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不等,但大家相互间团结友爱,相互帮助,许多外地来的同志衣单被薄,当地同志就从家里拿来东西接济他们。大家安贫乐道,朝气蓬勃。王朴则从家里拿出他的全部藏书办起了图书室。“莲华”师生养成的艰苦朴素作风,深受当地乡亲们的赞扬,称其这才是“兴家立业”的样子。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有一个校风就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这恰恰也是莲华中学的校风,师生之间团结无间,从校长、教员到校工完全是革命同志,每周过一次民主生活,工作严肃紧张,教学工作之余,大家谈心、唱歌、打球、充满了健康活泼的气氛。
值得一提的是“莲华”的办学方针,即理论与实际结合、学校与社会结合,他们既重视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理论,更重视学生的实践活动。最初来的一批教师,像教务主任杨明远和教师潘学愚、徐干都具有大学文化,他们把人民教育家陶行知的那套生活教育理论和方针,具体地运用到了“莲华”,实行“教学做”合一,推行“小先生”制,在学校内外写满了“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的大字标语。杨明远老师编写的教学提纲和教材深入浅出;语文、算术课则强调教会学生写条子、写信、记账、打算盘;政治常识课,就讲《新华日报的》的新闻、社论;文艺欣赏课则以《活路》杂志上的诗歌为主要课文,指导学生阅读通俗文艺作品。“社会是一座大课堂”,学校结合当地情况,深入农村搞社会调查,并运用地主剥削农民、农民惨痛生活的现实材料教育学生,启发他们的政治觉悟。根据所在学生年龄较大、求知欲强的特点,学校注意教育质量,帮助学生们在掌握科学文化知识的同时,更加有计划、有意识地进行马列主义常识及革命理论和党的方针政策教育,引导师生们正确认识当时的政治形势和社会责任。在莲华有一位重庆有名的教育工作者叫杨宜德,他多年担任教务主任,是革命的同情者,他治学谨严,教学有方,尤其注意品德教育,他的努力,开创了“莲华”的崭新教学局面。王朴是复旦大学的学生,齐亮毕业于西南联大,他们都有较高的思想理论和文化素养,所担任的政治课、英语课教学,始终能把理论与实际结合起来,讲得有声有色,深受学生们欢迎。在党的领导下,莲华、志达中学前后培养了400多学生,他们后来有的参加了共产党,为解放事业做出了贡献,多数在共和国的社会主义各条战线上发挥作用。这证明王朴、齐亮他们确定的两个“结合”的办学方针和方法是完全正确的。“莲花”和志达中学的另一个重要贡献,在于为当时复杂而严峻的重庆与四川地区的地下革命工作培养了一大批优秀而坚定的革命战士。而在当时那样的白色恐怖、特务到处横行霸道的环境下,王朴、齐亮等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克服种种困难,千方百计地将这所红色学校办下去,其精神实在可贵。办校是需要花大钱的,哪儿来钱?“只要革命需要,我可以想办法!”每一次学校出现财政危机时,第一次出面承担这种责任的总是王朴。王朴有什么办法?就是回家向他的母亲金永华去要。母亲能答应吗?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因为王朴家的家业是由王朴的父亲和祖父一点点积储起来的,现在要捐出来,而且捐的是冒灭门风险的共产党,这样的事母亲能同意吗?然而王朴做到了,不仅动员了他母亲金永华将徐州老家的家产田地1480石、折合黄金1000多两,陆续变卖成现钱,给了莲花学校和志达中学,又在重庆开设南华企业公司,并以此为掩护,直接为川东地下党提供活动经费。
王朴的这种毁家助党的高尚品德,在革命同志中产生巨大影响。作为富家子弟,他对组织和同志时常慷慨相助,自己则始终过着俭朴生活。吃饭时,他都是与学校同桌共餐,即使外出工作误了餐,也只在厨房煮碗面条充饥,从不特殊。有一次,王朴与老师喻晓晴一起,从重庆市区回“莲华”时,步行了八、九十里路,却只在路上吃了碗咸菜稀饭,可同志们知道当时的王朴口袋里装着几百银元大洋。王朴说:这钱是他家捐助党的,不能随便用。他的这种精神和忠诚,无不令人钦佩。由于他平时总以刻苦耐劳的俭朴生活磨厉意志,所以后来在狱中能始终坚贞不屈、经受各种酷刑等其它严峻的考验。
王朴于1948年4月27日被敌人被捕,也是因叛徒出卖而入狱。作为一名江北地下党的负责人,徐远举曾以为可以从这位家庭出身富有的青年人口中获得“有用”的情报,结果无论严刑拷打,王朴像许建业一样,始终表现出一位坚定的共产党人英勇气慨,没有丝毫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烈士的妻子楚群同志在丈夫牺牲37年时的一个纪念大会上有过一段极其动情的回忆:
我爱人王朴是由于中共重庆市委的机关报《挺进报》出事而牵连被捕的。当时我带着仅有十个月的儿子狗狗,就在莲华中学校长办公室,与他“一别永诀的……我们分手时,儿子小狗狗还在香甜的睡梦之中。特务们抓走他时,他还悄悄暗示我留在学校,对付有可能突然袭击而来的其他敌特分子,他自己却推说城里还有一摊子急需处理。临别前,他拿出来一对“歇福儿”牌的金笔,我挑了一支,给他也留了一支。王朴被捕后,齐亮等领导我们抓紧营救工作,母亲还备了三包厚礼,去找过当时反动派政权的杨森市长的二姨太,可没有什么下文。于是齐亮又导演了一场“寻夫记”,要我打扮起来,抱上孩子,跟着王朴的二姨妈到重庆特务机关那里,探到了王朴被捕是因一张支票的牵连而入狱的。当时特务告诉我,说王朴的罪名是:“物资助匪”。为了营救王朴,我到了王朴老家的徐州,求母亲出钱,可老人家已经将家产全部捐给了办“莲花”学校所用,最后给了我一只手表和一对金戒指,说家里就这么多值钱的东西,老人家听说儿子被捕入狱,非常伤心。我将一对金戒指带回后,交给了王朴的组织同志,作为了我和王朴所缴的党费。后来我知道,就在这时,王朴已经在渣滓洞黑牢里被叛徒刘国定始出卖,他成了“重犯”,不再允许我们家属送东西和保释了。
楚群同志回忆说,王朴在被捕初期,由于身份没有暴露,特务们根本没有谁去理会他。到了刘国定出卖他后,特务头子徐远举才亲自出现审讯。
徐远举:“王朴,你认不认识刘国定?”
王朴从容镇定地:“不认识。”
徐远举又叫来刘国定对质:“刘国定,你认不认识这个王朴?”
王朴立即回过头去,与曾经的上级、叛徒刘国定的目光碰在了一起……此刻的“领导”就象一只癞皮狗似的那么狼狈。王朴什么都明白了,他上前当场就给了这位出卖他、也出卖了许多革命同志的“领导”一个响亮的耳光。从此,王朴就以共产党人的坚定气节,面对面地与敌特分子公开地进行斗争了。他历经了敌人的种种威逼利诱,多次受电刑和坐老虎凳,然而他始终坚贞不屈,顽强战斗。即使在血淋淋的皮鞭下,他依然用冷笑讥嘲敌人,成为狱中硬汉之一。
1949年10月28日,王朴与陈然、成善谋、雷震、华健、兰蒂裕等“共产党重犯”被敌人残杀于重庆郊区的大坪刑场。最后时刻,他面对匪徒们的子弹,竭尽全力呼口号、高唱《国际歌》……牺牲前,他留给母亲和妻子、儿子的仅是三条革命遗言:
——小群!我还年轻,莫为我牺牲泪以弹!党还有许多任务交给你去做的,你能“化悲恸为力量”也就是给我们报大仇了。在今后漫长的革命道路上,你还年轻呢,记住:“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给咱们的小狗狗起个名字叫“继志”,要让他长大成人,长一身硬骨头,千万莫成软骨头。让他长大了真正能够懂得“继无产阶级之志,继共产主义之志,继承革命先烈们的遗志。”
……
步步寻真理
岁岁思党亲
廿八战刑场
花甲喜相眼
情漫邹容路
泪盈党史新
松柏仰虹日
蓬勃万代春
这是王朴的妻子楚群同志在爱人37个忌日时在王朴墓前留下的一首悼念诗。这一年,王朴的家里喜事连:儿子狗狗又添“接班人”,老寿星母亲金永华入党后被评为“先进党员”,妻子楚群同志的身体恢复健康……还有,王朴的家乡为这位英名长存的烈士建了一个可以让世代人瞻仰的墓地。
五
那场“11·27”大屠杀中,当特务们堵住渣滓洞牢房,用机枪和卡宾枪向狱室内扫射的一瞬间,有一位英勇的共产党员突然冲在同伴和难友们的前面,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掩护部分同志逃生,然而无情的子弹不仅穿过他的身躯,令他当场倒下。当时这位英雄还有一丝生息,不曾想到的是凶残的敌人后来打开牢门,在他的身上浇上汽油,又点燃起来,他和他用身体掩护下的一个小孩最终未能逃脱灭绝人性的屠杀……
这位烈士名叫丰炜光,牺牲时31岁。在“红岩故事”中的共产党员中,丰炜光是又一位典型的剥削阶级出身的叛逆者。
丰炜光,四川广安人,其父丰聚文自幼从商,因经营布匹发迹,设丰泰隆号,既做外货入川生意,又兼营洋纱买卖,成为广安县商界巨子。丰聚文得财后,修别墅,置粮田,富极一时。其所生四子,炜光行四,名宗铸,生于1919年农历7月,乳名润生。小时候的炜光皮肤白净,眉目清秀,又聪明活泼,是丰家的宠儿。刚进学堂读书时,生意忙得团团转的父亲竟然要亲自接送,可见宠爱。据说头一天上学回家,父亲问小儿子:三加二减五等于几?小炜光眼睛一巴眨巴,又掰着手指数了数,答:没得了!丰聚文大喜,称儿子是一定是个天才,将来丰家希望全靠他了。稍长,炜光即可制作能转的风扇,这让丰聚文更立誓要将家业传给四儿子的信心了。
丰家有个厨工的女娃,名曾传碧,比炜光略小。俩个小娃娃整天在一起玩,炜光经常牵着女娃的手,像是亲兄妹一般。跟下人的孩子在一起,丰家人很不高兴了。小炜光的母亲对丈夫说:只要炜光读书了,他们也许会分开的。谁知小炜光上学不久,便向父亲提出要曾妹妹与他一起上学,“否则我也不去”。丰聚文不忍爱子弃学,只好依了。上学后的小炜光,常到父亲处要钱,有钱的父亲并不在意,可后来儿子越要越多,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到学校一打听,小炜光拿钱后光知道去买书和帮助那些家庭困难的同学交学费。丰聚文对此很生气,不仅不再给儿子钱了,连曾传碧上学也不让去了。
丰炜光因此与父亲第一次争执吵架,这年他14岁,发誓不再上学,除非还让“曾妹妹上学”。丰聚文气不打一处出,最后还是依了儿子。可这以后,小炜光觉得自己的家里没了亲人,只有佣人和他的女儿曾传碧妹妹反倒成了他的依靠。他开始看不起父母和自己的兄弟们,因为他们不把佣人和曾妹妹当人对待,然而佣人和曾妹妹相当善良朴实而且可亲可爱。后来曾传碧妹妹失学了,这对心心相印的青梅竹马,终因门第悬殊而各奔东西,成为丰炜光少年时代留下的一桩遗憾的事。
1933年到1935年间,徐向前同志领导的工农红军在通(江)、南(江)、巴(中)一带打土豪分田地,广安一带的绅士们终日惊恐万状,不少人跑到了县城或重庆、成都等大城市。正在读书的炜光问父亲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丰聚文便把国民党对红军的反动宣传——“红军是一些长得红眉毛、绿眼睛、红头发,专门要吃小孩”等等说给了儿子听。小炜光感到疑惑。于是当学校有地下党派来的青年团员在演讲和传播新思想、新文化时,他去听了,觉得这些人不像父亲说的那么可怕,相反很有正义感嘛!这时,爱又读书的丰炜光又读到了蒋光慈的《咆哮了土地》,巴金的《家》,以及进步作家丁玲、张天翼、殷夫等的著作,他感到耳目一新,心中顿然开朗:原来他们都是些好人啊!回到家里,小炜光对父亲说,共产党并不是什么红眉毛绿眼睛的坏人,而是打富济贫的好人,他甚至劝父亲把占有的田土送给穷人种。丰聚文立即瞪眼斥道:小崽仔,老子好不容易积存的千把挑谷,费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送了人,你不想活了?老子送你去读书干啥的?从现在开始,你也别上啥学了,干脆回家做生意吧。小炜光不同意,这回专横的父亲并没有依了四儿子,他觉得不能再顺着这个“孽种”了。丰炜光只得辍学从商。
1936年,地下党在广安城里组建了共青团支部,追求进步的丰炜光成为该县第一批共青团员。经过团组织的教育,他从一个侠义、进步的社会青年渐渐成长为自愿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的革命青年。当时地下斗争缺乏经费,丰炜光便把他在“丰泰隆”号里赚的钱,全部献给了组织作活动经费,不够时还到家里拿。这事被父亲知道后,大骂他是“败家子”!开始成熟的丰炜光,为这事他不与父亲正面冲突,而是软磨硬泡,后来他又不声不响把商号上的事情几乎全部甩给了管事的佣人,自己则一头投入到了职业地下工作去了,担任共青团广安街道支部书记。根据组织安排,为动员群众,丰炜光出面与其他几位进步青年一起办了家“四友书店”,他出任经理。有了这块革命阵地的丰炜光,整天忙着经营那些进步图书的买卖和组织进步青年学习。“四友书店”从此成了当地传播新思想和抗日救亡的活动中心。时间一久,人来客往,影响很大。反动当局多次滋生事端,皆因丰炜光等采取多种形式与之周旋而获得继续开张。
“西安事变”后,抗日烽火燃遍各地,广安人民纷纷起来支持抗日。这时的丰炜光忙得不亦乎。1938年,广安的共产主义青年团员全部转为中国共产党员,并可以将团龄算作党龄。丰炜光接到组织的这个通知后,高兴得一夜未合眼,从此他对党的革命热情更加高涨。1938年,地下党派人回广安代市办纺织合作社,借此开展党的地下工作,掩护从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