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惜   作者:微笑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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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怀惜   作者:微笑的猫-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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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颤微微握住他的巨灵掌,托孤般情深意重:“鲁将军,将……将军醉了,我也撑不下去了。剩下的事就全交给你了……别……啊别忘了文军师还……还……还在魏王手里。”
  说完依葫芦画瓢,半真半假带着赵瑞岚一头载倒,隐约感觉众马屁精喧哗冲锋而来,只围得水泼不进,关切声不绝于耳。
  ……对不起,鲁兄,以后的事就你去烦恼吧。
  醒来已经是半夜。
  茫茫然坐起,觉得头痛欲裂,神智倒还算清醒。
  感觉身边有人,摸索着捏捏鼻子,挺拔俊秀;按按脸,细腻柔滑,轮廓熟悉,是赵美人。
  我重重躺下,把头枕在他肚子上。扭扭,毫无反应,戳戳,纹丝不动。我倒紧张起来,大力的晃了他几下,又下床踉踉跄跄去点灯。回来细细看,脸色还算好,睫毛微颤,胸口起伏平稳,不像是酒精中毒的样子。
  刚松口气,他却突然睁开眼睛,吓得我油灯几乎脱手。
  “小心。”他促狭笑道。
  我恶狠狠瞪他一眼,说:“你又是什么时候酒醒的?”
  “谈不上醒不醒,”他笑嘻嘻:“我没醉啊。”
  我就知道。葫芦里又不知道卖的什么药,对待同一个人,以前是针锋相对,今天是借酒装昏。志意廓然,人莫能测。
  我叹口气:“装得倒像。”
  他解了头发,缎子般披了一身:“没法子。听听那些个大人们说话,倒是受用无比,但看着他们,又觉得心烦。”
  我笑起来,玩政治的人,哪个不是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但论权术精熟,心机深刻,官小的往往斗不过官大的。他不是不知道你巴结奉承,也知道你逢迎吹捧,你以为他是糊涂虫,其实他只是不戳穿,只是和你一块儿把戏唱下去,只是看着你溜须拍马、如蝇逐臭得好玩。看腻了,觉得不入眼了,也就嫌你烦。
  赵美人捏捏我的脸,说:“还笑呢,你也真是,把个烫山芋丢给老实人。”
  我撇撇嘴,突然问:“你和魏王真的不和?”
  “真的。”
  不和你怎么暗地里使劲要把文老狐狸送给他?其中有利害关系?
  他看我不说话,悠然伸个懒腰,说:“别乱猜。棒打鸳鸯,毁人姻缘的事我不打算做了。”
  咦?!咦?!
  各位,我刚才听到了什么?这种宽容温馨的话语,说不像就别说嘛,一说反而吓人。
  他扑过来,压着我,笑骂道:“你是什么表情,还敢不信!”
  我求饶,美人低低沉沉的魅笑,解开我的领口。我扭来扭去躲,他擒腕、抬膝、压胯、圈腰招招阴损,一气呵成。
  “我一身酒臭啊。”
  “我不在意就行了。”
  但我老人家在意!他妈的那事是人干的么?!来,来,说那事舒服到欲仙欲死的人过来排队登记,等着我一个一个掘你们家祖坟。
  但我一看他的眼睛立刻停止挣扎,同志们,那种眼神就是传说中典型的欲火攻心,色令智昏。今天我不管是合作还是反抗都要被那个,还不如省点力气免得三天起不来。
  我不是斗不过他,而是我思想觉悟高,不想和他斗。所谓不弄技巧,以拙为进;所谓待到百炼成钢时,我在上面笑;所谓……
  痛痛痛痛痛痛死了~~~痛痛痛痛痛痛啊~~~
  所谓天人合一,造化人心,融合一体,我这个身体是与自然界混合无间的,我就是一颗石子,一株草,一堵墙,一条沟,所以是没有生命的,没感觉的,不会痛的……哎呀呀~~这个痛痛痛啊~~~~
  等,等着,总有一天要复仇。吾友阿Q说: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赵美人攻得,我就攻不得?!
  至少今天是攻不得了。
  昨晚醉酒又加运动过度,我现在只好在床上扮死尸,就是不知道死尸为什么也会饿。
  到厨房的途中,有很多赵府的下人或属将与我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我也微笑道安。我和赵瑞岚的关系几乎公开化,不过既然他们装做他们不知道,那我也装做不知道他们知道。
  (猫,汗:“又来了,这家伙的精神胜利法。”)
  捞了几块点心去找景言,小朋友正在练功。
  见到我,高高兴兴展示了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术,我热烈鼓掌,欢呼“再来一个”。
  他便一个接一个的表演,玩到兴起,要教我。我说不行啊,头痛。
  景言收了剑摸摸我的头:“那你是昨晚喝的太多了。据说文军师醉得不省人事,抬都抬不回来,只好被留在魏王府了呢。”
  “这话是谁说的?”
  “鲁将军。”
  唉~~我就知道他斗不过魏王,但这也未尝不是赵美人的意思。
  情况真是复杂,静观其变吧。
  结果一观就观了三天。
  我终于沉不住气,拐弯抹角的问赵瑞岚。
  他笑道:“为他担心了?”
  怎么可能,他一只狐狸精,只会狡猾死,不会吃亏死。我担心的是你们这两个政敌之间,不会因他而达成什么秘密协议吧。
  “你觉得魏王待他怎样?”
  这个么,要是我不爱他,是不会把他像宝贝一样捧在怀里的。魏王对文狐狸的感情,连我都看不出假来。
  “所以说啊,”美人饮茶:“这件事上不做冤家了。”
  我看看他,突然问:“你和魏王什么时候说好的?”
  他东张西望,开始打马虎眼,看来隐情大的很,我也立刻装傻。你道是金笼内鹦哥会念诗,原来是越聪明越不得出笼时。
  “哦!”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小晏,你和众将明天随我入宫。”
  “哎?”
  “为你领赏请功啊,”他眨眨眼:“擢升七品,赏银五千。”
  ……
  哎?!
  我升官了?!
  我竟然升官了?!
  上床算什么!被人压算什么!魏王要吃老狐狸算什么!不得出笼算什么!
  关键是,我升官了!
  (某官迷的内心真正陷入癫狂状态。)

  三八、

  可惜我没能列席第二天的庆功大会,因为当天下午,我就被绑架了。
  绑架的过程十分流俗。
  先是有绑匪一人化身为赵府下仆,故意在我无所事事乱逛时大声与人说话。
  说是他老家表弟最近从一座汉墓里挖出了好东西,可惜乡下人不识货。另有一帮凶接口,哎呀,那可不得了,我虽然不是识货人,倒也想开开眼。绑匪便说,那有什么难的,他就在京城里呢,喏喏,就在某某巷。
  晏大闲人心驰神往:千年古物,略施小计,低价买进,高价抛出,那银钱真是……哎呀呀~~
  立刻协肩谄笑搭话,缠着他带我去。那绑匪装出为难样子,说,别人都好,就是将军吩咐不要让晏侍卫出门啊。我大怒,哪有这种说法,和他磨叽半天,好话赔尽,他才勉强点头。
  我兴冲冲喊了景言,同去看宝贝也~~
  出门左绕右拐,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偏僻幽静小巷,绑匪突然回头,像是有话要说。我俩傻乎乎凑上,那人突然双手“啪”一声拍,只觉得腾起一团白雾,而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事后想想,这手法其实不高明,漏洞也是百出的,但在动手之前,绑匪肯定仔细观察了好久,竟然把我摸的底儿清。
  怪就怪我老人家党性修养不够,这辈子权势场看不透,美色关过不了,连金钱上也栽跟头。
  醒时天色大暗,看来是在一间废屋中,断壁颓垣,破烂的窗口有零星月光照入。身子底下软软的,触感像是稻草。
  我苦笑,最近真是动不动就晕啊。
  “景言~~~”
  我四处摸索:“景言~~~”
  “景……哎哟!”
  顾不得疼痛,我连忙蹲下,借着微弱月光,看到绊我的果然是他。
  “景言!”我晃晃他,怎么回事,连我都醒了,反而是练武的景言醒不了。
  “景言啊!!”
  为什么不醒?你们把我的景言怎么了?!不会是,不会是……
  “景言!”我提高音量:“起床!”
  “……嗯……?”
  “起来了!起来了!”
  “喔……”他的打个哈欠:“天还没亮呢。”
  我拼命揉他的脸,这小家伙,竟然给我睡着了!
  “小晏,这是哪里?”
  我耸耸肩:“不知道。”
  屋子里黑影憧憧,走进看,原来都是一些断腿的桌椅,堆叠的老高;晚风微凉,残破的布幡随风而动,倒是有几分鬼气森森。蜘蛛网可能有些粘在了脸上,痒痒的。
  门被反锁着,窗台则被砌得极高,我努力踮了半天脚,景言却从我头上一跃而过,刷刷两剑,把个窗棱子砍的稀巴烂,飞起一脚踹开,转身把我夹在肋下,双足点地,我知觉得腾了那么一下空,就到了外面。
  (静默半晌)
  “好功夫。”
  武林十大高手之一,和我这个菜鸟一起,被人用一包普普通通的迷药以拙劣的手段放倒,说出去谁信啊。
  屋外是足球场大小的荒芜杂草地,月光如水,蟋蟀声此起彼伏。草地尽头是几乎有十米高的围墙,景言跑了一圈,竟没找着门。他不死心,却被我拖着回屋。
  这个地方,钢丝网一拉,就是活脱脱的看守所。那些人把我们弄来,既不撕票,又不捆绑,连景言的武器都不收去,看来目的只是想限制我们的自由。
  我和景言说穿了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肯定是卷在了什么阴谋里面才被人困住。但生命既然暂时不受威胁,那一切就等天亮了再说,现在急吼吼出去,反而会有危险也说不定。
  “小晏,我们出什么事了?”
  我摸摸他的头:“估计没大事。我要睡了,你睡么?”
  “嗯。”他还是老样子,往我怀里一钻,安心的舒口气,马上沉沉睡去。
  我搂紧了景言,强迫自己睡、睡、快睡,往后最需要的就是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思路,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提供保证。
  不许苦笑,不许叹气,不许思考,睡觉!
  第二天醒来,发现地上堆放着新鲜的食物和水果。
  门已经大开,看来是绑匪知道我们能够自由的进出屋子,便去了那牢什子的锁。
  我倒是越发的诧异:竟然可以在不被我发觉的情况下(景言睡着了完全失去高手本色,你可以尝试把他那个了,我则比较警醒)送来食物,又在门上搞这么些小动作,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那人实在是手脚轻;要么我们睡着后又中了迷药。
  我比较倾向于后一种。
  我叹口气,拿东西吃,不管是什么危机,好在待遇不错。
  “景言,你剑呢?”
  “在这儿。”
  “借我削削瓜皮。”
  吃饱了出门,才发现那墙比晚上还显得高大壮阔,全由一尺见方的青砖砌成,整齐结实无比,砖与砖的接口之间,连剑锋都无法插入。
  与景言又绕一圈,还真没发现有门,回屋子里到处敲敲扣扣,又找不着个暗道。抬头看墙,低头思想,可能他们进出都是靠绳子垂下拉上,一完事,绳子收好,痕迹全无。
  “景言,你跳得上去么?”
  “太高了,又没有东西可借力;跳不出。”
  唉~~小朋友啊,那就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无所事事的一天又很快过去,晚上我和景言吃吃瓜,吹吹风,抓抓蟋蟀,数数星星,还没有赵瑞岚管头管脚,反而惬意悠闲的很。
  第三天更悠闲,因为一早醒来,便发现那个天底下最悠闲的人正在傍边打着呼噜,口水流了一草席。
  我几乎忍不住笑,又掐又捏:“百里悠!起来了!”
  他哼哼叽叽赖床,我和景言挠痒掏耳朵抠鼻子撕嘴,他终于受不了跳起来。
  “小晏!景言!你们怎么在宫里?!……啊,啊,这是哪里?”
  我与景言相视而笑,同时摇头:“不知道。”
  好在这仁兄适应力惊人,最初的咋咋呼呼过后,立刻加入到寻找出口的队伍中来。边找还边絮絮叨叨说什么太后的糕点千万不能吃,我就偷了那么一小块,就被送到这儿来了云云。
  但到了第四天,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今天被送来的是一个小宫女。
  宫女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带来的小孩子。
  这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虽然穿着旧旧小小的太监服,他那张稚嫩的、但酷似赵瑞岚的脸说明了他惊人的身份——赵瑞岚的外甥,紫薇的儿子,大祈的少帝。
  ……
  难道我的绑架,竟然揭开一场宫廷政变的序幕?

  三九、

  百里悠头痛的说:“百里绯,你能不能一次只做一件事?”
  那小小的皇帝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停止了一边嚷嚷“朕要尿尿”、一边抓着我的手说“大叔你长得好美哦”,一边哀求百里悠“朕要吃瓜”、一边害怕兮兮问“这是哪里”,一边拍景言马屁“大叔你好厉害也教教我武功”、一边号啕大哭“朕想母后朕要回家”等等同时进行的叫人不可思议的行为。
  他吸吸鼻子,眼泪汪汪控诉:“十九叔,你欺负朕。”
  百里悠揪着他的耳朵说:“嗬!臣不敢。”
  小皇帝立刻扑到我怀里抹泪:“大叔,帮朕打他。”
  我问:“你怎么只找我帮忙?”
  “嗯~~”他小狗般挠挠头:“因为你看起来最厉害啊。”
  “皇上,你几岁?”
  他伸出五个白白胖胖的指头:“五岁!”
  乖乖。
  我对百里悠耳语:“你侄子不得了啊。”
  他点点头:“三岁起就不像一般小孩了。”
  祸害啊。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我个子最矮,长相最阴柔,声音最轻,笑容最和蔼,但这小孩子竟能一眼就看出我才是那个首脑。
  他刚才一语道破的,有人可能十五岁,二十五岁都不能领会。
  极其聪明,具备与生俱来的察言观色能力,偏偏又有倾城之貌,这种人在历史上最常起的作用,就是祸国殃民。
  因为他太美,人们沉溺于他的外表;又因为他太聪明,往往就会充分利用这种沉溺,以最大限度的获取社会资源。他也许才华横溢,也许本性高洁,甚至恬淡,但只要他仍是社会一分子,就总会有拥蹙(常常是权势惊人的)以牺牲他人或公众利益来讨好他,尽管那并非他本意。
  好就好在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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