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伸手拉住他,将被子扯掉一半,在秋小风耳边道,“快压住我。”
秋小风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就被一把抓过去,成了现在的姿势。
由于东篱不能时时刻刻都缩着骨,此刻便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若是被这些凑热闹的人瞧见了,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来。这样便能让秋小风挡住他,又营造了两人方才正在恩爱的假象。
秋小风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正打算低头亲他,却被伸手点了穴道,咧了咧嘴差点哭出来。东篱又解了他的穴道,“小风,你可不要作死啊。”
吴豆翠原本打算走了,门却开了,于是咬了咬牙又继续往里走,边走边道,“秋二哥,我们可是准备了好些节目呢。”
烛火一下子被点亮,屋子里又两趟起来。众人见着秋小风披着衣裳,美人伸手抓住秋小风的衣角,一副楚楚可怜样子。顿时觉得这秋小风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却见秋小风暴跳如雷地道,“打搅别人好事是要天打雷劈的!还不快给小爷滚出去!”
秋小风平时一副软糯软嫩地小包子模样,此刻气焰滔天也丝毫不比那些个恶霸差,吴豆翠被劈头盖脸的一骂,原本想起来的闹新娘的戏码都给忘了个干净,秋小风抽出桌子上的剑,挥了挥,再不走就别怪小爷手下不留情!”
众人这才想起来,扫叶山庄不大不小也算个江湖门派,江湖上的人打打杀杀地可不会留什么活口,顿时吓得撒腿就往外跑。吴豆翠被吓得最惨,撞到了桌子腿,扭了脚,被边上那小伙子搀着,指着秋小风控诉,“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好心好意,你反倒——”
“这位姑娘难道是喜欢小风?因而对我怀恨有加?”
吴豆翠听见那女子文弱的声音又传来,恰恰戳心戳肺,顿时恼怒道,“谁喜欢他!秋小风又傻又笨只有你才愿意和他成亲!”
又傻又笨的秋小风的心都塞住了。
“那姑娘为何如此锲而不舍?”
“本、本姑娘愿意!你管得着嘛!”吴豆翠一跺脚,又忘记自己的脚受伤,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既然如此,还请姑娘记住,秋小风早就是我的人了,请您以后离他远点,切不可再招惹。”东篱似笑非笑地道。
“你、你——哼!”那姑娘自讨没趣,转身就要走。连忙有人去扶着她,毕竟那美人再美,终究也是别人的妻子,还是赶紧抓住现成的为好。
等到那几人出去,秋小风松了一口气。
“篱篱,你说话好霸道。”秋小风掀开被子一角钻进被窝里。
“吓着你了?”东篱伸手拉过秋小风,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
“怎么会,你这么美,我怎么会害怕。”秋小风理所当然地说。
东篱永远也搞不懂秋小风怎样把美不美和怕不怕联系在一起的,就如同他永远也不知道秋小风喜欢的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他这张脸。
“睡吧。”
“不睡。”秋小风赌气道。
“嗯?”
秋小风翻身压在东篱身上,眼睛大大如铜铃,“我不想睡。”
“那我睡了。”说罢便不再理他。
秋小风不高兴了,伸手按住东篱的肩膀,低头就对着那薄薄的唇咬了下去。东篱屈膝一顶秋小风的肚子,顺势右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拧,秋小风痛呼出声,泪眼婆娑,“我、我错了。”
东篱伸手捏住秋小风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等你武功比我厉害了再说吧。”
秋小风把他的手拍掉,一头埋进被子里,“魔教真可怕,连男宠都这么厉害。”
“笨。”东篱把秋小风拉过来,圈紧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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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王大厨炖了一锅鸡汤端给东篱,秋小风眼馋得眼睛都瞪直了,刚伸出筷子,就被王大厨敲痛了手,“小少爷,这不是给你吃的,你也该体谅体谅人家新婚夫人啊。”
秋小风欲哭无泪,昨夜才被打了,手还疼着呢,罪魁祸首却被当成菩萨一样供着,顿时心中的怨念直冲九霄。
东篱夹了一个鸡腿送进秋小风的碗里,温温柔柔地道,“小风。”
王大厨欣慰极了,老泪纵横地道,“真是苍天有眼啊,小少爷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夫人啊。”
秋小风啃着鸡腿,又转头瞄了一眼浅笑着的东篱,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颤。
“王大厨,你这几日看见宋雨仙了吗?”秋小风问。
王大厨想了想,“没啊!这孩子三天没见人影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秋小风心里咯吱一下,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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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仙同秋小风告别,一路闷闷不乐地回了家,却瞧见了让他更加心情糟糕的大事。
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要死不活地倒在他家门口!
宋雨仙心说还好娘出去窜门去了不在家,不然还不得被吓个半死。
宋雨仙蹲下,伸手试了试这男人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有用的,这男人胸口附近有一道很深的剑伤,若是现在送去大夫家,恐怕更要耽误了病情,况且还不知道这货能不能搬动,若是挪动一下就死了,那就是他杀的人了,可不太好。
宋雨仙是热心肠,又想要救他,又想不到办法,急的团团转。要是秋续离在也好啊,虽然比不上那个恭正琏神医,却也算是个半吊子的大夫。说起来,要是去找秋小风?
也不好,秋小风和那个匪夷所思的美人在一起,指不定又会牵扯出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来,若是再被鬼宗抓去了,他可亏大了!
忽然摸到当初恭正琏给的那药粉,说以备不时之需。神医给的,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说不定是救命用的!
宋雨仙也不知道怎么用,上面也没字,干脆分成两份,一半兑水,一半外敷。他一边想着,一边暗自夸自己绝顶聪明。
宋雨仙皱着眉头,将药粉洒在伤口处,那人动也不动一下,像个死人。宋雨仙又扶住他又想要给他喂水,只是这人昏迷不醒,水是灌一点就漏一点,宋雨仙又有点着急了。
愁眉苦脸的看着碗里的水,心说,自己又不是秋小风那个喜欢男人的,救人嘛,喂个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想罢就自己喝了一口,觉得这水还真是甜的,于是就一不小心一口咽了进去。看着还剩半碗的水,叹了口气,再来吧。
宋雨仙一手揽住那人的肩膀,低下头就封住了那苍白干裂的嘴唇,舌头撬开齿冠,将水缓缓喂了过去。
等到半碗水喂完,宋雨仙才稍微放下点心。
他慢慢把这人拖到了床上放平,眼见这人脸色好转,心说这神医的药还真是管用啊!
宋雨仙又打了水来把这人包扎了一下,将那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沾着血迹的那些剪下来,没成想擦干净了,还是个美男。宋雨仙又自负的想,虽然是美男,但还是比不上自己的千分之一。随即叹了叹气。
等到了第二天,这人便醒了。
第25章 抢救
宋雨仙看见他醒来,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还好?”
那人眼神迷茫了一会儿,脱出口的嗓音有些沙哑,“你、你是?”
宋雨仙见他活过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地道,“你晕倒在我家门前,我看你满身是血就把你拖回家抢救,好在你命大,我又正巧有恭正琏给的药,于是你醒了。”
那人吃力地伸手往床边摸去,“我、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宋雨仙目光打量了他一番,没觉得他身上少了什么。
他一惊,脸色惨白,挣扎着就要起来。宋雨仙快步走过去把他摁倒在床上,“你伤还没有好!乱动什么啊!再说了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包扎好的,要是又裂开了,不是白瞎我这一夜的功夫?”
“事关重大,我、我必须要把它找回来。”那人蹙着眉头道。
宋雨仙知道自己又摊上了一个大麻烦,又忍不住好奇,“你到底丢了什么?”
“是一本棋谱。”
宋雨仙惊,后退三步,指着他,手指抖抖抖,“你说的不是《九泉弈谱》吧?”
那人点点头。
晴天霹雳。
宋雨仙咬牙切齿,问,“你是怎么受的伤?”
那人回忆似的想了想,眼中充满了阴沉的恨意,捏紧拳头,“家道中落,被仇家找上门来,之后在路过流央城的时候,便不停被追杀。”他将手臂缩进被子里,“大概是魔教的人。”
“你怎敢断定是魔教的人?”
“魔教才有星宿之说,且追踪严密,令人防不胜防。”
宋雨仙又长了见识,问,“什么叫星宿之说?”
“就是魔教的人,分为二十八舍,领头的都用星宿称呼。”
“你怎么知道?”
那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我听人说的。”
“你叫什么名字?”
“祁荼。”
“我叫误入。咱两连在一起叫误入歧途。”宋雨仙打趣道,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笑得太欢乐,掩饰的咳了两声,“方才我逗你的,我叫宋雨仙。”
“多谢相救。”祁荼抱拳道。
“不谢,话说怎么有股子糊味儿?”宋雨仙一拍脑门,飞快朝着厨房奔去,还边喊,“我的粥!”
祁荼打量了一下这房子,是个小木屋,简单的装饰了一下,很是平常普通,却十分别致。窗外能看到郁郁葱葱的竹林,到了晚上,估计还有些吓人。
过了不多时宋雨仙就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粥慢慢挪步过来,道,“你饿了吧?”
祁荼伸手要接过,却被宋雨仙躲了过去,道:“你身体虚弱,拿不动碗,我来喂你。张嘴。”
祁荼俊俏的脸微微红了,眼神闪烁,推辞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宋雨仙尤为固执,“不成!我喂你!”
于是宋雨仙如愿以偿的喂完了饭。
饭后。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宋雨仙问。
“待到伤势稍微好转之后,我便启程离开。”
宋雨仙赞同的点点头,“这是是不太安全,”宋雨仙又把脸凑到祁荼面前,盯着祁荼看了一会儿,越看,祁荼的脸就越红,“我有个朋友,他叫秋小风。”
祁荼一听这名字,心中一惊,“秋小风?是那个千秋棋赛上赢了的那位?”
“千秋棋赛?”
“我那日在台上见过他,他那棋局摆得确实精妙无比,令人叹服。”
宋雨仙觉得祁荼和他说的一定不是同一个人,一定是重名了,摆摆手,“这不是重点。”
“那……”
宋雨仙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觉得秋小风的娘子是魔教教主。”
祁荼惊讶地望着他,“可我听说魔教教主是男的?”
“对啊,秋小风他娘子是男的。”宋雨仙理所当然地道。
“秋小风是女子?”
“他也是男的。”
祁荼手脚一僵,“这、这……这真是——”
“关键是……”宋雨仙愁眉苦脸的道,“关键是他俩这几日就要成亲,秋小风他家和我家就隔了一个竹林,东篱一定和他在一起,他要真是魔教教主,你一准儿会被抓走!”
“魔教教主真的在这儿?他长什么样?”祁荼捏紧拳头,将信将疑的发问。
“貌美如花。”宋雨仙摇头叹息道,“我觉得秋小风凶多吉少了。上次秋续离被鬼宗宗主抓去,我便去找秋小风商量对策,哪知道他身边跟着个美男,秋小风还嚷着要和他成亲。后来他还是他想的办法找到了线索,被鬼宗扣留,也是他救我们出来,我现在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找到出路的。”
宋雨仙是个话唠,一讲起故事来就根本停不下来,“那鬼宗宗主梦衷真特么变态啊!要不是他,咱还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啊!恭正琏竟然和秋续离有奸、情!真是没想到。”
“你说的恭正琏,不会是……”
“阎王神医恭正琏。”
祁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你说的那位叫东篱的,可知是什么来历?”
“这说起来就惊悚了,”宋雨仙开始添油加醋,“秋小风傻兮兮的去武林盟领了刺杀魔教教主的任务,然后他就去了,然后他就在那里见到了东篱,然后东篱说他是魔教教主的男宠,然后秋小风就要救他出去,然后秋小风那个笨蛋竟然没有死在魔教而是把他成功的救出来了,你说这可能吗?”宋雨仙又阴测测的加了一句,“而且其救人的过程十分的原始,就只是翻了一堵墙!而且魔教到现在还没来找秋小风的麻烦!那美人又气势凌人,根本不是什么男宠的样子,所以我推测——”
宋雨仙喘了一口粗气,歇了歇,“他绝对是魔教教主本人!”
“魔教教主跟着秋小风干什么?”
“谁知道啊。”宋雨仙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反正与我无关。”
祁荼问话问得差不多了,道了句谢。
“又谢我?”
“我的伤势短短几日也好不了,对上魔教的人讨不到好处。若是魔教教主在此,我便只能速速离开此地了。多谢相救。”
宋雨仙听他要独自一人上路,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宋雨仙只思考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和你一起走!”
祁荼连忙摆摆手,“不必了。”
宋雨仙大度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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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风慢吞吞的走在街上,一手牵着东篱的袖子,一手杵着剑,“这样找,要什么时候才是是个头啊,宋雨仙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不急。尚能听听其他消息。”东篱拉着秋小风就进了一家茶馆。
秋小风早就腿软了,拉了一根凳子坐下,将剑“哐”的一声就掷在桌子上,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过了不多时就听见邻桌压低声音道,“听说神医放话了,说九泉弈谱在鬼宗里,当初他就是参悟了那棋谱里的方子,才救活了鬼宗的那位小姐;现下若是谁能将那棋谱交到他手中,他便为其救活一人。”
“棋谱跟药方有什么关系?”
“棋谱布局讲究的是心机谋略,其中若是蕴含了其他东西,也未可知。”
“有道理。”
秋小风听到此处,忍不住问道,“恭正琏干嘛要这么做?”
东篱低头看了看沉浮的嫩绿茶叶,又晃了晃杯子,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