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何必自寻烦恼。杀阡陌脑筋转得快,不如去看看小不点吧,也不知道她最近好不好?一想到花千骨,那自然流露的欢喜之情跃然在他绝美的面庞上。
☆、青红皂白
刚上绝情殿,杀阡陌就被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刺激到了,结界将他挡在了外面,触手而探,似乎下得很重。他像以前一样试图打开结界,却没想到一击未中。
“太过分了!白子画你想把我们家小不点锁死啊!”杀阡陌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他不说自己功力倒退,不说乱闯宅殿,还把好好的主人家给骂上了。
正当他将内力积于丹田,想要再次对结界发起攻击时,覆盖整座绝情殿的结界已然打开,一个甜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你怎么来啦?”
花千骨青丝及腰,如云的花髻上斜斜插着一支桃花簪,玫红色的绢纱云锦留仙裙更显得她妩媚动人,只是面色有些苍白。
“小不点!”
杀阡陌看见她欢喜得不得了,刚想将她抱起,花千骨倒是早就有了防范,倒退一步笑道:“姐姐,你可不能再抱着我转圈了。”
“为什么?”他随她进殿,满面狐疑,难道是白子画教她的?见她笑而不答,不由地抚摸她的脸颊,“几天没见,怎么都瘦了。告诉姐姐,是不是白子画欺负你了?”
“哪有!”花千骨引他到花园小坐,沏了一壶茶,“只是最近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定是白子画没将她照顾好,杀阡陌心疼不已,“哪里不适?快让姐姐看看。”
他抬手就要摸她的额头,花千骨却笑着躲开:“不是啦,是我,我有喜了。”
杀阡陌错愕半晌,也不知是失落还是高兴,停在空气中的手缓缓落下,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长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花千骨没想到他非但不为自己高兴反而还在叹气,奇道:“怎么了?”
“真是苦了你了。”杀阡陌眼中心疼万分,随后又忍不住气恼道,“这白子画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小不点都怀孕了,还要勾引其他女人!”
“啊?”花千骨的心一下被抽紧,随即摇头道,“师父不会的。”
“什么不会。”杀阡陌叹道,“本来我们都要走了,他偏要和远棠仙子单独在一起,还设下了结界不让人靠近。你说说,他白子画是不是欺人太甚!”杀阡陌说得兴起,他是忿忿不平那两人将自己隔绝在外,前几天还鼓励自己呢,没想到背后另做算计。
可是这番话在花千骨耳中却是另一番感受,自己在为孕吐受苦,可他还在与其他女人……到底什么事还不能让人听见?她本就心情不好,现在更是瞬间落到谷底,腿脚发软,撑着桌角沉着脸坐下。
杀阡陌回过神,瞧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好像刚才说错话了,只是他没有想到补救,反而又生出一个点子道:“小不点我们下去看看。”
花千骨逐渐静下心来,就觉得刚才的心思有些傻气了。师父对她一心一意,又怎么会背着自己与其他女人不清不楚呢?她摇摇头道:“这样不好,我相信师父的。不用去了。”
“哎呀,你就当陪姐姐去。”杀阡陌哪会放心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着,怎奈又很想看看远棠仙子,二话不说,硬拉着花千骨下绝情殿。
“你可不能御剑。”他体贴地招来火凤,向她伸出手道,“姐姐带你。”
花千骨还在摇头,杀阡陌皱眉急道:“你看看你,跟了白子画就扭捏起来了,没以前活泼可爱了,都是那家伙。”他干脆不顾反对,将她抱上火凤,正要起飞,一道清音银光向他袭来。
杀阡陌一手揽住她,一手仓促接下,护住花千骨落下火凤。手掌被灼伤,血肉模糊,痛得他直摇手:“白子画你疯啦!”
“姐姐你没事吧?”花千骨显然已被吓到,翻开他的手掌,倒吸一口冷气。
杀阡陌摇了摇头,递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气愤的是白子画竟能不问青红皂白地说打就打。
那白衣仙人早已落在两人身旁,花千骨见白子画面色铁青,知他已误会二人,忙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袖,怯声唤道:“师父……”
他低头看她,眼神中难言的愤怒如火中烧,起伏的胸膛仍是心绪难平。眼眸一转,冰冷如刀:“杀阡陌,你竟敢擅闯绝情殿!”
“闯了又如何!”他毫不示弱,忍着掌心的痛,长袍翩翩,长发飘飘。
花千骨怕两人一言不和真的动起手来,急忙拦在中间:“师父、姐姐,你们消消气,都是误会啊。”
“什么误会!”杀阡陌怒气冲天,“小不点,他想杀我呀!”
“这……这……”花千骨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想上前安慰他,只是师父的脸色……
她哀求地看着白子画,唇动了动,一双明媚的眼睛里泛着盈盈的光。
白子画避过她投来的目光,那水汪汪的光像一泓清泉浇灭了心中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只有她在身边,他才会觉得舒心安宁。
“远棠仙子在找你。”
杀阡陌收了架势,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她在找我?”
“是。”白子画漠然点头。
杀阡陌抑制不住的兴奋,哈哈笑起来。他那瞬间转变的好心情让花千骨也看出了端倪,不由得随着他嫣然一笑。
“小不点,姐姐改天再来看你好不好?”
“好,快去吧。”
杀阡陌招来刚刚被吓跑的火凤,又不放心地暗暗叮嘱她:“白子画要是欺负你,就吹骨哨啊,姐姐帮你教训他。”
她了然地掩口一笑,点了点头。看着他驾着火凤消失在天际后,花千骨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他已经走了。”白子画见她依旧看着天边没有回头,心里不知为何又冒出了妒意,拂袖而去。
花千骨转头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心里害怕又有不忍,还是追上去扯住他的长袖柔声唤道:“师父。”
“你想到回来了?”他头虽没回,却停下了脚步。
“杀姐姐好歹也是客人,你何苦要对他痛下杀手呢?”那语气中颇有埋怨。
白子画转过身,眼中的痛心之色让她一颤:“你为了他,怪我?”
花千骨急忙摇头,解释道:“这只是误会,你至少要听我的解释啊……”
白子画只觉得头晕目眩,愤然甩开她的手道:“你都要跟他走,还想让我听解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却还要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我哪有!”她急得直跺脚,小腹一阵阵地抽痛,师父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易怒了。一向不愿忤逆他的花千骨也忍无可忍,他分明就是在无理取闹,自己什么时候与杀阡陌搂搂抱抱了?只是刚才若没有杀阡陌将自己护在怀中,她就要被那强大的真气波及。是,自己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就这样贸然出手,到底有没有顾忌到她和孩子。
原本想解释,突然觉得多说一句都成了徒劳,还是各自冷静一下。护住那隐隐作痛的小腹,转身就走,却被白子画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
“不用你管。”
“不准走!”不知不觉中,手上力道加重,痛得花千骨挣扎起来,想逃出他的桎梏。
对上他的眸子,那漆黑如夜空深邃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花千骨那一秒的狐疑却被疼痛忽略了。
“你放开我!”她尖锐地喊道,冷汗不断地渗出,见他依旧不肯松手,终是泪水奔流,哀求着:“孩子……”
白子画仿佛如梦初醒,她越发苍白的脸颊上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小骨。”他慌了神,陡然松开手,见她捂住小腹冷汗滑下,忙将她打横抱起,向寝殿大步走去,醇厚的仙力自掌心缓缓输入她体内。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会如此失控?
☆、娇宠有加
花千骨闭目靠在床屏上,一遍遍地深呼吸,一遍遍地默念祈祷腹中的小生命能平平安安,她才一个多月的身孕,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哪经得起这番折腾。
白子画内疚地揉着她被抓红的手臂,不断重复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刚才泣不成声的模样让他从魔怔中清醒,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嘛。”她本来不想再理他,但又为他的状态忧心,不忍看他如此难受、自责,叹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子画默默地摇头,小骨和远棠仙子问了同样的话,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所有的情绪都莫名地被放大数倍,虽极力克制,还是难以忍受。
“有没有好点?”好想将她搂在怀中,又内疚到不敢动。
“嗯。”她点了点头,见他垂着头,双眉微簇,在床边一遍遍地吻着自己的手。暗叹一声,终于还是不舍,反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坐在自己身边。
小骨原谅自己了?白子画伸手想摸摸她的腹部,却又中途放弃,他们是他最亲的人啊……
花千骨趴进他怀里,柔声道:“杀姐姐只是想带我去找你的。”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轻轻地环住她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下巴抵着她纤细的肩膀,“我怕你走了……”
她抚摸着他的长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还是心疼道:“我怎么可能走呢?我是你的啊!”
当感知结界的波动,当看见她与杀阡陌一起踏上火凤时,啄鹰谷中“灭”鼎中的幻境又一次让他感到真实得像一场噩梦,他要挣脱,他要阻止,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她都不能再离开他了。
他像掉进一个往复循环的死胡同中难以自拔,那点隐隐的自知也被这种恐惧抹杀。
浑浑噩噩中,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回荡:“师父,我爱你。”
嗯,他知道她是爱自己的,寻着她的唇去吻,手沿着她的颈项一路向下。花千骨在他的挑逗下呼吸渐重,小手无力地攀附住他。
好想要她,可是不行。他收敛心神,找些话岔开:“杀阡陌怎么想起要带你找我?”
“他想着远棠仙子呢。”花千骨仍窝在他怀里不愿动弹,杀姐姐的心思她也看明白了。
白子画瞬间明白过来,真不知道杀阡陌跟小骨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远棠仙子只是找我谈了她对长留的看法。”白子画决定如实告诉她,“关于仙界和魔界失踪的事。”
花千骨对于两界事也稍有了解,奇道:“她怀疑长留?”
白子画点了点头,心事重重。
“会是那个鼎的原因吗?”她想起了神界,想起了迦然,这个遥远的名字让师父等了她三百多年啊。
“我不知道。”他不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也不想去碰那个诡异的鼎,他只想和她在一起,相依相伴,平平安安。
清晨阳光如织,昨日阴霾也云开雾散,花千骨睁开眼时正斜斜地趴在他臂弯里,吓了一跳,生怕压着腹中的孩子,慌忙从他身边爬起来。
“慢点。”她稍稍一动他就有了感觉,见她起来这么猛,担心她头晕目眩。
果然,刚从床上坐起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花千骨捂着嘴急速翻身下床,趴在水槽边好一阵呕。
白子画在身旁一直帮她顺气,看她连胆汁都快呕出来了,心疼不已,却也帮不了她什么。
拿着他递来的清水漱口,虚脱地靠在他怀里。
“再去躺会吧。”她那样辛苦,他却毫无办法。
趁着她回去睡回笼觉的时候,白子画做了些清爽可口的小菜,暖和养胃益消化的米粥,专门等她起来后一起用。
花千骨这一睡便睡到中午,虽然没多大的胃口,但不忍弗了他的好意,在餐桌前坐下勉强吃了几口又觉不适,待到用完已将近半个时辰。
“我们去外面走走?”白子画见她面色不佳,郁郁寡欢,又道,“前几日你师叔送来几株红梅,在雪中开得正艳。”
花千骨双手托着腮帮子,眼神空洞地望着殿外金色的阳光:“师父,你不用陪我了,长留事务繁杂,你去忙你的吧。”
“长留事务幽若能处理的很好,你不需要担心。”她懒懒的样子分明一动也不想动,白子画也不勉强她,取了暖盆在脚边烧着。
室内温暖如春,她就靠在他身上,听他读书给她听。那些六界文学艺术听久了便昏昏欲睡,窝在他怀里眼睛也睁不开了。
“师父,说些神界的故事听听吧。”她对神界来了兴趣,强打起精神,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能让那个迦然的诡计得逞。
“我也不知道神界的事。”那么久远的历史,要让他说还真是为难他了。
“那好吧。”她打着哈欠,本来就半眯着的眼睛又阖上了。
白子画搂着她,见她睡得酣甜也收了书札将小小的人儿抱上床。反正闲来也无事,便看着她睡。刚才吃下去的还好没呕出来,想起她第一次孕吐,扶着水槽几乎呕到胃里空空,小小的身子摇摇欲坠,苍白的脸泛着难以描述的红晕。
他心疼得不行,真想不要那孩子了,可她还笑说没事的,以前也是这样,都习惯了。
她说得无心,他却抱住她暗暗地落泪,曾经她一个人也是这么幸苦,那时自己虽在身边却总在伤她,往事历历在目,不敢忘却又不敢想。昨天还对她发火,想想就……
如今只能加倍地宠着爱着,恨不能这种难熬的日子能代她受了。
她贪睡,他便坐在旁边翻看医书,这孕吐似乎没什么办法可缓解……
在以后的两个月里,白子画悉心调理着她的饮食作息,每日变着花样做开胃菜,煲汤、甜品也是从不间断,势必要将她养得白白胖胖。随着小腹的逐渐隆起,症状还是一天比一天好。
花千骨被他养得越来越娇气,这孕吐完后每次都让他抱回房,自己连路都懒走一步。他也随着她,反正月份还小,头三个月最要当心,万一摔着碰着就不好了,还不如自己抱着。
只是这种娇宠方式不仅让幽若和笙箫默傻眼,就连几个月不见白子画的摩严在忍无可忍后踏上绝情殿时,见到他心爱的师弟竟把花千骨抱来抱去还习以为常,差点没背过气去。可白子画给他的解释就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