开延就是敲坏了脑袋,也想不出冉墨和魏华清两个这是在唱哪一出。
“把东西拿给他看。”骆开延不是外人,冉墨并不打算瞒着他,就让魏华清吧早些时候两人看过的账本递了过去,“本来,华清提议去搜查厨房的时候,我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人巴不得这园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得好死呢。”
“看这剂量,可不像是只想拿来栽赃害人,如果只是单独给少量客人食用,彻底染上毒瘾变成瘾君子,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然而这并不是让骆开延最担忧的事情,“你们两个仔细想想,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东西都放到水榭居来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陷害能解释的。”
“景梅。”虽然没有证据,但从找到罂/粟壳开始,魏华清唯一想到的人就只有她一个,“冉墨在外面会有多少仇人我不知道,但能想到把罂/粟壳放在这种地方的,除了认为是我坑害了她和方长文的,不做第二人选。”
魏华清话音一落,小小的书房里,一时陷入到一片诡异的沉默当中。隔了好半晌,冉墨才走到窗边,推开一扇原本就半掩着的窗扇,“无论华清的猜测方向是否正确,只要再等上几个小时,天亮以后,自然会有人因为找不到东西而跑出来自投罗网。”
冉墨想得明白,这个内鬼,既然能够胆子大到敢把东西直接放在厨房的角落里,打得肯定不止是要把料加到食材中的算盘,如果突然发现自己藏着的东西不见了,除非他的心理素质能够好的像是外星人,不然绝对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事实上,这件事爆发的,比冉墨一开始设想的还要快些,就在他安排的人把原本放在厨房里的东西全部替换掉的当天,几个意想不到的人敲响了水榭居的大门,还直言说接到举报,这里有人非法经营地下饭庄不说,为了敛财还在食材里面加了料。他们怀疑,这里的食材和厨师都有问题,需要关起门来检查。
冉墨原本并不害怕有人玩阴的,看他这里生意兴隆,才故意安排了人过来找麻烦,但经过了之前找到毒物的事情,他原本坚定的信念难免会产生些微的动摇,极怕那个内鬼不但将罂/粟壳藏在厨房里,还模仿狡兔,在其他地方也留了备份。
好在这些过来执法的人虽然急于立功,但到底还是不想和冉家这个本市的商业巨鳄玩硬碰硬,到时候弄不好不但立不了功,还要被人家反咬上一口,那伤到的可就不是血肉,而是脆生生的骨骼了。
“你们说这里的饭菜加了料,我不敢给你绝对无辜的答案,毕竟做菜的是厨师,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哪怕立了规矩严格要求下属,也不能保证他们所谓的偏方秘方里,是不是夹带了某些打擦边球的药材来提味,但只要是在限定剂量之内的,还请诸位高抬贵手。”在暂短的失神过后,冉墨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再一次占了上风,“不知道冉某人这点小小的要求,诸位能不能给行个方便?”
冉墨这话说的很不要脸,但在事情没有明了钱,负责这次行动的头头还是硬着头皮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大意是他们并没有想要故意为难冉家的意思,只是有人举报,他们过来检查不过是走个分内的程序,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云云。
就在几人说话的档口,有腿脚麻利的,已经按照冉墨的吩咐,到他书房里把专门为这里审批的营业执照取了出来,“因为地方原本就是我们冉家的祖宅,老爷子当年开了这个饭庄子不过是为了能够方便自己退隐后和圈内的人进行交流,后来考虑到日后怕是有小人会拿这里来说事,才执意办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