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素正要理直气壮地反驳,接到了出警电话便匆忙离开了,走之前扬言下次再跟他斗个你死我活。
送走严素,乔安总算松了口气。
“我一开始不知道她是你妹妹……”
“所以不说话是因为吃醋?”严格笑着问。
乔安嘴硬,“没有,才没吃醋。一回家看见有陌生人在,我难道还得敲锣打鼓庆祝?”
樱桃过水洗了一遍,控去附着的水分,严格往乔安嘴里塞了一颗,“她也是突袭,事先什么消息都没给就过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乔安怕严格误会她小心眼,忙着解释,嘴里又被严格塞进来的大樱桃堵上了。
严格转转手里的樱桃梗,扯唇轻笑,“据说吻技好的人,能把这樱桃梗用舌头打上结。”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了。
“不可能吧,”乔安怀疑,樱桃核吐在手上,“谁能有那么灵活的舌头?”
严格点头,“嗯,我觉得也不靠谱,不过……”他单手环上乔安后腰,顺势将她拉进怀中,“多练习练习,或许就做得到了。”
乔安早有防备,偏过头,躲过严格的吻,“我又不是樱桃梗。”
严格索吻失败,仍不依不饶,“我得练习,不找你难道找别人?”
“你敢!”乔安瞪他。
乔安正脸刚转过来,严格激将法奏效,瞅准时机,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唇。
樱桃味,微甜。
饭后,两人互相依偎着看肥皂剧。
乔安倾身倚在严格胸前,严格则用下巴抵住乔安的头顶。
隔着层头发都嫌扎头皮。
乔安仰脸,“什么时候能看看你的‘素颜’就好了。”
严格失声笑着,“我又没化妆。”
乔安抬手顺着他下颌的线条抚过,“我说的是这个。”
“胡子?”严格摸摸下巴,“不好看?”这可是他特意找造型师设计过的,每天只顺着原型修理,至少他自己挺喜欢的。
乔安摇头。怎么会不好看,在她眼里,他连鼻孔都是完美的!
“就是想看看你没胡子的样子。有没有以前的照片?”乔安问。
严格从手机上翻出几张照片,“毕业以后基本都是现在的样子了,大学时没留。”
照片上的严格穿着学士服,跟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笑得灿烂。乔安爬起来,伸手戳了戳严格的酒窝,“这个一直没变。”
严格眸底星光熠熠,“没变的可不只这个。”说完,将乔安重新搂入怀中。
你不是我第一任女友,却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这一点,不会变。
“叮咚。“门铃响起。
乔安拍拍脑门,“差点忘了,魏四时说要来取点东西。”边说边去开门。
“不是说东西都搬走了?”严格问。
“有落下的小物件。”乔安语速极快地回答。开门,门外立着的果然是魏四时。
“怎么不直接用钥匙开门?”钥匙明明还在他那里的。
魏四时不客气地进门,“我这不是怕你俩正忙着呢嘛,”瞥一眼严格,摊手,继续说:“万一看见现场直播,那多尴尬!”
乔安推着魏四时往他卧室走,“不是说落了东西没带吗,还不赶紧去收拾。”
魏四时敌不过她,只得听了她的,先去房间收拾东西。
进了房间,他神神秘秘地伸手探着床底,摸索片刻,从床板上撕下一个巴掌大的、扁扁的盒子,盒子外被灰色的塑料袋层层包裹。
没想到这个东西还能派上用场,魏四时在心底喟叹道。
乔安靠在门边,忍不住好奇,“你背着我藏了什么好东西?现金?”
魏四时用纸擦拭着盒子表面,“这玩意儿确实比现金好使。”
“就这点东西,你跟我说我带去台里给你不就好了。”乔安说。
“没事,我下班过来也是顺路。”魏四时回答。
见他并没有要分享那东西内容的意思,乔安识趣地噤声,没再追问下去。
东西不知放了多久,魏四时擦干净,手上却染了一层灰。他只擦了外包装,没打开,塞进口袋,去了洗手间洗手。
那边魏四时刚走,他随手放在床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乔安走近瞥了一眼,001打头的号码,怕是找他有急事,于是将手机送了过去。
魏四时只看了一眼,“肯定是诈骗电话。”擦干手,按下静音。
☆、世事变迁
“现在的诈骗电话花样越来越多了。”送走了魏四时,乔安又窝回沙发上,“刚刚魏四时接到的那个,乍一看还真容易误会成是国外打来的。”
“哦?”严格扬眉,“号码开头是什么?”
“我记得是001。”乔安回答。
“好像是加拿大那边的号码,”严格分析,“说不定不是诈骗电话。骗子更喜欢用全国各地的手机号码,或者400开头的官方电话。”
“加拿大?”乔安心生怀疑,拿出手机搜索,结果竟真的被严格说中了。
乔安依稀记得,魏四时的某任男友,现在好像是在加拿大定居。
诈骗电话的群体定位还真是精确。
顺手刷新朋友圈,乔安看到了一条几乎刷屏的转发,大标题——为宋毓祈福。
“音乐台女主播宋毓服药过量,疑似自杀,现于市人民医院ICU监护中。”
严格见乔安脸色大变,问:“出什么事了?”
乔安几乎说不出话,将手机递给了严格,调整着呼吸。
严格快速浏览着页面,眉头紧锁。没想到在他面前向来自信的她,最终也在网络暴力的重压之下,做了轻生的举动。
次日,消息传遍整个电台。
适逢月度会议,各节目的工作人员聚到一起,低声议论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宋毓。
原本对宋毓高中那段插足班主任婚姻的过往暗自嗤之以鼻的那些人,此刻却再也不发表意见。险些出了人命的事情,任何不当的言论,传到宋台长或是宋毓本人耳朵里,都有可能再次掀起风波。
乔安到得,栏目的同事没见到一个人。后排角落里,魏四时低头玩着手机,乔安见他附近没坐人,走了过去。
余光瞥到脚步走近,魏四时下意识紧握住手机,猛地抬起头,一看来的是乔安,慌乱的心跳这才平复下来。
坐下闲聊几句,话题随着会议室里的压抑氛围,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宋毓身上。
“希望她能平安度过危险期。”乔安说。
魏四时面无波澜地点头,没做声。
乔安叹气,“你说,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恨她,要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魏四时目光凛冽,“都是有确凿证据的事情,宋毓要是自重,哪里生得出这些事端。”
“话是这么说,可所有的隐私都被暴露出来,对她来说,也是种伤害啊。”乔安神色暗淡,“不然她也不会……”自杀两字太过沉重,让人不忍说出口。
“她那么对你,你同情她?”魏四时眸底卷起风暴,质问说。
乔安蹙眉,“她怎么对我了?”
魏四时表情冰裂,“你跟严格交往不久后,她背着你去找严格,这事儿严格没告诉你?”
乔安微怔,一时失语。
魏四时继续说:“你调职的事,就是她在背后做手脚,这点你不清楚?”
“都过去了,调职而已,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乔安说。
魏四时冷笑,“那你知不知道,她找人黑了你的电脑,通过摄像头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还留下了不少视频?”
乔安彻底不知所措,一阵后怕。
电脑如果真的被黑了,那她在卧室更衣,甚至于和严格在一起的画面,岂不是被尽览无余?
只是,这种事情,魏四时又是如何得知的?
乔安道出心中不解,魏四时却忽视她的提问,自顾自地说:“那个女人有精神问题,想尽了办法要对付你。你应该庆幸,被伤害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你。”
他的嘴角仍挂着一丝笑,这笑容背后似有寒气,逼得乔安脊背发凉。
“魏四时!”乔安呵斥住他,压低了声音,“无凭无据的话你不要乱讲!”
魏四时失声一笑,垂眸,“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吧。”
会议室人越来越多,魏四时去跟栏目同事坐到了一起,乔安周围的空座也渐渐被她的同事填满。
“怎么选了这么个角落,阴森森的,晒不到丁点太阳。”同事抱怨。
台领导对着稿子依次发言,声音被话筒放大,失了本音,于偌大的会议室里回响。
乔安木然地望着前面那人的后背,不时跟着周围人一起鼓掌,脑海里却都是方才与魏四时交谈的内容。
严素对宋毓案情的透露,也随着乔安的怀疑,与魏四时联系到了一起。
加拿大的IP地址,加拿大的诈骗电话,加拿大的前任男友,来源想必是同一个人。
宋毓的事情,在乔安看来已经不重要了。就像魏四时说的,她或许真的是自食恶果。可将她的隐私公诸于众的人,在乔安看来,比宋毓还要可怕。
那个曾经连小区的流浪狗都要按时喂养的人,那个定期会去敬老院做义工的人,那个看恐怖片都胆小到不敢睁眼的人,那个乔安记忆中的魏四时,与眼前的他,相去甚远,甚至已经判若两人了。
乔安的胸口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强撑着录完一期节目,她几乎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下节目后打车回了公寓。
“晚饭吃什么?高大上意面还是接地气炒面?”严格发来语音问她。
乔安鼻头一酸,眼睛氤氲上一层水汽,回他,“我不挑食,尽管随意投喂。”语气尽量显得轻松些,不让他听出丝毫端倪。
途径上次做节目的广场,出租车被下班大军堵在路上,乔安被广场上热闹的人群吸引,跟师傅打声招呼,付钱提前下了车。
乔安避开人群,找了个花坛前的石阶,随意坐下。
华灯初上,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于夜空下闪烁,驱赶着黑暗。
凤凰传奇又出了新歌,广场舞的伴奏跟着换了一拨。侧面看过去,薛阿姨在队伍的最前排,身姿矫健,跳得起劲。
乔安想起跟她一起跳广场舞时的情景,嘴角轻弯。
“不过去一起跳吗?”耳畔传来一位女性的声音。
乔安循声转头,眼前立了位两鬓斑白的老人,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片刻回忆后,乔安恍然大悟,“是您!”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魏四时就黑化了
然后,老人又出现了
☆、决定权
老人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片刻回忆后,乔安恍然大悟,“是您!”这分明是公交车上提点过她的那位“姐姐”。
“又见面了,”老人坐到乔安身侧,轻拢额前散落的银发,“我想我有必要做个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乔安。”
乔安愣了几秒,惊叹:“我也叫乔安。”
老人微笑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乔安错愕,难不成这位“乔安”是她的粉丝?
老人移开视线,往广场上看去,下巴微扬,“晚上坐在这儿吹吹风,心情果然轻松不少。”
“嗯。”乔安淡淡地回应。
本体强大的免疫能力,既能自我调节消极情绪,亦能让浮于表面的快乐在短暂的停留后消弭,其后的失落则会被放大数倍,充盈心脏。
可即使只是短短几分钟的喘息时间,对于乔安来说,也是难能可贵的。
片刻沉默后,老人又开了口,声音略显沉重,“有些事,我想应该告诉你。”
乔安闻声望向老人。
老人表情淡然。她看着远处有些虚幻的灯光,语气尽量放得平缓些,“我以为答应你的请求是对的,可现在看你苦闷的样子,又觉得似乎当时不该轻易作出决定。”她自嘲地笑笑,“都这把年纪了,还是免不了犯错。”
乔安茫然问:“我的请求?”她不记得自己曾向老人提出过任何请求。
“看我,话都说不明白。”老人转而看向乔安,棕褐色的眸子底下情绪复杂,“我从事的是量子力学方面的研究,在一次实验过程中,无意间到达了你所在的这个时空,遇到了你——准确的说,是四十年后躺在病床上的你。”
“我们有着相同的面容,所以那时,你很快便接受了我对自己身份的解释。”老人轻叹,“车祸发生时,你正赶在去见严格的路上,那是你们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的约会。”
“你在得知我的身份后,向我提出了个‘不情之请’。你希望能够重来一次,你希望能在最初与严格的生命产生交集时,便能与他相遇。我一时心软,应了下来。”
“可我无法强行插手改变你的过去,只能在时间上下手。在向你的电台打了热线电话后,我让你处于时间循环中,由你自己做出选择。”
“四十年后的那个你比我心急多了,她的病情也等不下去了。于是我出现在了那辆公交车上,给了你提示。”老人眨眨眼,“你还算机灵,接到了严格的那通电话,不然,恐怕你还得继续拔牙。”
乔安的大脑像是停止了运转,老人口中的那个故事,她始终无法与自己联系到一起。她默然坐着,视线垂到覆了层灰尘的地面。
“我以为这样由你自己选择的人生,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动,可后来发生的事,狠狠给了我一记耳光。你的朋友,魏四时与宋毓,他们的命运被波及,而以他们为中心的人和事,也不同程度地受到影响。”
“蝴蝶效应?”乔安抬眸,半晌后说出这四个字。
老人点头,“蝴蝶效应。乔安,我知道我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一时难以接受……”
乔安打断她,“我可以理解。”从经历过那场时间循环后,乔安几乎没有不能接受的事件了,即便再怪异、再没根据。
乔安的回应让老人略感诧异,“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怎么样了,我是说,四十年后的我。”乔安问。
“消失了,在你做出选择之后。”老人解释,“她本是你在时间里的延续,时间线一经改变,她也不会继续存在。”
乔安唇抿成一条线,沉郁开口,“那你为什么再次出现了?”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分明已经没有了回来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