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吹盯着这两只怨影娃娃看了一会儿，又觉得这招招往死里下手的模样实在是不像到了发情期正在求偶。
她侧过脸想看看大吾是什么反应，却发现大吾正看着自己。
“觉得这就很惊讶？”见伊吹看过来，大吾笑，“还有更惊人的。”
“跟我来。”
伊吹跟着大吾，向更中心一点的地方接近。
显然那些怨影娃娃还保留了一点理智——当阿勃梭鲁接近的时候，它们会有意地让开，不去侵犯它身遭的范围。但在更接近这些幽灵们环绕中心的地方，那些正在战斗的诅咒娃娃们，就要疯狂许多了。
一只诅咒娃娃尖啸着跳起，混乱光线和着妖风铺撒开。被它攻击锁定的另一只诅咒娃娃仓惶逃窜着，不防撞在了阿勃梭鲁的身上。
阿勃梭鲁叼着它的尾巴把它甩在了一边，喉咙里咆哮了一声算作警告。紧接着它看向了伊吹——伊吹正皱着眉按着额头，似乎是被混乱光线的余波扫到，有些发晕。
“不……我没事。”大吾去扶她，伊吹摆摆手，“一会儿就会好了。”
大吾收回手，还是走近了两步。
他们找了个相对安全的、没有被当作战场的地方停了下来——是一排墓碑的后面。
伊吹看着自己脚下的小路。
“……阿勃梭鲁，”她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对阿勃梭鲁招了招手，“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吧？”
伊吹踩了踩脚下的泥土，用鞋底碾了碾——明显是后填上的样子，比起其他地方还有些松软。但单从外表来看，这一整片土地显然都因为诅咒娃娃们的战斗而受创，带着烧焦和影子球轰击过的痕迹。
阿勃梭鲁凑过来，伸出爪子刨了刨，拎出了半条电线。
伊吹：“……”
这就对了——这里的确是她曾经选作安放环境数据采样器的地方。
……整片土地都被弄成这个样子了，采样器还能维持到被阿勃梭鲁砍成两半的时候也是挺不容易的。看来自己完全不应该抱怨它的质量问题。
她蹲下身，把手背贴在地上，试了试温度。紧接着，伊吹靠着旁边墓碑的基座坐下，拿出电脑垫在腿上，接上传感器，把感应柱插在了地里。
“鬼火，影子球……不出所料。”伊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盯着屏幕咕哝，“这个能量波纹应该是幽灵俯冲……或者弱一点的，影子偷袭。……等等，这是什么？”
就像采样器在自动处理数据的时候一样，在搜集到周围所有能量的波动之后，依次去除掉所有可能的、已知技能的干扰，屏幕上剩下的却是一条伊吹记忆中并没有见过的奇异能量波纹。
很弱，但是极有规律，所以显然不能被忽略。
大吾站在她身后，看着伊吹一点一点剥离掉干扰，最后剩下一条曲线的时候皱了皱眉。
——他没记错的话，这和大多数精灵mega进化的时候能量变化的波纹是相似的。
或者说，和已知的、各种mega石所能发出的能量是极其相似的。
伊吹又试了两次，得到的结果一致。于是她松开键盘，一手撑着下巴，皱起了眉。
这是她没见过的能量形式——这点伊吹很确定，就连收集了几乎所有精灵技能能量波动的数据库里面都搜索不到。如果是因为这个波动的干扰，那么采样器会无法返回正确的数据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但问题是，这究竟是什么？
没被载入数据库的新技能？
伊吹还在犹豫，大吾却凑近，在键盘上敲了一串指令。根据他录入的数据，伊吹看到，屏幕上又模拟出了一条曲线。
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很相似。
伊吹回头，看到大吾直起了身。
“用这个试试。”他说。
伊吹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她按步骤重新操作，然后惊诧地发现，这一次能量波动整体趋近平缓，只余下了极少量的几个波峰。
这表示，加入这一条曲线之后，只残存有极少的误差了。
——但是原因呢？这是什么能量的波动？
伊吹看着大吾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
“我想你也猜到了，”大吾看得出伊吹神色的变化，笑了笑，“这是德文研究出的、在巨金怪mega进化的时候收集到的能量波动，和你刚才发现的几乎吻合、只有极少的差别——这说明了什么？”
“这是另一种精灵mega进化的时候应该产生的波动。”伊吹回答，低下头看着屏幕，“但它的强度太弱，显然并不应该是在mega进化当时产生的——所以很有可能，这是mega进化石自身所发出的能量。”
诅咒娃娃们的战斗还在继续。
伊吹把传感器的搜索范围从地下改为地上，立刻收集到了更加纷乱的一片曲线。
她把感应范围一点点收缩，最后锁在了看起来最强的一只诅咒娃娃的身上。
“看这个——它的影子偷袭的威力有点奇怪。”伊吹点了点屏幕，示意大吾看过来，“高出这个种族在这一等级的均值范围大约一成半——如果是性格修正，那威力大概只能高出一成左右，如果是携带了诅咒符，威力应该提升两成；但如果性格削减物攻、同时携带了诅咒符，威力的提升应该也不会超过一成。”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伊吹抬起头，“它加强了物攻的努力值——虽然这对野生精灵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它们，彼此之间这样的战斗持续多久了？”
大吾没回答，他在想另一件事情。
这些诅咒娃娃在战斗——看它们狂热的样子，明显是在为了争夺什么而战斗。
再结合刚刚伊吹发现的这个隐蔽的能量波动——这种时候大吾真的很想佩服一下伊吹的敏锐和细心——它们争夺的中心也很容易就能猜得出来了。
诅咒娃娃石。
前阵子幽灵天王芙蓉还在抱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送神火山的幽灵系精灵们越来越不喜欢她接近山顶了。而眼下，自己和伊吹，即使是带着一只极不受幽灵系精灵欢迎的恶系精灵阿勃梭鲁，也同样能在这里畅通无阻。
那么看起来，芙蓉被阻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了——她身上带着一只极强的诅咒娃娃。
对于这山顶上的诅咒娃娃们来说，她同样是争夺诅咒娃娃石的一个有利对手。
而现在的两个人身上，连一只幽灵系的精灵都没有，自然不构成威胁，不会被这群狂热的争夺者阻拦。
“但很奇怪，你没感觉到吗。”听了大吾的话，伊吹只是皱起了眉，“以我所知，一只精灵想要mega进化，必须要一名训练师来配合，通过钥石帮助它引出mega石里面的力量。但眼下这些诅咒娃娃，全都是野生的——它们即使得到了mega石，也利用不了里面的力量。”
“而且，”她继续说，“参与争夺的还有怨影娃娃——它们是真的认为自己能够击败自己的进化型、并且进化再取得诅咒娃娃石，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大吾想说什么，但伊吹挥手示意他让自己继续说下去。
“mega进化石的力量来自于'生命能量'。这是一种极古老的力量，一种从精灵身体中提取出的本源力量——而且很有可能是从远古精灵，也就是现在这些精灵的祖先，身体中提取出的力量——那么对于现在的精灵来说，这种力量的意义是不是真的只在于'进化'和'变强'？”
“或者说——有没有可能，还有别的、我们人类所不能体会到的意义？”
两个人出发的时间已经是后半夜，而到现在，天空已经蒙蒙亮了。
战斗了一夜的精灵们开始逐渐散去——从外围的怨影娃娃们开始，然后慢慢地，内圈的诅咒娃娃们也各自离去了。
直到最后看起来最强的两只，结束了战斗，威胁似的朝伊吹和大吾吼了两声，然后炸毛的被阿勃梭鲁一声低吼逼了回去。
看起来阳光让它们冷静了一点。
伊吹盯着屏幕，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们芳缘联盟还招人吗？”她这么问大吾。
“理论上来说，联盟并没有'招人'这么个机制。我们都是从训练师中选拔或者挑选出精英，然后……嗯？”大吾挺认真地答着，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了不对，略显惊诧地抬了抬眉毛。
“你想进芳缘联盟？”
伊吹压了压嘴角，表达了一下不悦。
“我这不是没工夫走正规流程耗着吗——不过真不行的话我回神奥倒也可以。”
“我需要个许可，让我能走遍芳缘的大多数地方。”她说，“当然——作为交换的，我也会为我得到的权利付出应尽的义务。”
大吾若有所思。
伊吹继续解释。
“自从成为研究员以后，我一直在跟着博士做任务，并没有确立过自己的课题——如果这一次我在这个方面立了项，那么我就能一下子多出很多个人行动的时间，来为我自己的项目采集必要的数据。”
“但在芳缘，我只是个普通的记名训练师而已，一些地区是没有权限进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伊吹眨眨眼，双手合十，“真的没什么需要用人的地方吗？”
大吾：“……”
脸皮令人意外的挺厚啊。
“或者……哎等等，”伊吹从大吾脸上看出了点为难，皱着眉敲了敲下巴，突然眯起了眼，话几乎是不经思考便冲口而出。
“我看你好像一直很闲的样子嘛。”
大吾笑了起来。
大概是漫天扫过的混乱光线扰乱了理智思维的缘故，连伊吹这样拘谨的人都说出了这么冒犯的话——这么多略显随便却又坦诚的话。而且即便如此，他觉得自己居然也没有生气。
“所以呢，”他问，“你想来挑战我，然后当这个可以很闲的冠军？”
“还是说，你想邀请我，和你一起？”
伊吹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连摇头。
“没没没，随口一问。”
——刚才只是突然想说，你那么闲陪我去不就好了，毕竟芳缘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啊。
这句话被咽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精灵的混乱状态是慌不择路，人类的混乱状态……啧，你们觉得口不择言怎么样？
好肥的一章啊（*/ω＼*）
如此我也可以安心地周更了……啧。
感冒已经一个礼拜多，最重要的是我周围所有跟我有亲密或者不太亲密接触的、或者甚至是隔着屏幕接触的（。。。？）人都已经开始感冒了……看起来我的传染性极强啊，罪孽感如此深重。n。
大家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周围有人感冒的话一定要带个口罩啥的预防一下嘛_（：з」∠）_
我就不多说了防止传染你们啦23333（。。。这个人
☆、未白镇
清晨的小田卷研究所依然是一贯的鸡飞狗跳，……
不，其实伊吹并没有迟到。她只是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慌乱了手脚而已。
从送神火山回未白镇大概三四天，这几天伊吹一直在忙着照顾研究所里新添的几只精灵宝宝。
——除了上一次新人挑选余下的木守宫，研究所里还新补充了一只火雉鸡和一只水跃鱼。再加上前两天，小田卷博士的旧时同窗空木博士为祝贺博士上一篇论文大受好评而传送来的城都地区特产精灵菊草叶、小锯鳄和火球鼠，现在研究所里有一个不太乖的大宝宝和五个太不乖的小宝宝。
伊吹忙了几天，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幼稚园的老师，提前体会到了养孩子的痛苦——平时她最多只需要照顾三只精灵宝宝罢了，这次一下子便来了六只……她自己可还有整整七只精灵需要照看啊。
在交入新人训练师手中之前，负责的博士需要先给这些精灵宝宝们做彻底的体检，确保它们没有感染任何疾病；之后，需要给予它们最初的训练，让它们学会最初的一个“本系技能”，保证它们在被新人训练师挑选的时候不至于没有丝毫战斗力、被路边随便一只土狼犬抓着之后都能揍得满地找牙——而此间还要确保不给予它们任何的培育方向，换句话说就是不能给它们练哪怕一丁点的努力值。
除此之外，新生精灵的饮食需要精挑细选精细搭配，却又不能太过美味导致它们适应不了新人训练师粗糙的手艺；新生精灵的训练计划甚至不能像成年精灵那么随意，必须得在考虑到这群小宝宝的身体承受能力的同时兼顾它们脆弱而娇嫩的内心……
当然，最重要的，也是最能显现出培育者素质的一点，就是绝对不可以和这些精灵宝宝们建立起任何的情感联系——连近似于恋母情结的对培育者亲近的感情都不能有；但同样也不能对它们太过严苛，以至于让它们对人类产生任何的不亲近感。
这简直是太过专业而精细的任务了——而这也是为什么每个地区都只有一位博士能够获得向新人训练师发放精灵的许可的原因。原本这些都是小田卷博士的活儿，但他让伊吹协助了两回，惊诧地发现伊吹做得比自己还要好，索性便放手让伊吹去做，自己在旁打打下手了。
伊吹忙得筋疲力竭，以至于自己手头刚有了雏形的研究都放下了。别的研究员看她焦头烂额的模样只能默默送上同情，小田卷博士倒是乐呵呵地担起了端茶送水的任务。当然——体贴地接下了替伊吹报课题的事情。
而这一天的早晨，伊吹同样疲于奔命——从这群还没调教好的精灵宝宝们生疏的、密集却毫无章法的攻击之中。
——你永远都无法预测，它们会在什么时间、因为什么原因而不开心。
博士正喝着咖啡，翻着当天的的学术新闻。前两天伊吹拜托了他去关注mega进化这个项目——这确实是个当下高精尖的研究方向，但问题是，它实在不太热门。
因为这尚且是个被垄断了的领域，大部分相关的科技都被掌握在卡洛斯地区联盟和芳缘地区的德文公司手里了。
博士找联盟的相关人员问了问形势，但对方听说只是博士手下一个普通的研究员想要涉足这个领域之后便含糊地敷衍了过去。
“就算能给你立了课题，以一个什么资历都没有的普通研究员也很难拉到赞助啊。”他这么说，语气也有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