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会2004-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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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会2004-2012- 第10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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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在市里一家规模不大的国营机械厂工作,负责机床、零件的采购。说是负责,其实就是跟在采购科的李科长屁股后头,给他打打下手。

  那年,李科长带着我到西安一家全国知名的大企业订购2台机床。当时机床难订,我俩跟那家企业几个小头头拼了好几场酒,才在酒桌上签了提货单。

  顺利完成任务,我们便准备返程。李科长突然心血来潮,让我把提货单拿给他看看。这一看,李科长顿时蔫了,他哆嗦着手把单子递给我:“小子,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娄子可捅大了!”

  我接过单子一看,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当时的提货单十分简单,违约费用、延期赔偿等项目都是提前印好的,只要把数量、日期用阿拉伯数字填上去就行。提货单用蓝印纸垫着,一式两份,付款后盖上专用章,就能提货了。我们本来是要采购2台,可现在单子上那个“2”后面,却鬼使神差地多了一个“0”!好家伙,当时一台机床就好几万,这20台机床可不得把我们整个厂都赔进去啊!我整个懵了,要知道,数字是我填的,那天实在是喝大了啊!

  李科长蹲在地上,狠命抽烟,脸比阎王爷还难看。

  我怯怯地说:“现在机床这么紧俏,我们要不倒腾这么一下……”

  李科长猛地站起来,冲我怒吼道:“这样的瞎主意你都敢想?这上百万的货,咱们稍微倒腾得不好,戳了窟窿,拉出去都够枪毙的。再说倒货也要本钱,你上哪里弄去?”

  我哆嗦着嘴唇说:“要不咱们毁约,赔他们点钱?”

  李科长气得直瞪眼:“赔?小子,你赔得起吗?单子上写得清清楚楚,退货收20%的费用,这一笔算下来得20来万,抵得上咱们俩半辈子的工资了!”

  我真觉得天要塌了!李科长蹲在那里,整整抽了一包烟。最后,他把手里的烟屁股往地上一扔,说:“走,把车票退了。”我还敢说什么,赶紧去退票。

  算上退票的钱,加起来还有不到两千块。当天晚上,李科长又把那几个小头头约了出来,还选了个更好的饭店。

  酒过三巡,李科长赔着笑脸说:“今天兄弟我还得麻烦各位老总,我们厂本来是要22台机床的,结果,我这个没用的手下上次喝多了,少写了个2!所以今天还得麻烦你们,再多批2台。”

  那个领头的笑着说:“你个老李,我就说你不会平白无故请我们吃大餐,不就2台机床吗?没问题,我这就给你签。”说着,他从公文包里翻出提货单。

  我一听,脚心都吓出了汗!李科长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手上那烫手的20台还没着落呢,咋又要买2台?

  那顿饭折腾掉一千九,在那个年代实在是了不得。这下我们手里只剩一百来块钱,李科长晃着醉醺醺的脑袋,把我带到城墙根下,用脚蹬了蹬地,说:“咱俩今晚就睡这里了,那一百来块钱留着明天再请客。”

  我吃惊地问:“还请谁?”

  李科长眨了眨眼,说:“请今天晚上这帮人的头—他们的大领导!”

  我说:“咱就剩一百了……”

  李科长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

  第二天下午,我们蹲守在那家企业门口,过了好久,一辆小汽车驶了过来。李科长赶紧迎上去,着脸说:“刘处长,您看您晚上能赏个脸吗?我是来买一批机床的,想请您老坐坐。”

  那个刘处长看了看李科长,沉着脸问:“你打算买多少?”

  李科长哈着腰说:“我们打算买20台……当然,能不能买到,还得您说了算,晚上我定了不错的饭店,您看—”

  刘处长又看了看李科长,说:“上车吧,坐车去你说的饭店。”

  上了车,我的心“怦怦”跳个不停,李科长想干吗?车子到了一个灰不溜秋的肉夹馍小店,李科长突然喊了声:“停车。”刘处长闻言一惊,眉头一皱,一脸迷茫地看着李科长。

  李科长笑笑说:“刘处长,咱们下车吧,就是这家店。”刘处长耐着性子下了车,让司机在门口等着他。

  进了那家店,屋里胡乱摆着两张桌子,苍蝇乱飞。李科长大度地伸出手:“老板,来十个肉夹馍,三碗羊肉汤,再来一瓶好酒,就按二十块一瓶的拿。”

  刘处长一听这话,脸上乌云密布,他不耐烦地说:“饭就不吃了,你说说吧,这20台车床,你打算怎么买?”

  李科长连忙说:“我想现在就让您给我们签个单子,一台车床我们给您抽一百块钱,您看怎么样?”

  刘处长一听,几乎气得要跳起来。说实话,这样的回扣,简直比一毛不拔还过分!估计刘处长平时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今天这一趟算是被李科长拿着当猴耍了。刘处长霍地站起来就要走,李科长赶紧走上前去,递上了原先签好的那张单子,说:“刘处长,您别生气,您看我这还有一张单子,本来是想买40台的,昨天找人买了20台,今天这20台想麻烦您……”

  刘处长一听这话,不由停了下来,他接过单子,看了看编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把单子递给了李科长,嘴里只是“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直到此时,我依然不知道李科长究竟想干什么。李科长把那瓶白酒打开,我们每人倒了半杯,喝上了。末了,李科长说了句话:“我们该做的都做了,是死是活明天就能见分晓了。”

  第二天一早,李科长带着我又到那家企业门口晃荡。到了八九点钟的样子,就看见之前和我们大吃大喝的那个小头头走了出来,李科长主动上前打了招呼。一见是我们,那个小头头顿时松了口气:“老哥,太好了,你们还在西安呢,出大事了,坏事了!”

  李科长赶紧问他怎么了,小头头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我们处长不知怎么了,今天一早到了办公室就发疯,非要让我们把你们那20台的单子追回来不可,否则就要撤我的职……兄弟,对不起,领导发难,这单子你还是给我吧,我得拿回去注销。”

  我一听这话,眼泪很不争气地立刻淌了出来,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了李科长的全部用心。

  没想到李科长这回却摆起了谱:“那怎么行?这单子都签了,咱们得履行才行啊!”

  一番好说歹说,李科长总算同意把这张提货单还给了小头头,另外一张只有2台的单子,小头头没提,李科长也就没拿出来—这2台机床,才是我们此番来西安的全部目的啊!

  半小时之后,李科长带着我,从容地到那家企业的会计室领了两万块钱——按照违约赔偿规定,如果是企业无法按时提供机床或取消订单,每台机床赔款一千元。

  拎着沉甸甸的一包钱,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门的,可李科长像个将军一样,很有风度地不紧不慢踱着步,等我们俩离开那家企业好远了,李科长谨慎地问了一句:“没人跟来吧?”我赶紧回头看了看,摇摇头。李科长突然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直淌汗,两条腿不停地哆嗦。可见李科长之前该有多紧张!

  之后,我和李科长带着两万块钱回到厂里,厂长一听,不仅没批评我们,还和我们一起把钱给分了,钱是这么分的:厂长一万,我和李科长一人五千。李科长没把钱给我,而是弄成个工友基金,隔三岔五让大伙儿吃上一顿好的。我还记得第一次用那个钱喝酒时,李科长喝大了,反复地说着:“我以为完了,可谁想到还能有酒喝啊!”大家都听不懂这话,只有我能听懂。

  李科长酒醒了之后,找我认真谈了一次,他说:“咱们之所以能过关,因为两头都是国营企业,你也看到了,咱们这种机械类国营企业都成什么样了,你还年轻,我建议你能单飞就单飞吧。”

  李科长这句话让我感激他一辈子。

  就在下一个月,我买断了工龄,买了张票南下深圳,不久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再后来有了自己的公司,活得很好。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所在的那个机械厂,还有西安那家企业,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国企改制大潮中,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破产……

  一个座位五百元

  来源:故事会      2012年7期

  赵大壮是个开货车跑生意的,虽说自己没啥文化,但儿子小壮书读得好,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给他这个当爸的争了不少面子。这天,赵大壮接到老婆电话说,儿子小壮的座位被新来的班主任调到了最后一排,这大老爷们跑生意的劲头顿时全没了。可不是么,这教室里排座位的讲究赵大壮是知道的,最后两排一般都坐些成绩不好的学生。现在,他赵大壮的儿子怎么能坐到最后一排去?让考第一的坐到最后头,凭什么呀!

  赵大壮越想越气,开着大货车就往家里赶,最后索性直接开着去学校,他要找那新来的班主任乔立梅理论。这一路憋着气,车子开得急了,险些撞上邻居阿王。

  阿王看到赵大壮气势汹汹的样子,忙问他出了什么事,赵大壮就把儿子的事一说,阿王笑了,说:“我以为你赵大壮走南闯北是见过世面的人呢,原来也是一根筋。为儿子调座位的事,我也找乔立梅好几次啦,好说歹说她是软硬不吃;再说孩子在人家手里,和她闹僵孩子会受委屈,为了孩子我不敢耍横,最后不也是掏这个了吗?”阿王说着,捻了捻手指。

  赵大壮明白阿王的意思,问道:“多少?”阿王伸出五个手指,说道:“一个座位五百块钱。”

  赵大壮一听,骂道:“这也太缺德了,给学生调个座就五百块!”当然,赵大壮是不缺这几个钱的,因为他这些年开个大货车四处跑生意,多少赚了点钱。他心想,要是掏点钱能把儿子的座位换回来,也值了。

  到了学校,赵大壮找到乔立梅并说明了来意,要求她把小壮调到前排去。乔立梅犹豫了一下,说这件事有些难度,调小壮就得动别人,动谁都不合适。

  赵大壮看乔立梅还真不给办,便从兜里掏出五百元递了过去,说:“我一定要让小壮坐到前面去,乔老师你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给办了!”

  乔立梅看到五百元钱,怔了一下,立刻把钱又塞回到赵大壮手里,说:“小壮他爸,这钱你赶紧收回去,你这是影响我们老师的正常教学。”

  赵大壮心里暗骂:又不是没收过钱,装得还真像!他果断地把钱往乔立梅的讲义夹里一塞,说:“乔老师,别多说了,这事你非得帮忙不可!钱我给你搁这儿了,我这就走人,绝对不影响你教学!”说完,赵大壮真的走了。乔立梅把讲义一合,就进了教室。

  那天,小壮的座位真的换到前排去了,赵大壮这下踏实了,可小壮不乐意了,哭哭咧咧道,他不想坐前头,现在上课抢答做题他都抢不上了。

  赵大壮听了犯糊涂,坐在第一排,怎么抢不上?一问才知道,这个乔立梅在班里实行教学新方案,教室前后都安置了黑板,老师根据上课内容,一会儿在前面讲课,一会儿到后面讲课,出抢答题的时候,大多数都写在后面的黑板上,小壮本来坐得离后面的黑板近,每次都能第一个冲到黑板前抢先答题,答对了还能拿到老师的奖品。现在调到第一排,他一次也抢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说着说着,小壮哭得更伤心了。赵大壮可心疼了,他三十多岁才和老婆有了这个宝贝儿子,向来都是儿子说啥他听啥。他挠了挠头皮,安慰儿子说:“乖儿子,听话,不哭,明天爸就让你们乔老师把座位再给你调回去。”小壮抹了一把眼泪,半信半疑地看着赵大壮,问是不是一定能调回去,还跷着一根小指头要赵大壮拉钩保证说话算话。赵大壮钩起儿子的小指头,咬了咬牙说:“一定!”

  第二天,赵大壮又到学校来找乔立梅,拜托她把小壮的座位调回去。乔立梅皱紧了眉头,说:“这可有难度,刚调到前面,才过一天就要调回去,这学校总有学校办事的规矩,哪能由着你们性子来?这事不成!”乔立梅说完,拿起教案走出办公室,准备上课去了。

  赵大壮早就看透了这步棋,他快步追上乔立梅,把预先准备好的五百元钱爽快地塞了过去,啥也没说,只轻轻地在乔立梅胳膊上拍了拍,就掉头离开了,好像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还别说,赵大壮这次把事又办成了,小壮当真坐回了原来的座位。可这一来一往,就让赵大壮平白无故出了一千元,他心里不是滋味,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被那个乔立梅给耍了。

  这天午后,下了一场大雨,赵大壮出车回家的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他紧赶慢赶,就为到学校接儿子放学。到了学校前面的河套边上,车却过不去了。赵大壮下车一看,原来大雨让洪水涨了,接孩子的家长只得在河边焦急地等待洪水退去。

  人群中有的还议论着邻村小学的事,说是上星期发洪水,邻村小学冲走了一个学生,校长和老师都受了处分。赵大壮听了,忍不住嚷道:“哼,咱们村咋不冲走几个,让这帮缺德老师遭遭报应!尤其是那乔……”他话还没说完,就引来了众人责骂:“冲谁啊,要冲就冲你家孩子吧!”

  赵大壮这才觉得自己光顾着撒气埋怨那乔立梅,不经意地把话说过头了。他羞红了脸,钻进车里,把车开得离人群远远的,等天色渐晚,洪水变小了,别人河过去把孩子都接走了,他才敢去接儿子。

  可没想到赵大壮说的话还没到天黑就遭了报应。他走进学校的院子里,一看,傻了,教室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根本没见着儿子人影!他忙给家里打电话,老婆说孩子没回家。赵大壮吓坏了,他沿着河套边一直来回跑,边跑边喊“儿子”,可跑了几个来回,仍不见小壮的踪影!

  赵大壮这下真急了,他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些不经大脑的胡言乱语,就懊悔得要命,小壮要是真出啥事,他赵大壮就是抽自己几百个嘴巴子也不足惜!正当赵大壮乱了方寸在河边瞎摸瞎找时,一个路过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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