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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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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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姬明夜冷哼一声,浑浊的紫色眼眸冷冷地看着颜良扑进,持天之剑一划而下,穿行的数百名守卫顿时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就见颜良如同被撞击一本地闷哼着抚胸倒退了数步。
  于此同时战神也发出了闷哼声,本是单手撑剑的动作,此时又搭上了另一只手强按住剑柄才撑住了身子。她抬起头来,眸光凛冽地低喝道,“姬明夜,你还愣着做什么!”
  “颜良也好,解浮生也罢,杀了大哥的人是你们魔族之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姬明夜将手中银剑就地一按,暗紫的光华以入地之处蔓延开来,逐渐渗透了土黄色的厚土缚魂阵的符文纹络里,强大的灵机暗涌如风雷,呜咽声声地叫嚣着,萦绕如魅地扑向了颜良和战神所在之处。
  姬明夜双手离剑而走,将我抱了起来,我一把攥住了他,急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放心,战神既然能从厚土缚魂阵中走出来一次,就能再走出来第二次。”姬明夜冷然而道,周身紫气萦绕,脚步一踏,就踏在了地利苑门前。他这一踏竟有些缩土成寸的功法,令我讶异极了,心底一忖,什么时候他也这般厉害了?
  眼瞧他再要一步踏出,我立时回头去看战神所在,就见她赤剑格住了颜良的攻势,竭力拼挡之下似是感觉到了我目光,回过来了一抹静然的眸光后暴涨了红色灵机,猛推着颜良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张了张口,心头涌起的是痛楚还是悲伤我都分不清了。
  那一抹的静然里,决绝的意味太过明显,让我无法开口说出任何话来。
  “孩子,你为什么而哭?”苍老的声音回荡着,轰然将我从战神那一眼的决然里拉了回来。
  我抬眸望去,只有着支撑房顶的朱红圆木之柱的空旷大殿里,正北处里盘坐着一名白衣苍然的老者,白胡长须,一脸褶皱,苍老得看不出他的年纪。他身后的高殿墙壁上,一幅巨大的图腾在烛火的跳动下明暗着精细的纹络。
  莲座,九首,正是当时莫名出现在我右手背上的图腾,不同的是莲座当中不是婴儿,而是一条真正的龙。
  “国师?”所有的画面都不足以动摇我仍自担心战神的心情,我看着那苍老的人,轻言出声,又随即摇了摇头,“不,你不是。”
  眼泪依旧不能止住地流淌着,战神拼着被厚土缚魂阵影响也要竭力地阻止着颜良,姬明夜带我来此处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见这个披了国师的脸的人么?还是为了来见这份图腾?
  “你为什么会哭?”老者犹自问着我。
  “哭了就是哭了,为什么还需要一个为什么来解释!”我满脑子里都是战神那回头看我的眼神,再也压抑不住地往外跑去,这一动,就惊然怔住了。
  我的腿,不仅能站起来了,还如此完好地能动着。我的手抚上了腿面,也随之低头望了去,真实的触感明显是确认了这并不是假的。
  这一低头,我就发现了地面铺就的巨大图腾符文,九头,莲座……而我此刻,就站在莲座中心的那团本该是婴儿的光影中心,被一圈圈地护住了。
  惊讶不掩,终究难抵对战神的担心,一瞥之下我便又跑了起来,数尺之外的殿门就在哪里,甚至没有关上,让我清晰地见了那方才战神还在的阶梯路口。
  空无一人的门外景象里,我以为我几步就可以到了,却发觉我已经跑了不下百步,眼前却为何还是这般景呈?好似里,我这百步之路都是不曾有的,我依旧处在最初的原点上,哪里也没去。
  奇怪的感觉使我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依旧立在图腾深处的光影中心里,占据了婴儿的位置存在着。
  “姬明夜,你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战神呢,战神她在哪!”我惶急地大吼着,不安地四顾这空旷诡异的大殿,急需要一个解释。
  “他不在这里。”
  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我一个回身狠狠地瞪着那副苍老至极的脸,“你是谁,在此故弄玄虚又是为了什么?”
  “问我之前,你可有想过你自己是谁呢?”他捻须一语,浑浊的眼里说不出的苍然虚无。
  “呵,这个问题恐怕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我冷哼一声,“只可惜没有人告诉我。战神,你把她怎么样了,厚土缚魂阵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问的人,她身处自己的因果之中,万般种种,来日是祸是福,皆尽是她自己一人承受,旁人顾不得,你,也顾不得。”他忽地站了起来,极慢地踏出了一步,立在台阶边缘,负手而道,“天地初生,万物造化,本无高下之分,万神司职,却也有枉论万物因果之过。昨日因,造就今日果,因果困缚,也难为一二,分说清明。他日,你若得因果爱恨,可要懂得选择才是。”
  “选择,我如何还有选择?”他莫名其妙的话,更让我疑虑重重。但看他言语之间,善恶难分,我一时也难为分清他意在何指。
  犹未想明白之间,殿中再起变化,他身后墙壁上的图腾如同轻烟般散去,而我脚下的图腾则是以我为中心,迅速地聚拢而来,凝成一股细小的殷红烟芒融入到了我的右手背上,刻印了一般无二的图腾纹络,放佛天生就在一般。原本婴儿所在的光影里浅浅地浮着一名曲线玲珑的少女之姿,长发铺散,遮掩了整个身体。虚幻的景象里,她眼眉低敛,似盈握着什么东西一般虚指结印在胸前,九个头颅的眼眉皆尽嘶牙咧嘴地盯着她握住的那团空无,贪婪之意尽显于表。
  “这又是什么?”我惊然抬头,就发现他身形忽地一阵萎顿,苍老之颜也稍见了变化,并不是那般见老而来,细目之下,赫然是国师真正的容颜。显然方才在这副身体之中的,并不是真正的姬朝国师。
  空旷的大殿如同揭开了帷幕一般,显现了一般祭祀的供奉之殿,繁重而复杂的陈设里,姬明夜正好端端地倚在一方漆金的顶梁柱下,浑浊着一双紫眸看着我。
  我几步上前,开口质问道,“姬明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回来了?”姬明夜放佛看不见我一般,以耳为听的侧动了动脸,随即咧开了嘴笑道,“无事就好。”
  “你的眼睛?”我虽是气极,但看了他这般模样,心下里也不由得一阵惊讶,难过也隐约而来。
  “没事,只是此刻看不见而已,待阵法失却,支撑天魁眼的灵机消散,自然会好的。”他抬手摸寻而来,我急忙扶住了他的手,就觉得他死力般地握紧了我的手,急开了口道,“阿宁,你当我是朋友,可是今日这算起来,是我欺骗了你,你可怪我?”
  战神无故受此大苦,我又莫名其妙地被人告诫了一番话,得了一个奇怪的符文印记,叫我如何不心生责怪之意?
  听着他语气里的歉意,我冷然开了口,“你应承战神能医好我的腿伤,眼下我这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自然是算你无过。与其它之事,你更是要与我解释清楚。但这些都不是我最为紧要关心的,若是战神出了事,我便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可明白?”
  “呵!”姬明夜一声朗笑,既有舒意之意,又有几分情谊意气,“阿宁,我原以为你会一直喜欢慕清,就算某一日不喜欢他了,我也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顾着你……想不到,偏就有那么一个人又走在了我的前面,甚至比慕清更为深刻地走入了你的心。不过既然是战神,我无话可说。只盼着你当我是个朋友,来日里记着有我姬明夜这么一个人也就够了。”
  我讶然极了,对于姬明夜的这份心思我是从来没有察觉的,此刻为他一说,有些细节便都明显起来了。我张了张口,压下了他一贯的细微温顾画面,到底残忍地开了口,“战神,到底在哪里?”
  姬明夜脸上一阵黯然,松开了我的手,缓步走开几步,这才缓声道,“你看这殿外,是否如常?”
  我虽不解,却依言地望了过去,触及殿外所处,是如姬朝正殿一般无二的白玉阶梯,宽阔广场,栏雕玉砌,都是普通代表祥瑞的兽类雕纹,如何还有满是嘲风的影子?一干守卫如常而侍,不是秘术师,分明是身怀技击之术的普通凡人。
  “厚土缚魂阵,是可以隔绝时空的。为了保证你能够见到此阵主持之人,我带你进来的时候,时空就扭曲而隔绝了,至于战神又被卷向了何处,我并不知晓。你只能等,等她回来。”姬明夜说完,轻轻一顿,“战神那般出现的时候,我简直是震撼了。所以,你选择她,我无话可说。”
  “要等多久?”我无措极了,若战神去了另一个时空,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为了此次的计划,布阵之人有意混淆了战神以及颜良的时间观念,战神是提前一天抵达这里的,也就是说,她仅仅只耗了一天的时间就走出了厚土缚魂阵,立即来到了你的身边。厚土缚魂阵的强大你是无法想象的,非以无比的信念支撑着她,我想她并不能这么快就回来。”姬明夜再次喟然。
  “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听完姬明夜的话,我感觉自一开始,就一直被欺骗和戏弄着,这种感觉让我悲愤又无力,只能再次被动地问出了看似可以得到答案的话。
  “你总是要等,那么就不要心急,等战神回来,我一定将这些事都解释给你们听,毕竟,她也是不可或少的一部分。”姬明夜轻轻叹了口气,“至于这一次,战神需要多久时间回来,我觉得无法想象。两次入阵的间隔时间太短,第一次消耗的灵机不少,而第二次的阵法是专门为了对付颜良而存在的,意在消耗他的灵机为主,因此,这第二阵,我觉得她……”
  “你不要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会等她,等她回来!”我打断了姬明夜的猜测,也终于明白了战神最后那一眼的含意。不管她表现的有多决绝,与我相对的,都是我无比坚定的会等着她回来的心意。
  这种等待不同于在冷寂渊底我数着蓝叶之蝶记忆时的孤寂等待。那种等待是没有期望的,师傅没有留给我任何的一丝会回来的可能。他的凭空消失,让我无数次地只能自己告诉自己,师傅会回来的。可怕的久远等待里,我甚至渐渐忘了这个可能。
  战神是不同的。
  她给我的一直都是无比肯定的心意,即便那一眼离别的决绝都是肯定的。这样的肯定使我相信,但凡有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她都会第一时间回来找我的。
  “我在等你……”我看着殿外的白玉台阶,想着战神离开的回望,更加坚定了这份执意的等待,“你快回来……”

  卷一贪字卷之第三十九章:你回来了

  “姬明夜,和我说说话吧。”
  我抱着双膝,坐在地利苑殿前的白玉阶面上,已经等了七日。
  姬明夜眼中的紫色浑浊一直没有褪却干净,这代表着那厚土缚魂阵还在某个时空里运转着。
  战神,还未脱困。
  我从焦急等到心慌,在从心慌等到心静,再到后来,心就空落了。
  姬明夜一直陪着我,不说话,也不离去,好似只余了一丝呼吸,平和地在我耳边起伏着,如同海浪一般,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我给你说个故事,你愿意听么?”姬明夜淡淡地开了口。
  “我在听。”姬明夜开了口,这让我觉得我的等待是真实的,不是空落里生出的一抹虚妄。
  “在神兽统治时期,神兽创造了人类,人类以阴阳男女结合繁衍过盛,神兽为了控制万物界律平衡,故而把这种由自己亲手创造的物种圈养了起来。虽有肆意掌握其生死之意,但亦有因人类不同于神兽的无情而对他们产生了兴趣。这种跨越种族之间的感情所产生的结果就是衍生了如今的半神之仙,半神之魔,以及脱离了神兽桎梏自行繁衍的凡人。半神之仙拥有人类的形貌,拥有神兽的神力,自诩为高人一等,漠视了同样拥有神力却只有兽表的魔之一族,仇恨结下时,半神之仙也发动了困兽之战。当时为首的两男两女统筹着整个战役,但真正的胜利却是来自于其中的一名女子。那女子喜着红衣,长发如墨,一柄赤红窄剑斩杀无数神兽,在困兽之战后,带领军队不断地追杀着逃离的神兽们。她战功赫赫,威望凛凛,所有的人都惧怕她,同时又尊敬着她。仙界定名后,其余各界也都接受了仙界的和平协定,共同组建了现在的六界平衡制约。这个时候,陡然传出了此女和其中一男子的叛逃的传闻,随后的仙界便为剩下的一对男女共同执掌,是为如今的太皓帝君,和白芨圣母。”
  “叛逃?”我大概猜出了那红衣女子就是战神,姬明夜显然不是随便说起这段不知真假的故事来。但或多说少的,对于战神一直空白的过往,我终于有了些许模糊的印象。
  “是,叛逃是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则是,她和那男子是□□失败的牺牲品。叛逃的过程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男子被逮住了,随后为仙界剥离了神识,分别封印在了不同的地方,而那女子则是不知去向。”姬明夜说着忽地抬起头来,音调微扬地问了一句话,“阿宁,你知道人最怕的是什么么?”
  “最怕的?”我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问来。
  “是啊,就像我最怕的并不是大部分人所不能接受的死亡,而是大哥的离去。可事到如今,这种我最为惊怕的事情已经不可挽回的发生过了,所以,我再没有可令我惊惧的事情。我只会一往无前的,直至杀了明老七给我大哥报仇。”他仰起脸来,坚毅堆满在了少年人的稚嫩颜上,“所以,当那个人透过国师的身体来找我的时候,许给我能杀掉明老七的愿望时,我答应了配合他的一切行动,包括配合他让颜良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地欺骗过了战神,带着你再度来到了这厚土缚魂阵中。”
  姬明夜说到这里,偏过头来,一双浑浊的看不见的眸对着我道,“那句话是他让我带给战神的,但所有的约见并不都是他的安排。毕竟嘲风是地利苑下一任的国师继承人,我的父王再为愚钝荒道,也不会不顾这一点。请战神过来,一是父王想让她以嘲风的身份主持地利苑的事务,震慑其它人对姬朝的不臣之心。二来就是我所感觉到愧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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