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彧卿虽对旁人一向“冷血无情”,可是看着这样的杀阡陌却也心软了,当初他也只是抱着利用杀阡陌的念头,帮他们躲过白子画保住小骨头,促成他和单春秋,也只是为了给自己减少一个“竞争”对手,看着杀阡陌日渐衰弱;他虽动容,但私心里还是以小骨为重。异朽阁阁主一向秉承利益至上,不做赔本买卖的,可是现在他居然也不忍心了……他也不想骨头重入轮回,可是他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杀阡陌会死,骨头也会死……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力量,杀阡陌感觉喉咙里涌动的腥甜,想吐出来却被迫咽下,力量随着吞咽下的血液而逐渐恢复……杀阡陌慢慢睁开眼看着单春秋含着一口血喂给自己……
“不……不要……呕……”杀阡陌推开单春秋,俯身干呕起来……一擦嘴角,一片鲜红……回头看着单春秋血流如注的手腕……心里顿时清明一片……自己记得这种感觉,全身沸腾,血脉膨胀;控制不住的欲念仿佛要把自己淹没……
“你!!……”杀阡陌几乎震惊得看着单春秋,不是酒的原因,居然敢算计自己,亏自己这么信任他……。
单春秋见杀阡陌终于醒了,心里万分激动,却被杀阡陌一记耳光扫的脑袋一蒙,他知道了,还是让他知道了……单春秋想解释可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杀阡陌咬牙压制自己逐渐攀升的体温,踉跄着往门口走去,不能让小骨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快点离开这里,去哪都行……
单春秋低着头,忽得无声地笑了,缓缓得站直了身,望了一眼依旧未醒花千骨,自己终究比不上她,不是么?不过无所谓了……他径直走向杀阡陌,把依虚弱的杀阡陌搂在怀里往房间走去……
“你给我滚!!……”杀阡陌被毫不怜惜地仍在床榻上,想逃却被单春秋死死堵住了去路……
“我滚了,谁帮得了你,是让花千骨来,还是东方彧卿?…………”单春秋一改以往的低姿态,冷冷地看着杀阡陌。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退下自己的衣物,欺身把杀阡陌压在身下……杀阡陌被单春秋的味道激得眼睛发红,身体和理智一直在撕扯着……
“是我骗了你,一切是我设计的……我的圣君,除了花千骨,你眼中可容得下别人……”单春秋一边在他耳边低喃着,一边扯断了杀阡陌衣带,褪去他的衣衫,一口咬上那精致的锁骨……
☆、再也不见
“喝吧,多喝点;你就有力气去救花千骨了……”单春秋再次撕开手腕伤口,贴着杀阡陌的嘴,逼迫他喝下去。
杀阡陌满嘴满脸都是单春秋血的味道,痛苦的想要咬紧牙关。那人仿佛要把身体的血都给自己一样,断断续续地地喂着自己血;间或交换一个血腥而缠绵的吻……
杀阡陌觉得身体好热,好难受,欲望翻腾的滋味,让自己本能的抱紧那人。那双灼热的手抚摸着自己,挑起一波又一波的热浪……他紧紧得禁锢着自己,仿佛不知疲惫般抱着自己,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身体里,在耳边叫着自己的名字,深情的,绝望的,仿佛没有尽头……
仿佛是末日狂欢,单春秋抱着这火热的身体,仿佛要把他勒到自己的肉里,不停的将自己的血灌入他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和他融为一体,永不分离。用最恶劣的方式束缚住他,逼迫他交合,听着他痛苦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仿佛他心里爱着的是自己……
单春秋知道自己要失去他了,曾经的自己卑微如蝼蚁,窥视着九天的火凤,用低微的姿态守在他身旁,即使满手血腥,即使只能藏身于黑暗与肮脏,自己也义无反顾,只求能让他肆意翱翔天际……而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留在他身边的资格……可是请你不要忘记我,即使是痛,也请记得我,我的圣君……
单春秋温柔地擦拭着杀阡陌的身体;仔细到每一片指甲,为他带上指套,最后俯身亲吻上他微肿的薄唇, “很快就会结束了……以后你依旧是那个随心所欲的魔君……”
推开了房门,单春秋右手一抬便定住了正欲起身的东方彧卿。
“单春秋,你干什么?”东方彧卿感到澎湃的杀意蔓延开来。
无视东方彧卿,单春秋直接走到了花千骨的床前,右手握爪扣住了花千骨的咽喉……只要轻轻一捏她,一切都结束了……
“你来了,秋……叔叔……不,现在应该叫你单护法……”花千骨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没有恐惧,仿佛早在等他。
“动手吧……”看着花千骨毫不反抗地闭上了眼睛,单春秋手微微颤抖了下。18年来的点滴涌上心头,上辈子自己跟这丫头一直不对付,可是在画境里,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自己抱过她,听着她脆生生的叫秋叔叔,还有拉着他撒娇的模样,历历在目。单春秋狠狠地闭上了眼苦笑,他下不了手……
单春秋抬手解开东方身上的法术,在东方彧卿的怒视中,说道:“我来帮你助她入轮回……”
“姐姐……快来啊……”杀阡陌睁开眼,阳光好耀眼,花千骨背光站在自己面前,笑着向自己伸出了手……
“小不点,你好了?小不点……”杀阡陌想伸手去拉她……忽然发现背后有人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别去,别去……”杀阡陌回头一看,发现身后是一片黑暗,有个黑影在那不断恳求着自己,杀阡陌听着那声音忽然有些莫名得难过……
“姐姐……我要走了……姐姐,再见……”花千骨微笑着跟自己告别,然后转身向太阳的方向跑去,阳光穿透她的身影,越来越亮,好像要随风散去……
“别走,小不点!……”杀阡陌使劲全力想抽出手腕,转头看去黑影逐渐变得清晰,那人凸额白眉,神情绝望而哀伤……
“单春秋!”杀阡陌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伸手一摸,身旁早已没有那人的温度,他走了……意识也探不到,不详的预感在他心头蔓延……
当杀阡陌冲出画境时,只有东方彧卿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屋里没有点灯,稀薄的月光从窗口照进来,苍白如霜。
“骨头……已经走了……”东方彧卿抬头说,隐在黑暗中的脸看不清表情。
“你!……竟敢?……”
“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我都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会去找她的……”东方转头望向远方……
“单春秋呢?他在哪?”杀阡陌探遍了大宅依旧没有那人的气息。
听到这里,东方忽然想笑,“你找他是要杀了他?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说完将手中的东西抛给了杀阡陌……
这东西杀阡陌见过的,带着虎纹的内胆,是单春秋的妖丹……妖丹离体,就意味着……神形俱灭!
“他死了?……”杀阡陌握着那泛着幽光的珠子,声音有些颤抖……
东方望着失魂落魄的魔君,为他感到莫名的悲哀。这人自负美貌,做事随心所欲,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从不肯正视单春秋的感情,最终把两人都逼到了死路,也许只有这样,他才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死了……”杀阡陌喃喃自语,抬头望向东方彧卿,脸上赫然流下两行血泪。是怎样的痛才会让魔泣下心头血……东方叹了口气,为这两人的痴傻而不值,他很想知道,如果单春秋还在这里,他是不是还会做这样的选择呢?……
☆、缘起缘灭
人生最难的是放下,放心执念,放下生死,放下所有……看着花千骨的魂体慢慢离体,向打开的轮回大门飘去,失去的灵魂的支持,那鲛人玉化为白色粉末,夜风吹过,化成尘埃再也无处可寻。东方彧卿搂着那从空中飘落的白色衣衫,微微颤动着肩膀,却听不见哭声……
单春秋走到那伤心人身边,静静站了会,仿佛也是在送别……
“单护法,你日后有何打算?”等了片刻,东方站起身,眼睛微红却不见丝毫泪水。
“七杀已灭,这世上早已没有单护法,现在他也不再需要我这个单护法了,不是么?”哀莫大于心死……悠悠回头看了眼那人的方向,无声的叫了句那人的名字,好像是最后诀别。运气从体内逼出了内丹,毫不留恋地扔给了东方彧卿,“把这个给他,就说我走了……希望他也能早日放下……”
东方彧卿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着,慢慢融入黑暗中,妖丹离体,一般的妖逃不过神形俱灭,可是东方第一次为单春秋感到庆幸,他悲惨的身世居然帮了他,失去妖丹,他还可以做一个凡人,希望他真的能放下,以一个凡人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这次不再为别人,是为自己,活着……
那夜京城大学士府火光冲天,整整烧了一夜。第二天小市民都在议论,这荒废多年的学士府怎么突然走了水,还有人说看到一白衣仙人一直在火光中徘徊不去……
这时一青衣书生坐在茶坊间,安静的品茶听书,间或看一眼那几个议论纷纷的吃茶人,心里暗自骂娘……白子画,要不是我反应快,这次怕是被你找到了,可惜了我那栋大宅了,就这么付之一炬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弃啊……只是你找错人了,即使你找到杀阡陌,怕也寻不到她了……人哪,为什么总要失去后才追悔莫急……
喝完最后一口茶,东方彧卿起身去买喜福楼的早点了,他的“爹娘”还在等他呢,虽然没了学士府,幸好现世的爹娘还算富裕,自己可是个孝顺儿子呢,呵呵……
“师傅,师傅,我们要去化缘了吗?……师傅师傅,在外期间,还要参禅么?”初出山门的小沙弥开心的像只小蜜蜂,不停地说着话……身后慢慢踱来的老者笑而不语。
“师父,师父!!”小沙尼惊慌的叫着。
“何事慌张,释心?”老者抬头露出斗笠下一双慈悲的眼。
“师父,这里有个人?”释心用手推了推那人,一动不动,不会是死了吧……空明法师查看了黑衣人的伤势,看了他的脸后就叹了口气。
“师父,他死了么?”小沙弥捏着老禅师的衣袍一脸忧伤。
空明知他心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放心,他没死……只是此人……哎;
偶弥陀佛……”只是此人杀孽太重,又身负异秉……
☆、伤离别
佛家与道教本都是人间正道,佛讲究慈悲,普度众生,而道更注重个人修身,得道成仙。只是当世人间皇帝重道抑佛,佛教远不如道教壮大,但空明法师造诣极高,在人界也是颇有威望。他虽为人和蔼却不轻易收徒,这次却传收了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为俗家弟子,着实让许多人跌破眼镜。
夜深人静,僧舍里静得只剩下清浅的呼吸声,其中一人却仍未入睡,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明月;稀薄的月光透窗而入,照在他的脸上,俊朗的脸庞已不似以往的阴郁。单春秋从没想到自己会被救,还入了这佛门,曾经的爱恨嗔痴仿佛被这佛墙隔离在外,浑浊不堪的内心逐渐沉淀得心思澄明。回忆曾经的自己仿如隔世,只是每每想起那人总会有丝心痛,现在你可安好?
安好?杀阡陌也问自己,现在的自己真的好么?小不点转世在一家寻常人间,自己也去看过几次,那妇人容貌一般但是神色温柔,那家男人是个庄稼汉,虽无钱无势,可是对自己也算的妻儿也算疼爱有加,现在尚在襁褓里的小不点与一般的婴儿无异,可是东方彧卿说,由于神识被封印,随着她的长大,智力上可能会比一般的孩子要落后很多,而且每年都需要加固封印,才能延迟她的神识醒来。杀阡陌虽心疼,却也不再干涉这世小骨的生活,只是偶尔去看看她,却再也不肯伸手去触碰。
“他现在南山寺……”东方彧卿看得出杀阡陌心里的纠结。现在他的力量已经恢复,小骨也转世,本无需再待在画境,白子画也不可能轻易再找到他,可是他经常待在画境不出,偶尔去看看小骨,不再有任何动作。
“你还不能释怀么……”
“我知道他没有背叛我……”杀阡陌低头习惯性的抚摸着那指套,那晚单春秋说的那些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只是心灰意冷下说的而已。
“那你又为何……”
“既然他要走,我又何必留,既然他不想见,我又何必见……”这么伤感无奈的话出自杀阡陌的口,有些让东方彧卿难以适应,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自私、高傲,不可一世的杀阡陌么?看来单春秋的离开给他的打击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一旦遇到感情,无论是仙还是魔都会乱了心智吧……可是比起自己,明明他们幸运那么多,明明还来得及……千言万语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入骨相思
有些人如空气,因为平常,因为时刻围绕,因为无处不在,所以根本不会意识到没有他的感觉,就像杀阡陌现在的感觉。
原本立于自己身侧的人一直不曾在自己的视线里,只是每次回头却都能看到,自己也已经习惯了他的人存在,只是现在回头那个位置已经空了,茶壶不再有喝不完的热茶,首饰盒的脂粉少了也没有人再添置,午夜梦回醒来身边空空的,杀阡陌第一次觉得少了一个人的体温,这夜晚会这么漫长,这么安静得可怕。
几百年前自己也是一个人,那时候觉得天大地大,无处不是自己可以去的地方,现在自己也是一个人,却觉得天大地大,没有自己值得去的地方。时常一个人待在画境,在单春秋那家徒四壁的住处坐会,用那劣质的茶叶泡一壶苦茶,喝上几杯,只有在这里似乎还有他的一丝气息,仿佛下一刻睁开眼,就能看到那黑衣黑袍就立于自己身侧。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会逐渐习惯没有那人的日子,可是那人的气息就仿佛一张看不见的网,在三百年的时间里点滴编织着,最终将自己牢牢困在其中,每每自己想挣扎而出,只会越勒越紧,明明那么透软的丝线,却仿佛能勒进血肉,密密麻麻地痛……
南山寺,山前香火鼎盛,山后却十分宁静,只有几个沙尼挑水砍柴。杀阡陌看见那熟悉的人挽起衣袍正砍着柴,离得虽远,却依旧能看到他汗湿的衣襟,用力时手上拱起的经脉,砍完一堆,用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