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救命,快来救我,我要出去。”求救无门的温以嫣拼尽全力逃窜地冲出重围,抱着铁栏杆疯狂地哀号求救。
“住手,都松手。”门口的警卫很快冲了进来,以最严厉的呵斥停止了这场骚动。
从那以后,温以嫣的噩梦,一天比一天变本加厉。
她们日复一日地开始羞辱戏谑她,由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淡漠,她终于开始学会在那里生存下去,守着那可怜的角落蜷缩,努力对她们的话语充耳不闻。
温以嫣这样竭尽全力维持的冷静却反而适得其反,她们越发气焰嚣张地对她动手动脚。
终于,在某一次,她忍无可忍,推搡着再度负隅顽抗。
“死丫头,竟然敢推我,我这次饶不了你,我咬死你。”
“没错,好好教训她,大家一起上。”
“……”
纤弱的她很快被围攻,推倒在地,随后那一阵汹涌而来的拳打脚踢,持续了很久很久。
她一遍又一遍无济于事地低喃叫喊着爸爸,却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疼痛,越来越猛烈而又清晰地在她全身上下一一蔓延。
痛,痛得让她几乎随时都要昏厥过去,直到一阵尖利的喊叫声,打断了这一切——
“不好了,她流血了,她的身下全是血。”
血么……孩子……她的孩子……
又是染满鲜血的场景,在浅睡之后的梦里延续,而这个相似反复的梦靥,似乎比以前的无数次都要显得漫长。
惊恐中,温以嫣一身冷汗地挣扎着清醒过来。
她大汗淋漓彻底惊醒的时候,下意识地望向身边,望着另一边整整齐齐的床铺发呆。
他果然,还没打算回来。
自从那次在电话里不欢而挂之后,如愿退伍回到N市的霍麒军,一回到家便以要和以前的战友合伙开侦探公司为由,一门心思又扑到了工作上。
因为他们的公司选在了N市最远的一个科技创业商务园C区,霍麒军开车来回的话上高架也要一个多小时,回家的话确实不方便,再加上又是公司运营初期,事务繁多,所以除了偶尔来拿换洗的衣服和必用品,他索性住进了合伙人给他安排的在商务园区的宿舍。
两人虽然终于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了,可是彼此见面的机会却仍然少之可怜。
两人难得碰到打个照面,霍麒军也是一派神情严肃,默然得毫无笑容。
相处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板出严峻如军训那时的神情,她知道他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她倒宁愿他对她指责,和她争执,和她交流,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冷战”,这样沉默如冰山的霍麒军,总让她觉得心颤和不安。
“嘀嘀嘀……”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喧闹彻响个不停,她顺手一捞,熟练地关掉了闹铃。
手机的备忘录上,赫然呈现着五个大字——父亲探视日。
周日那天,温以嫣早早地就等候在了温正铭被关押监狱的探视区。
尽管每一次来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警卫带着父亲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温以嫣还是难以控制好自己内心的情绪。
父亲温正铭那头曾精心染过的黑发早已褪得一干二净,满头银丝,白发绽露,他的目光比之上一次越显呆滞无神,表情木讷,苍老憔悴不堪,他腿上的风湿痛应该是更严重了,他佝偻着背,扶着墙壁慢慢挪动的画面,每走一步,都仿佛显得那样吃力。
这样的地方,对于已经养尊处优惯了的父亲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活像是一座望不到头的炼狱。
“爸爸……”还未等温正铭坐定,温以嫣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对讲机,难以抑制激动之情,心痛不已地呼唤道。
温正铭看着来访的女儿,极尽牵强地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颤颤巍巍地坐到了警卫指定的位置上。
“嫣嫣,你来啦……”才一拿起话筒,温正铭便情难自禁,顿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爸,你过得还好吗?”仍是千篇一律的问候,明知道任何的回答都是力不从心。
“是,我还好,嫣嫣,不用太担心。”言不由衷的答案,好像说的多了,就真的会麻木地觉得这就是真相。
“嫣嫣,你和他结婚以后,过得怎么样?”即使自己身陷囹圄,作为一名骄傲的父亲,他顾及最多的,他最为关心的,还是女儿的幸福。
尽管他很清楚,他已经永远错过了见证女儿婚礼上最美最幸福动容的瞬间。
“是,爸,我们很不错,他对我也很好。”温以嫣虽然微笑着答应,眼角却藏着几丝强颜欢笑的勉强。
温以嫣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她当然不会告诉父亲,两个人这才新婚没多久,便因为他主动避孕的事就闹了矛盾,到现在还处于僵持期。
“那就好,嫣嫣,你要和他好好的,那一次你和他一起来看我,爸觉得他真的很不错,是个男子汉,有担当,比陆家那个臭小子好多了,嫣嫣,你比爸有眼光。”说到陆之皓,温正铭一口郁结之气没咽下去,叹息着就欲言又止了。
隔着坚硬的厚厚透明玻璃,父女俩只是无声地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爸,我都明白的,我们会好好的,你也是,在里面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想太多,我和王律师通过好几次电话,他说你被改为有期的机会很大,所以你更要好好地注意身体,争取努力减刑。”看着父亲毫无生气的脸,温以嫣忍不住努力地鼓励宽慰他。
“我这把老骨头,其实早就已经听命了,减不减刑都无所谓了,但不管怎样,嫣嫣,如果要我买季恒那臭小子的账,哼,那我宁愿死都不答应。”温正铭摇着头,愤愤然地低语道。
“季恒?爸,季恒跟你说了什么吗?难道他曾经来看过你……”
“叮铃铃……”不等温以嫣把话问完,骤然响起的警铃迅速打断了他们,温正铭在两名警卫的警告下仓促放下了对讲机的话筒。
在被带走的时候,温正铭还在顾盼地回过头她,最后在留恋的眼神中,他朝她重重地点了点头,似是回应了些什么。
思忖中,温以嫣心情颇为沉重地离开了探视区。
“温以嫣”——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她远远地就听到一个呼唤声。
温以嫣左右顾盼寻觅声源之际,眼前恍然闪出一个庞大男子的身影。
“终于让我逮到你了,你这个温正铭混蛋的女儿,都是你们,害了我,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扑面而来的厉声责难,还不等温以嫣一一辨明。
对方的一记猛拳,突然就已经毫不设防地狠狠朝她的脸砸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委屈
突如其来的猛烈一拳,让温以嫣顿然失去重心,一阵晕眩地踉跄往后倒。
不过眼前这位说着外地口音的壮汉却仍是愤愤不甘、不依不饶的样子,再一次气势汹汹粗鲁地拽过了她的纤细手臂,挥起拳头还欲施暴。
“住手。”一个似曾相识的凌厉呵斥声让温以嫣如获福音。
没过多久,只见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卫也随即火速冲了上来,一番擒拿下,很快制服了他。
“温以嫣,你怎么样?”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支撑住了她,熟悉的气息悄然逼近。
不会有错的,刚才就是他在叫着她的名字。季恒。
“是你,季恒,季……”温以嫣有气无力地虚应着,眼前的人影却层层叠叠地愈渐模糊。
“先别说话了,温以嫣,你流了很多血,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焦急的声音中,温以嫣感觉自己的身体顿然一轻,季恒拦腰就把她横抱了起来。
进行中,温以嫣惊慌失措地下意识用手触探了下鼻子,转瞬间,双手陡然布满了鲜血。
她的脸此刻抽筋般的剧烈疼痛,她的鼻子,除了血腥味,麻木得嗅不到任何其他的味道。
“血,我的鼻子,我……”似曾相识的恐惧,让手足无措的温以嫣本能地捂住了鼻子,不停地虚弱哀吟着。
不过她很快就被季恒抱进了车里,他利落地帮她系好安全带,迅速启动了汽车。
“没事的,会没事的,不要担心。”——刺痛的晕眩中,温以嫣的耳畔,还在不断回荡着他极力安抚宽慰的磁性声音。
这一路上,季恒游刃有余地敏捷超车,不计后果地加速狂飙,终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季恒果断抱着温以嫣下了车,急急冲进去挂了急症。
恰逢周末,医院看病的人一如既往的摩肩接踵,就连急诊室的门口都有不少三三两两等候的人,门诊室里,还不时传出小孩此起彼伏的啼哭声。
焦急的等待中,温以嫣不得不仰着头不安地坐在门口候诊,她的鼻子仍是血流不止,一边的季恒只好不停地用湿纸巾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帮她轻轻擦拭血迹斑斑的脸庞。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轮到我们了。”季恒一面擦,一面还不忘柔声细语地出言安抚着。
“季恒,谢谢你。”温以嫣默默地感受着他轻柔贴心的动作,内心一阵由衷的五味杂陈。
她想她会深深记住他指尖暖心的温度,那是她曾经期许却又求而不得的温柔,虽然,已经迟了那么久,虽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再与她无关。
她仍心怀感激,彼此命运擦肩而过以后,他在自己危难之时如此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
听到她道谢,季恒却慢慢停下了动作,凝神地看了她一眼,回忆似的感慨道:“谢什么,还记得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为我拭血迹,一边擦,一边眼泪还掉个不停。”
那个时候,他终是还印象深刻地记得她的。
那年,季恒所在的班级和隔壁的邻班一同打入了校举办的年级段的篮球总决赛。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两队平分秋色,比分交替领先,双方都拼抢得很激烈,分分必争。
尤其是季恒,为了能够赢得冠军的奖金来解决困顿家里的“燃眉之急”,他更是拼了命一般燃烧着自己的每一分能量,结果就在一次冲抢篮板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季恒被对方体积庞大的高个中锋狠狠地撂倒在了地上。
倒地之后的季恒遭受了一记重重的猛摔,强撑着没办法站起来,他的脸上也很快血流不止,比赛及时中止,大家手忙脚乱地围了上去,却是身为拉拉队的温以嫣反应最快。
温以嫣抢在最前面焦急地冲到了季恒的身边,也不等大家帮忙,纤细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下意识地迫不及待搀扶起了季恒,架着分量不轻的他就往医务室赶。
偏偏那会儿医务室的老师正好出去了,门被虚掩着,温以嫣情急之下搀着他闯了进去,然后一不做而不休,所幸自己拿起了消毒棉花,为他止血清理。
“季恒,疼么?”擦拭的时候,看着季恒脸上大片的创面,温以嫣还不停地轻声询问他。
“还好,也不是很疼。”季恒当然是忍着痛,面不改色地答应着。
“但是我很疼,季恒,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疼。”倒是温以嫣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一个没忍住,有几滴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女孩,为了他心疼到落泪。
虽然一开始季恒的确对于大小姐架子十足的温以嫣敬谢不敏,但看到她面容失色的眼泪,不顾形象满脸哭花的妆容,他的心,好似突然就被重重地挠了一下。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那就是为一个女孩,心跳的感觉。
而今看到眼前的温以嫣渐渐红肿的脸庞,将心比心,季恒似乎也终于能够感同身受地深刻了解了,她当年难受的失态。
“温以嫣,看到你现在这样,没想到,真的很让人心疼。”他的眉头深深锁起,他的指尖,欲触未触地扶向她的脸颊。
“季恒,你……”温以嫣情绪微澜地望着他。
这是第一次,她从他素来寡淡清冷的眼眸里,看到了几丝晶莹闪烁的光泽。
“温以嫣,有些话现在说好像是晚了吧,或许就是从那会儿开始,我发现你已经不讨人厌了,而且还让我心动的有些喜欢。”
她终于等到了他久违的告别,在人来人往喧闹的医院走廊。
眼前的季恒,也分明就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但终究,隔着岁月,真的太晚了。
“温以嫣,我们……”不知何时,季恒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欲分说什么之际,却被急诊室里的叫号声打断了——“38号,温以嫣。”
“我该进去了。”温以嫣无声地松开了他,终是欲言又止,然后快步走进了急诊室。
他望着她转而掩门消逝的身影,下意识地伫立在了原地,摇了摇头,内心一阵叹息。
“叮铃铃……”就在这个时候,他替她拿着的那血迹斑斑的包里的手机突然就彻响起来。
手机响了很久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季恒下意识地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看着上面不断跳动闪烁的来电显示,微一思忖,最终还是不自觉地悄然滑动到了接听。
“喂,以嫣,你的短信我看到了,我也认真地想过了,如果你现在真的还不想要孩子,那我应该尊重你的……”对方毫不设防地突兀的一开口,让季恒当场就愣在了那里。
“喂,冒昧接了她的电话,我是季恒。”停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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