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的时候,周扬没有立即睁开眼睛。昏倒之前所作所为不受他的意识控制,但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啊!他竟然调戏了一个男人,还把人压在床上强吻了!这个认知让他有点脸黑,顺便心中十分变扭。再一想,自己晕倒的原因,周扬的神色更加不好了。
如果他昏倒前没看错的话,那拍晕他的东西是一只喵吧?虽然那只喵全身黑亮,一双眼睛也是他从没在喵身上见过的黑瞳,但这如何都不能改变他是一只只有周扬两个巴掌大的喵!回想那时拍上来的触感,明明就是小只又绵软的,自己怎么就会被拍成那样?
周扬心虚加尴尬地缓缓睁开眼,歪头一看,一眼就瞧见了窝在自己一臂之外的枕头上睡觉的黑喵。黑喵睡姿优雅,鼻翼微颤,唇线自带惑人的弧线。周扬怔了怔,从黑喵身上拉回注意力,去寻找这深渊的主人。没用多久,周扬就在注意到了隔床老远的地面上蜷缩的人。
不用多想,这里除了周扬和塔耳塔洛斯,根本找不到别的人或者神了,那人自然是塔耳塔洛斯。周扬下床走过去,想去唤醒塔耳塔洛斯,伸出去的手却在目视到塔耳塔洛斯□□在外面的肌肤上时顿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周扬分明记得自己昏倒前虽然“强吻”了他,却没有对他造成生理上的伤害,但此时塔耳塔洛斯暴露出来的肌肤上,明明白白多出了三三两两的几道血痕。
怎么会有这些伤口?而且……昏倒前两人都是在床上的,为什么一醒过来只有自己在床上?周扬想到了一个听上去挺荒唐的可能,他收回半伸出去的手,眉头微蹙地转过头去看床上睡觉的黑喵。
这一看倒把周扬吓了一跳,那只原本安安静静睡觉的黑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无声地站在床边,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周扬,似乎带着一些嫌弃?周扬一噎,这么人性化的表情,简直像在洗脑式告诉周扬——“这只黑喵不一般!”
这只黑喵不一般,好吧,这只黑喵确实不一般。若是一般的黑喵能把人一爪子拍晕?打死周扬都不会承认一般的黑喵有这样的威力。最最重要的是,这深渊没有别人了,除了这只黑喵还能是谁将塔耳塔洛斯扔下床,顺便制造出这些伤痕?
……伤痕。
说道伤痕,所以塔耳塔洛斯身上的这些血痕是猫爪子挠出来的吧?周扬莫名地有些同情躺在地上一无所知的塔耳塔洛斯。如此,周扬不由回头用眼神可怜了一下比他凄惨多了的塔耳塔洛斯。
周扬想将塔耳塔洛斯重新扶到床上去,刚弯下腰,伸出手就无声无息地又挨了一爪子。这一次的周扬虽然已经随着意识的“清醒”而失去了对黑暗力量的控制,但竟然没被这一爪子拍动分毫。周扬只是懵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按住后脑勺的东西。
出乎周扬意料的,入手丝绸一般顺滑的毛皮下的小东西没有挣脱的意思,顺着他这么一抓,竟是慵懒地窝在了周扬的手腕上,特高贵冷艳地赏了周扬一个淡然的眼神。
周扬诧异,眨了眨眼,看看手腕上屹然如山窝着的黑喵,又看看倒地不起的塔耳塔洛斯,想了想,不敢确信地开口问道:“你是不想我碰他?”
黑喵的这番表现确实挺像,不受意识控制的自己要去强吻塔耳塔洛斯时被拍晕了,现在自己想去扶起塔耳塔洛斯又被拍了一下,之前自己昏倒时,这只黑喵还把塔耳塔洛斯弄到了这里。周扬咬了咬唇角,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奇怪了吧?
黑喵闻言,眯了眯眼,跃上了周扬的肩头,什么动静都没有发出来。这番无声在周扬看来就像默认了一般,周扬耸了耸肩,挠了挠脸颊,颇有些为难地说道:“虽然我也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但是,他看上去也挺可怜的。而且,我总要让他放我回到人间的啊,任务还没做完呢。”
也不知道周扬的哪句话触动了黑喵,本眯成一条线的双眼忽而睁了开来,色泽震人的瞳仁一动不动地倒映着周扬的侧脸。
这样解释着,周扬并没有真想去得到一只喵的肯定,他重新蹲下身,不想这次还没来得及伸手就又被赐了一爪子。很显然,这一爪子比之刚刚力道重了许多,周扬差点没站稳一歪身扑到塔耳塔洛斯身上。
周扬无奈地转脸,肩上的小家伙仍是那副高贵淡然样,活像刚刚出爪子的不是它一样。
将黑喵从自己肩上抱下来,周扬假装严肃着一张脸,戳了戳黑喵的脑袋,威胁道:“小家伙,虽然你是一只了不起的猫,但猫毕竟是猫,你要有身为猫的自觉!你要是再捣乱的话,等我找到你的主人就让他好好教训你一顿。当然,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小鱼干吃哦!”
周扬这番软硬兼施的话没有得到良好的效果,反而换来了黑喵鄙视的眼神。他戳着黑喵的手僵了僵,耳边仿佛响起这眼神的配音——妈的,智障。
周扬无力地垂下戳着黑喵的手,单手抱着黑喵,叹了口气。什么身为猫的自觉,这只猫怎么看都不会有这种东西,就连软萌萌的“喵喵”都没听见一声。
正无奈着,地上躺尸的人有了些动静,周扬低头看去,塔耳塔洛斯顶着一张被抓痕修饰了的俊脸,悠悠转醒。
许是也察觉到了身体的异状,塔耳塔洛斯的眉头越皱越深,爬起身来,扫了一眼自身的状况,转而,用那种生涩难懂的眼神注视着周扬。周扬猛然有意识到自己不久前的“强吻”,尴尬地垂了垂眉头,退后了半步,转移注意地问道:“你醒了?我正准备将你搬到床上来着。”
塔耳塔洛斯不似周扬那么好奇自己位置的变动,顺着周扬的动作无意地瞥到了他怀里的黑喵,瞳孔蓦然一缩,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了什么。
周扬垂着眼,没注意到塔耳塔洛斯神色的变化,自顾自地想着自己该怎么在“不能自已”地得罪塔耳塔洛斯后,让他将自己送回人间。
“咳咳——”周扬清咳了一声,气势不足道:“塔耳塔洛斯,我觉得你该将我送回去,我不应该留在这里。”
☆、赐我一个情人吧(八)
塔耳塔洛斯没有再强硬地留下周扬的意思,但同样没有送他回去的意思。他也不欲在周扬眼前多留,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房间,周扬还想拉住他再磨一磨,怀里的黑喵一爪子凌空一挥,门关了起来,正好将刚踏出门的塔耳塔洛斯关在了门外。
周扬:“……”
低头瞧了懒懒眯着眼睛,心安理得地躺着的黑喵,周扬神色凛然地将它抱到床边,放在床上,也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听得懂,说道:“我不管你是神是魔,也不管你怎么会突然出现,重点在于我有我需要做的事,我要离开这里了,也不能带着你。你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也能自己找到你的主人什么的吧?就这样,我走了。”
说完,周扬不看黑喵一眼,转身往门走去。
抬手,握住门柄。
“回头。”忽而,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周扬不再动作。
这声音不慌不忙,慵懒惑人又不失威严。周扬诧异地微张着嘴,被蛊惑了一样机械地放开搭在门把上手,转过身。
床上的人一只手臂撑在了床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床沿。他侧卧着,黑色的衣袍罩在身上,大半的衣襟是敞开的,露出白皙如玉的胸膛,以及线条流畅的腹肌。笔直修长的双腿微蜷着,脑袋倚在半张肩上。
还未注意到那人的脸,周扬已然被他惊艳到了。手一颤,周扬几乎迫不及待地将视线停在那人的面孔上。
像是感受到了周扬视线的落点,那人悠悠抬起脸,睫毛随着眼皮的动作掀了掀,黑如宝石的双眸首先冲击着周扬。随后,眼形、鼻子、嘴唇、下巴,整体的面貌扫描似的刻入周扬的脑海。
完美。周扬倒吸了一口气,默默地说道。
许是早已习惯了别人如此的目光,那人相当自在地拢起衣襟,坐了起来,靠在一边斜了周扬一眼,明知故问道:“你要去做任务?”
周扬眨眨眼,往那人靠近,直到走到那人面前才停下,不答反问,“你是那只猫?你是猫妖?”
“呵……”他启唇冷笑了一声,瞥了周扬一眼,忽然抬手摸上周扬的左耳。周扬吓了一跳,反手抓去,正握住捏着他耳钉的那只手。入手触感出奇地好,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周扬严重怀疑这人的肌肤上是不是涂了什么让人上瘾的□□。
他没理会周扬,将耳钉捏下来,抽出了手,举着耳钉在两人眼前转了转。周扬不明所以,蓦地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地接过耳钉,半是猜测半是肯定地说道:“你是路西法。”
路西法默认了。
周扬却更加迷糊了,冰凉的耳钉此时在手中似是滚烫不已。在那之前,周扬看着这耳钉还可以说是谁照着神话刻画出来的想象中的魔王,但现在看来,这颗耳钉中的雕塑和路西法本人一模一样,分明就是有人照着路西法本人雕刻出来的。也就是说雕刻者和路西法很熟悉,而这颗耳钉莫名地出现在周扬手中,自己却对它一点记忆都没有,这是为何?
“我们是不是认识?”周扬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路西法一挑眉,站起身来,反问道:“你觉得呢?”
周扬抿了抿唇,脑子一团乱。路西法这反应分明就是在说他们是认识的,但对此,他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这个人在骗他。二,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周扬很难想象眼前这人会开口偏别人,倒不是说周扬一眼看下来就觉得路西法品性多好,只是他本能地觉得路西法不屑于说谎。最为让人信服的是这颗耳钉,这颗在路西法出现之前就出现了的耳钉。
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这样的结论不难让他联想到那个声音,那个他体内明明属于自己却让他陌生的声音,还有自己偶尔身体不受控制的状况。
所以,他的身体里其实住了两个人格,认识路西法的是另一个人格?
不,不对。若是这样有很多地方都说不通。
比如,明明那个人格做事的时候他都能知道,那为什么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路西法了?还有,就算是两个人格,那也是同一个人啊,自己可是在这个世界之前才参与了实验,来回于异世界,怎么会有机会认识神话世界的魔王?
心中的纠结一不小心就表现在了面上,路西法鄙视地斜了一眼周扬,轻不可闻道:“太弱了。”
“什么?”周扬正一团乱,没注意到路西法说什么,只是依稀听到一些声音,下意识开口问道。
路西法不愿再重复,将周扬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说道:“你想知道的你自己找回来,没有谁能帮得了你。”
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咀嚼路西法话里的意思,被路西法打量得紧张不已的周扬怔怔地应道:“嗯。”
虽然现在的周扬弱得厉害,但路西法难得见到这么单纯听话的周扬,不由笑了笑,只是一笑之下,又突然想起周扬这般的单纯听话惹来的祸,脸色又冷了下来。
周扬不知道眼前的美人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美人一笑,天地失色,即便美人旋即就收了笑容,也挡不住漫天的闪耀光芒。周扬还沉浸在美化了的世界,下一刻美人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周扬瞳孔缩了缩,身体僵硬地不敢随便动做。
“还有,下次不准碰别人或者让别人碰你。”路西法当魔王的这辈子加上当炽天使长的那辈子,没有哪一辈子对哪个生灵说出过这么占有欲十足的话。在目睹周扬亲别人之前,路西法也从没想过自己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既然已经产生了,他也不屑于去遮遮掩掩。
他盯着周扬唇的眼神就恨不得将它从里到外洗礼一遍。
听路西法这么说,周扬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和这个魔王关系很暧昧?不过,在此之前,自己的冤屈一定要洗刷,“我没有想去碰他,那不是……”我的想法。
话没说完,熟悉的状态侵袭而来,周扬木愣愣地感觉到自己邪笑着一把搂住了眼前的魔王,垂首将自己的唇凑到对方唇上,轻缓着语调调侃道:“路西要帮我洗干净吗?”
我去,什么鬼!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我真的真的不是登徒子啊!我明明就是个根红苗正,爱国爱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我好冤!
【去你大爷的根红苗正。】
莫名地有些耳熟的对话,周扬无力地想。
☆、赐我一个情人吧(九)
周扬蜻蜓点水地亲了亲路西法的嘴角,瞧见路西法因为他的动作不悦地拧起了眉,也不在意,调戏似的对着他微张的嘴吹了一口气,笑眯眯道:“怎么,嫌弃我哦?”
不待路西法回答,周扬按住路西法的脑袋,强硬地贴上去,啃咬着他的唇瓣,侵袭着他的口腔。路西法一方面厌弃着周扬的无节操,另一方面又不可自控地渐渐迷失在他的吻中。那是属于周扬的味道,霸道凶狠又潜藏着温柔,路西法最终放弃了抵抗,眯着眼回抱住周扬。
由吻开始的情动一发不可收拾,或许是久别重逢,也或许是两人相遇夹杂着难言的变故,这场火一旦点燃了,就再也无法扑灭。
不知多久,周扬才放开了微喘的路西法,抽开了他腰间的缎带。松松散散的袍子立马垂落于身侧,里面不着一缕,景色宜人,熏染地空气都忍不住灼热起来。周扬翻手勾着路西法的肌肤,由腹部自上,止于喉结处。他笑着点了点路西法喉结最突出的部分,低下头埋上去,让开手,舔了舔,又吸了吸,闹得路西法难受地不行,不得不撇开头,躲闪着周扬的戏弄。
周扬由着他的闪避,鼻翼抵着他的侧颈闷闷地笑了好几声,才软糯糯地问道:“嗯?怎么不回答?”
明明已经恢复了大尾巴狼的本质,却还装个小白兔,路西法将周扬推开了一些距离,斜了他一眼,淡定地回道:“知道的话以后就别做这种事。”
“这种事是哪种事?”周扬明知故问,搂着路西法,抬起头对着路西法熠熠生辉的眸子,舔了舔唇角,神色不善地啄了一口他的唇,“这种?”又低下头去咬了一口他胸口的红樱,接着问道:“还是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