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派的后厨走出个一身油腻之气的勺勺客,“这就是严格那小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美酒。”,他有些不信地看着那一板车的清烧,“拿一坛我尝尝。”
陶然朝余一青示意,余一青点头,从板车上拿了一坛酒,揭开坛封,送至勺勺客手上,那诱人的酒香喷入鼻内,勺勺客的酒虫算是勾起了。他就着坛口喝了一口,那变化的酒意在喉头浸入,“好酒!”
勺勺客拿着酒坛,对着陶然做了个请的动作。陶然微笑,吩咐伙计们将剩下的那些酒搬进后厨房。
只要在这泰山派后厨看过一眼,就能知道这岳明华为了这武林大会显泰山派的威风费了多少心力。山珍海味,鸡鸭鱼肉,美酒佳肴。
余一青虽也谗这些食物,却更想要去前殿看一看,这武林大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偷偷地在陶然耳边轻声问着,“我什么时候能去前殿看看。”
“还不到时候。”陶然轻轻摇了摇头。严格答应她会带她去看看这武林上的盛事,但却迟迟没来后厨找她,难道是遇了什么阻碍。
岳夕却在这时跑来了后厨,这小丫头没有对满目的美食有半点留恋,反而跑到余一青她们面前,“你们我没见过。”
勺勺客在余一青她们跟前,帮着说话,“小姐,她们是来送酒的。”
“那送完了吗?”
“送完了。”
岳夕朝余一青她们一笑,“既然送完了,那不快走。”,然后扭头看着勺勺客,“父亲吩咐过不要让闲杂人等在这泰山多待,你们忘了?”
“没有忘。我这就叫她们下山。”勺勺客一改刚刚那憨和的样子,凶了起来,“走走走,别在这碍眼。”
余一青刚想要发作,却被陶然拉住,“没事的。”
“要是被赶下山,我就看不到武林大会了。”余一青还是孩童心性,没有达到心意就难受的紧。
“我的大小姐,你不是说来替我接人的吗,怎么变成赶人了。”严格的声音在岳夕耳边陡然响起。
岳夕眼珠一转,朝着余一青她们吐了吐舌头,一脸坏笑,继而转头严肃地看着严格:“我也是照着父亲的吩咐做。”
“平时也没见你有多听师傅的话。”严格往前走了两步,将岳夕挡在身后,笑着看着陶然,“老板娘,今日穿得倒不显眼。”
陶然今日没穿一直的暗红色,换了身素色的衣裙。“答应严大侠,不给你添麻烦,必然要做的好一些。”
“那就好。”严格瞅了眼陶然身边的余一青,“你说要多带一人,就是她?”余一青着一身竹青色的长衫,外套着件宽大的袍子,玉青白就挂在腰间,藏在袍子里面。
“姑娘家,怎么穿成这样。”虽说江湖上为了方便,女扮男装的人不在少数,但在严格眼里,就算是行走江湖,男人就是男人的样子,女人就是女人的模样。
“穿成这样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岳夕突然像是变脸一般,上前拉起余一青的手,“我刚是和你们闹着玩的,严格是个老顽固,你不要跟着他,我带你去前殿。”岳夕牵着余一青的手就往外跑,余一青回头找陶然。
陶然朝她点点头,“你就跟着去吧。”
严格有些生气,但陶然在,也不好发作,“那老板娘,你就跟着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壹拾伍
泰山派的前殿校场之上,应邀而来的武林正道各派代表正相互寒喧着,也有一小部分远地赶来的,正在过山门。各派也给足了这个武林盟主面子,只要岳明华发帖相邀的门派,来的就算不是掌门,也是得高望重的长老。当然,主要这次还有一个目的,看岳明华是如何集结各派对抗这几年兴风作浪的血盟。
岳明华穿着新做的淡金色锦袍,上面的紫流云图案显得分外引人注目,他坐在正位上的那把金丝楠木圈椅上,那椅子细看,能看到未经雕琢的龙鳞纹,贵气至极。岳明华座靠圈椅,臂膀自然地倚着圈形的扶手,不作声地,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校场下的人,这武林盟主的谱子就这样摆了出来。
严格带着陶然,还抓着胡闹着的岳夕,后面的余一青紧跟着。严格将她们带到苍峨派弟子的身后,低声对陶然说,“苍峨派都是女弟子,你们站在这不要做什么引人注意的事情,就不会被发现。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实在不行就说是我带来的。”
“放心吧。我们有分寸。”陶然点了点头,瞅了眼余一青。
严格抓着在边上不安分的岳夕,“今天你爹在意得紧,千万不要胡闹。”说着便拉着一脸不高兴的岳夕往岳明华的正座位去。
余一青看着眼前苍峨派的弟子,青衣和紫衣的弟子分站在两边,夜落师太坐在最前的椅子上,宋谣、叶青樱和许灵戈站在紫衣弟子最前头。余一青一眼就看到了,她不自觉得往后躲了躲。
“你干嘛。”
“我看到我认识的人了,怕被发现。”
“哦?你认识。”陶然往前探了探,不晓得余一青认识的是哪一个。
“说话不方便,结束后告诉你。”
“丐帮长老马乘风参见盟主。”丐帮虽然武功谋略在这武林的门派上排不上,但因其帮众甚多,这江湖上也都称这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马乘风是丐帮的八袋长老,地位仅次于帮主。马乘风边说边朝岳明华这走,眼瞧着这前殿前头好像没有多余的椅子,神色稍有些不悦。岳明华是个察言观色之人,眼瞧心明,忙招着,“严格,你怎么把我交待的丐帮的位置漏了,我非罚你不可。”
“盟主说笑了,我丐帮不过是一介乞儿,能有个地坐有够了,这泰山的地反正也不是坐不得。”马乘风自嘲似的说法,却句句给岳明华难堪。
岳明华压住气,“严格,还不去。”
严格立马找了张椅子过来,端放在马乘风面前,马乘风斜着眼看了一眼。“多谢了。”随即也没多说什么,就和众丐帮弟子坐在地上。
“马长老,你这是为何。”
“不瞒盟主,这次我帮江帮主虽然有事不能亲来,却也让我带着他的爱女过来,这位子我怎么能坐。”马乘风将边上唯一站着的江小雨推到面前,“小雨,这椅子你坐。”
江小雨虽然伤好了,但还是有些虚弱。她也没有和马乘风推来阻去的,也就大大方方地坐下,朝着岳明华一笑,“岳盟主,家父让我替他问个好。”
“江帮主有心了。”
陶然拍了拍余一青的肩膀,凑在她耳边,“没想到你的小雨姑娘还是个帮主千金。”,说完还有手肘推了推余一青的腰。
余一青若有所思地望着江小雨,“她怎么不告诉我呢。”
没想到这个当初偷她食物的人竟还有这等身份。余一青虽然不清楚这江湖上门派的地位,但看岳明华的样子,这丐帮的地位不低。
苍峨派边上的是清虚门。清虚门的弟子不像其他门派那样互相说着话,反而在窃窃私语,脸色也有些凝重。
陶然饶有兴趣地往清虚门那边靠了靠,听着排在末位的几个小弟子说话。
“师叔祖怎么还没有到。我看师祖那样子都有些生气了。”
“是啊,师父说师叔祖之前飞鸽传书,说今日清晨便能到,现在日头都这么高了。”
“嘘,别让师父听见。”
陶然的嘴角轻轻动了下,心里有些猜想,这武林大会看来是不能安稳地开了。
清虚门的掌门朝阳子仙风道骨的模样坐在前面,顺着自己的长须,他的弟子在他耳边,“我到泰山派山门等了许久,还是没有见到师叔。”
“怎么搞得。”朝阳子脸上虽还是寻常模样,语气却不耐起来。“再找几个弟子去寻寻,别出了什么事情。”
刚要去,又被朝阳子扯住衣袖,“别让其他门派的人知道。”
“师父,人来得差不多了。”严格点了点在场的门派,看了看日头。
岳明华点了点头。
严格往前走了两步,“大家先静一静,首先要感谢各派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到泰山参加武林大会。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各位多多包涵。现在,有请武林盟主。”
各派息了谈话,朝向岳明华的位置。
岳明华挥了挥袖,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多谢大家。大家都知道我岳明华在上届武林大会承蒙大家的厚爱,得了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可这两年实没有为这武林做些什么,反而让邪道武林的几个门派越来越猖狂,岳某实在是惭愧。”
“岳盟主无需自责。这血盟行事毫无道理可言,我等与其交手数次,也半点讨不到好。”崆峒派的掌门贾太冲站起冲着岳明华一抱拳。
“贾掌门,江湖传闻夜落师太送你的生辰贺礼龙锋枪也被血盟的人折断,不知是否是真。”华山派的孔掌门冷不丁就冒出这句,那看笑话的神情。
“师太也在场,我贾某今日还真是要澄清下这事。”贾太冲朝夜落师太点了点头,“苍峨掌门师太是送过在下生辰贺礼,但这贺礼是差其爱徒送来,而且并未碰到血盟的人。”
夜落师太示意叶青樱。
“没错,我师姐妹三人上崆峒派送贺礼并未遇见血盟的人,也无龙锋枪被折一事。”呈青樱的话让华山掌门讨了个无趣,悻悻地坐下。
岳明华见争论稍休,便再说了下去。“虽崆峒一事是误传,但血盟在北域的所作所为实是令人发指,像是北沙派、星辰派这些正道武林后起之秀,被血盟打压得再无翻身之力。我们正道武林实是不能袖手旁观。”
岳明华顿了顿,“我这个武林盟主也没为武林做过些什么。这次我泰山派立下除魔之誓,不除血盟众魔头绝不罢手。各派若愿与我派同舟共济,无甚欢迎。若是愿明哲保身我也绝不强求。”
“我苍峨多年与泰山派守望相助,如今更是义不容辞。愿意追随岳盟主。”夜落师太见在场多人犹豫,率先表态。
“我崆峒愿往。”
“少林愿随。”
“算我丐帮一份。”
“我华山也不能落下。”
“清虚门也愿为正道武林出力。”
众门派纷纷表示愿意前往除魔。
“好!”岳明华大笑,“我正道武林万众归心,必能除掉这血盟。我泰山派备好了美酒佳肴,待众人。”
岳明华话音未落,这前殿校场上忽就刮起了风,几声狂笑震耳。岳明华明显感到耳中有不适之感,心中一惊,忙喊,“不好,是音波功,大家定好心神,千万不被这音波功损伤。”
“岳盟主也算是有点见识。”仇扬飞身来到前殿校场正中,其内力带起的狂风震得这前殿校场惊慌不已。
余一青惊讶地瞪大眼睛,“我认识他。”
陶然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余一青:“你认识他?”
“我和苍峨派的那几位之前被一家黑店下了迷蒙药,还是仇扬出手救得我们。”
仇扬!陶然心中大惊,来人内力卓绝,虽知应是江湖上有名之人,但真是没想到是仇扬。
江湖上人都只听仇扬名,不见仇扬人,因为见过仇扬的人除了血盟的弟子,大多都下了黄泉。
清虚弟子听得余一青一说,楞了一下,转而害怕地大叫,“他就是血盟教主仇扬!大家小心。”
这声一出,众派武器出鞘,利刃寒光齐唰唰地指向仇扬。仇扬轻蔑地环顾四周,最后朝向岳明华,“我来这武林大会也没别的意思,本来是想看看你们是准备如何对付我血盟。”仇扬的声音徒然利了起来,“但现在我只问岳盟主讨一样东西,不会动你们性命。”
“口气太大,就凭你一人也想撼动我正道武林。”
岳明华定了定心神,之前严格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血盟和三洛门来犯的准备,而且正道武林这么多高手在,他也多了几分胜算。岳明华看向崆峒和少林方向,继而发声问仇扬,“你向我讨什么。”
“浮沉灵珠。”
这四字一出,可比之前仇扬出现引得的骚动更大。仇扬这什么意思,难道这浮沉灵珠在岳明华手中。
岳明华一愣,他可没想到过仇扬来这是为了浮沉灵珠。
“笑话,我岳某人从未见过浮沉灵珠,何来向我讨要之说。”
仇扬剑眉一横,脸上露出肃杀之色,轻功一展,刹那间便站在了岳明华面前,“两年前陆半江折在你手中,这陆半江的来历大家都清楚,要说这浮沉灵珠的下落你不知,我还真有些不信。”仇扬猛地出手,直掐岳明华喉头。
岳明华有防备,早就运气后退,躲过了仇扬这一击。
“先不说我没有,就算是我有,你也没资格要。”岳明华也是硬气,他有种预感,这仇扬绝不会在今日要他性命。
“岳盟主生擒陆半江已是两年前了。你这时来,是何用意。”各派虽然还是震惊在浮沉灵珠这四字之时,但还是有人能有清醒的心智。
仇扬忽地狂笑,“我就等你们问。”
作者有话要说:
☆、壹拾陆
仇扬的笑声未息,前殿高墙外一个包袱被抛了进来。
“啪”的一声落在前殿校场正中,包袱自顾地散开,露出里头的森森白骨。校场的各派都疑惑万分,这瞅着像是人骨。这人的尸首要是变成白骨,最起码也要数年光景,这是谁的人骨?仇扬走到白骨边上,负手而立,面朝清虚门。
“清虚掌门朝阳子是哪位?”
“我。”朝阳子收起手中的剑,往前站了两步。
“老前辈身子看着倒是硬朗,不知道这眼神还好不好?”
“你什么意思。”
仇扬伸手指向地上的那堆的白骨,“你可认得这堆白骨是谁。”
朝阳子细瞧了一眼,“我还真认不出骨头。”,不过,包白骨的那布料,甚是眼熟,好像是,朝阳子大惊,走上前去,近看,神色忽地难看起来。右手手腕骨上有一个骨结,其中一根腿骨有折断过的痕迹,白骨间有一块玉牌,朝阳子忙拾起玉牌,上头的“浔”字清晰分明。朝阳子立起身,直直地看着仇扬:“是你杀了我师弟!”,手起剑向仇扬刺去。
仇扬侧身一躲,用手指夹住了朝阳子的剑。“老头,别动气,我没兴趣杀你的师弟。”
清虚门的弟子纷纷围上前去,“师祖,师叔祖前些日子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