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坚决不干:“不行不行,我。就要你送。不能为了‘宫平’这几句破话,就把我们分开了。”她开玩笑说,“这下我知道怎么整你了,如果你以后找了别的女孩,我就专门等到你们做爱的时候打恐吓电话,把你吓出病来。”
他苦笑了一下:“这种事也只有你才想得出来。”
他把她送到学校,啰啰嗦嗦地交待了半天,才打的回去了。接下来的几天,艾米连上课都带着“凶器”,还特别交待同寝室的人不要从后面挨近她,免得她打红了眼睛误伤了她们。Allan会不时地打电话来,看她是否OK。她为了让他紧张她,有时就故意说些“今天好像有个人在跟踪我”之类的话,搞得他跑到学校来,远远地跟着她,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他叫她好好呆在学校读书,中途不要一个人跑。回家,他说如果她不听,他就不敢在她家住了。星期五下午,Allan到学校来她接回家。他怕“宫平”认出他,戴着墨镜,把艾米笑弯了腰,说你这个样子在B大走动,没等你抓到“宫平”,校公安处已经把你当黑社会抓起来了。
Allan的父母已经在星期四晚上。飞抵J市,他们原想住在饭店,但艾米的父母一定要他们住到家里来,最后他们只好客随主便,住在了艾米家。
艾米那天回到家,就看见了Allan的父母。Allan的父亲像静秋。说的那样,很英俊潇洒,很像个外国人,使艾米怀疑他是“哥萨克”而不是“哈萨克”。Allan的妈妈年轻时一定是很漂亮的,因为即使是现在,也仍然很出众,人没有发胖,很有风度很有修养的样子。
艾米有时看见Allan的父亲站在他母。亲身后,很温柔地把两手放在他母亲肩上,而他母亲就扭过头,仰脸看着他父亲。不知为什么,这一幕留给艾米很深的印象,使她羡慕不已。
但是Allan当着几个父母的面,碰都不敢碰她一下。不过艾米不管什么当面不当面,想碰他就碰他一下,她发现Allan每次都很不自在,搞得面红耳赤的,像学生谈恋爱被老师发现了一样。他越脸红,她就越来劲,故意当着父母的面,搂他抱他。他不好把她推开,只好红着脸,由她放肆,最后都是做父母的知趣地避开了。
为谁住哪间房的问题,两家人谦让了好久,最后终于说服Allan的父母住艾米的卧室,艾米在父母书房里摆了一张小床。
艾米家除了客厅,还有三大一小四个房间,她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想到让她跟Allan住一间屋,可能两边的父母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有了那种关系,或者他们认为没结婚就不能住在一起。总而言之,几个父母都没那意思,考虑谁住哪里的时候,都是把她跟Allan分开来考虑的。妈妈甚至想到过“合并同类项”,爸爸跟Allan住一屋,妈妈跟艾米住一屋,也没想过让她跟Allan住一屋。
Allan生日那天,正好是个星期六。Allan的父母中午请大家到一家餐馆吃了饭,因为晚上Allan和艾米要到“小洞天”去参加他的同学为他搞的生日聚会。
艾米还是第一次跟Allan去参加他的同学聚会,想打扮得漂亮一点,免得丢了他的人。不过挑来挑去,没什么看得上的衣服,只好又穿上那条白裙子。她想了想,把那条珍珠项链拿出来戴上,然后她叫Allan进书房来。他问:“打扮好了?”
“看看这项链漂亮不漂亮。”
“挺漂亮的。不早了,我们走吧。”
艾米觉得他没看出项链的价值,特别提醒说:“这项链两千多块钱呢,你没看出来?”
他建议说:“你写个条子贴上头:‘此项链价值两千元’。”
艾米见他老不问是谁买的,忍不住说:“你不问问这项链是谁给我买的?”
“如果你愿意,你会告诉我的,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不问了。”他看她嘟着嘴,便笑了笑,说,“你要我问?好,那我就问了,问了不要发脾气啊。”他问,“是——小昆送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艾米吃惊地问。
他微笑着说:“猜对了?他在追你?是不是很开心?”
“你知道他在追我,你也不生气?你真是让小昆说中了,他说即使他公开追我,你也不会为我跟他打架的。”艾米不开心地说。
“为什么不打?你现在就叫他来试试。”
艾米听他这样说,有点开心,笑着瞟了他一眼:“你现在——这样,打得过他?”
“打不打得过是水平问题,打不打是态度问题嘛,到时候你搬个凳子坐高处看,可以帮我们两边加加油。”
她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完全没有打架的诚意,是不是觉得我很虚荣?”
他很理解地说:“也不算虚荣,很实在的荣誉感。小女孩嘛,如果没几个男人为她打架,那活得多没劲。”
其实她不舍得Allan去跟人打架,她只是要他有个态度就行了,但他这个态度,完全不像吃醋的样子。她问:“小昆追我,你——吃不吃醋?”
“我吃醋不吃醋都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
他帮她把领口后面的商标翻进去,说:“我不吃醋,你说我不在乎你;我吃醋,你说我心胸狭窄。”
她嘻嘻笑着,问:“那你怎么办?”
“我吃适量的醋吧。这条项链,今天就不戴了吧。明天我们去买一条,然后你把项链还给小昆。我明天陪你们三个女的去逛商场买衣服,好不好?”
她心疼地说:“算了吧,你现在这种样子,还有力气陪我们逛街?”
“我一进商场,就找个地方坐下等你们。你们慢慢逛,我帮你们提东西。”
她被他这一招整得服服帖帖,取下项链,开玩笑说:“你对付女人很有一套呢,到底是老手。”
他赶快说:“不要胡思乱想,都是听别人说的。我们走吧。”在路上的时候,他建议说,“还是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吧。”
她不肯:“我要公开,不公开,别的女孩都来打你主意。我不怕那个‘宫平’,跟她打架也比让别人把你抢跑了强。”
他无奈地说:“我看我带给你的都是麻烦。”
生日聚会很热闹,来了很多人,女孩子尤其多,老丁说很多都是不邀自来的,搞得座位紧缺。老丁是主持人,窜来窜去地忙活了一通,加桌子加椅子的,总算把大家都安顿下来。
吃完饭后,大家到餐馆里面一间较大的卡拉OK厅唱歌。唱了一会儿,几个女孩异口同声地叫Allan唱一首,Allan推脱了半天,说自己很久没唱了,就免了吧,但大家都不放过他,他只好唱了一首 El Condor Pasa:
Id rather be a sparrow than a snail
Yes,I would,if I could,I surely would。
……
Away,Id rather sail away
Like a swan,thats here and gone
A man gets tied up to the ground
He gives the world its saddest sound
Its saddest sound。
那是艾米第一次听他在卡拉OK厅唱歌,她知道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可能不能尽情地唱,但即便那样,他唱得也实在好,听上去像那种在空旷无人的草原上自由自在唱惯了的嗓子一样。
她听着他的歌声,眼前浮现出一个令她心痛的画面:他被关在收审站的小屋子里,透过铁窗,他思慕外面的天空,渴望着自由,他的心底,一定是在唱着这首歌,他的灵魂,一定是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驰骋。她不知道他怎么熬过那些日子的,她听着,想着,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唱完了,回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小声说:“别想太多了,只是一首歌。”
他刚坐下,就有人提议让“金童玉女”合唱《心雨》,艾米看见有人把一个留披肩发的女孩往麦克风那里推,还有两个女孩就来拖Allan。他推脱了一阵,越推就有越多的女孩上来拉他拖他,他只好跟艾米说声:“May I ?”
艾米见不唱是下不来台的,只好点点头。Allan走到麦克风前,拿起一支,那个留披肩发的女孩拿起另一只,然后女孩用遥控点了歌。艾米听见放出来的不是《心雨》,而是《迟来的爱》:
不知道为什么,艾米觉得他们俩都唱得很投入,好像在倾吐他们的肺腑之言一样。那些歌词在她听来,非常刺耳,“不愿放弃你的爱,那是我长久的期待”,难道这首歌描述了Allan的矛盾心情?他是不是爱上了这个女孩?当Allan唱到“不能保留你的爱,那是对她无言的伤害”时,她觉得他向她这边望了一下,仿佛在说“我不想伤害的是你”。
她心里一阵恐慌,别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可见他们是大家公认的天作之合。这里没人把她当回事,刚才在洗手间还无意中听到两个女孩在说“成钢怎么看得上她?”“还不是因为她爸爸是他导师”。
她越想越不舒服,这些女孩子都当她透明一样,现在又这样明目张胆地让他们这一对“金童玉女”一起唱这样的歌,这不是在向她挑战吗?
Allan唱完了,带着点歌本走回到艾米身边,提议说:“我们俩唱一个吧。”说着,就把点歌本给她,让她找歌。她觉得他一定是因为跟他那个“迟来的爱”唱过了,不想无言地伤害她,来弥补一下。
她推开点歌本,不快地说:“我不会唱,你还是跟你的‘迟来的爱’去唱吧。”
他看着她,笑了一下:“真是草木皆兵,唱个歌而已,又分析出什么来了?”他找了找,说,“不跟我唱,自己唱一个吧,这个歌你唱肯定好。”他把点歌本伸到她眼前,艾米看了一眼,是《外来妹》里面的插曲《我不想说》。
“你怎么知道这个歌我唱肯定好?我连歌词都不太熟。”
“没什么,唱卡拉OK嘛,电视上有歌词。我听你平时哼歌,知道你的音域唱这首正好。不信可以试一下,至少可以证明我错了。”
他拉着她走到麦克风前,用遥控帮她点了歌。艾米没办法,只好大着胆子唱起来。唱到“一样的天,一样的脸”时,她感到自己有点唱不上去了,她看见Allan对她做了个换气的手势,她吸了口气,果然唱上去了。
唱完了,大家都在鼓掌,她自己也觉得唱得不错,很高兴,想看看Allan是不是很赞赏,一转头,却看见一个女孩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上,在跟Allan说话。她想,好啊,你叫我唱歌,原来是为了跟这个女孩讲话。她放下麦克风,快步走过去,对那女孩说:“这是我的位置。”
Allan赶快站起来,把自己的座位让给艾米:“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但那女孩不等他介绍,就站起来,抓起他的手,把什么东西塞到他手里,对他很甜地一笑,跑开了。
43
艾米连珠炮一般地发问:“她是谁?她把什么塞你手里?她为什么抓你手呢?她是不是经常这样抓?”
“她叫刘辉,她塞到我手里的是几把钥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抓我手,她以前从来没抓过。”他看着她笑,“我答题的顺序没搞错吧?”
她知道他在笑她一口气提这么多问题,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跟着又担心地问:“她给钥匙你干什么?”
“她家有一套房子空着没住人,她让我和我父母去那套房子住。”
艾米紧张地问:“你答应了?”
“没有,我到那房子里去住,你不蘸着酱油把我生吃了?”
听他说没答应,她放了心,但他说的原因使她有点不痛快,听上去好像他不去住的原因是因为怕她,而不是因为舍不得她。她小声嘟囔说:“你别把我说得像只母老虎一样,好像我限制了你的自由似的。如果你想去那里住,我能把你怎么样?”
他笑着说:“你是母老虎不好吗?我正好是公老虎呢。”他伸出一条胳膊揽住她,“我哪里都不去,除非你赶我走。”他说完,到处找那个刘辉,终于看见她站在门边,他对艾米说,“我过去把钥匙还给她。”
艾米一把抓过钥匙,说:“我替你去还。”她穿过人群,来到刘辉跟前,把钥匙塞到刘辉手里,说:“谢谢你了,成钢不需要你的房子。”
刘辉有点尴尬地看着她,不快地说:“成钢需要不需要房子,关你什么事?我是把钥匙给他的,又不是给你的,要还他自己来还,你多什么事?你是谁,我认都不认识你。”
Allan已经赶了过来,对刘辉抱歉说:“对不起,这是艾米,我女朋友。钥匙你收着吧,我——真的用不着,谢谢你了。”
艾米看见刘辉仿佛要哭了一样,怨恨地瞪他一眼,转身跑掉了。艾米紧紧抓着Allan,生怕他追上去。
回家的路上,Allan有点沉默不语,艾米不知道他是不是为钥匙的事在生她的气,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刘辉太——生硬了?”
“不是,”他低声说,“只是觉得她看上去很不开心,有点担心她——”
“担心她什么?”艾米不解地问,“你不需要她的房子,把钥匙退给她,她为什么要不开心?真是庸人自扰。”她见他仍然是不怎么说话,又解释说,“我不是说你庸人自扰,我是说她——”
“我知道。不过我现在真是怕你们女孩,一不小心就伤害了——。我刚才应该跟她解释一下的。”
“你解释什么?你越解释越麻烦。你已经说了不需要她的房子了,她凭什么要被伤害?女孩子就是这样,你越怕伤害她们,她们越要做个被伤害的样子。如果你以伤害她们为乐趣,她们肯定躲着你。你总是怕伤害这个,怕伤害那个,结果怎么样呢?结果是大家都知道你这个毛病,都拿伤害自己来伤害你,你这不是鼓励她们伤害自己吗?”
他好像被她打哑了一样,没再说话。
星期四的下午,Allan打了个电话到学校,说:“简阿姨打电话来让我今晚过去一下。”
她有点惊讶,脱口说:“他们还好意思叫你去他们那里?他们害你还没害够?”
“他们没害我。”
“没害你?不是他们报案,你怎么会在收审站蹲这么久?”
“他们报案时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那样——”
艾米不知道简阿姨叫他过去干什么,她怕他们告诉他日记的事,或者什么连她都不知道的事。她担心地问:“他们叫你过去干什么?”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就要叫你过去?你又不是他们家的女婿。”她劝他,“你——别去吧,见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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