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有张床》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在北京有张床-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严力果再次宣布:“搞艺术的最装逼,学音乐舞蹈的都很闷骚。”≮我们备用网址:≯

我严肃纠正:“应该叫风骚,你那个专业的才叫闷骚呢,文学就是靠焖焖出来的。最大的闷骚女,古有李清照,今有张爱玲。”

“现在那几个美女妓女作家呢?”白小宝问,我说:“那不叫闷骚,那叫骚闷。”

大伙佩服地击掌拍床:“精辟精辟。”老幺阿黄尖叫:“老大,I服了U!”

“可是老大您却是蹲着茅房不拉屎,守着青山没柴烧啊!”杨涛说。

“哥哥我都可以给她当叔叔了,再说我也不喜欢香港脚。谁来我都让位——不行,我得拍卖。”

“老七有优先权——谁让你是处男呢。”老三张琦说。

大伙说有道理有道理。文小东难为情:“赶鸭子上架呀?我又不会粤语,她唧唧歪歪说啥我都听不懂。”

“为了个鸡巴傻逼争来争去值得吗?搓搓睡吧!”牛胖子不耐烦了。半天没吱声的老幺阿黄发话了:“各位老大,看来只有小弟出马了。”

“是啊,我们怎么都忘了广仔啦。”杨涛说。

“是啊,都说鸟语,就让他去吧。”我附加一个条件,“从明天起,每天的开水就由老幺承包啦,还有我的臭袜子。要不就拉倒吧,我得一碗水端平啊。”

阿黄哇哇叫苦,其他人则欢呼起来。我打断大伙的欢呼:“还有一个条件,给你一周时间,你傻逼要是一周拿不下港妹,给我滚蛋,你也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有没有信心?”

阿黄哇哇叫苦:“老大,别给我压力!”

“给你压力你就要坚决顶住,‘纽东方’的谁TMD没压力?”老三张琦说,“来这就是来找压力的。”

当时寝室里八人,除了老七文小东,个个号称自己有女朋友,但只有杨涛和T班靓女茵茵可以确认。他们虽然认识不久,俨然老夫老妻。

大家密切关注广仔和港妹的进展。两人在课间休息时搭上话,很快无话不说。广仔居然众目睽睽之下摸了港妹的额头,我们当即通报表扬。牛胖子头一回正眼看了他一眼:“呃呀妈呀!瞧你小样的,还有些手段。”

不久,在操场饭厅,校外小餐馆微机室花前月下到处可见他们出双入对卿卿我我。一次词汇课时,白小宝给我们传来纸条:“看老幺的黑手,阅后传各位兄弟。”

四面八方看过去,老幺佝偻着身子,左手紧紧停泊在港妹的裆部,而港妹的右手,也正好栖息于广仔的相似部位。最后发展到——据回家度周末返回妙峰山的杨涛透露——二人鬼鬼祟祟地钻进附近一家小旅馆。北京人啥事都爱往政治上扯,杨涛说:“香港回归了,哥们也可以扬眉吐气啦。”

我偷着乐,这帮雏儿现在就意淫吧,哭的日子在后头呢。

广仔春风得意时,其他人也大多没闲着。杨涛和他女朋友晚饭后常去爬山钻树林。老五张琦和女友电话里谈婚论嫁。严力果常去校外网吧给女友电邮,及时汇报他女友的最新动态。文小东生性腼腆,在女生面前气不敢出屁不敢放。在我们威逼利诱下,他就像冒着杀头的风险扭扭捏捏和中意的“小恐龙”搭话,话没三句落荒而逃。追问缘由,他支吾半天才透露,那“恐龙”不喜欢雏儿。

我接过两次武彤彤的简短电话,依然是毫无建设性的废话。弟兄们知道了,就像发现一个穷兄弟家的地窖里原来藏着金银财宝:“老大,您原来是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啊!”

最活跃的是老六白小宝,这家伙一下课就和远在上海的女友煲电话粥,怎么肉麻怎么来,别人等得屁股都冒烟了他还高潮迭起,由此从我这里荣获“电交犯”这个诨名。按他的说法,上海某高官的掌上明珠缠住他不放,不让他出国,他烦死了。有一次午睡时,他的电话来了叫了他两次他不理,文小东就问有啥话转告,我们都听见听筒里传来一个中年妇人严厉的声音:“告诉白小宝别再骚扰我女儿了,再不要脸我就找他导师。”

我们笑得此伏彼起,吵醒的白小宝一头雾水,我们就说他女朋友让他回电话,他不耐烦的娘娘腔:“讨厌——!”

5

牛胖子没一点动静,他一心想的是给以阿黄、白小宝为代表的小傻逼们来个思想启蒙运动。牛胖子说的也许是对的,阿黄确实是个问题人物。别的不说,这家伙的抠门指数,直逼守财奴葛朗台。他抠门闹出了笑话,差点把自己送进了急救室。如果“纽东方”有电台电视台啥的,肯定是突发性新闻。后来我们猜测他和港妹短命的露水情缘,可能与此有关。

寝室如果有人买零食,大家谁也不客气。基本是轮流买,争着付钱。惟独这个中国最富裕地区来的阿黄,吃大家是毫不口软,被吃一次就像剥他皮。他买东西吃东西,就像进行特务活动。一次午睡时,一阵微弱的苹果香被我异常敏锐的嗅觉系统捕捉,我若无其事地下床,循着味儿蹑手蹑脚地钻进他蚊帐,这个家伙躲被窝里无声无息啃苹果呢。我轻揭被子,他惊恐地看着我,口腔里塞得就跟TMD獾猪似的。他贿赂了我一个,换取我的沉默。我觉得这苹果挺脏,但还是接了。

事情终于败露。一次他正在被窝里田鼠一样咀嚼时,大家一窝而上,他的宝贝被洗劫一空。历经如此严峻教训,阿黄依然不长记性。一傍晚,杨涛和拎着水果袋的阿黄狭路相逢,对峙了一阵,杨涛追,这厮居然躲到厕所去啦。杨涛火速打电话搬救兵,我们去厕所扫荡时,这个家伙正好把最后一个大苹果往嘴里塞,撑得脸红脖粗双目发直话语失禁。为了防止他的宝贝落入他人之腹,这厮躲到臭气熏天的厕所里,五分钟内生吞了十多个“红富士”!我们吓呆了,严力果用手指在阿黄眼睛前晃动,他大而无神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挤出一行泪水。杨涛拉起阿黄,要送医务室。

“瞧瞧,我说得没错吧。”幸灾乐祸的牛胖子趁机上纲上线,“这样的傻逼出了国,肯定为国争光。”

“得饶人处且饶人,救人要紧。”我毕竟被他腐蚀过。

七手八脚将阿黄扶起来像伤员一样架起来往外走,他被撑得像一条泡胀了的死鱼,脑子还清醒,听说要去医务室,垂死挣扎。以为他有话要说,停下。牛胖子观察了一会他骨碌碌转的眼睛,说:“知道咋整了,闪开!”

牛胖子一声大喝,对准阿黄胀得青蛙似的腹部猛击一掌,阿黄一个趔趄,打出一响亮嗝儿,又一连串渐次亢奋的嗝儿,一呕,哗啦啦白花花地井喷了。我们赶紧把他弄到路边水渠,阿黄哇啦哇啦地吐了好一阵,才恢复人形。牛胖子一点也不积口德:“这就叫排泄系统紊乱。”

次日晚上回宿舍时,桌上摆满零食,阿黄一脸媚笑地看着我们,迎来大加赞赏。

一天晚上,广仔扭扭捏捏要求再次和我对调座位,大家愣了。牛胖子放肆地取笑他:“呃呀妈呀,这才几天啊?还没开花呢,就完事啦?你早泄呀?”

阿黄咬牙切齿:“那个贱人!背着我养汉子,兄弟们给我做主啊!”

“谁是西门庆?”白小宝问,阿黄悲愤地说是T班的,开辆法拉利跑车。

“行,改天哥们来个血洗狮子楼。”杨涛拍拍胸脯。

我坐回原来的位置,港妹只是讪讪笑笑。

6

五周的培训很快过了大半,一塌糊涂。GRE考试分为Verbal(语文)、Quantitative(数学)和Logic(逻辑)三部分。总分两千四,各八百分。Verbal 大多是一些跨学科的文献,涉及前沿科学、艰涩词汇、复杂语法等因素,最难啃,设置填空、阅读、词汇三门课。数学很简单,基本予以忽略。逻辑基本是排列组合。数学和逻辑对绝大多数中国学生都易如反掌,常拿满分。他们怕Verbal,但由于数学和逻辑加起来可轻松拿到一千五百分,所以即使语文只考五百分,也能轻易上两千分。

对我来说,逻辑比Verbal难百倍,那些严密而琐碎的组合题,错一题错一大片,颇像早年让我栽倒的极限和微积分。到机房模拟考了几次,语文维持在六百八十分上下,数学也能上七百,但逻辑最好成绩三百五十,最差二百,平均下来二百五,怎么也凑不够比较保险的一千八百。

哥们在匪夷所思之余,在“老大”之外奉献给了我另一个雅号——吴逻辑同学。任他们咋帮我,脑子就是拐不了那个弯。他们一分钟可以搞定的问题,我在草稿上又是画图又是推理半小时还摸不着门,气得奥数季军张琦大骂:“老大,你怎么比咱们愚校长还笨啊。”

文小东说:“我断定老大脑子肯定少了一根筋。”

“老大就叫正直!”我哀嚎道,“死定啦,咱去外星球留学得了。”

只有牛胖子像诊断病人一样凝视了我一会,照例先来一句“呃呀妈呀”,说:“上帝是公平的,能量是守衡的。My God—!这是天才白痴的症状!”

周末晚我们出去溜达。杨涛拉着茵茵,广仔搂着“回心转意”的港妹。不久前广仔和港妹出去野合时发现附近一个超豪华的疗养中心,它孤岛一样坐落在农田里,如一豪华游艇停泊于乌泥塘。我们凑近一看,居然是某国家机关的职工疗养基地,里面休闲设施一应俱全。对外开放,价格离谱,主人消费不起,专对仆人服务。想到累了大半个月了,还是奢侈一把吧,蜂拥而入。男的买了游泳裤,女的租了游泳衣,争先恐后跳进游泳池,再泡温泉。广仔真TMD黑,港妹真TMD白,俩人粘在一起,活脱脱白胡椒和黑胡椒拼成一盘“绝代双椒”。港妹其实生长在大陆,五岁才去香港。

每四人为一组开始台球对抗赛,哪方输哪方请客。两美女当裁判。一听张琦这个提议我就想你小子要是不和老大分一组肯定死得很难看,奥数逻辑你是老大,要玩这种街头流氓运动尔等掉袋子书虫就给我统统趴下吧,老大玩台球时尔等还在玩小鸡鸡呢。果然不出我之所料,除了杨涛可稍作抵抗,其余人等,三下五除二就被我和牛胖子解除了武装。飙歌到后半夜,两对野鸳鸯就地开房。杨涛提议午后去爬妙峰山,牛胖子一脸淫笑:“呃呀妈呀,你们牲口型的?这后半夜还不够你们爬?”

我们哈哈大笑着走了。路上一阵鬼哭狼嚎,吓得田野里嘎嘎叫的蛙声都嘎然而止。

错过了午饭,正好校内有人叫卖盒饭,周围农民溜进来挖愚老大墙角的。五元一盒,没吃过,凑合吧。

眺望远处,几座山峰平地乍起,兀然耸立,甚为美妙,不知道妙峰山这暧昧名字是否因此而来。爬山或进香的络绎不绝,多背塑料桶采集山泉。长势怪诞的松树傲立于悬崖,嶙峋山石突兀于峭壁,绮丽的山桃花、野丁香、山茉莉、杜鹃、麦秆菊等无规则散落各处。野兔、斑鸠和羽毛绚丽的野雉冷不防扑腾而起,惊得女生哇哇叫男生哈哈笑。山涧泉水潺潺而下,山崖凹回处清泉汇集,有容器的盆满钵满,没带容器的便掬手而尝,仰天而饮。

越往山上走,草木越葱茏,一些掩映在深林和雾霭里的庙宇、古刹越显露真容。两小时后登上主峰“莲花金顶”。放眼望去,远处庞大的京城露出参差不齐灰霾迷濛的一隅。金顶主建筑是明清建成的灵感宫,十余座古刹环绕于此。走进灵感宫,山风徐来,松涛微熙,香雾缭绕,佛音悠扬,人们停止说笑,屏住呼吸,双手合十,默念着奉上蚊香。此情此景,仿佛令人遁入空门,六根清净。除了牛胖子,每个人都许了个愿,一核实,居然都是希望考试过关,早日拿到大洋彼岸的Offer。离开寺院,进入树林。游玩间忽觉腹部剧痛,异口同声:“盒饭!”

没厕所,不远处又有人,狼狈不堪,只好亵渎一下美好大自然了。狗急跳墙的杨涛提议让女生先为男生站岗,茵茵怒骂道:“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你就不知道女士优先啊?”

两美眉一脚深一脚浅朝树林深处跑去,我们则紧张地警戒。她们一脸轻松回来后,为我们一一分配手纸。我们出恭时,两位美女又为我们望风。下山后气势汹汹去找卖盒饭的,那厮早就班师回朝啦。

培训曲终人散,我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接着上T班,二是先拿下GRE再进T班。由于再次面临当年高考时严重偏科的窘境,我决定在附近找房子住两个月,冲刺一下试试。这里很有气氛,杨涛、广仔也留下,有问题可以请教。正好有一排当地农民新修的平房,家具全新,水冲厕所。除了那个通过煤球炉供热热的简易澡房,条件比“纽东方”宿舍还好。吃饭也方便,可以凑钱让房东做,也可去另一处某机关疗养院食堂。

学员大规模撤离,我们到北安河镇最好的驴肉餐馆举行告别晚餐,再到那个高级公仆疗养基地打了一场友谊告别赛。留下联系方式,预约大洋彼岸见。牛胖子说:“我就免了——过去看看玩玩还是可以的。”

我和杨涛合住,茵茵和一个T班的女生住进最里面一间。广仔眼泪汪汪地挽留港妹留下,未遂。节奏一下慢下来,我每天就像神汉研究《易经》矩阵一样研究逻辑题,无聊透顶。偶尔爬山,打球,要不就被拉到屋外小水泥坝踢毽子。我对北方糙汉酷爱这个阴气十足的运动十分别扭,老是想起《水浒传》里的恶少高俅。

我约杨星辰和李皓妙峰山一聚,他们坚持我去找他们。杨星辰生意起色很大,转眼在朝阳某高档小区买了套新房,两间住人,一间办公,新办公设备一应俱全,看得李皓和我心潮汹涌哈喇子澎湃。午饭后,又随杨星辰去附近写字楼他公司小坐。他家以前的那个亲戚女孩在里面守着,越来越像小白领。杨星辰说:“其实我喜欢在家办公,只是见客户才来这里。”

“照你这个速度,要不了十年就千万富豪啦。”我说,李皓给他升了十级:“杨总的目标是十倍。”

“有八点八七倍就行啦。”杨星辰笑,“你们的目标是挣美元,一块换我八块八毛七。”

他们问起武彤彤,我说这一段没联系。说起考试,我不置可否:“谁知道呢?死马当活马医。”

返回妙峰山时和李皓同行一段。他又搬家了,住大屯,眼下在一家信息公司做翻译。

7

两月一晃过去,人弄得无精打采,逻辑水平始终固步自封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