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尚宫笑着摇了摇头,她看到长今这样子,就知道,长今已经了解了她的心意,只要长今能够回到正道上,她的心血就没有白费,之后的事情,她也可以继续撑下去。
“娘娘;您已经原谅我了吗?”长今有些不确定,有些惶恐,但一切都在韩尚宫包容的目光中化为了平和。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品行呢。”自己从小一手教育大的孩子,“但是;一个人总会跟着环境不知不觉就变了。尤其是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就不会去计较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每个人都会一心急着解决眼前的问题,但这么一来,路就会越走越偏;继续这么走下去的话,就会迷失了原本想要走的路;只能看到眼前的问题跟困难。”
“只要你还能回归正途,不被迷惑,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长今擦了擦脸上的泪,笑了起来。
“是;娘娘。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忘记您的教诲。”
只有自己的实力,诚心诚意做出来的料理,才是自己的真心,才是对今英的尊重。
代理
“实在是可恶啊!”崔尚宫用力地拍着桌子,心中的郁闷根本无处发泄。
“若不是张尚膳多事,若不是她多事的话,我又怎么会只能担任代理的最高尚宫!”
提调尚宫在王大妃面前举荐她直接成为最高尚宫,却偏偏被张尚膳给破坏了,让她怎能不恨。
“娘娘,请您冷静一点。”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今英也十分遗憾,但是现在却不能显露出来,只能不断地安慰着崔尚宫。
“若是现在在这个时候,您趁人之危成为了最高尚宫,只怕日后也会遭人诟病,毕竟郑尚宫只是因病出宫调养身体。不如等郑尚宫的身体彻底坏掉,无法再回宫之后,让张尚膳再无话可说的时候,由王大妃娘娘亲自任命您为最高尚宫,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啊。”
虽说如此,但今英还是觉得,没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崔尚宫成为名正言顺的最高尚宫,实在是太可惜了。
所以,今英在心里为张尚膳默默地记上了一笔。
“话虽如此……”崔尚宫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语气里是满满的遗憾,现在的她,距离那个位置依然还有半步的距离。
“不说这个了,现在倒是有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让我很是为难啊。”
刚刚上任,就接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崔尚宫有些担心。
“大明国的使臣即将要来到京城,这件事事关元子是否能被册封为世子,我们必须要找一些人去照顾使臣们的饮食起居,但是大明国的饮食习惯和我国多有不同,若是派去的人无法使使臣们满意,到时候影响了元子册封为世子的事情,我们可承担不起。”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她都要以为是否是谁在故意为难她了。
毕竟她才刚刚上任,现在还仅仅是个代理最高尚宫而已。
“不知您心中是否已经想好让谁去了呢?”今英仔细地思考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现在的她虽然处事已经颇有风范了,但毕竟还年轻,资历尚浅,对宫中一些事情了解的并不如崔尚宫一般透彻,崔尚宫让今英跟着她一起处理事务,就是在让今英慢慢地熟悉,慢慢地成长。
“让韩尚宫和长今去吧。”说着,崔尚宫还观察着今英的神色,“让韩尚宫和长今去太平馆负责使臣的日常饮食,只要她们做得中规中矩,不会引起使臣的讨厌就好,等使臣回大明国的时候,精心挑选出照顾使臣饮食人选的我就是大功一件,若是她们做错了什么事情,那也是她们的过错,与我无关。”
也就是说,过错全部由韩尚宫和长今担着,功劳全部都由她捞走。
今英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正式成为内人的那个晚上,老尚宫对她们说出的那个故事让她一直记在心中。
为长今制作内人服的针织宫女的娘亲,当初就是在太平馆伺候大明国使节,才会被侮辱了,之后生下了那名针织宫女。即使不是她的过错,最终她也没能逃过一死。
虽然知道并非所有的使臣都会乱来,但是身份尊贵的大人们又如何会去在意一个低贱的宫女的想法呢。甚至,她们在一夜之后究竟是生是死,也不会让这些大人们太过在意。
长今她只是一个御膳厨房的宫女,不会与使臣有太多接触的……
今英不断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韩尚宫娘娘的手艺在整个御膳厨房中仅次于您,长今也是手艺出众,由这两个人去负责大明国使臣的饮食,确实十分合适。”
看到今英虽然有所挣扎,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之后,崔尚宫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长今和韩尚宫去吧。”挥了挥手,崔尚宫下了一道让今英有些不知所措的命令。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已经做好了和长今敌对的心理准备,但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没有想好以后该如何面对长今,明明她们之前还十分要好,现在却因为她的家族,她的爱而不得,要和长今敌对,不死不休。
“我……”声音颤抖着从口中发出,却破碎无法成为一句完整的话。
“今英,只有你在面对长今都能面不改色的时候,你才算是真正的做好了准备啊。”今英的一切表现都在崔尚宫的意料之中,同样的道路,崔尚宫从走这条路的人变成了引导着他人走这条路的人,心中也是百般滋味。
“是,娘娘,我会告诉她们的。”
她是崔今英,爱而不得,那便只有毁灭,只有毁灭之后,长今才能变成她心中永远的完美,不会和别人关系更好,不会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永远是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长今。
“我会做好一切的准备,娘娘,请您放心。”打开屋门,今英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崔尚宫的处所。
“是这样吗?”屋内,崔尚宫低声笑着说道,“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
王宫之中的风景几十年如一日,除了四季有盛开衰败的变化之外,再无其他改变,在宫中生活了十余年,这样的景色今英都已经看腻了,但这份腻,还要再继续几十年。
葱郁的树木将阳光挡住,只剩下斑驳的光影,今英慢慢地走在这中间。
树丛中传来声声蝉鸣声,若是仔细听的话,似乎还有谁在低声哭泣一般,不欲多事,今英想要找另一个方向,避开这件事情。
有时候有心去躲避,但偏偏世事的发展出乎人的意料,无意间的一个回头,今英竟看到了躲在树丛深处哭泣的连生,还有旁边不断安慰着她的长今。
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想要离去的脚步,今英的目光死死黏在两个人身上,无法移动。
树丛之中,连生哭的十分伤心,长今脸上带着担忧,看在今英眼里却是异常的讽刺。
“长今,郑尚宫娘娘,她是不是永远都回不来了?”虽然已经知道了郑尚宫在御膳竞赛之后就会离开宫廷,但是毕竟还没有近在眼前,没有真正的感觉,连生一直都以为郑尚宫不过是说笑而已,但是突然有一天,在令璐的口中,她才知道,郑尚宫身患怪疾,已经被送出了宫廷。
一切突如其来,让她措手不及,直到见到了长今,心中才算是有了着落,这些天的茫然不知所措才算是化作了泪水发泄了出来。
“长今,长今,我究竟该怎么办?”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性格又是十分的怯懦,连生在这个时候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长今身上,希望能够得到长今的安慰。
“郑尚宫娘娘只是出宫去调养身体,等她病好之后,还会回来的。”拿着手帕细心地擦拭着连生脸上的泪水,长今也只能这样安慰着连生。
她才刚刚回宫,一切都还不太了解,只知道郑尚宫因为身染怪疾所以被送出了王宫,其余事情比连生知道的还要少。
但是这个时候,长今知道她绝对不能够露出半点慌乱的神色,若是她也慌乱了,那么连生只怕会彻底崩溃。
抚摸着连生的头发,长今在心底里叹息着。
连生从小就一直跟随着郑尚宫,将郑尚宫当做了自己一辈子的依靠,但是郑尚宫年纪已经很大了,即使是身染怪疾病愈了,回到了王宫之中,但是她最终还是会离开王宫,不可能陪伴连生一辈子,连生若是一直都这样长不大的话,等郑尚宫离开之后,她还能继续依靠着谁?
树丛中的两个人实在是太过刺眼,今英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想到,你们在这里。”
语气平和,和她往日里的语气一模一样,至少已经瞒过了与她不怎么熟悉的连生,但是长今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疑惑,在今英看向她的时候,赶忙收起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今英……”这是长今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今英,之前,她特地去找过今英,但偏偏今英又不知在做些什么,总是让长今有种今英又在躲着她的感觉,可她明明没有做什么让今英生气的事情啊。
“好久不见了,长今。”
听到今英对她说着这样客气疏离的话,长今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
“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直接打断了长今的话,今英的语速比平时都略微快上了半分,“大明国的使臣不日便要抵达太平馆,代理最高尚宫娘娘决定让韩尚宫娘娘和你一起到太平馆去负责大明国使臣的日常饮食,使臣的心情关系到元子大人册封为世子的事情,事关重大,希望你们能够谨慎行事。”
“这件事,还要麻烦你回去之后转告韩尚宫娘娘,明日,你们便到太平馆去,现行准备着吧。”说完之后,今英疾步离开了那片树丛,没有给长今留下半分插话的余地。
长今看着今英就这样离开,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今英她究竟是……怎么了?
结果
宫外,郑尚宫费劲了心思,终于将提调尚宫引导了她养病的居所之中,看着眼前恨自己恨了几十年的人,郑尚宫笑得开怀。
“提调尚宫娘娘,您没有想到吧,你们对我下的药,竟然被我发现了。”
在她的汤药之中加入了对肾脏不利的药物,加重了肾脏的负担,使她的病情越加恶化,若不是韩尚宫拜托了姜德久来探望她,只怕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提调尚宫并不知道郑尚宫被下药的事情,但是看郑尚宫一副证据确凿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崔尚宫等人又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但是偏偏又被郑尚宫抓住了把柄。
“我在胡说什么?”郑尚宫嗤笑,“娘娘,若是您不肯承认的话,我就要将证据呈给几位上殿,让他们来评判这件事情了,还有历代只能由最高尚宫才能拿到的饮食手札却出现在了并非最高尚宫的崔尚宫手里,这件事情,我也会如实禀报给几位上殿!”
郑尚宫的语气坚决,提调尚宫丝毫不怀疑郑尚宫话中的真假。
和郑尚宫斗了这么多年,郑尚宫的为人如何她一清二楚,这样死倔的人,她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想如何?”提调尚宫坐在郑尚宫对面,面色铁青。
“我会写一封信,还请提调尚宫娘娘代为转交给诸位上殿。”郑尚宫脾气死倔,但是也并非不知变通的人,现在的她处于被动的状态,根本接触不到王上,即使是姜德久也不行,即便是她交给姜德久,由姜德久转交给韩尚宫,再由韩尚宫呈上给王上的话,中间几经周折,风险太大,而且由韩尚宫呈上,意味也变了很多。
在这种十分不利的情况下,若是还这样一股劲儿倔到底的话,那么不仅仅是她,在她一边站着的韩尚宫等人也要一起遭殃,最后得意的,只有提调尚宫和崔氏一族。
所以,即便是万般的不情愿,郑尚宫也只能向提调尚宫做出部分妥协,在提调尚宫还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掐断她与外界所有联系之前。
“我在信中写了,希望王上能够将念在我多年辛劳的份上,将我所提议的御膳竞赛继续下去,从中决出谁才能担任最高尚宫一职,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任何人不得再有异议。”
提调尚宫怀疑地看着郑尚宫,将信拆开看了,与郑尚宫所说一致之后,才松了口气。
现在这个时候,郑尚宫的这封信半点作用也起不到了,虽然因为怪疾而意外中断了第二场竞赛,但崔尚宫已经是王大妃心目中最合适的下一任最高尚宫的人选了,根本不需要再在乎这场竞赛了。
“还有,赢得御膳竞赛,成为了最高尚宫的人,才能拿到我传承下去的,这本只有最高尚宫才能看的饮食手札,这一点我也写在信中了,希望娘娘能够代为呈上。”
听到这句话,提调尚宫才算是彻底松下了这口气。
郑尚宫这样的态度,比起最后的挣扎,更像是在像他们示好。
郑尚宫只怕是现在还抱着些许的期望,期望着韩尚宫能够在御膳竞赛中获胜,然后拿到这本书吧,但是可惜的是,这份期望只怕是要化成泡影了。
“我会将这本书连带着这封信一起交给王大妃娘娘的,内命妇之间的事情,王上插手总归是不合适。”即使是郑尚宫有着王上这个后台,但毕竟王上不好插手内命妇之间的事情,她们有着王大妃这个后台,还担心什么。
郑尚宫心底里叹息了一声之后,还是将信件连同手札一起交给了提调尚宫。
临走之前,提调尚宫最后看了郑尚宫一眼,这个膈应了她十年的女人终于还是经不住岁月的蹉跎败在了她的手下,等崔尚宫成为最高尚宫之后,整个王宫,便是在她们的股掌之上了。
回到了宫中,提调尚宫换好了衣服之后,直接带着饮食手札和信件去见了王大妃。
虽然已经入夜了,但王大妃精神尚可,还没有入睡,一旁的大妃说着笑话供王大妃逗乐。
分别向王大妃和大妃行礼之后,提调尚宫也坐了下去。
“娘娘,今天我去见了郑尚宫。”被送到宫外的宫女们身染的怪疾都已经被治好了,也都基本上被送回了宫中,郑尚宫的身体抱恙,深受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