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尾声这部分的语言十分简洁,几乎没有什么细节描写。快速读完后,陆雪倒抽了一口冷气。
故事与她了解的吴建的经历酷似:南方边陲的小县城、研究生毕业、出国留学、父母在大火中丧生……如果吴建真的是小说中的“证据”,一个命运的弃儿,怎么可能风光地出国留学,后来又过上了体面的白领生活?如果不是,两人的经历为什么这么相似?世上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难道我与一个杀人狂魔结了婚?”惊恐之余,陆雪不敢相信地连连摇头。的确,她对吴建的身世知之甚少,可这又该怨谁呢?谁让她忍受不了一束红玫瑰的诱惑?
当初,怀着虚荣和浪漫的情愫,陆雪与吴建交往仅三个月就“闪婚”了。因为吴建的优秀,在这场闪婚中,一开始她就表现得极不自信,毅然放弃了了解对方身世的权利。
在开头的日子里,沉浸在美梦中难以自拔的陆雪还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上天的旨意。可渐渐地,她发现吴建那英俊的面孔和深沉的双眼将她拒于千里之外。她不敢亲近他,更不敢刨根问底,尤其与秦方童有了一夜情之后,她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可事实上,吴建完全没有把陆雪的出轨当一回事,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修筑心灵的防护堤上,他用堂堂仪表和脉脉温情把陆雪骗到手,让她像一块招牌似的对世人昭示着他是正常人,可在家庭这座私人的城堡里,他却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对陆雪不理不睬,用冷暴力蹂躏她。
为了能把她长久地困在城堡里与他厮守,在某一个清晨或是黄昏,伫立在窗前的他会突然回过头,用一种爱怜的目光望着她。这柔情转瞬即逝,却让她回味无穷……他还时常用昂贵的礼物来打动她,让她始终处在一种断断续续的感动中。但真正让陆雪离开他的,是她那可怜的虚荣心。打她和吴建交往的第一天起,为了能把这个男人紧紧地握在手心,也为了打消潜在竞争者的歪念头,她在人前人后显摆着自己的“幸福”。此,事到如今,她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也不愿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可怕处境。向世人袒露真相,还不如让她去死。
可吴建为什么要玩失踪呢?为什么又突然想起报复她?这不是他的作风啊!吴建为人认真刻板,而这更像一个藏在幕后一心想操纵她的人玩的游戏。也许,此人对吴建的身世有一星半点儿的了解,便捕风捉影地编起了故事,从而将她的思维搅得乱七八糟……只是,这个隐身人会是谁呢?秦方童?
这三个字一跳出来,陆雪不由得猛吃一惊。由于陆雪迟迟不肯申请结束同吴建的婚姻关系,几年来一直躲躲闪闪,丝毫没有嫁给秦方童的迹象,却无端地拖累着他,这让他心存怨恨,这种方法捉弄陆雪是有可能的。
转念一想,陆雪又有些不确定。吴建失踪后,她从未对秦方童有过任何要求,但他却利用电视台记者的身份不遗余力地调查着情敌的下落。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其中有利于她的成分还是相当明显的。秦方童怎么可能装神弄鬼地折磨她呢?
可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陆雪困窘地蹙着眉尖。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对手面前是一个败将。她缺乏起码的洞察力。无论对吴建还是秦方童,她都没有看透,为了一束玫瑰为了一点温情,为了可怜的虚荣心,便盲目地投入了对方的怀抱……
初夏的傍晚,天气还有些许凉意。一抹淡淡的斜阳照在窗上,室内的光线渐渐暗下来。这使电脑屏幕上的字一下子变得像跳动的火焰一样刺眼。陆雪蓦然发现自己已在桌前坐了一下午。
一个个无法确定的推断让她头昏脑胀、心烦意乱。她生气地关上电脑,站起身踱到窗前。
望着窗外正在坠落的夕阳,浑然不觉间流逝的时光让她越发焦躁不安。她必须查明对方是谁,只是,她应该从哪儿着手?她得找到一个稳妥的办法,绝不能像锅饼胡同那次一样,贸然惊动警察。
这时,电话响了,是艾思琳打来的。
“嗨,陆雪,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我搞到两张维塔斯演唱会的票。”
陆雪的精神立刻一振,她早就想去看这场演唱会了,无奈又得时刻保持丢了老公的怨妇形象,所以,除了艾思琳,没人知道她还有这份追星的狂热。她高兴地说:“太棒了,艾思琳!真是太谢谢你了!快告诉我是哪天的票!”
“你还要耐心等上半个月。十八号晚上六点半,我开车来接你。”
陆雪的烦恼一扫而尽,她笑着问:“你的工作假还没休完吗?”
“怎么,你想我了?”
“有点儿。每晚上夜班时,看到你的座位空着,心里就不自在。”
“瞧你说的,好感人啊!还有两天我就该上班了。”
“太好了!”
放下电话,陆雪的心头依然荡漾着一股快乐。艾思琳那像三月阳光一样绚丽灿烂的笑容犹如春风一样扑面而来。
也许应该把这些困扰自己的事告诉艾思琳?有好几次,陆雪都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她倒不担心艾思琳走漏风声,也不是迫于发件人的威胁。真正让陆雪犹豫再三的是,将如此私密、阴暗的东西告人是否妥当?尤其把秦方童推到前台,把自己的婚外情拿出来晾晒,让艾思琳看到自己并不高尚的灵魂和有违道德伦理的爱情观,这是万万不行的。她害怕自己心灵丑陋的一部分会吓到艾思琳。她自认对朋友是胸无城府的,但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块黑暗的角落,你必须用谎言和欺骗将它包裹起来,别无选择地与它厮守终生。
熬过了一个星期,陆雪才战战兢兢地再次打开邮箱。还好,没有新邮件。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面对电脑屏幕,她似乎看到了隐藏在后面的那张丑陋的脸,甚至能听到一阵狂笑。
就像无端地挨了一闷棍,愤怒的陆雪一时找不到发泄口,她干脆拿起电话,冲动地拨通了秦方童的手机。
“你现在哪儿?我们见个面吧!”她气急败坏地嚷着。
秦方童在电话那头应着:“真是心有灵犀啊,我就在你家楼下,有要紧事要跟你说。”
听秦方童这样说,陆雪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正经点儿好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啊!”
陆雪一愣,不由降低了嗓门:“发生了什么事吗?”
“等我上去再说吧!”
不待陆雪回过神来,可视对讲机的铃声便响了。她凑到近前一看,秦方童果然站在门外。该死!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秦方童的不请自来让她恼火透顶,她看着对讲机的屏幕,好半天没有按下开门键。
“对不起,我去鲜花舞厅采访,正好开车路过这儿,所以,没给你打电话预约,就直接来了。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我想进去跟你说件事。”门外的秦方童像是窥见了她的心思,一反往常的幽默风趣,改用商量的口吻说。
秦方童的解释反而让陆雪更加怒气冲冲了:他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到家里来不可!这里不是A市,到处都是警察的眼睛!为这,她曾与秦方童约法三章,不许他越雷池半步。
尽管一百个不高兴,陆雪还是按下了开门键。
不多时,秦方童便上来了。陆雪满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先把她揽在怀里来一个热吻。孰料,秦方童一脸严肃地走进来,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点燃了一支烟。
顷刻间,浓浓的烟雾便在一尘不染的小客厅上方缭绕着。看了秦方童脸上的表情,陆雪努力压抑着不满情绪,没喊出“把烟灭掉”的禁令。
秦方童对陆雪的反感似乎毫无察觉,只是微眯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绵绵思绪里。
“你……怎么回事?”陆雪忍不住问道。
秦方童这才猛吸一口烟,抬起头来:“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他边说边忧思忡忡地用手摸着下巴。
陆雪坐到靠窗放着的一把藤椅上,看着他。
像是在梳理思绪,半晌,秦方童才接着说了下去:“我在鲜花舞厅找到了一条新的线索。事隔三年之久,居然有个女孩凑到我跟前悄悄说,她和吴建是好朋友。”
陆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详细说说。”
“昨晚,在鲜花舞厅的休息席,我很随意地跟一个舞伴谈起吴建的失踪案。舞伴走开后,旁边一个叫阿云的女孩趴在我耳边低声说她和吴建跳过舞,两人比较熟悉。我问她别的,她又说不知道,但从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她应该是想趁机捞一笔钱。我就跟她约好,星期三她轮休时,在星巴克见面,如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可以付她钱。”
“这么说,她是鲜花舞厅的伴舞女郎?”
“没错。”
“她叫什么名字?”
“阿云。”
“你约她单独见面?”
“没错。”
陆雪冷笑一声:“吴建失踪后,警察都快把鲜花舞厅的门槛踏破了,怎么会把这个阿云漏掉?寻人启事她没看到吗?她这分明是亲近你的手段。”
“你不能否认,有些知情者,害怕跟警察打交道,却喜欢和记者交谈。”秦方童争辩着。
陆雪立刻讥讽道:“记者这么神圣啊!你以为你是谁?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福尔摩斯了……”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导火索,陆雪一发而不可收。
“我只是想尽快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免得你成天受那钝刀子割肉般的折磨。”秦方童被这一顿呛白弄得措手不及,“也许三年来她一直在等待机会,想利用手中的‘料’赚一笔钱。因此,她更愿意把线索卖给我,而不是空手套白狼的警察。”
“是嘛!那个叫阿云的女孩真是慧眼识珠,一眼就发现你是大款。”
秦方童终于沉不住气了:“你这是干吗呀!难道我这样做有什么不良企图吗?我明明是为了你……”
陆雪用冷冷的目光直视着他:“谢谢你的好心好意!可你这样帮我,只会越帮越乱。你的调查也太轻率了。她不过是想在男人面前卖弄,像一个娼妓钓到嫖客那样坑你一回,而你却把她的话当真了。”陆雪说罢,生气地扭过头去。
秦方童只得尴尴尬尬地站起身:“你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是真心为你好。”
“为我好……”她很想厉声告诉他:“为我好就离这个案子远点!去他妈的吴建吧,我的生活已经让他搅得支离破碎了。”但理智却让她把话咽了回去。
“那我走了!”看她情绪不佳,秦方童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直到听见房门“咚”的一声响,陆雪才回过头来。但她既没有追出去,也没有将目光投向窗外,去追寻秦方童走向汽车的背影。她想,也许她应该亲自去鲜花舞厅,看看这个阿云究竟是不是真的认识吴建。
第三章 无形的黑手
然而,陆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夜访鲜花舞厅,不料却因为那晚舞厅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差点儿将自己送进拘留所,这也使得马森和刘凯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会晤”她的机会。
当然,这次“会晤”,刘凯和马森是有备而请,陆雪则是“盛情难却”。
第二天凌晨三点多,陆雪走进刑侦大队的一间办公室时,刘凯和马森正站在窗前讨论着什么。
“对不起,让你们等急了。我在路上出了点小麻烦。”陆雪站在两位警察面前,显得紧张而又拘谨。
为了稳定她的情绪,刘凯让她坐到靠墙放着的一张长沙发上,并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
“你是一个人来的?”马森问。
“不,是朋友送我来的。我刚下夜班,走在路上,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这么晚让你来,是因为有件事得马上弄清楚。也许你已经听说了鲜花舞厅员工宿舍失火的事?”
陆雪一怔,点了点头。
“《城市生活报》有记者在现场采访,我想明天消息就该见报了。”刘凯拿起桌上的一个塑料袋,递到她面前,“你见过这个吗?”
透明塑料袋里装的是一枚一元硬币大小、翠绿光滑的玉石挂件。玉石的正面雕有一对麒麟,背面刻着一个“吴”字,中间有一个窄窄的小孔。
陆雪一惊,疑惑地问:“它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是从哪儿找到的?”
“这么说,你见过?”刘凯紧盯着陆雪的眼睛问。
“是的,这是吴建的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吴建一直将它戴在脖子上。”
“这是在鲜花舞厅员工宿舍的火灾现场发现的。”刘凯盯着陆雪说。
陆雪眉头紧蹙:“又是火灾现场?它真是不祥之物!”
“你这么说是指什么?”马森问。
陆雪说:“吴建的双亲多年前死于一场大火,当时,勘查现场的警官在废墟上找到了它;如今,鲜花舞厅员工宿舍失火,它又在现场……”
一丝惊讶从马森的眼里一闪而过,他与刘凯对视了一眼,转头问陆雪:“依你看,这个挂件为什么会出现在鲜花舞厅?”
“你怎么忘了,警官,他是从鲜花舞厅失踪的。”陆雪说。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这个挂件总不会从他的脖子上脱落,在鲜花舞厅的某间宿舍里沉睡了三年才突然出现吧!”马森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这场大火有些蹊跷啊。”
“是的,像是故意纵火。”陆雪直言不讳。
“你认为这会是谁干的?”态度平和的刘凯也开始穷追不舍了。
陆雪摇摇头:“我想不出谁会这么残忍。你们知道这是谁干的吗?”
“也许。当然目前还是取证阶段,不能完全确定。”刘凯的目光陡然变得严厉而又冰冷,这让陆雪不由打了个寒噤。
“你好像在发抖?”马森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猛地问道。
“是的,我有点害怕。”陆雪马上承认了。
“你害怕什么呢?”从马森讲话的语气里听不到半点关心,更多的却是火药味。
“你们是在怀疑我吗?”陆雪气愤地瞪着面前的两个警察。
“我们怀疑每一个当晚到过鲜花舞厅的人。”陆雪的愤怒反让刘凯变得不急不躁。
“你们怎么知道我去过鲜花舞厅?”陆雪一下子败下阵来。
“要查到这一点,对我们来说很容易,不是吗?”马森说。
陆雪不吭声了。
马森穷追不舍:“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天晚上,你去了舞厅,却并没跳舞你,是另有企图的,对吗?”
“没错!”陆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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