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彧卿冷笑道:“我怎么死的你不会忘吧。我异朽阁主虽世世短命,但只要骨头嫁给我……”
“住口!小骨不会嫁给你的!”白子画话音刚落,还没反应过来的花千骨就感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了过去。
不要不要,她不要再被他捉住!
白子画牢牢地扣住花千骨的手腕,任凭她如何挣扎手上力道半点都没有松。
“白子画你还想像上一世那样对骨头?”东方彧卿挑眉刺激,嘴上功夫一点都不差,句句刺中白子画的要害。
“东方彧卿你违悖常轮,不去投胎转世,还在这煽动人心,死性不改。”白子画冷冷地道,杀气激荡,花千骨都能感到他墟鼎中跃跃欲试的横霜剑马上就要飞出。
东风彧卿却是哈哈大笑:“白子画这番话该对你自己说吧。是你将骨头绑在诛仙柱上钉了十七颗销魂钉,还有刺了她满身窟窿的103剑,最后竟杀了她!怎么?如今良心不安了,逆天改命不让她死?可你有什么资格留下她!”
“东方,求你别说了。”花千骨怕得泪流满面,那些为了师父受过的伤痛她甘之如饴,从未后悔救他,若重来一次她还会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只要师父能活着。可现在白子画扣住她的手剧烈地颤抖,他在忍,她怕他忍无可忍杀了东方。
偏偏东方彧卿说上了瘾,看到白子画难过也算是为骨头出了口恶气,更何况在临走时,他要确定白子画的真心,他心爱的骨头不能再受伤害了。
“做你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吧,爱她的人可以为她付出一切,而你却杀了她!”
“不要再说了……”白子画垂着头,仿佛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为什么要一遍遍地提醒他,日日缠着的杀死她的噩梦,时时疼痛的绝情伤疤,他也爱她呀,他也可以为她付出一切的。
横霜剑飞出,直刺东方彧卿,无论你是人是鬼,都休想让小骨离开我!
“不要!”亮白的剑光闪过时,花千骨凄惨地哭喊着,用尽全力地挣扎想要跑过去却被白子画扣得更紧,“东方——东方——”
“骨头,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还有,我的确已死,该去转生了。”东方彧卿密语传音,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浅浅隐没。自白子画一出现,花千骨就像犯了错的孩子,她急忙松开的手让他明白她仍在爱着,既然如此,他只能放手。
“啊!”不能承受地看着东方彧卿再次消失,花千骨终于放声大哭。
白子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不停地安慰:“这只是东方彧卿幻化出的影子。”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此刻她哪听得进半句,在白子画怀中拼命挣扎,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粉拳不管不顾地落在他身上。
白子画没有躲,一把抱起她朝屋外走去。
“白子画,你放开我!”花千骨的哭声并不因被他带进阳光下而减弱,“求求你了,让我去看他一眼。”
她闹也闹了,求也求了,甚至打也打了,白子画就是不放手。他颤抖着抱住她跪在日光下,指骨费力地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推离了一些,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痛苦,脸色苍白如纸,紊乱地气息让声音都变得难以控制地哆嗦:“小骨……不要离开我……”
花千骨仍沉浸在失去东方彧卿的悲痛中,甚至还觉得是横霜剑逼走了东方,她哭得泪眼模糊,完全没有注意到白子画的异样。
“放开我!”她用力一挣,扣住她的手无力地抓住长袖的一角,划过腕间肌肤,颓然垂下。挣脱了束缚的花千骨像一只鸟儿一般朝阁楼奔去。
突然心口一窒,她脚步踉跄地摔倒在地,是哪里不对了?猝然回头,一抹白色刺痛了她的眼睛,白子画伏在地上,已没了知觉。
“师父!”花千骨连滚带爬地到了白子画身边,将他托在怀里,“怎么了?别吓我呀,醒醒,醒过来啊……”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累得只能趴在床榻边握住白子画的手默默地流泪。当高高在上的他倒在她面前时,她的魂都被吓飞了,师父那么强,怎么会昏倒呢?
搭了搭他的脉搏,除了气息有些紊乱,并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花千骨恨自己此时神力尽失,什么都帮不了他,又望着自己的两只手,刚才情绪失控竟然还打他。
眼泪又涌了出来,抽搐地话都说不清楚:“师父,别睡了,醒过来啊……”
“小骨……”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子画听到了她的呼唤,睁开眼时,心口竟还在痛。
“师父你醒了……”花千骨抬起头,又痛又悔,泪如泉涌。
白子画哪里见过她这么狼狈,上一世不能哭,这一世呢,哭起来晶晶亮的大眼睛像繁星闪耀,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只想让人将她搂在怀里。可现在漂亮的眼睛又红又肿,斑驳的泪痕脏兮兮地挂在白皙的脸上。他忍着心口的痛,坐直了身子,擦着她的眼泪:“小骨,别哭了。”
花千骨胡乱地摇头,她从未这么怕过,她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被他擦着的眼泪越涌越凶。
白子画无奈哀叹,为什么每次帮她擦泪她都能哭得那么厉害。
花千骨见他依旧皱着眉,攀着他的手臂道:“哪里不舒服?我煎了药,我去拿来。”
“小骨,叫师父。”花千骨刚要站起来,又被他拉住,一个不稳,跌在他怀里。小脑袋撞在他心口上,白子画难受地闭了闭眼,手臂轻柔地环住那个哭成花猫的小人,他刚才听到她叫他了。
花千骨不自然地贴在他怀里,感受着那温热的气息、强有力的心跳,想要逃开却被那两只手臂收得更紧。
“师父……”花千骨只得认命,也不敢再去刺激他,小脸埋在素白的衣衫里,清冷的味道让人头晕目眩。
白子画将窝在胸前的小脸勾了出来,手指抚上她眉眼,秀丽的鼻尖,还有那鲜艳欲滴如花瓣般轻轻颤抖的唇。
花千骨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低着头又想要躲,却被白子画一把箍住,湿热的唇带着那梦里才有的味道印了上来。
他不容她躲闪,牢牢地握住她纤细的腰身,轻轻地含上那醉人的唇瓣,舌尖轻启,撬开她的唇齿,像要将她吞噬入腹一般。差一点她就要跟东方彧卿走了,她怎么能嫁给别人,她是他的,从开始到现在、到将来,她只能是他的!
细腻的蜜液搅在两人的唇齿间,难舍难分。白子画还嫌不够,惩罚地咬她,花千骨吃痛,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吻。
哪知她委屈的声音在白子画的脑中炸开了花,满心都是她要跟东方走。心口又开始发痛,嫉妒如火烧一般,含住她的舌在檀口中激烈地翻搅。
“不要在这……”花千骨用力去推他,却得到更猛烈的吻。
可是,他太过强大,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她无力地放弃抵抗,眼泪滚滚而落,口中还喃喃地喊着不要……
那哭声太让人心疼,白子画从情 哎(欲)中睁开眼,如深海般幽深的眸子里还有那没有退去的潮红,亲吻着她的泪水,已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是弄疼了她?还是……她还在想东方彧卿,不想要他?
这样的患得患失快将他逼疯了。
花千骨见他皱眉,以为又是哪里不适,还是又要像在妖神殿一样,狂风暴雨地吻了她之后,又后悔莫及,心中所想便担心地唤他:“师父,你……”
白子画将她拉进怀里,吻了又吻,只要她在身边,总有一天会再爱上他的吧。拉好她的衣襟,这样鬓发凌乱,裙衫不整的样子会让他控制不住。
“小骨,不要离开我,不要跟他走。”白子画圈住她,仍觉得心悸胸闷,闷闷地声音里竟透着委屈。
☆、放舟随游
花千骨咽了咽口水,有些意外,她已经做好了白子画后悔的准备,没想到他……
花千骨按住他的左臂,想起东方最后说的,要幸福啊……
也许绝望之下对他的恨,早在他一个眼神,一番温情中消失殆尽,她就是那么没出息,她就是看不得他伤心难过,抬眸对望,嘴唇干涩,一字一句地问:“你不后悔?”
后悔?白子画的眼睛泛着淡淡的光,是有后悔,她死后,真是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他有多悔,他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但他不想说,只能吻住她。
花千骨像坠入梦中一般,无力地攀附着他,学习着回应他。
师父的吻,她难以自拔……
不对不对,花千骨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怎么搞的,被师父一吻就晕头转向了。
“嗯,专心点。”白子画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不满中有微微地、淡淡地笑意。
花千骨却很严肃地瞪着他,一双大眼睛仍又红又肿,只是现在看上去像饱满樱桃,滑稽又可爱。
将白子画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心里挺郁闷的,刚才那番亲热,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怎么师父却清清爽爽,连衣服都没什么褶皱,太不公平了!
花千骨愤愤不平地想,听到白子画唤她,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马上跳下床道:“我去把药端来。”
“什么药?”白子画拉住她,一脸迷茫,他早忘了这件事了。
花千骨索性坐下,这件事很严重,她要好好地和师父谈谈。
“是不是有事瞒我?”
白子画的记忆瞬间恢复,明白她想问什么,可是他还不想说。
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瞒你啊。”
“那怎么会晕过去?”
“你要跟东方彧卿走,不要师父了。”说得是实话,她在他怀里拼命哭喊着,他又急又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她离开!那发作的痛摧心剖肝,在她见到东方彧卿之时他就一直在忍,没想到最后还是不行,竟晕了过去。
花千骨看着他落寞又悲伤的神情,不由地握住他的手道:“小骨不会离开师父了。”
“嗯。”白子画点点头,搂住她单薄的身体。
“那么,是真的没事?”花千骨趴在他身上不敢动,生怕又伤着,幽幽地问,他不知道当时吓得她魂飞魄散。
“真没事,只是急火攻心而已。”白子画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她也无济于事,还是不要害她担心了。
“小骨?”
“嗯?”
“我们走吧。”
“好吧。”
花千骨走时,还是不放心地去阁楼上看了看,无论如何还是要去和东方道个别。
床榻上东方彧卿的尸体不见了,只有梁上悬着的一条红舌头告诉花千骨,阁主的确已转世去了,异朽阁也要关闭进入沉睡期。至于阁主的尸体,他们自有办法保存,也许下次她再来的时候,阁主已经完成转世,看到一个胖娃娃还是看到一个翩翩少年,全看机缘了。
花千骨随白子画离开异朽阁,二人乘舟而下,已近深秋的天空晴朗明净,烟波浩淼,江上青峰数座,这人间的天气与仙界相比,自是别有一番风情,多了些自然与随意,哪像在绝情殿里,师父就有本事让桃花四季不败。
花千骨独自站在船头,美景印入眼帘心中却纠结着要不要跟师父回绝情殿?那日从殿上跃下,心中是真的怕了被囚禁的岁月。绝情殿里有她最美好的时光,也是噩梦的开始,每每想起后来竟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时都寒意陡生。哦,对了,还有世尊摩严,他可是真的恨透了自己。哎,也不怪他,谁让她花千骨的确可恨之极呢……
肩上搭了一件白裘坎肩,白子画的手环在她腰间,一贯冷漠的声音听上去分外温柔:“在想什么呢?”
花千骨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想避开哪里避得了。
“嗯?小骨乖,别动。”白子画贴着她的脸颊,抓起她的小手团在掌心里。
花千骨暗暗地咽了咽口水,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听话地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两人就这么站着看风景,发丝缠绕,随风轻扬,白子画身上那熟悉的味道让花千骨深深沉迷,脑中冒出当年与紫薰上仙斗香时,自己年少轻狂,竟还出了一个师父的枕边香,搞得当场一片哗然,而今想来,真是够傻气的。
“小骨?”手指划过她发红的面庞,这小丫头又再想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了?哎,只要不再吓他就好。
花千骨回过神来,扭头想看着白子画,只稍稍一动,两人脸贴着脸,唇也快印着唇了。神仙师父倒是很淡然地望着她,只是她,羞得眉梢都飞上了红云。
花千骨轻咳两声,煞有见识地道:“师父,你这总爱偷看人的行为可不好。”
白子画唇角弯弯,倒是被逗乐了:“何出此言?”
花千骨见仍被他抱得紧紧的,无奈哀怨,自己算是没救了,不过嘴巴还是可以过过瘾的。
“你一路观微,还跑到异朽阁抓人。”
在她嘟起的小嘴上点了点道:“没有观微,只是跟着你而已。”
花千骨惊诧地转过身,却仍在他手臂的圈抱下:“我怎么没发现?”
白子画挑挑眉,那意思是,我要是不想被你发现,你还能发现?
花千骨想到自己一路囧态都被他看见,不禁郁闷,还有那晚林间碰到的鬼,不会是师父在吓她吧。
“那你还偷看我睡觉了?”
“不是偷看,是光明正大的看。”白子画被她青一阵又红一阵的千变脸色弄得哑然失笑,握住她的手道,“大大咧咧的随地就能躺着睡觉,也不嫌脏?”
“那,那……那你……”花千骨想到自己那不雅的睡相,结结巴巴,满头黑线。
“抱着你,免得被石头磕着。”
白子画说的轻松,花千骨却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怪不得每天都睡得那么好,原来师父一直在身边做垫背呢……
想来感动不已,自己怨他恨他、跟他闹脾气,师父竟还放下长留的一切跟着她出来了。但是,哼,扮鬼吓人就是他的错。
“那么说,那晚的鬼是你?”
“鬼?”白子画皱了皱眉,想起有一晚她的确行为失常,那时他就在不远处,周围根本没鬼怪。本想现身,但又怕她会说出狠心的话,会不顾一切的离开他,他不敢。想着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只要能保护她就好。
花千骨见他不说话,神色有些凝重,以为自己口无遮拦惹他生气,担忧地唤道:“师父,对不起。”
白子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