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倩不无气愤地说:“他从来不亲手交给我们毒品,都是我们到他指定的地方去取。”
“哪里?”
“青河里76栋402室。哦,其实就是青河里67栋204室,我们一般故意把楼房栋号和门牌号码说颠倒,这规律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我和郑敏都知道。”杨小倩认真地说。
赵青华嘲讽地插话说:“你们吸毒的过程还真有点儿神秘色彩哪!”
姜正问杨小倩:“你知道青河里67栋204室主人是谁吗?”
杨小倩摇摇头,说:“不知道。”
姜正目光一闪,继续问:“那又是谁送给你们海洛因呢?”
杨小倩说:“没有固定的人,每次我们拿完海洛因就走,几乎不看对方的模样。”
姜正点点头,扭头对赵青华说:“小赵,你现在就回队里去查一下神秘的青河里67栋204室的主人是谁。”
“是!”赵青华答应一声走出了急救室。
杨小倩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一点血色,她从病床上坐起身,急切地望着姜正,问:“凭我刚才对您说的这些还不能把那个坏家伙抓起来,是吗?”
姜正肯定地说:“是的。”
杨小倩低下了头,双手捧住脸,再次悔恨交加地痛哭起来。
姜正又安慰了一番杨小倩,把刘老板叫进来,叮嘱他照顾好杨小倩,尽快和戒毒所联系送杨小倩去戒毒,然后回了刑警队。
姜正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赵青华走进来,说:“队长,我查到青河里67栋204室的房主是谁了。他叫曾晖,是宏海贸易公司的总经理。”
姜正对赵青华说:“好,马上对青河里67栋204室进行监控!”
赵青华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对苏江礼是不是也监视起来?”
姜正沉思着了一会儿,说:“证据太不充分了,先缓一缓,但有必要找他正面了解一下情况。今天下午我们就去找他!”
下午三点,姜正和赵青华很顺利地在四方旅行社总经理办公室里见到了苏江礼。
苏江礼脸上浮现着不卑不亢的笑容,他请姜正和赵青华在齐凤瑶曾经坐过的沙发上坐下后,嗓音不高不低地说:“二位警官先生,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有什么话请直讲当面,我会很配合你们的。”
姜正笑了笑,说:“既然苏总经理这么坦诚,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您认识‘红苹果’夜总会的姚佳佳、郑敏和杨小倩吗?”
在姜正严厉却不失礼貌的目光中,苏江礼吸了一口烟,不假思索地说:“‘红苹果’夜总会是我经常消费的地方,其实我本身也是做娱乐的,只不过大家的方式方法不同而已。不瞒二位说,姚佳佳、郑敏我是认识也很熟悉的,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喝酒,有时候也让她们随我的旅行团到周边各地玩玩儿。至于那个杨小倩嘛,我没有什么印象。”
姜正很有分寸地问:“你和姚佳佳、郑敏在一起的就是聊天、喝酒吗?”
苏江礼略略沉吟了一下,说:“当然。我知道你们的潜台词是什么,不过我对自己把握得还是很到位的。即使发生一些事情也不属于你们管辖的范围。”
姜正索性直入主题了,严肃地说:“姚佳佳在两个多月前被人杀死沉尸河底,有人说她在临死前的那个晚上和你在一起,另外郑敏失踪那天也和你在一起。我们想听听你的解释。”
苏江礼掐灭烟蒂,双手自然交叉着放在办公桌上,不急不慢地说:“不用解释,至少目前我没有必要向你们解释什么。方才你说了,姚佳佳是两个多月以前死的,她人生的最后一个夜晚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我忘记了,时间过这么久了,作为永平市最大的旅行社总经理,我每天事情都很多,不能把两个多月前的事情全部记在脑子里,就是你们也不可能把两个多月前某一天发生的事情都记住的。如果你们非要让我回忆的话,请给我一个提醒,好吗?哦,对了,前几天晚上我是和郑敏在一起着,而且还是在我家里,大约十一点钟,我就开车送她回住处了。这件事我只能说到这里。”
赵青华问:“她的住处在哪儿?”
苏江礼皱着眉头笑了笑,说:“大半夜里我可能去一个小姐家里吗?我把她放在路口就算不错了。”
“有人证明吗?”
“有!”
“谁?”
“你们。”
“我们?”赵青华一怔。
苏江礼继续保持着原有的声调,说:“你们不会忘了那天晚上我和二位差点儿撞车的事吧,我就是送郑敏回来时巧遇二位的。”
赵青华想起来那天晚上他驾驶着警车险些和苏江礼的“奔驰”相撞的事,一时间无话可说了,便转换了话题,问苏江礼:“你真的不认识杨小倩吗?”
苏江礼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赵青华,说:“警官先生,我没有说过不认识,只是说没有印象,也许她认识我,也许她是我的一个客户。我这个人不怕出名,认识我的人越多我越高兴。”
姜正站起身,说:“苏总经理,我们可以结束谈话了,谢谢你配合。”
苏江礼也站起了身,说:“我很尊重你们、尊重法律、尊重疑罪从无这一律条!二位慢走。”
姜正和赵青华走出四方旅行社办公楼,赵青华驾驶着警车在街上中速行驶着。
赵青华愤恨地说:“苏江礼哪是配合我们工作,他这是和我们绕圈子呢。正义在我心中,证据在人家手中。没办法!”
姜正手里把玩着一副明晃晃的手铐,说:“越是滴水不漏越是漏了滴水,别着急。”
红灯,赵青华停住车。在等红灯的时间里,姜正的目光投向了车窗外,他望见路边一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建成的办公楼二楼处悬挂着一块普通办公桌面大小的广告牌,上面写着五个绿色大字:“碧海旅行社”。凭直觉,姜正知道这是一家刚刚成立且规模很小的旅行社。
事实上,姜正的感觉是正确的,但是他不知道,碧海旅行社就是苏江礼准备打通的一条“白色通道”。这一点,连齐凤瑶都蒙在鼓里!
此刻,齐凤瑶独自坐在刚刚租下的只有十多平方米的办公室里,一抹灿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身上,使她心里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熨帖的感觉,当然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和那些现代气息很浓的办公场所比起来,碧海旅行社这间小小的办公室确实寒酸了许多,但齐凤瑶仍然觉得它是那么的亲切和瑰丽,它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那样让她珍爱无比。
“新的生活开始了,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谁能够告诉我碧海旅行社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我必须让自己爬过这座高坡。我深深地感谢一个人,是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最大的帮助,否则此时的我只有迷惘和焦虑。他的出现,像一道电光照亮了我生命中的一个瞬间,他使我知道了友情的价值……”齐凤瑶心潮起伏,心里默默地说。
导游员张婷婷领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走办公室。张婷婷对齐凤瑶说:“凤瑶姐,她们是我负责招聘来的会计和导游员。这位是赵姐,注册会计师。这是小黄,做过宾馆服务员和销售员,上个月考取的导游证。我觉得她很适合做导游员。如果你同意的话,她们就是我们碧海旅行社的员工了。”
齐凤瑶脸上荡漾着真诚的笑容,站起身,和赵姐、小黄握了手,对张婷婷说:“婷婷,我看过赵姐和小黄的简历,觉得她们可以和我们一起工作。作为碧海旅行社的总经理,我欢迎她们!”
赵姐郑重地对齐凤瑶说:“谢谢齐总,我会尽力工作的。”
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黄也向齐凤瑶表态说:“齐总,我也保证做一个好导游员!”
张婷婷分别拉住赵姐和小黄的手,说:“凤瑶姐,我们都会努力的!”
一种欢快、和谐的气氛洋溢在办公室里。
齐凤瑶把华华接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一进门,她就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了。
华华放下书包,扑到齐凤瑶怀里,关切地说:“妈妈,我知道你这几天累坏了。都怪爸爸!”
齐凤瑶望着华华一双水灵灵的酷似自己的大眼睛,问:“为什么怪爸爸呢?”
华华撅起小嘴,说:“妈妈做旅行社多不容易呀,可爸爸好几天都不回家。他不帮妈妈,不是一个好爸爸。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回家呢?”
该怎样对孩子说呢?齐凤瑶抚摸着华华的头,选择着词汇:“爸爸……爸爸公司里的事情很多,再说妈妈也不需要爸爸帮忙的。”
华华把头晃得像一个灵巧的拨浪鼓,说:“妈妈,你说的不是心里话,你需要爸爸帮忙的。爸爸没有时间回家,可他有时间和那个阿姨去歌舞厅。妈妈,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齐凤瑶鼻子一酸,说:“好华华,你还小,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好好学习,不要去想妈妈和爸爸的事,爸爸会回来的,因为这是他的家……”
华华突然叫了起来:“妈妈,你哭了。妈妈,你为什么哭呀?”
齐凤瑶把华华搂在怀里,爱怜地说:“华华,妈妈对你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妈妈都是爱你的。妈妈爱你!”
华华伸出小手,为齐凤瑶擦去了眼角的泪珠,天真地问:“你爱爸爸吗?爸爸爱你吗?”
齐凤瑶无法直接回答华华的问话,只能嗓音轻柔地说:“华华,你快去做作业吧,妈妈还要想一些事情。不要打搅妈妈,好吗?”
华华乖巧地点点头,说:“我不打搅妈妈了,我也要想一些事情。”华华说完,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写起作业来。
齐凤瑶的心再一次难以平静了,她痛苦地喃喃自语着:“杜桥,你在哪里?我留给你的信难道打动不了你的心吗?你回家吧,不要再往泥潭里走了,道德和良心都不允许你再继续错下去了。回家吧,杜桥,你的幸福应该在我和华华身上而不是在那个女孩身上。我会原谅你的,一定会的!”
房门开了,杜桥和两名警察走了进来。
齐凤瑶站起身,望着杜桥,问:“杜桥?这几天你到哪儿去了……他们是……这是怎么回事?”
杜桥脸色灰暗,低下头嗫嚅着:“我……我……”
齐凤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心剧烈地跳成了一团,颤抖着嗓音问:“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杜桥,你说话呀?快说呀?”
杜桥头垂得更低了,依然说不出完整话来:“我……你问……他……他们吧……”
齐凤瑶急切地问那两名警容整肃的警察:“警察大哥,我爱人怎么了?他怎么了?”
一名警察瞥了杜桥一眼,说:“他不好意思对你说,那只好由我们来说了,你丈夫杜桥因为吸毒被我们依法强制去戒毒所接受治疗,我们是陪他来家里取衣物的。”
警察的声音像一记闷棍,几乎把齐凤瑶砸蒙了,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问那名警察:“吸毒?不可能,他怎么会吸毒呢?你们抓错人了,我丈夫不会吸毒的!”然后,她紧紧抓住杜桥的手,大声问道:“杜桥,是不是他们抓错人了?你说话呀!”
杜桥知道自己不可能不说话了,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对齐凤瑶说:“他们没有抓错人,我是吸毒了。”
齐凤瑶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痛心疾首地说:“啊?你……你……说什么?吸毒?你怎么走上这条路了?杜桥,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你堕落到了这种可怕的地步!那是绝路,那是毁灭啊!你太让我失望、伤心了!”
杜桥恬不知耻地说:“我是让你失望、伤心了,其实即使我不吸毒也已经让你失望、伤心了。你什么都知道了,我……我不知道该怎样说了……”
杜桥的话被和齐凤瑶说话的那名警察打断了:“杜桥,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快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
杜桥打开衣橱,收拾了几件衣服,和那两名警察走了出去。
齐凤瑶愣愣地站在屋地上,泪水汹涌而出——她如同置身在寒冬里,心凉到了冰点……
天黑了。
晚上十点钟,曾晖正躺在床上吸烟,一个武高武大的男人突然从窗外跳了进来。这个不速之客是马三儿。
曾晖一激灵,坐起身,问:“马三儿?你怎么回事?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马三儿若无其事地一屁股坐在床上,说:“别大惊小怪的,我他妈的哪天没有麻烦?哪天不是兔子一样竖着耳朵?”
曾晖长出了一口气,有些不高兴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走门?”
马三儿嘿嘿笑了两声,说:“这是为了不给你添麻烦。”
曾晖仍然有些不放心地说:“有事情你可别瞒着我,尤其是和咱们这笔买卖有关的事,要是坏了大事……”
马三儿接话道:“你舅舅饶不了我,是吗?”
曾晖重新躺下,说:“你知道就好。你肯定有事情来找我,因为从来都是我找你,你一次也没有主动找过我。”
马三儿边用右手小指的指甲挖着耳窟边说:“我是遇上了点儿麻烦事,不过不大,杜桥那小子被警察弄走了。”
曾晖又惊得坐直了身子,问:“杜桥被警察抓了?为什么?”
马三儿晃晃头,说:“为什么我可不知道。我按照你的意思又给他送去了一包‘货’,我刚离开他住的地方,就见一伙警察闯进了那栋楼,不一会儿,杜桥被带了出来,我估摸他肯定是让警察抓了现行。”
曾晖懊丧地骂道:“他怎么让警察堵住了呢?这事还小吗?你小子也差点儿栽进去,你还没事人一样,幸亏你跑得快,要是出了差错就全他妈完蛋了!”
马三儿冷笑了一声,说:“曾老板,大晚上的乍唬什么呀?我马三儿是一帮小警察就能抓得住的人吗?我要是没有点儿道行,不早就上刑场了吗,还能和你称兄道弟吗?”
曾晖望着马三儿,担心地说:“不管怎么说,杜桥被警察抓了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大事,他到了公安局非把你供出来不可,到那时你危险了,我们……”
曾晖诚惶诚恐的样子把马三儿逗乐了:“哈哈哈……曾老板,杜桥进了局子对我们来说确实不是件好事,可你也用不着担心,就算他供出我来警察又能把我怎样?最多再发一次通缉令,我最多再藏些日子,伤不了筋动不了骨。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曾晖疑惑地问:“杜桥吸毒的事不是挺保密的吗,警察怎么知道的?”
马三儿也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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