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画风有点不大对。
那天早上一人一鸟正吃饱了消食。
饭后散步这种事杜陵自己当宅人时自然没做到过，但在他教会萧离上网后，这位乖乖牌天帝第一个关注的就是“现代人提倡的健康生活方式”。从此什么抱着碗上网、躺着玩手机、垃圾食品吃到饱、和屏幕一起天荒地老……这样美好生活就彻底离杜陵远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铁面无私的严格时刻表，萧离完全是按时按点没收手机，空出来没事做的时间由他亲自盯着杜陵感受所谓天地灵气，务求尽早完全掌控新身体。
虽说可以拿出无数代替品，但是面对这样实打实的关心，最主要是有某天帝越来越得心应手炉火纯青的好手艺安抚，杜陵也不能不识好歹，只好每天苦哈哈的努力憋气。
别说，这样还真的渐渐憋出点感觉来，至少虽然他依然不能使用法术，但对鹦鹉壳子的掌控却更上一层楼，具体表现在眼更明了耳更尖了，力气甚至嗓门也更大了几分，甚至多了一项被萧离鉴定为种族天赋的超高音攻击手段……嗯，战斗力一口气又多了500只鹅。
总之就在他们值完便利店夜班好好吃了一顿，正如往常一样互相遛的时候，突然发现目的地小广场上多了一伙挺可疑的噪音源。
其中一个大汉扛着摄影机，另一个肥壮大汉抗个大包，边上三个高矮胖瘦不同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袖手傍观，而正中间一个穿着小短裙镂空毛外套，在春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举着个话筒，扬着一脸做作的笑容：“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丽丽又与你们见面啦！！欢迎收看本期《走出迷信》节目。今天我们栏目组来到了怪事频频发生的XX小区——”她伸出手，将镜头引向身后那些攀满爬山虎枯藤的老旧筒子楼。
其实那边是曾经属于国营单位的分配房，和杜陵他们租住的这个安置房小区不是一回事。
不过的确更有阴森诡秘气氛。
“看起来是个安宁祥和的普通居民取，但这里自春节以来，已经连续发生过神秘死亡埋尸案、成群野猫野狗疯狂厮杀、象牙项链遭遇莫名诅咒等等诡秘事件，到底是人为，是巧合，还是背后真有妖怪作祟？”走出迷信的偶像派主持人宋丽丽刻意压低嗓音，俏丽的脸上做出此处应有悬疑BGM的表情。
“本次我们请到著名风水学专家李乾和李大师、东南盟大兽医学客座教授司徒波司教授以及我们的老朋友，退休干警张爱民张老师，三位专家将与我一起，揭开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真相！”依次介绍完三个西装男，宋丽丽信心满满的比了个握拳姿势。
“卡——”那个扛大包的肥头大耳家伙，大概也是现场拍摄导演的人发话了：“这段听起来有点啰嗦不够有悬念，还得改改……说起来鹦鹉呢？你还真准备把鹦鹉留到最后当杀手锏用啊？”
“不用它用谁啊？饲主觉得好玩教鹦鹉说话，顺便就把小区发生的事情编进去，没想到闹太大吓坏了删号，结果引起网友更大误会。反正就是怪你们想太多咯，多符合咱们一贯风格的说辞。”显然在这个简陋的摄制组里，地位也不光是主持人那么简单的宋丽丽满不在乎的耸肩。
“其实照老娘说那个张静肯承认她有被害妄想症的话更好，不过那小丫头连采访都不愿意接受，我也没法罔顾人家意愿瞎编嘛！”
明明看起来脸蛋比张静还嫩许多的宋丽丽，不念白时却张口老娘闭口小丫头，违和感也已经突破天际。
听她有点和导演呛声的意思，那位颇有点道骨仙风的李大师出来打圆场：“哎呀好了好了，就算人家愿意接受采访，你说人家脑子有病也是会被投诉的嘛，要记得咱们预算有限，问题能够内部解决最好，不要总是让凡人背书嘛~”
“呵、李老道你现在倒跳出来做好人，上上期催眠人家老太太非给人家按个梦游症的人是谁啊？啊？？”不劝还好，一劝宋丽丽的脾气更大了。
虽然他们节目设置的初衷就是让观众啼笑皆非感觉被糊弄，以至于将事件本身也当个笑话对待，但是投诉太多或收视率太低的话，也是会扣奖金的好吧——她熬了几百年好不容易化形成功，可不是为了吃糠野菜做卡奴的呀！
他们在那边目中无人的讨论着剧本，这边萧离和杜陵两个顺风听了个七七八八的人（鸟）相顾无言。
听这个意思，他们就是妖管局派来解决这次妖精曝光事件的“督察员”了吧？
……真是靠谱到让人完全不想与他们接触呢，呵呵哒。
不过也不用他们主动上前，等同事吵完架期间正四处张望想找点居民拍拍的摄像壮汉，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他们。
“哎哟！真巧——那不就是内只鹦鹉嘛！”摄像大哥这一嗓子，把剩下几双眼睛也都了过来。
杜陵被他们看的浑身毛都炸起来了，连忙翅膀一收落在萧离肩上，让可靠的天帝大大提供一点安全感。
总感觉自己成了只被毒蛇盯上的无助幼鸟，这一定是错觉错觉……
一人一鸟刷刷的就被走出迷信摄制组，或者说妖管局应急事件处理特科第一大队成员给包围了。
“给诸位添麻烦了，其实……”被几个妖怪（中间掺杂了两个带点修为的人类）包围的天帝临危不乱，开始背早就编好的台词。
然而才起个头就被两眼放光热情无比的宋丽丽给打断了。
“帅哥你哪个种族的，约么？”面部表情这么僵还喜欢养鸟玩，一靠近就冷飕飕的，感觉能是个冷血类目的她舔着嘴唇挺着胸脯的往萧离身上挤：“帅锅锅是新化形还是新出山？这次事闹这么大按照罚款积分公式算可要破财，不过如果帅哥还没拿到过基准法手册，就可以法外容情打个折，妹妹我在法规处有人，罚款核算能帮上忙哦？”说着她还伸出一只纤纤玉爪想在萧离胸口上画圈圈，被天帝冷着脸避了开去。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属于妖管局管辖。”木头脸的淡漠这回真变成冷漠了，但是萧离的遣词用句还是尽量客气。
“哦？人修？”跟在后面的一堆男同胞里李大师越众而出，抢过话头：“这年头还能看到人修？那你得去国安七处特事科报道……啧啧，我就说小哥仙人之姿，看起来就得是我道中人嘛~”
他围着萧离转了整整一圈，也没琢磨明白对方是个什么层次的修士，不过倒是看明白他护在肩上那只鹦鹉怎么回事：“可这只绝对是个小妖精没错了吧？”
“个小妖精、你才小妖精！”鸟爷呲着毛瞪他，之前忍着不说话已经忍得十分辛苦，这样学个舌就能骂回去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还想再说几句时被萧离按住，顺毛撸着安抚下来。
“它灵智初开，只是因为——”
“哎呀呀不用解释了，这种事这几年下来也有几百起了，我们都习惯了。”终于抢到前面的导演蒲扇大的手掌一挥，又把萧离背到一半的说辞打断了。他似乎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的解释说：“也不知道闹的，这几年没觉醒全血脉传承却成精的动物特别多，我们当时看视频就觉得这只鹦鹉大概刚懂事，就是不知道谁教了它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法。”
鹦鹉天然的语言能力他们都明白，就算一开始不明白，为了圆满完成这次忽悠人的拍摄任务，也已经查明白了，根本用不着萧离站出来背锅。
“它的前任饲主是个网瘾宅男。”网瘾宅男是杜陵对自己的精辟总结，萧离在此时照本宣科一说，却格外让人恍然。
至少一群人都露出很懂的表情，宋丽丽还嗤了一声“渣渣凡人”，气得鸟爷怒发冲冠，恨不得扑上去挠她。
然而不敢，他已经凭本能确定这个有着竖瞳的女主持是条蛇，妈蛋，天敌啊！
“好啦好啦，咱们说回正事，敢问这位道友您究竟是什么身份？”再次打了圆场，折腾到七老八十也就是个引气入体的李大师态度很是殷切。
别看他表面看上去鹤发童颜如五十许人，其实自知大限将至，眼前这位看不出深浅的小友说不定就是他的缘分呢。
但是他的媚眼算是做给瞎子看，萧离并没有回应这位气息浑浊的老道，只是矜持的微微点头，邀请道：“这里不方便说，还请诸位随我来。”
第20章 爷这么帅当然万人迷
天帝牌袖珍神位果然又一次威震四方。
越是懂得多的人，就越能够理解那朵紫气青莲代表的惊人意义——像李老道这样的半吊子人修就差对着萧离三叩九拜，而宋丽丽之流的化形妖怪也不敢再往前凑，态度恭谨中透着几分忌惮。
毕竟这是天庭下来的真仙，就算暂时没有修为又怎么样？他背后可是那个天庭——压迫了神州大地所有洪荒遗种千万年的天庭。
虽然如今天庭势弱而妖族兴旺，但天威犹在天道犹存，他们这种干领工资过日子的小妖怪还是不介意低低头，免得在这个摸不透性情的新任天帝心里真挂上号。
不过他们这辈子反正也不可能真飞升得道，太巴结的态度也不很必要，李乾和那老东西那么殷切是打着挖出点法门来延年益寿的主意，没看连张爱国这个人类政府的公职人员都只是按照自愿原则简单询问几句，发份文件了事吗？他们这群妖怪上杆子凑什么凑？
妖怪小科员们这个有点疏远，公事公办的姿态倒是正中杜陵和萧离下怀，互相不感兴趣，对彼此都好。
反正杜陵修炼入门所需的基础知识，一本免费发放的《新妖指南（2015新版）》就已经包括。
用几句话敲定按照宋丽丽编的剧本，用网友训练鹦鹉、刻意设计炒作这个理由把这次事件平息下去后，大家的话题就刻意避开天庭和执法环节，开始随便闲扯起妖怪社会的日常。
其实大概还是有点想在堂堂天庭之主面前秀存在混脸熟，所以才会不畏萧离一身清冷气质，愣是把略尴尬的寒暄炒出热火朝天的联欢会气氛。
倒是可以趁机了解下妖怪日常——杜陵窝在萧离怀里安安静静的听着，感觉这些妖怪和人类似乎也没多少差别，抱怨工资少供不起洞府啦，资历太低排不上局里的福利房啦，或者带点羡慕嫉妒恨的八卦隔壁办公室那个小妖精每次分配物资都能得法宝，肯定是和造锻处那头老肥龙有手尾云云，感觉和自己见识过的那些人类小职员没什么两样。
这一刻大家都共享着同一个荣誉称号：社畜。
当年做人类的时候，杜陵就因为受不了办公室的勾心斗角辞职当了个全职坐家（他学历不高得不到更好的offer这点另算），如今当了妖怪前景也如此黑暗，真让人想要高声呼唤末世赶快降临。
不过他也就丧气了这一秒，下一个话题刚好是那位司教授提到催熟的中药材功效不佳，金丹阁买药价格飞涨吃下去却没过去灵，大家不如交流一下DIY炼丹小偏方。
总算有点非人类的特殊话题了，听他们说其实人类的凡火灶台控制精准，改造好了相当管用，而一些人类开发的代牛黄、代冰片、代麝香，其实选对了比例也能有奇效，鸟爷渐渐来了精神。
他听着怎么觉得这最基础的养气丹炼起来，也不比做手工皂难多少呢？有点心痒痒想自己试试哎……
杜陵一双圆溜溜的小鸟眼瞄着那本厚厚的《新妖指南》，心里好像有几百个小爪子在挠，偏偏不能暴露自己是只识文断字的文化鸟的事实，真是憋闷。
这帮人怎么还不肯走，白开水倒了三遍还赖着不动，知不知道我家天帝大大的打工时间要到了啊！
杜陵暗戳戳的在心里扎一帮没眼色的妖怪小人，却没料到原来人家墨迹到现在真有理由：“哎……也是生活不易，像我们这样在妖管局内部任职的算是碰上铁饭碗，外面新成精的同胞，没个恒产和家族传承，修为提升前又完全不是那些凡人枪炮的对手，也都是混的很惨呐。”
朱开山——那位肥头大耳的栏目编导兼特事处理一大队大队长的猪妖摇头晃脑的叹息，然后话锋一转，扯到鸟爷身上：“所以说这位杜小友也是很幸运的，能有幸被萧仙长您看中，不过您只是来下界历练一番，百年之后的路还得靠它自己走。而我观杜小友颇有天分，也与我们组很有缘分，不知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部门挂职修炼一番？”
说实话，他们那么积极的处理这件事，就是看上了这只天赋异禀的鹦鹉精！
那些微博到底是不是他发的不要紧，那些话到底有没有人教他说也不要紧，光是他能够光明正大以本体开口说话这点，就完胜几乎所有妖怪。
再加上灵智初开懵懵懂懂，也不会像那些化形大妖般自恃身份不肯以原型装乖弄巧……这天然就是个吸引人气的利器啊！
要是能够拐到自己栏目组做个吉祥物，再给它开个主页微博什么的，分分钟骗来百万凡人关注，从此升职加薪不是梦！
朱开山想得心里热乎乎的，还很有技巧的把明显很关心这只小鸟妖的天帝拒绝的可能堵死——你现在愿意养他难道你还能养他一辈子？你是人修又不懂我们妖修的需求，跟着你他甚至无法修炼进阶，所以让鹦鹉精和他们走归附妖管局羽翼之下，绝对是个双赢的交易啊。
也许这位天帝大人会感到犹豫不舍，但朱开山相信自己最终会得偿所愿的，没看那小妖眼神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那本作妖入门手册吗？
任何事物一旦有了灵智，哪里还会心甘情愿被人类豢养亵玩呢，总归要追求自由和力量的。
“你说的有道理，但容我们慎重考虑之后再做决定。”萧离沉默半响，才轻轻抚摸着杜陵的背羽说道。
“当然没问题，老朱我就静候回音了！”嘿、‘我们’，看来这小天帝的脾性比预料中还好呀？这小鹦鹉能碰上他也是有福分。
虽然被委婉的暂拒，但朱开山仍然挺高兴地拍了拍肚皮：“那么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咱们这就算约好了——等这期节目其他片段拍完，您就把杜小友借我们用一下，我们这边出个人演围脖账号背后的正主，把这事儿先圆过去咱再说其他。”
目的达到就撤，朱导真是个爽快人，他站起来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