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飞轻轻应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王有些生气了,“难得我想和人分享我的珍藏。对了,你有爱人吗?”
阿飞挥剑砍断一层电网,停下来抹了抹汗,说:“我不记得了,也许有吧。你接着说啊,我听着呢。”
王撇撇嘴——可惜没人看得见——可怜的人,居然连这都忘了。一路的相伴,王已经知道阿飞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不仅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连最爱的人也记不得了。还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吗?
不,这也许是上天对阿飞的厚赐,王无奈地笑了。
忘记自己是谁,就不会沉浸在过往的情绪之中;忘记爱人是谁,就不用承受失去的痛苦。初生的婴儿为什么无忧无虑,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忘记才是一种幸福。
“嗯,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不对。”阿飞停下来,解下了背上的重物,有些迟疑地说道,“难道,你是在安慰我?”
“谁安慰你了!”居然把心中所想讲了出来,王不由埋怨自己太不小心——还没脱离险境,怎么就掉以轻心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阿飞就这么令他放心?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还是要说一声多谢。”阿飞安抚地摸摸容器。
“喂!”我抗议!
阿飞抱着王站在一块石头上,望向远方,沉默不语,好像在思考什么。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头一沉:通红的落日低垂在天幕的一角,把周围的云团烧得火热,一股热浪从上方直压下来,迫得人喘不过气;视线往下走,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浑浊的水色,泥沙夹杂着冰渣缓缓流过,寒气涌起,顷刻间给阿飞的靴子抹上了一层白霜。
头顶是风火,足下是寒潭,冰火两重天,令人心生畏惧。
“我来的时候,外面不是这样的。”阿飞把王搂得更紧了,狂风卷起砂石,打在他的头盔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就是什么意思。”
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在呼啸的狂风中并不明显,却莫名被王捕捉到了。
阿飞摇了摇头,忽然把容器放在脚边,拉开上衣的拉链,把外套脱了下来。
“喂!你不要命了!怎么能在这里脱下防护服?”王在地上叫到,他的声音已经提到最大,仍然阻止不了阿飞的行动,“喂喂!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想死也得先把我送出去啊!”
轻薄的外套兜头罩了下来,王只觉眼前一阵黑暗,就又被人抱在怀里了。阿飞用防护服裹住了王身处的容器,歪着头想了想,又摘下头盔,柔顺的发丝迎风飞扬。他把头盔做成一个简易的护具,将王放在里面,搁在一旁。
“喂喂喂!阿飞!你放我出来!”王的声音从脚边传来,闷闷的,和阿飞之前一样,“这样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快放我出来。”
阿飞调皮地笑了,俊秀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不理会王愤怒的吼叫,自顾自的拿出绷带,扎紧身上裸露的部分。当他把脸隐藏在一圈圈绷带后面之后,王已经不做声了。
难道是能量用光了?阿飞蹲下身,奇怪地戳戳那个裹得圆乎乎的“球”。
“快放我出去!”能量还很充足,我确定。
“咳咳,”阿飞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小的从业多年,业务娴熟,您老就放心搭车吧~”
“喂!”你这混蛋!
“放心,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我们都会平安的离开这里。”
温和的声音带有莫名安全感,安抚了王再次闭上了嘴。
阿飞把王重新背到背上,系紧绳索,提着长剑往回走。走了大约七十几个单位,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寒气逼人的流沙河。他弯下腰,抬头看了流沙河一眼,猛地开始助跑,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越过河岸的那一瞬到达极限。
阿飞纵身跃起,在半空之中挥动长剑,一串数据出现在他的脚下,汇聚成一片薄纸一样的光片,上面好像还有一些文字。光片接连出现在阿飞前进的路上,他每一次借力跃起,都会踏中其中一片。然后,光片想薄纸一样轻飘飘地落入水中,渐渐消散了。
阿飞紧抿着双唇,汗水洇晕了额上的绷带,他每跃出一步,好像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王在的黑暗中,听着那人渐渐吃力地喘息,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数着水滴窥伺机会的时候。
“你……呼,你说啊。”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惊醒了沉思的王。
“说什么?”王淡淡道。
“你,爱人的事。”
“专心赶路吧,经验丰富的司机。”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走的,但王知道,这一定不轻松。
“可……呼……可是,呼,我想听。”好脾气的人出乎意料的执拗,好像急着证明什么。
“好吧。”
这么久了,一个人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这么久了,王其实很希望有一个听众,听他谈谈那个人,那个他失去了的,好得不得了的人。
“我和他的相识,说起来很不好意思。”王靠在阿飞背上,微微地笑了,“那时候,他来看他妹妹。而我,正好在和他那个宝贝妹子吵架……”
其实,那是一个非常护短的人,说起来可能没人相信,因为他总是心平气的,很少见到生气的模样。可他一旦生气起来,可就不是好玩的了。
王深深地记得,那人弄清缘由后,看着自己意味深长地笑了。后来……他成了自己的对手,一点一点吸引了所有过去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连自己也不知不觉地被他的温润所吸引。
无论何时何地,王都能在众人之中找到那个人。有时候,他也会偷偷腹谤:哼!凭什么说我任性啊!那个腹黑的家伙才是任性到极点的家伙吧!居然迷得编剧姐姐替他改剧本!明明披了一身官皮,却是最高明的神偷,不仅偷走了大家的喜爱,还偷走了自己的心。
“那,你就没有生气?我觉得你不是吃了亏不还手的人。”阿飞背着王,躲过头顶乱射的火球,跃过又一块浮动的冰山。
“像我这么大度的人,怎么可能生气。”不过给他找了点小麻烦~
“过分。”有什么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化作一星光影飞离。
'“XXX,你不要趁人之危,欺人太甚!”'
'“我欺负你了又怎么样?你啃我呀!”'
“这是情趣,你不懂。”王高深莫测地笑了。
“……”
阿飞咬住下唇,眼前又是一面坚固的屏障,吃了他两记冲锋依旧稳如泰山。他眯起双眼,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集聚体内的能量,一剑劈下。
磅礴的剑气卷着浮起的雪花,在四射的火雨中化作一条银龙,一头撞上了屏障。
“轰——”
“喂喂!阿飞,你做了什么?!!!”
剧烈的撞击使得整个“世界”天崩地裂,那透明的屏障依旧挡在那里。阿飞喘着粗气,焦急地扑到屏幕上凝神细看,眼中渐渐浮起浓重的哀伤。汗水已经把他身上的绷带浸透了,他的唇边还沾染了一丝淡红。他恨恨地一抹嘴,盯着屏幕的眼神转而锐利无比!
只能到这里了吗?
真是,不甘心啊!
阿飞回头看了一眼背上不断抖动,吵个不停的王,忽然涌起一丝莫名的悲凉。他闭上双眼,一拳锤在屏障上,愤懑的泪水溢出了眼角。
“阿飞?”王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勉强地笑道,“阿飞,看来今天咱们要死在一起了。算了吧……”
阿飞叹了一口气,把王解下来抱在怀里,轻声说道:“能和你生死相惜,我已了无遗憾。”
'“看来今天咱们要死在一起了!”'
'“能与XX生死相惜,XX了无遗憾。”'
'“好!但愿我们来生亲如兄弟,不再相斗。”'
又一片光影飞速闪过,在两人尚未察觉的时候,消失无踪。“咔嚓”一声轻响,仿佛雏鸟琢破蛋壳,迎来新生。
阿飞惊喜地睁开眼睛,发现平整的屏幕出现了几条裂缝,裂缝越来越大,迅速爬满整个屏障。
“碰!”
屏障在两人面前爆碎,王兴奋地说:“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一半,明天再补全
还是没完,明天接着补
补全了~
ps。讨厌相亲
第3章 下 局
“成功了!”王朝高兴地喊道,梦华终于全部修复了。有了她帮助修改算法,兰若寺立刻恢复了正常。
通讯屏障已经解除,公孙策连忙对着话筒说:“赵虎,立刻把若虚引到外面来!”
“明白。”
赵虎带上护目镜,架起激光炮对准碑林就是一击。若虚这么宝贝那块石碑,一定有什么原因吧。激光炮的强光笼罩了一块石碑,顷刻间将石碑消解,那白衣僧者也奔出了禅室。
若虚奔到石碑旁边停住,面色依旧平静,看得赵虎诧异不已。
“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碑啊。”僧人轻声呢喃,执起手中的佛珠诵念佛经。
包拯跟着跑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有些吃惊,他连忙打开联络器问道:“怎么回事?!”还未等到公孙策的回答,一束刺眼的光线从头顶照了下来。
“启动白玉堂销毁程序,能量集聚倒数三百秒,开始。”
包拯循声抬头,梦华出现在兰若寺的正上方,她的标志——黑色的新月——搅动着周围的引力场,显然正在积聚能量。
“梦华等等!”包拯大喊一声,往庭院中间的若虚跑去。
若虚也抬起头,平静地看了梦华一眼,又转过视线,看着奔过来的包拯,轻轻地摇了摇头。
“包大人,请止步吧。”他的声音缥缈而清晰,“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我们还没说完!”包拯一边跑一边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跪坐的白衣僧人。梦华已经禁锢了若虚周围引力场,防止他逃走,同时还修改了周围的空间法则。
“杀人就是罪!”包拯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大声吼道,“你怎么可以用屠杀来纪念他!满手鲜血的你,要如何去见展昭?!”无论你爱得有多深,过得有多惨,这都不是你伤及无辜的理由!
“涂善不是人,而且……”眉眼渐渐舒展,若虚笑了,“我没杀过人。”
“警报警报!发现白玉堂!发现白玉堂!坐标,兰若寺,副体,陆雨。”监控室里警铃大作。
俊朗的毒王凭空出现在若虚旁边,他身穿一袭黑色的中山装,从容而优雅的笑着。
“都办好了?”若虚从地上站起,婆娑着念珠。
陆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笑着在他面前晃了晃,若虚满意地笑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个控制器。
“我说过了,我不杀人。”若虚转过身,冲着包拯摇摇头,“陆雨才是。”像是回应他的话似的,陆雨裂开嘴,恶作剧般的按下按钮,剧烈的爆炸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整个孟章区域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喂!我还有话说!”包拯尽力呼喊,却无法得到对方的回应。
火海中,若虚重新坐下来,闭上双眼念起了经。陆雨则无不遗憾地拍了拍手,蹲下身抚摸面前的石碑。火舌卷了过来,两个白玉堂的副体的身体越来越亮,渐渐分解成银白的粒子,缓缓消散在空气之中。
“头儿小心!”
包拯身后的禅房在火中轰然倒塌,赵虎扑了过去,两人躲避着炙热的火焰,往外跑。
“呼叫梦华!呼叫梦华!”大屏幕外,王朝不停地联络梦华——刚才的爆炸中,人工智能和研究所再次断了联系。马汉手下飞快,迅速将公孙策的指令编辑下发,希望能减少损失。
“轰——”一声巨响,大屏幕山爆出一片红光,兰若寺的画面消失了。与此同时,包拯也从躺椅上惊醒,自动脱离了镜像开封。
公孙策连忙跑过去,一边摘下包拯身上乱七八糟的线头,一边问道:“包拯,你感觉怎么样?!”
“包拯,哪里难受快说啊!”包拯脸色惨白,撑着躺椅坐了起来。公孙策连忙扶住他,想让他躺回去,又扭头大声吼道,“快!快把急救设备拿来!”
包拯闭着眼睛摇摇头,一把抓住了公孙策的肩膀。
“呕……”
“天哪。”王朝小声惊叹。
“……”马汉的手停下了。
“惨了惨了。”隔壁屏幕的赵虎捂着眼睛不忍再看。
“能吐,应该就没啥事。”张龙摸着下巴点头。
“包!黑!子!你怎么不晕死在里面呢?!”公孙策一把推开某个晕得不行的人,愤恨地冲出房间。
一群人这才敢围上来关心。
包拯又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吩咐机器人打扫了秽物,包拯也回到自己在所里休息的地方,换身衣服。果然,吐过了就没事了,他还能自己走呢~
等他收拾好自己回到监控室的时候,公孙策还没有回来,一位意外的客人却坐在那里。
“庞统,你来干什么?”包拯没好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拿起实习生送来的小点心就吃。
庞统斜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听说你又晕3D吐了我家公孙一身?”
“别提那个!”包拯把嘴里的面包强行吞了下去,胃里还有点不舒服,“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了?”庞统站起来,走到包拯身边,低头俯视着这个总找麻烦的“黑炭头”。他将近190厘米的身高太有压迫感,包拯觉得有些不自在。
“那,你想怎么办?”
庞统直起身子笑了笑,优雅地丢下一张账单,转身就走:“我家公孙洁癖成性,那些衣服穿不成了,你就原价赔偿。弄脏的衣物洗净消毒,之后赠送给希望工程。买衣服的费用、洗涤费用、运费都由你承担。我已经输入你的账户了,记得签字。”他在门边停了一下,补充道:“我来的时候,账户债务系统已经确认,你还欠我们三万六千七百二十一点信用点。我们都这么熟了,利息什么的就免了。”
“什么!”包拯迅速打开账单,发现债务又多了几栏,绝望地说,“庞统,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庞统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因为活着才能还债。”
公孙策不耐烦地打开隔壁的门,吼道:“包黑子你又在嚎什么!”不想却扑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他的负债款项又增加了而已。”庞统搂着公孙策进屋,顺脚把门边的衣物篓踢出去,关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衣服。”庞统温和地说,“你都半个月没回来了。”
“太忙了。”公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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