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会2004-2012- 第1281部分

　　刘眯眼急了，说：“李文，不信你再等一周！等那摄影师朋友一到，你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再说了，旁边有摄影的，如果我推你，那就拍下证据了！我也活不了！你说是不是？”

　　李文冷冷地说：“对不起！你自己玩吧！”

　　刘眯眼一把拉住他，说：“算我求你，李文！看在同道份上，帮帮忙！其实即使是野外登山，我知道我也不可能赢你，你的基本功扎实！我只是为名！利是你的！咱们各取所需，不好吗？”

　　李文想了想，说：“那好，那就马上比赛！不摄像！也不等你的朋友！”

　　刘眯眼脸涨得通红，大声说：“如果那样，我冒这么大风险和你比有什么意思？”

　　李文不容置疑地说：“那就不比！我可不想让一个满脑子想出名的家伙做我的保护人！”

　　“你……”刘眯眼恶狠狠地瞪着李文半天，才说，“好吧！我答应！马上比赛！”

　　两个人找到杨教练，说明情况，杨教练问：“好吧！明天倒是个好天气！你们都准备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确定要继续比？”两人点点头，又异口同声地问：“教练，说说路线和负重怎么解决吧？”

　　杨教练淡淡一笑，说：“你们看，这里有一条路线！”接着，他拿出一张绘画好的草图，指指点点地描述起来。

　　教练的这条线路，初步估算，有二十一个绳距，在岩质和岩壁倾斜度方面也确实让人无话可说，让二人最惊喜的是，这条线路的前十二个绳距都已经打了安全锁，换句话说，这是一条已经开了一半的线路。

　　杨教练说：“这样，你们只要开发九个绳距就可以了，负重应该不到三十斤！”

　　刘眯眼看了一会儿线路，点点头，李文忍不住问：“教练，那二分之一的线路你是怎么发现的？”杨教练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半晌之后才说：“这你就不用管了！”说完，转身走出了帐篷。

　　李文扭头看着刘眯眼，说：“你知道这条线路怎么回事吗？”刘眯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杨教练的背影，摇摇头说：“管他怎么回事，只要有路线就好！明天就要比赛了，对付旋风的办法你可要用点心，千万别半路莫名其妙摔死了，害我跟着赔上一条性命。”

　　李文看了他一眼，揶揄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那个三指引体腾挪的诀窍还没掌握好，动作总是做不到位！别在这上面出问题！”

　　5。命悬一线

　　第二天清早，三个人来到了线路的起点。果然，如杨教练所说，线路上的安全锁一个个清晰可辨。杨教练说：“先锋要注意保持线路，还要观察安全锁是否牢靠；保护人要小心石块坠落，观察和提醒先锋绳索情况。开始吧！”

　　李文和刘眯眼整好装备，开始攀岩了。前三个绳距很简单，两人手脚并用，都实现了首攀成功。第四个绳距，刘眯眼做先锋，发生了一次坠落，而李文则在第四个绳距上轻松实现首攀成功。

　　四比三，李文领先，刘眯眼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从第五个绳距开始，难度越来越大，两人一直爬到第十一个绳距，再没一次首攀成功。

　　按赛前布置，第十二个绳距是这条已开发线路的终点，也是这次攀岩的一个难点。这块岩石微微外突，而且突出面很高，面上附着点很少。

　　这个绳距，应该是刘眯眼做先锋，可刘眯眼接连坠落了十几次，最后泄气地说：“喂，你来吧！我休息一会。”于是两人换过位置，李文做先锋。坠落了八次之后，他终于在第九次，攀上了岩石顶，两人都情不自禁地欢呼了一声。

　　李文套好上方保护用的最后一个安全锁，慢慢收拢绳子，刘眯眼开始攀爬。起初攀爬倒很顺利，当他快要翻上岩石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异变。李文脚边那个保护用的安全锁螺栓突然弹出了一节，接着，刘眯眼的身子便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安全锁出问题了！李文大吃一惊，刚要出声，他的身子就被绳索一带，跟着人便翻下了岩石。“嘭”的一声，绳子弹了几下，李文就悬在了半空，身子缓缓地旋转着。李文低头一看，脚下是万丈的深渊，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头顶上方传来了刘眯眼的叫声：“怎么搞的？怎么不检查上方安全锁？”

　　李文抬头一看，只见刘眯眼一只手攀住岩石的边缘，两脚荡在半空，身上的绳子被扯得笔直。此时两个人，一个吊在半空，一个悬在岩石上，两人腰间的绳子拴在一个即将脱落的安全锁上，真是命悬一线啊！

　　李文大声辩解道：“本来是你做先锋的，你爬了那么多次，谁会想到你没检查过！”

　　刘眯眼愤怒吼道：“你脑子进水了？我没爬到上面，怎么检查那个锁？”

　　李文愧疚地说：“好了，别吵了，赶紧想办法！你先右移再下移，套入下方的安全锁，我看你右边和下边都有附着点。”

　　刘眯眼呸了一声：“我早看见了，可你的绳子扯着我，我怎么下移？”

　　李文想想也是，苦恼地说：“那现在怎么办？”

　　刘眯眼恨恨地说“谁知道怎么办？”

　　李文焦急起来，觉得这样等可不是办法，他悠着身子慢慢荡了两下，想向岩壁靠近。刘眯眼怒喝一声：“你不要命了啦？还荡绳子！螺栓脱落了怎么办？呆着别动！”

　　可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李文正要反驳，刘眯眼叫了起来：“看！杨教练来救我们了！”

　　李文低头往下看去，只见山脚下有个小小的人影，正在悬崖间腾挪，向自己这边攀援了过来，正是杨教练。李文心中一震，不由惊诧地说道：“他不是有恐高症吗？”

　　突然，李文眼光一扫，发现山下的草丛中站着一个人，手里拿着摄像机，正对着教练和自己的方向在狂拍。

　　“你，”李文愤怒地说，“你的朋友早就到了？”

　　刘眯眼得意地撇撇嘴，说：“当然，你执意要走的时候，他就来了。一来就给我发信号，要不然，我为什么突然答应你？”

　　李文说：“那你可千万要坚持住，你要一松手，你那朋友就只能拍到咱俩掉下去摔死的画面了！”

　　刘眯眼突然怪笑道：“你说他如果拍下我笑着摔死的情景，这事情会不会更轰动？”

　　6。揪心往事

　　就在刘眯眼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杨教练赶到了。他抓住岩壁上一个缝隙，将腰间的绳子扔给李文，把李文慢慢拉近岩壁，接着就闭上了眼睛，大口喘气。

　　李文使出全身解数攀上岩石，将刘眯眼和杨教练先后拉了上来，筋疲力尽的三个人，躺在石头上好半天都动弹不得。此时，李文忍不住问道：“教练，你不是有恐高症吗？”

　　杨教练有气无力地说：“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俩摔死？”

　　刘眯眼长舒了一口气，说：“终于活下来了！教练，你是怎么徒手无保护成功攀爬十一个绳距的？”

　　杨教练仰望着天空，淡淡地说：“其实也没什么，这条线路就是我开发的。”

　　李文和刘眯眼听了都是一愣，杨教练说：“还记得我问过你们对手是谁？现在能回答我了吗？”

　　李文和刘眯眼对望一眼，没有吭声。杨教练又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国王，喜欢驾马，他找到全国最好的教练学习马术。学成后，他挑选出全国最好的马和教练比赛，没想到，国王还是输了。”

　　李文和刘眯眼，不约而同地想：怎么会输呢？

　　杨教练继续说：“国王很奇怪，就请教原因。教练告诉他：驾马的要领就是要全神贯注于自己的马，协调全身的技能和马同步，可国王在领先的时候担心教练赶上他，落后的时候又想超过教练，全部的精力没放在自己的坐骑上，却放在对手身上，这样怎么能赢？”

　　看着若有所悟的两个人，教练神情严肃地说：“我曾经犯过这样的错误，在这第十二个绳距上失去了我的爱人，我不希望你们再犯和我一样的错误。”啊？两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杨教练眼睛里含着热泪，讲起了发生在几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杨教练的爱人是国内登山界的一把好手，水平还胜过丈夫一筹。杨教练心里不服气，每天超负荷地训练，希望超过自己的爱人。但遗憾的是尽管他努力训练，可在各种攀岩比赛中，他总是落在下风。

　　后来，杨教练和爱人来到燕子山西峰，决定开发一条野外攀岩线路。两人经过观测，最后选定了这条路线，开始攀登。

　　前十一个绳距都很顺利，但到了第十二个绳距，做先锋的杨教练几次攀登都失败了，最后他爱人做先锋首攀成功，并在岩石上钉好了安全锁。杨教练见了急眼了，几次试攀都失败了。而且在最后一次攀爬中，由于用力过猛，他手臂脱臼，悬在了半空。

　　那时杨教练已经无法继续攀爬了，他的爱人只好徒手下攀求援，结果因为救人心切，失手摔死在燕子山下。杨教练则在半空悬了三天，幸运地被一群路过的登山爱好者发现，救了下来。从此，杨教练患上了恐高症。

　　杨教练泪眼婆娑地讲完往事，激动地说：“如果我不是一心想超过她而超负荷训练，如果不是为了赶上她而用力过猛导致旧伤复发，那么我就不会出事，她也就不会死！你们知道吗？我被吊在半空，看着山下她的尸体。我整整看了三天呀！”

　　李文和刘眯眼听了眼睛潮湿，心里发酸。杨教练抹了把泪水，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所以，记住，你们的对手不是你的保护人，也不是任何人。你们的对手，始终是这座燕子山西峰！”

　　接下来怎么办？李文和刘眯眼都犹豫了。教练有恐高症，他是凭着救人的强大信念的支撑，才一口气攀上了第十二个绳距。现在，人已经救下来了，他的恐高症恐怕犯了！

　　往上走困难重重，可带着一个患有恐高症的人往下走更危险。李文和刘眯眼一商量，决定继续攀登。由李文作先锋，杨教练居中，刘眯眼断后保护。

　　接下来的路线，难度更大了，还要边攀边埋设安全锁。李文和刘眯眼都掏出了开山镐。这时，李文手拿着开山镐，再没有卖弄技巧的念头，只想赶快结束这场比赛，把杨教练安全地带回家。

　　三个人顺利地开完八个绳距，来到了燕子山西峰的最难点，也就是燕嘴石下。这燕嘴石，就像一只燕子的嘴巴，凌空突出岩壁八九米。这也是燕子山西峰最后一个绳距，攀过燕嘴石，他们就成功登顶了。

　　7。我们赢了

　　此时，杨教练脸色变得惨白，他的恐高症犯了。刘眯眼脸色铁青地看着燕嘴石，口中喃喃说道：“在山下看起来很小，没想到了跟前，居然突出这么大！”

　　李文问杨教练：“教练，开山镐在这里完全用不上，怎么办？”

　　杨教练额头冷汗直冒，望望燕嘴石，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说：“在燕嘴石下打安全锁的难度太大，只有一口气翻过去！”

　　“可是……”李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要是坠落了，被绳子荡回来，摔在岩壁上，可是很危险的。”杨教练依然闭着眼睛，摇摇头说：“没别的办法，只能如此。”

　　刘眯眼自告奋勇说：“我来，这次我作先锋！”说完，他抓了一把镁粉，腾身而上，像一只倒附在天花板上的壁虎，向前攀去。不料攀了不到两米，刘眯眼突然“啊”地大叫一声，从石顶坠落下来，身子被绳子一扯，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

　　李文赶紧拖动绳索，拉起刘眯眼。一看，只见刘眯眼的一只胳膊和半边脸已是鲜血淋漓，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大吼一声：“再来！”又向前攀去，攀了四米多远，又坠落下来，“砰”地摔在石壁上，这次摔得更狠。

　　李文看得冷汗直冒，似乎彻底丧失了攀岩的勇气。

　　三个人都不说话，岩石下静悄悄的，只有刘眯眼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杨教练掏出水壶喝了一口，把剩下的水全浇在头上，然后拴好绳索，淡淡地说：“我来吧！李文，做好保护！”说完，向岩顶攀去，他攀得很慢很慢，好长时间才攀出了五米多远。

　　忽然，教练的双脚一松，只靠两只手攀着，身子悬在半空。只见他左手抓紧附着点，缓缓伸出右手，从后背取出开山镐，照准岩壁一下一下狠狠地敲击起来。

　　敲了十几下，终于敲出了一个孔洞。杨教练熟练地一手从袋里中掏出膨胀螺栓，砸进空洞中，又将安全锁塞了进去。做完这一切，杨教练将绳索套在安全锁中，转头对李文大喊一声：“拉紧保护！”

　　李文赶紧拉紧绳索，杨教练慢慢放开挂在岩壁上的左手，李文清楚地看到，杨教练的三根手指已经扭曲变形。他为了钉安全锁单手悬挂，用力过猛导致骨折！他忍着骨折的剧痛，坚持钉完安全锁，这需要怎样的毅力啊！

　　“教练！”李文大喊一声，眼泪簌簌而落。

　　杨教练满头汗水扭头对李文说：“现在好了，我在燕嘴石中间钉了个安全锁，这样两头保护，坠落时就不会摔到岩壁上了。”说完他低头看看脚下的万丈深渊，脸色煞白地说：“好久不曾有这种体会啦！”

　　李文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刘眯眼在一旁大声吼道：“李文，该你了！你不是号称河阳抱石第一吗？该你表现了！下面有摄像机照着呢！来，像个男人一样，攀越它！”

　　李文伸手抓了把镁粉，定了定神，就向岩壁攀去。他前有杨教练后有刘眯眼保护，很快就攀到了安全锁的位置。在与杨教练擦肩而过的时候，杨教练低声说：“你一定能行！拜托了。”

　　此时，李文的脑子极度清醒，世间的一切似乎都脱离了他的躯体，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攀登。他又往前攀了三米，离燕嘴石的最外缘只一米多距离，但前面，一个附着点也没有。李文静静地攀在岩石上一动不动。刘眯眼和杨教练都紧张地看着他。

　　突然，李文双脚脱落下来，像刚才杨教练一样只凭双手吊在半空。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