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熊见爸爸没有来接他,便只好自己回家,六岁的小男孩独自走在昏暗的街道上,心里有点毛毛的,只想快点回家找到爸爸。
刚上楼,却发现门虚掩着,淡淡的光从内屋透出来,他刚想推门进去,总觉得不太对,透过门缝悄悄打量着,就看到了这一幕。
小男孩不理解他们在做什么,但看到爸爸这样凄惨的样子便知道是不好的事情,心里很着急,也没想这么多,于是就悄悄进去,拿起一个小花瓶就砸向了那个黄毛的后脑勺。
场面一下子静止下来了,另外两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兄弟已经挂彩,也没什么心思干下去了,而且小孩子嗓门大,怕闹出什么事情来,只得急急扶起黄毛,还有一个人踹了孩子一脚,“扑通”一声直接给踹地上去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
周睿强扯掉塞在嘴里的布,连忙起身抱起儿子。孩子抱着他老爸,将脸埋在他衣领处哭了起来,哭得一抽一抽的,他连忙查看儿子的腿,没什么大碍,便拍着孩子的背,嘴里好声好语地安慰着,抱得紧紧的,心中除了愧疚以外还带着浓浓的感动。
孩子哭累了,蜷缩在他怀里就睡了。周睿强给儿子洗了把脸,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就带他上床睡觉了。
哄完孩子睡着后他揉了揉腰,继续回到客厅里收拾那一地的狼藉,手摸到那湿漉漉的沙发垫时,手指不由得抓紧了,牙齿几乎要把嘴唇给咬出血来。
收拾好东西,外面已经是深夜,他坐在椅子上,四肢酸痛着,刚刚被那些小混混掐住的痕迹还很鲜明,他的喉咙已经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就连他的心也停止了跳动一般。
他弯着腰,两手掩着脸,哭了。
第23章 第 23 章
周睿强思考了很久,认为这个地方还是不适合久待。
首先那晚自己发情期没有预备好措施,就那信息素的浓度,他保证三条街都知道他是omega了。原本来往的邻居之间的眼神也逐渐从敬畏变成了好奇的探究,甚至还有些险恶。而他只要夜间出行,街上那些染着奇奇怪怪头发的小混混就会站在一旁朝他吹口哨,甚至还有恶意调戏的行为出现。这些他忍忍就好了,但他受不了的是自己的儿子都受到影响,毕竟住他们附近的也有同一个小学的。
看着儿子在学校遭受到了更多的冷落,他心里也不好受,于是在他第五次遭受房东的白眼后,他当机立断准备搬家。
彭洋也听说到了些,毕竟一个omega半夜饥渴信息素飘散千里在他们那片儿可是个大新闻。彭洋也没有因为是朋友就客客气气的,说了他几句,听到男人说要搬家,便也张罗着帮他找新家。
城里是不能多待了,两人忙了几个星期,总算找到了一间在城边上的房子。别看那些房地产商把那部分郊区的房子吹得多么山清水秀空气清新,附近就有几间工厂,平时上学上班也不怎么方便。但谁叫这是周睿强惹出来的事儿呢?
儿子每天从学校回来都眼泪汪汪的,挺壮一小孩子,硬是每天给欺负得缩着脖子走路。在他同学骂他爸爸是个恶心的omega时,他忍不住和那个同学打了起来,最后两败俱伤。
周睿强了解到这一切,再看看儿子可怜的模样,毅然决然地办理了退学手续,临走的时候恰好是学期末家长会,男人往教室里面瞅了瞅,叫儿子指出了那个同学,放学后把坐那孩子旁边的一个矮胖的男人拉了出来,拖到后花园里使劲踹了几脚,末了撂下一句:“管好你儿子的嘴巴,别整天跟个娘们似的絮絮叨叨。”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男人是挺愧对儿子的,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不说,还因为自己这点破事挨别的同学说。
他把在饭馆里的工作也辞了,老板娘听到他要离开还挺舍不得的,抱着李熊转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到新家,周睿强拿出新房东给的钥匙打开房门,看到空空荡荡的里屋,便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变空了。
招呼几个人打扫了一下,过了些日子周睿强便去找了个搬运工的工作,他们的新家虽然靠近工厂,空气不太好,但好在人烟稀少,一条大街平时都是空落落的。
因为刚刚学期末结束,是小孩子放寒假的时候,他倒不着急给儿子找新学校,一切以后再说。
在新家住了一段日子,周睿强才深深知道政府大力整治工厂污染的原因,他和儿子最近都有点咳嗽,去看医生才知道是吸入过多有害气体和粉尘,建议尽量远离工厂。他不由得想起以前看过一些人肺部发黑的照片,回家立即决定去郊区过一阵子,清洁一下肺部。
地点么,肯定是选臭狗熊们住的山上啦,它们的儿子可别指望只让我一个人养。狗熊天天在山上吃得膘肥体壮,自己只能天天劳累奔波供孩子干这干那,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他想起自己在山上还有座小木屋,甚至起了在那里常住的打算,臭狗熊要冬眠,自己带了足够的干粮,一整个冬天都呆在那里也不错。
收拾好了行李,坐上了同事的小面包车,度假去也。
一下车他被劲猛的寒风结结实实地刮了一大耳刮子,还没有下雪,北方的深林的气温已经降了下来,好在他和儿子都带了足够的衣服,男人在心里念叨着希望屋子里的火炉还能用,开始寻找以前那个小木屋来。
树木都长高了许多,他凭着记忆寻找,在翻过又一片灌木丛时,觉得已经看得到自己的那座屋子了,眼前却还是空落落的景象,一大片空地摆在那里,只有零星几棵草木,与周围形成巨大的对比。
“怎么找不到呢……我记得是在这附近的啊。”。男人拉着小孩,有点疑惑。
干脆去找那两头臭狗熊好了,它们一直住在这里,带着儿子要挟他们就是了。他这样想着,继续拖着行李潜入森林里。
此时两头熊已经囤积好了过冬的粮食,熊二扬着他那身油亮的米色皮毛,蹲在门口一个树桩上啃着野果子。
“熊二!你别吃那么多野果子!过冬的粮食都快被你吃完了!”熊大忙着清扫屋内,对着屋外晒着太阳的熊二喊到。
“知道啦……”熊二应了声,嘴巴仍在不停地动,然后它瞄到丛林深处出现一个黑影,看他的动作像是走得很辛苦似的。熊二立马警觉起来,吐掉果核做好了迎战准备。
等到那个黑影渐渐显现出他原来的样貌,熊二原本一脸的紧张逐渐变成了惊讶,看见男人拉着的那个小孩子后眼珠子更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们在忙吗?”男人大摇大摆地走到熊二身边,脱下孩子的帽子,“来看看,就你没看过你的儿子了。”
熊二自从见到周睿强之后就一直呆愣着,看到头顶抖着熊耳朵的孩子更有点不知所措。而小孩子也在好奇着它,小手时不时地戳戳那毛茸茸的皮毛。
然后熊二就小心翼翼地两掌夹起小孩的咯吱窝将他提了起来,孩子被逗得开心了,也眯着眼睛对它咧着嘴笑。熊二刚开始还担心自己的力气会把小孩儿弄伤,这下它就慢慢放松下来了,开始逗着小孩子玩。
还真是兄弟,连逗孩子的方式都这么像。男人微笑地看着,看见熊大已经收拾完东西出来了,就问它小木屋的事情。
熊突然变得有点吞吞吐吐起来,像是不愿意让他知道似的。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以为是狗熊不会说,便拖起行李推着狗熊要它带路。
熊二抱着孩子,李熊在它怀里摸它细软的毛玩。看见哥哥一脸窘迫的样子,便只好实话实说:“你的屋子……自从你走后小动物们就把它给拆了,刚刚那片空地应该就是。”
男人愣住了,心中唯一一个想法就是老子的度假胜地没了。便有点生气地说:“屋子都没了你让我上哪儿住去!那该死的工厂真是分分钟都不想待!”
他只是发了句牢骚而已,却看见熊大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原本兴奋地挥舞的手臂也放了下来,头垂着,而熊二放下了李熊,小孩子跑到爸爸身边,不太明白这突然的变故。
“你们这……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也去拆了?”男人不太明白这两只熊态度的转变,又问了一句,结果得到两头熊的矢口否认。
看那男人不怎么相信的样子,熊大连忙解释:“你走之后我们想过要好好保护它的,本来要保持到能让你随时回来都能住,但是它们偏偏就……”
在它们简单的脑子里,家是需要好好维护的,特别是很在意的人的家……虽然它们俩的家只是个树洞,但也是在这座山林里无与伦比的,可如今它们不但没有保护到那座充满了回忆的木屋,还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摧毁,而自己努力的争取却遭受到了其他动物的白眼,它们不理解,却只能把这份记忆留在心里。
岁月流逝,残片断瓦早就随着细风流水逐渐消失,但它所储存的记忆是不会消逝的。它们相信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回来,而现在他的确回来了,它们反而手足无措了。
熊二过去一直很不理解熊大的做法,而现在它却理解了。
看到熊兄弟一脸难过的样子,周睿强也没什么心思再满嘴跑火车了,他抽了根烟,摆摆手说:“那算了算了,我还是下山回家吧,等到以后那些小的节日我再带着儿子来。”
狗熊们急了,好不容易看到儿子,怎能让他这么快就走呢?熊二一急之下喊:“你可以和我们一起住的!”
“和你们一起住?”男人回过了头,叼着香烟,表情有点扭曲,“你们不是还要冬眠的吗?这树洞大是大……我们可要在这过一个冬天的啊。”
“是啊!留下来吧,我挺想念我儿子的!”熊大像是悟了,连忙说,“我和熊二已经采好了果子,蜂蜜也存好了,绝对不会饿到你。”
这对话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男人苦笑,说:“光有吃的还不行呀,这天越来越冷了,保不准过几个星期后就下雪。”
然而他下一秒就被拥入一个宽厚火热的胸膛里,密密麻麻的毛发刺得他脸痒痒的,“像这样,还会冷吗?”
低沉的声音响在他的耳畔,他觉得耳根子有点发红,急急地推开了熊大,看见它正一脸傻笑地望着自己,而另一边,儿子正和熊二玩得正开心,李熊因为在学校受到欺负而变得闷闷不乐的脸色,也在此刻表现得荡然无存,小男孩跳着,喊着,挺冷的天硬是出了一身汗。
这才有个男孩子的样子嘛。男人笑着掐灭烟头,这孩子随熊,没办法。
在树洞里过一个冬天吗?他扫到一脸殷勤的狗熊,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俺九月一就开学啦……可能不能日更喽
第24章 第 24 章
周睿强和儿子就这么在山里定居了下来,他打算在这里过一个冬天,调养一下在城市里疲累了一年的身心,提高一下孩子的身体素质,一举两得,虽然房子没了,但住个小树洞还是挺不错的。
而且两只臭狗熊一改以往可恶的模样,对他百般殷勤,天气虽然一天天冷下来,但父子俩一冷就窝进狗熊暖融融的怀里,饿了渴了还有狗熊贮藏的过冬粮食,纯天然绿色食品,健康卫生。这样一天天过下来,日子倒也轻松惬意。
如果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到开春就再好不过,如果那个早晨没有发生那样的事的话。
带着湿润气息的风吹进安静的树洞里,周睿强觉得自己的脸被毛刺得有点痒,直到他睁开眼睛后才想起来自己在和两只狗熊住在一起。
因为没有床铺,周睿强一醒来就觉得全身酸痛,大概是昨天躺在干草上,被两头熊夹着睡的。而自己的儿子也被另一头亚麻色的熊搂在怀里,肚皮朝天地睡着。
这样睡会感冒的。他皱皱眉头,刚要起身给儿子拉好衣服,却不知动作一大弄醒了酣睡的狗熊。
“嗨,早上……”话还没说完,自己就一瞬间从柔软的干草上被掀到了地上,脑袋就这么砸到了干冷坚硬的地面,还没等他吃痛地呼出声,他就看见那熊眯着眼,眼里满是充满兽性的阴狠,它喘着粗气,一只掌压着自己,另一只熊掌在上方扬着,下一秒就要打下来的样子。
“给我醒醒!!”还没弄清楚状况,他便赶快抱头大呼,他可不想让儿子见到老爸脑袋被熊拍飞的场面。
那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赶紧趁机钻出来,而熊二和儿子也因为自己刚刚那一声尖叫给吓醒了,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有点不知所措。
“熊大!清醒点!不是它们!”熊二回过神来,连忙边喊边扑上去制住哥哥,在它的耳边大叫,不久激动的熊便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男人搂着儿子,心脏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跳动得非常快,他干脆拉起迷茫的儿子向外走去,冬日里温暖的阳光,结了点霜的树枝,以及难得的空灵澄澈的天空。本应是轻松惬意的早晨,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怪事变得沉重起来。
男人带着儿子在树林里走了几圈,冷风吹得他脑袋清醒了些,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问问熊兄弟是怎么回事。
回到了树洞,男人看见熊大正背对着他躺在干草上,很安静,而熊二则坐在外面的树桩上发呆,嘴里咬着根干裂的树枝,眼中满是忧愁。
“怎么连你这头熊都能露出这种人类才会露出的表情?”周睿强笑着走过去,冻得浑身抖抖索索的儿子连忙跑过去扑进熊二怀里索暖,“跟我说说吧,你哥哥怎么了?”
“我哥它……一直很愧疚。”亚麻色熊开口了,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在你走后,森林里的动物们就合伙把你的房子拆了。我哥他那个时候和它们发生了些矛盾,一直都没有得到调解,我们就和它们距离越拉越大,直到现在……”
“你们之前不是老是和我打架吗?按道理你们应该是功臣啊,怎么今天落到这般田地?”男人插了一句嘴。
“在这里,不是有没有功劳就好了的,大家都是为了生存,你走了,我们就成了它们的头号敌人,我哥犯下的那个小小的错误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也是,看你们这身材,继续吧。”
“后来在我哥有一次见到你后,大概是我们把儿子抱回来的那个时候,你离开的时候,大概是有小动物看到了。之后我们都过得……很困难,我们的过冬粮食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收集好的,而且我们平常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老是有动物来恶作剧,说些难听的话什么的。我看我哥每次被欺负都不说话,没想到居然成了这个样子。”熊二的语气带上了浓浓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