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是你不明白,阿铉和K不一样,K可以没有阿铉,但是阿铉没有K会死,会死啊,在我和阿铉没有遇见K,也没有遇见你和……他之前,我们的教练说过,阿铉这一辈子最不能要的东西就是爱情,会死的。起初,我们都不信,后来……真的,K的事情,你也知道的,阿铉差一点点就死了,他躺在床上两个月醒不过来的时候,我信了。L,阿铉不能再赌他的命,也不能让K再伤害他一次,他承受不住。”阿声离开L的怀,看着L。
L揉着阿声的头发,叹了一口气:“阿声,命定的逃不掉的。”
这句话像是在说阿铉,其实L知道,这句话更像是在自己告诉自己,那个人回来了之后,自己和阿声之间的命运。
阿铉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倚在墙角,看着一秒之后即将要拐进一个人的巷口。
“第五次了,你还要玩着这个游戏么?K。”阿铉丢了烟,抓着拐进巷口的K。
在想事情的K被吓了一跳:“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阿铉的嘴角微微翘着,“我应该想起什么?这是你玩游戏的目的吗?”
K听到这样回答,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阿铉:“没什么。你知道玩游戏的人是我?”
“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你,K。”阿铉戏谑地笑了笑,伸出舌头舔了舔K的耳尖。
K感觉自己身体变得很软,急忙挣脱阿铉的手:“你知道什么?你会知道什么?”
当初你什么也不知道,现在你又能知道什么?
“不知道,”阿铉看着眼前红了脸的K,重新拿了一支烟出来,点燃,吸了一口,往K的脸上吐了几个烟圈,“你要告诉我么?”
“不要!”K掉头走了。
K走后,阿铉轻轻地笑了,看着巷子上面狭长的夜空,狠狠地吸了几口烟,将烟头摁灭后丢进垃圾桶里,慢慢地往回走。
阿铉慢慢地踱回自己的公寓,脱掉大衣,倒头陷进自己的被窝里,缩成一团,听着洗漱间里的水滴声一点点地入睡。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我知道的。
你以为我不记得么?
我记得的。
我只是不想记得。
你为什么没死?
你为什么要回来?
感谢上帝,你没死。
谢谢你,你还记得回来。
K在打开公寓房门的一瞬间,从腰间迅速取下匕首刺进屋里的人影,屋中的人影反手夺过K的匕首,并单手锁着K的双手。
“阿贝,你又吓我。”
“你又在想什么?这么近才感觉到有杀气,这不太像你。”阿贝松开K,并将匕首还给K。
K关上门,打开客厅的灯:“我遇见他了。”
阿贝翻了一个白眼,做到单人沙发里,看着站在门口的K:“你不是天天都围在他身边么?”
“不是,今天他很奇怪。”K摇摇头,掏出烟盒,打开发现没了,将烟盒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篮。
阿贝打开自己的烟盒,递上:“他认出你了?”
“没有,他……不记得我了,我跟你说过的。”K从烟盒里抽了一支香烟出来,叼在嘴里。
阿贝听了K的话,轻笑,收好烟盒:“真好,我也希望自己忘了某一个人。”
“阿贝——”K弯腰在茶几上找打火机。
“好啦,他把你怎么了么?”阿贝看着K皱起的眉头,知道K要生气了。
K找打火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找:“……没——”
阿贝看出来了K的动作,笑道:“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遗憾他没把你怎么了。”
“……”
“我真是搞不懂你,一下要他认出你,一下子又怕他认出你,你再作一点,建议你改行去做演员算了。”阿贝倚着沙发,抬眼看着站着的K,表情无奈。
“我——”K右手夹着香烟,左手揉了揉脸,有些丧气。
“得了,他今天奇怪,还是你奇怪?”阿贝见怪不怪,扫了一眼茶几,想找点吃的。
K在阿贝旁边坐下,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算是有点价值的话:“他往我的琴盒里丢了钱。”
“不很正常么?你经常跑到那座老桥拉琴,路人不都很喜欢扔几块么,你犯得着一副想被他上又害怕的样子。”阿贝嫌弃地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拎起一袋饼干开始吃起来。
“……刚刚我跟踪他,他半路截住了我。”K抖落烟灰,狠狠地吸了一口。
“你们做了?”阿贝丢下那包难吃到死的饼干,开始找水。
“阿贝!”
“哦,发生什么了?K,别像个姑娘一样行不行,你一口气说完就好了,非得要我一句句过问你们俩之间的细枝末节,我也是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是男人!男人!我也渴望春天的。”阿贝拿起一瓶矿泉水看了一下日期,拧开了一口。
“……阿贝你个二货。”K跳起来了,抽起一包饼干直接塞着阿贝的嘴,一口气都没换说完自己要说的话。
阿贝吐掉嘴里的饼干,斜睨着K:“搞了半天是阿铉截住你,调戏了你,吃了你豆腐,就是有没有想起你,是这样吧。”
看见K点了点头,阿贝继续说道:“就这点破事啊,得了吧你,不是我说你,当年那摊事,换作是我,这辈子就不会原谅你,还喜欢你个毛啊,现在不就是因为你是他新游戏的对象调侃了你两句,你纠结什么?估计这会儿他已经腻了,游戏要喊停了才来调戏你的,K,真不知道你那个脑袋是不是用来装饰的。”
“你不打击我会死是么,信不信我开枪毙了你!”K有些气急败坏。
“怒了?有种你一枪打死我啊,打啊!”阿贝拍拍身上的饼干屑,看着K。
“阿贝,你觉得阿声会原谅你么?或者说你要和L和平共处?你要若无其事地在他们之间继续做个透明人么?”K属于那种别人踩到自己伤疤上就一定会绝地反击的人,除非是阿铉,不然那个人只会被K死命地蹂()躏()伤疤,最后血流成河。
“K,你果然还是以前的K,但我不是以前的阿贝了,我是爱他,但我不需要他原谅我,如果他都原谅我了,那么我在他的心里就真的没价值了,至于我和L之间要不要和平共处,他都已经做SIN的老板那么多年了,我有什么资本对抗他整个背后的SIN,他要碾死你或者我易如反掌。再说了,我在他们之间一直都是透明人,难道不是么?”阿贝站起来,绕过K,走向门口。
“呵,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啊。”K冷嘲热讽道。
“我一直以来都有这个觉悟,K,你放过阿铉吧,你不值得他爱,你不配。”阿贝关上走了。
K看着被阿贝关上的门,闭上眼。
是啊,自己还有什么值得阿铉来爱?
没有了吧。
可是不能放手,放手的话,自己就得死,不是么?
他只能爱阿铉,只爱他一个。没了他,还能怎么活?
K捂着心脏的位置,惨淡地笑了。那个地方,他纹了一个纹身,是一颗有脚会奔跑的心脏。他期待着有一天,阿铉的心可以跑进来。他的期待实现过,只是他又把阿铉的心给弄丢了,还找不回来了。
“对不起,阿铉,这是最后一次。”
☆、03
03。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阿铉扳动扳机,命中心脏。货至死仍不知道自己的心脏喷出来的血花多美,一场关于阿铉与K的游戏就此结束了。事实上,在阿铉倒数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放弃了这场游戏,因为对于K而言,在十秒钟之前已经错过了射击的机会。
阿铉把狙()击()枪放入行李箱,戴上墨镜,离开现场。
“L,我要的护照做好了吧?”阿铉尝试着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一些,让电话里头那个狐狸一样狡猾的家伙试探不出自己的目的地。这也是阿铉每一次休假出去玩之前会和L玩的最无聊的游戏之一。
“嗯。游戏结束了?”L坐在书房里翻开着最新的账目,假装随意地试探阿铉。是的,L也超级喜欢这个无聊透顶的游戏,两人可以说是乐此不疲。
“是的,我这个两万瓦的电灯泡要出国玩一趟,你不高兴?没理由啊。”阿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密布了将近一个月的乌云有散开的迹象,语调不由得愉悦几分。
“不,很高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L合上手中的账本,嘴角上扬。
“快么?我已经玩了很久了,腻了,这一个月过得真是难受!我要去找我的大波妹们了。”阿铉看了一眼向自己吹口哨的女人,撇了撇嘴,表情告诉路人,他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女人感兴趣。
“这次要走多久?”L拿起书桌上的一个相框,照片上的人是他和阿铉,两人当时二十岁,正值年少。
“不知道,想休息一阵子。L,以后,我每一年只接一单。”阿铉漫不经心地说道。
“知道了。”L看着相框中的阿铉回答道。
“你怎么不祝我旅途愉快?阿声会不高兴的。”阿铉没拿到满意的回答,又开始调侃L。
“闭嘴!别拿阿声压我!”L挑眉,放下手中的相框,狠狠地瞪着相片上的阿铉。
“呃……我的脚趾头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你压阿声,要是阿声有一天能压你,我一定去看现场直播。”阿铉扯了扯嘴角,他猜得到L在腹诽自己。
“阿铉,祝你旅途顺利得这辈子都回不来!”
电话那头很愤怒地挂了电话,阿铉低头笑笑,看了看头顶开始放晴的天空。
“谢谢,我也希望我这辈子不用回来了。”
拆卸,清理,组装,阿铉仔细地擦拭了一遍他的狙()击()枪,然后将它锁入书房的暗柜里,用白布将公寓里的藏品一件件地覆盖,这个过程他用了两个钟头。
阿铉站在公寓的门口,看着覆上白布的一切,淡淡地笑了笑。他满意地踢倒放在门口的油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他很随意地扫了一眼手掌上的打火机,上面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字母,如果不细细辨认,大概没有人知道那个字母是什么。他的指腹摩搓着打火机银色的外壳,眼睛里闪过一丝狠绝与迷恋。
打火机点燃了他从口袋掏出一绢丝巾,离开阿铉手指的丝巾飘落在地板,迅速地蹿起几根气势凶猛的火苗,火苗顺着那一桶肆意横流的油,放肆地吞噬着屋内的东西。
阿铉看着火势渐大,不会有灭火的迹象,又看了一眼拿捏在手心的打火机,扬起嘴角,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它丢入大火中,转身离去。
“再见了。”
他关上公寓的门,缓缓地走出巷口,把一只空了的万宝路烟盒丢进垃圾桶。
“喂,阿声么?我想跟你说一声,我要去旅游一趟。”阿铉抬头看看凌晨三点的夜空,稀疏的星星异常地漂亮。
“咦?阿铉,你怎么这个点走?不是说好明天在AGAIN喝一杯再走么?”阿声的鼻音很重,声音哑哑的,显然刚从梦中醒来。
“不啊,我现在就走了。阿声,你旁边没有人么?L竟然不在么?”阿铉岔开了话题。
“他就在边上——”电话那头被抢了,“阿铉,你有没有人性,这个点——”
“L么?我还以为是新来的小孩能够有色胆爬上了阿声的床,没想到是你呀,好失望啊,好好睡,好好睡,我挂了。”阿铉倚着墙体,盯着一米远处,那盏坏掉了的路灯。
“你要走了?”L没有在意阿铉的玩笑。
“嗯,大概一年后见吧。照顾好阿声,还有阿贝回来了。”阿铉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站在灯光下,影子变成小小一坨。
“果然,你记得那年的事情。”L丝毫没有意外地听他提起过去的人。
“我有说过我忘了么?”阿铉听到L的话轻笑起来。
“没有。这一次去哪?”L似乎和一杯水,声音没了刚刚的沙哑。
阿铉离开墙壁,站直:“你从来不过问。”
“你从来不会半夜走的,也不会半夜这样打电话的。”L声音有点冷,似乎有点生气了。
“抱歉啦,打扰你们美好的夜晚是我不对,没下次啦。”阿铉假装没听出来L话里夹杂的怒意,要转移话题。
L并不上当:“阿铉,别想转移话题,虽然我确实很想揍你这个点打电话,但是我和阿声现在只想知道你要去哪。”
“你猜。”阿铉打定主意不想说,一直在敷衍。
“我不猜。”
“没趣。我要去趟美国,你信么?”阿铉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那盏坏掉的看路灯下,看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不信。”L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恢复往日的语调。
“不信不就得了吗,就这样,把电话给阿声,我要和阿声吻别。”
“滚。”
“照顾好阿声,不然回来我要你的命。”
“我知道。”
“再见。”
“再见。”
阿铉挂掉电话,沿着巷口往江边走了一段路,走上了老桥,站在K经常拉小提琴的地方看了一会儿自己不远处火势很大的公寓。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但是阿铉知道对方是一个熟悉的人。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直接把手机丢进了江里,缓缓地走下桥,不再回头看一眼那条江。那条江有一个很好听却很悲凉的名字,是的,离江,离开的离,离别的离。
最后,他提着他空无一物的手提行李箱,坐上了一辆早已等在那里的车,车子驶入夜幕之中,与前去救火的消防车擦过,去向不明。
L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客人,但L并不是很想见到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会走?”K怒气冲冲地拽着刚走进办公室的L的衣领。
“他每次做完单子都会出去转一圈,你不是知道么?”L挣脱K的拉拽,整理好衬衣和领带,坐在会客专用的沙发上。
“但是这一次他把公寓烧了!他不可能会回来了!”K坐到L的对面,两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L随意地瞟了一眼K青筋暴起的手,漫不经心道:“他从来不在意钱财这种东西,他又不是没做过,上千万钞票往江里撒的人,烧栋公寓有什么。”
“不一样,那是我和他一起住了五年的地方。”K十分不满L的敷衍。那栋公寓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