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要是现在出现,我就算死也无憾了。”她低声一叹,自言自语地续道:“当年我太中二了,你也是个二货,鸡毛蒜皮点事至于么,好好的年少青春都给浪费掉了,现在劳资就要死在这鸟不生蛋的异世界了,还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呀呸,说得你好像是只狗一样……不行了,要冷死在这里了。”
不知是太冷还是被毒蛇咬到的地方开始发作,她浑身麻痹得没了知觉,腿一软就跌倒在地。
“哈哈……咳…现在的场景还挺像悲惨世界的,满地都是雪啊…不…好像是钢铁是怎样练成的?还是基督山伯爵…又好像是歌剧魅影…难道是泰坦尼克号…么?”恍惚中她仿佛回到了最初,那个教会她许多,打开了她另一扇世界的门的人正站在她眼前,满眼宠溺地看着她。
“是我…眼花了吧。”燕子泓挣扎着想站起来,想伸手触摸眼前的人,可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着,徒劳无功地颤抖着。
“唉……算了。”她有些绝望地闭起了眼睛,不管不顾地往后倒下去,任凭冰冷潮湿的积雪浸透身后的棉衣。
“…我的天空多么…的清新,透明的…的…承诺是过去…的空气,牵着我的手是你,但你的笑容……却看不清……”
“有这个力气唱歌,为什么不爬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使得好不容易文艺了一把的燕子泓震惊地瞪大了眼,疑似自己幻听了。
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身形和那疑似幻听的声音都确认无误地表明了来者的身份,即便他在黑暗夜色中看不清脸庞。
“桃源…”她有些傻眼了,这难道是上天听到了她的请求,把他送来了身边?亦或是像那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只是临终前美好缥缈的幻境?
“……哈哈,真是死了也不亏了,不过桃源,我起不来了,你抱我好不好?”她一愣之下,也不管真假,干脆耍起赖来。
“……”他似是叹息了一声,默默俯下身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
“别…离开我。”一感受到温暖与生机,她便陡然放松下来,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紧绷终于得到了释放,一时间昏昏欲睡,只能在坠入甜黑梦境的前一刻匆匆说完这句话。
“你到底是要我不离开你,还是他?”他低声回应一声,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见,拔足便飞身而去,身姿如轻鸿飞絮,眨眼便消逝在这纷茫大雪中,难觅其踪。
……
像是被追逐着亡命天涯的囚徒,她拼命向前跑,明明速度快到可以飞跃起来,可身后的脚步声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突然,一直弥漫着大雾的前方开始清晰起来,再往前几步竟是悬崖边上。
她猛然止住脚步,转身向后看去。
一直追赶着她不放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好熟悉…是谁?到底是谁?燕子泓努力地想透过那些雾气缭绕,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
可偏偏脚下一空,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坠下。
“啊……”燕子泓满头大汗地醒来,一睁开双眼,看到四周熟悉的景物时,才恍然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心下一急,便要下床。
“别动…”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她不禁转头一看,燕朝睿,桃源,蓝月城主与罗涛校尉都在,还有一个陌生的漂亮男子,看样子是替她诊脉的大夫。
“她被彩云蛇所伤,过了最佳治疗的时辰,本该药石罔医,可她前不久才食了雪山圣果,才没被猛烈的毒性所侵蚀肺腑,经过刚才老夫的一番针灸,现今没什么大碍。”那陌生的年轻男子以老气秋横的口味冷冰冰地说完,便收起器具准备走人。
“等等,大夫,她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可是……”
“咳…太女殿下不必激动,贺兰大夫是我们蓝月城最厉害的大夫了,他说的无碍,指的就是以后都没事了。”米蓝城主见燕朝睿脸上不愉,马上解释道。
“是啊,太女殿下别急,米蓝城主说的不错,贺兰大夫医术那是没法说啊,用神乎其技来形容也不为过,他说的无碍,绝对是无碍的了。”一旁的罗涛校尉也紧跟着说道。
等等……这声音?……阿罗?罗涛校尉?!!
燕子泓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这一直深藏在他们身边的内鬼竟是这貌似忠心耿耿的罗涛校尉!
此时心绪难平的燕子泓却不敢露出丝毫异常,她状似虚弱无力地斜靠在床头,对上燕朝睿那双饱含关切的媚眼,轻声道:“现在我除了你和景言谁也不想见。”
燕朝睿见她虽面露疲态,可眼神却十分清明,心知对方定是有什么秘密要说,于是二话不说便将其余两人遣了出去。
可燕子泓又担心门外有人偷听,不禁面露焦急迟疑之色。
燕朝睿好歹也是宫廷出生,观颜察色的本领自是十分之强,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便有些好笑:“你忘了,我随身都有暗卫保护,不必如此拘谨。”
听到这里,燕子泓才算完全地松了一口气,她大大地叹了一声,道:“唉,尼玛我真是九死一生,虎口脱身啊!!!先不说其他,免得横出意外,那我连最关键的事情都木有说出来我可以去shi一shi了,那姐跟那些又俗又烂的电视剧小白女主有什么区别了啊?”
“噗——”一直担忧看着她的燕朝睿忍不住展开了笑颜,虽然听不太懂,但也大概能猜出对方在抱怨着什么。
但那挤眉皱眼的表情实在太喜感了,害她忍不住想笑。
☆、第十六章:忧下眉头上心头
当燕子泓原原本本地将趴在青长老床底下偷听到的真相告诉了燕朝睿后,对方的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话音落罢,一室静谧。
见燕朝睿脸色越发不对,燕子泓心底也开始发毛了,她不由得轻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是说…罗涛校尉是奸细?而米蓝城主身上有藏宝图?喀狼族人是和绮兰国勾结,所以他们一直攻城是为了藏宝图吗?”燕朝睿不答反问。
“是…是啊,我听到就是这样的,具体是怎样我也不清楚。”燕子泓心中有些揣揣不安,但还是再次确认了自己刚才的说法。
“你知道么?就在你回来的前一刻,罗涛校尉跟我说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你要听么?”燕朝睿那双妩媚凤眼闪烁着慑人的光,牢牢地锁住她不放。
闻言,燕子泓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她只是叹了口气,静静垂下眼帘道:“不想听,如果你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静默半饷,燕朝睿才开口打破这略带僵硬气息的平静:“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而是我担心你误信了他人。”
“他人?!”燕子泓蓦然抬头,似是不理解对方所说,但见燕朝睿眼珠子一转,看向了一直站着无动于衷像是木头人一般的景言时,她才恍然:这个‘他人’指的竟是桃源。
她冷笑一声,道:“竟然太女殿下不信任我,那我又何必多说?不管你怎么看,我只是把我听到的事情如实叙述一番而已,如果你觉得是假的,那有可能是他们知晓我躲在床底演的一出戏,也有可能是他们无聊在屋内唱大戏,但绝不可能是我胡编乱造。”
她气极反笑,双手一摊道:“当然啦,你不信我,那就当是我为了他——”抬起手指了指一侧的景言:“联合起来欺骗你,让你上当受骗,让你犯下严重过失,让你当不了这个太女,行了吧!!哦,对了,说不定你还以为我想取代你成为太女,然后我就是被他教唆的对吧,因为他也想当那个什么…母仪…不,是父仪天下的凤君对不对?!”
“那你又从何解释…他突如其来,像是与你相熟数年,有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我当时特地叫人穿了他琵琶骨,将两枚暗钉给打了进去,也能被他给弄出来,还不知不觉就恢复了功力,能在固若金汤,防守严密的城主府内来去自如,一夜能行几百里,将你给救了回来!前几日为了引出内贼,我喂他吃了哑药,竟也被他给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开了!你说啊……你能说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我就相信你!你说这种人留在身边,我不怀疑他难道去怀疑一个镇守边疆许多年、忠心耿耿的城门校尉?!”
燕朝睿也怒了,本不欲与她撕破脸皮,可她却偏偏要说得那么明白,什么宝藏什么藏宝图和奸细!什么绮兰国提供喀狼布人物资,真是满堂荒唐言,亏她为她忧心如焚,若不是那个男人昨儿半夜露出马脚,将人给救了回来,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身边竟有这么一个危险存在,想起两天前,此人装聋作哑地隐瞒了她许久,一股怒气便难以消散。
“皇姐,我相信你的话,不过,这人定是喀狼布族人派来的奸细,你别傻傻分不清楚友与敌,至于你说的罗涛校尉,哼,我也会去查。现今你就好好养着身体吧,哪也别去!”
逐渐冷静下来的燕朝睿无视燕子泓那一脸的震惊与满眼的伤痛,轻描淡写地道出那段话,仿佛所谓的相信与平时谈论喝茶吃饭一般不值一哂。
说罢,她站起身来,侧身看向景言,淡然道:“我的确是暂时奈何不了你,我也想不通为何你能让她如此信任…不过,景言公子,你最好小心一点,走多了夜路,终有一天会撞鬼的。”
燕朝睿说罢,正欲离去,背后却蓦然响起一道微弱却又清晰的声音:“燕朝睿,你说,你穿了他琵琶骨?还打了两枚暗钉进去是么?”
第一次听见她连名带姓地喊她,燕朝睿心底略微有些不安,但也只是浮光一掠,随即而来的酸涩难过与愤怒压过了这一丝不安,到了这个地步,她竟然还是想着他!心疼着他!
“哼,那又如何,我前不久还喂过他哑药呢,怎么?”燕朝睿侧过半边脸,眉目略微一挑,魅惑凤眼内隐含邪气,似是挑衅地勾唇一笑:“怎么?想找我报仇吗?哈哈哈……”
嚣张的笑声顿时响彻房屋,燕子泓呆呆地看着对方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姿,高贵明艳得令人不敢逼视,什么时候起,这个青涩的、呆萌的少女竟然变成了这副曼妙模样,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竟变得如此陌生,仿佛不曾相识过。
“没怎么样,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好了,就当是大梦一场,素不相识好了。”
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那尖锐的笑声戛然而止。
燕朝睿的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过了好半饷她才反应过来,霎时间滔天怒意与各种负面情绪纷至沓来,她暗暗咬牙,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心绪,没让自己冲过去将她给活活掐死。
只是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只是为了曾经的一次审讯,她不想跟她解释,那次审讯已是经过她手最宽容的处理了……
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而已,他长得…长得甚至没有自己的侍从好看!更别说她堂堂太女比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身份要高贵的多!而且——他长得也没她好看。
“哼,只希望你得知了身边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后,别后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说罢,她再也不想在这个房内待多一刻,匆匆而去。
“……”待到燕朝睿完完全全消失在了门口,燕子泓才显现出了脆弱的神色,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发展成这样,明明她没有骗人,明明说的是实话啊,不愿意相信她就算了,为何把话说得那么僵?
而且,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竟然曾经对桃源做出过这么残忍的事情!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不满十六的少女竟然会有这样歹毒的手段。
当时她说的废除武功,原来竟是这样……
她此刻也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个女尊的强权社会,没有所谓的法治与明面上的天赋人权,而是赤裸裸的强权统治,她一直龟缩在自己划地为限的乌托邦,自以为凭借着皇女的身份可以避开许多麻烦事,还沾沾自喜地以某种高姿态嘲笑那些低阶的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娘娘腔’们,可忘了,在这个世界,本该是女人做主,本该是由女子来保护男子的。
她已无颜面对桃源,因为她,使得他受了这么大的屈辱。
“桃源…对不起,是我没用。”她抬眼看向一旁始终一语不发的男子,一开口却忍不住哽咽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蜿蜒而下:“对不起…桃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这样的,为什么你这么久都不说?”她抬起手,擦拭着泪水,可泪水仿佛永无止境,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光洁的颊面。
直到一只手强势又温柔地将她整个脸抬起,她才眨着迷蒙的泪眼,顺着他的手力略微仰高了脸。
他倾下身,青丝如水掠过她的脸,漾起微妙的悸动。
“不……唔唔唔…”燕子泓本想推开他,这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你还能亲下来?!
可无奈何自己大病初愈,手脚软绵无力,而对方另一只手又紧紧地将她按入他的怀抱,挣扎无意义,反正也亲了不止一回了。
待到两人分开之际,竟有一丝疑似鼻涕的黏状物连接在对方颊边的青丝处,被她瞧见,顿时忍不桩扑哧’一声笑了。
这下倒好,连同原本鼻子里堵着的鼻涕都一起给喷了出来……
两人顿时无语。
看见对方衣襟、领口四周都被沾染到了不明粘状液体,她心底仿佛有一万头,不,有一亿头草泥马咆哮着奔过,这…尼玛也太如魔似幻,风中凌乱了吧。
要不要这么囧啊!
不过…幸而感冒,不然要是喷出干燥的鼻屎君那就悲催了。(喂,你真的认为鼻涕君比鼻屎君好么?黏状物真的比干燥物块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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