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空旷的广场上,习惯性地抬头去看四下的路灯,突然,他发现这些路灯的造型其实很像人的两只眼睛,而下面的饰物就像滴下的泪珠。在这么多“眼睛”的注视下,于清辰莫名其妙地感到脊梁发凉,他不敢再看下去,就向前走去。
长不大的小姑娘
正走着,他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哭声,只见前面一盏路灯下,站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嘤嘤地抽泣着,小肩膀一抖一抖,看样子十分伤心。莫非她迷路了?于清辰不由走上前去,关心地问她哭什么。
小姑娘哭着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妈妈说好过来接我,可是她一直没来。”
于清辰同情地问:“你家的电话是多少?我帮你打,让他们赶快来。”
“我家没有装电话。”小姑娘还在抽泣。
“不要哭了,要做个坚强的孩子。”于清辰蹲下身来安慰她,“叔叔也有个女儿——是1996年出生的,十岁了——和你差不多大,那次她迷路了就没哭……” “叔叔说错了。”小姑娘仰起头说道,“我是1986年出生的,我今年才十岁。”
于清辰觉得这小姑娘有点特别,就逗她道:“那你说今年是哪一年啊?”
“今天是1996年9月1日!”小姑娘清晰而坚决地说道。
于清辰扑哧一下就笑了,纠正说今年是2006年,可小姑娘一口咬定是1996年。为了说服小姑娘,于清辰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有两个人从不远处经过,便迎上去问道:“兄弟,借问一声,今年是哪一年啊?”
“你有病啊?”其中一个不客气地说道,“我喝了一瓶半白酒还知道是……是2006年,你没喝酒……咋就糊涂了?”
“是这样,刚才路灯下面有个小姑娘,非要说今天是1996年9月1日,她在等她妈妈接她回家过生日……”
于清辰还没有说完,那两个人就一激灵,酒也似乎醒了一大半,转身就走。于清辰回身去叫那个小姑娘,可是路灯下面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小姑娘的影子!
于清辰惊出了一身冷汗,匆匆往回走去,他头也不敢回,感觉背后有无数双流泪的眼睛盯着自己。
回到宾馆门口,他的心才安定了些,老刘正在门口紧张地东张西望,看到于清辰,老刘便迎上来问他到哪里去了,于清辰觉得刚才的事情有点蹊跷,就没说实话,说只是到夜市上随便转了转,老刘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
上楼回房间时,于清辰又碰到了那个把汤打翻在老刘身上的女服务员,见于清辰回来了,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回到自己的房间,于清辰赫然发现房间里面的门把上挂着个纸片,他摘下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路灯下的那个女孩想见你,请你用手机拨打下面的号码……”
带着满腹疑问,于清辰拨打了那个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的果然是那个稚嫩的声音:“叔叔,你不要害怕,我不是鬼,刚才我不是故意吓您的……”
接着就听见小姑娘旁边有个女子的声音说:“还是让我来说吧。”于清辰觉得这个声音好熟,突然他想起来了,她就是碰了老刘一身汤的服务员,从她的嘴里,于清辰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往事。
一场做了十年的噩梦
十年前,那个中心广场是一所小学,1996年9月1日,是学校开学的日子,也是新教学楼落成典礼之日,仪式结束后,孩子们欢呼雀跃地向漂亮的新楼跑去。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落成的教学楼竟然整体垮塌,一百一十二个鲜活的生命,骤然间消失了!
那里当然不能再办学校了,没多久,就在废墟上建起了广场。广场建成时,很多人也都认为路灯的设计布局不美观,可是细心人一数路灯的数量,一百一十二盏,人们顿时明白了,原来这里每盏路灯,都象征着一个屈死的冤魂!慢慢地,有人了解到,广场设计师的外甥,也在这场事故中遇难。
十年来,路灯就那么惨然地亮着,照得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心头发慌。不断有人提出要改造那些路灯,把纪念这次事件的最后一点痕迹抹去,但在遇难者家属及众人的坚决反对声中作罢。
“你知道那个豆腐渣教学楼是谁建的吗?”女服务员在电话里问道。
“是谁?”于清辰反问。
“不是别人,就是吴老板的父亲!他当时被判了十年刑,眼看就要出狱了,他怕看到那些凄惨的眼睛,让他儿子赶紧想办法把路灯拆了,为此吴老板费尽心思,打通了各种关节,他还威胁死者家属,谁敢找事就让他全家不得安生,依他的性格,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不过这里到底没人敢施工,他就只好从外地找人。我们不敢直接告诉你,只能采用这种方式,宾馆房间里的电话,说不定都被他们监听了呢。”
一系列疑问,此时都解开了,于清辰的心里反倒更沉重了。
停了一会儿,话筒那头女服务员继续说道:“我当时也在那个小学上学,要不是我系鞋带耽误了时间,没和同学们一起跑进新楼,说不定我也早已不在人世了。想起那些死去的同学,我常常睡不好觉,不为他们做点什么,我永远都会不安……”话筒里的声音有些哽咽。
天明的时候,于清辰乘坐的出租车已经驶离那城市几百里了。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不用问,是吴老板打来的。
“好你个于清辰,你不按合同办事,是要支付违约金的!”吴老板气急败坏地吼道。
“赔多少,我认了!这个工程我绝对不能接!”于清辰说完这句话,才感到心里有点轻松。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6年第9期 药枕情缘 作者:赵 风 字体:
半封情书
清河市古城县文化馆有对搭档,一个叫高乐天,是写唱词的,一个叫谢晓禾,是配曲的,两人在一起合作十多年,创作了不少好作品。
这年清河市文化局组织全市新民歌大奖赛,由他俩合作的新民歌《‘乐儿嗬喂’唱起来》得了一等奖。大赛结束后,馆长为他俩捧回了奖品:一个药枕。当馆长把这药枕交到高乐天手上时,高乐天犯了难:药枕只一个,自己留下不妥,送给谢晓禾,他肯定也不会要,不如将药枕剪开,一分为二,各得一半。刚好自己颈椎有毛病,谢晓禾患有偏头痛,说不定这药枕能将两人的毛病都治好呢。
高乐天一个电话把谢晓禾招了来,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谢晓禾说:“好端端的一个枕头,剪开干啥?药枕就归你得啦!”高乐天说:“这哪行?奖是我俩共得的,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说着找出一把大剪刀,“喀嚓喀嚓”一阵忙乎,一会儿就将半边药枕塞到谢晓禾手上,谢晓禾只好夹着半个药枕回了家。
谢晓禾走进家门,就急忙找针线,想把剪开的半边药枕缝好。可当他拿来针线,却发现药枕半开处,露出剪破了的大半张纸条。
谢晓禾抽出纸条一看,发现这是一封信,字迹娟秀,像是出自女人之手。因为信的另一部分在高乐天那半边枕头里,信的内容不完整,但可以看懂大意。信是这样写的:……的某某:我在清河市药枕厂工会工作,喜好文艺,前年丧偶……丈夫生前是位音乐教师……一直想找个文艺界的男士为伴……如果获奖者是位单身中年男士,恰好又看到了这封信,说明咱俩有缘,倘若有意,请到清河市北环路89号见面……
谢晓禾看完信,心儿犹如鹿撞一般,“怦怦怦”地一气乱跳,心想,这女人好生奇怪,这样的信为啥要装进药枕?万一没人看见,岂不是白忙乎一场?一大堆疑问搞得他一头雾水。
说起来,这谢晓禾也是个苦命人,他老婆是位演员,歌唱得好,两人志同道合,相敬如宾,以前他创作的作品总是由她试唱。但去年老婆得了急症,不几天就去世了。这回新民歌大赛,还是高乐天在清河市请了一位业余演员帮忙唱的。
谢晓禾在古城小有名气,老婆一死,有位胖胖的银行女主任喜欢他,但谢晓禾思念亡妻,便一口谢绝了人家的好意。可没女人的日子不好过,谢晓禾又当爹来又当娘,白天上班还好说,一到晚上,常觉孤枕难眠。此时他一看完信,就像有条毛毛虫在心里拱来拱去。这天晚上,他枕着半边药枕,闻着阵阵药香,浮想联翩,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好想有个伴儿同他一起,把后半辈子的日子过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谢晓禾拿着半封信,想出门找高乐天商量商量,可刚走到门口,他又犹豫起来,在屋里打着转转。这时,外面“嘣嘣嘣”地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来人正是高乐天。高乐天进门就扬了扬手中的半张纸条说:“晓禾,你说古怪不古怪?药枕里有封信,你看到没有?”谢晓禾说:“怎么没看到,我正想去找你,问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呢。”
说着,两人坐下来,将各自的半张信合在一起,仔仔细细地研读了好几遍。最后,高乐天说:“晓禾,这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好事儿!好事儿!我看你得主动出击,亲自上门一趟,探个究竟。”
谢晓禾心里好奇,也想去探个虚实,但嘴里却嗫嚅道:“这成吗?”
“咋不成?”高乐天掸掸信纸说,“你想,全市多少获奖者啊,咋没收到这封信?再说,就算他们收到了,又有谁会想到这信在药枕里?偏偏就是咱俩把药枕剪开了,你说,这不是缘分是啥?”
好事多磨
在高乐天的再三鼓动下,国庆长假的头一天,谢晓禾真的搭车来到清河市。一下车,他就按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北环路89号。可来到门前,谢晓禾又迟疑着不敢敲门,心想,不如先向旁人打听一下,看看89号的主人是不是真的如信中所说,在药枕厂工作,是单身。
谢晓禾来到隔壁人家,一打听,一点没错,89号的情形真的如信中所说,他还打听到女人的名字叫阿珍。谢晓禾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重又来到89号门前,他刚要伸手去按门铃,忽听“喀哒”一响,那门从里面打开了,谢晓禾心里咯噔一下,吓得连门里的人都没看清,转身就跑了。
回到古城,高乐天把他好一通埋怨:“你呀,真是烂泥糊不上墙,听我的,明天再去!”
第二天,谢晓禾鼓起勇气又来到清河,这回一按门铃,果然从门里探出一个人来,谢晓禾抬眼一看,心里不觉往下一沉,只见这女人大约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谢晓禾愣在门口哭笑不得,心想,开的哪门子玩笑,这么大的年纪还玩啥浪漫啊?女人似乎没察觉到谢晓禾表情的变化,十分热情地将他迎进门里坐下,问谢晓禾有啥事。谢晓禾立起身,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找……找阿珍。”老女人正要回应,忽然从里屋传出一个声音:“姐,谁找我啊?”接着从房里走出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谢晓禾只觉眼前一亮,这女人不就是帮他演唱《‘乐儿嗬喂’唱起来》的那个业余演员吗?那次他在家中看大赛现场直播见过,当时,她的演唱深深地打动了他。此时一见,这女人虽谈不上十分漂亮,但长得眉目清秀,浑身上下清清爽爽,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女人。
阿珍坐下来,问谢晓禾:“先生,你找我有啥事?”
阿珍一问,谢晓禾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结巴着说:“我……我是特意按,按你信上的地址找到这里来的。” “信,啥信?”阿珍大吃一惊,满脸疑云。
谢晓禾心想,啥信?当然是你自己写的信,但这话不能直说,他只好问:“你是不是在药枕厂工作?”
见阿珍点头,谢晓禾便说:“这就对了,那信就放在药枕里。”
“药枕里的信?”阿珍更糊涂了,惊愕地瞪着一双大眼,望着谢晓禾。
阿珍吃惊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这一下,谢晓禾也糊涂了,这是咋回事?谢晓禾只好竹筒倒豆子,把他和高乐天如何分药枕,如何发现里面有封信,然后他便趁国庆假期特意从古城赶到清河的事,原原本本、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遍。
良苦用心
听完谢晓禾的话,阿珍“啊”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先是脸上一红,然后不禁“扑哧”一笑。阿珍一笑,把谢晓禾也闹了个大红脸,他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慌乱地立起身,打算告辞。
谢晓禾正往外走呢,突然门外有人哈哈大笑,跟着走进一个人来,将他挡在门边。谢晓禾和阿珍抬头一看,忍不住同时惊叫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高乐天,他把谢晓禾拉到沙发上坐下,说:“怎么,刚一来就要走?难道我的表妹你看不上眼?”
谢晓禾愣愣地望着高乐天,红着脸,小声地嘀咕:“乐天啊,你这到底搞的是个啥名堂?”
“啥名堂?”高乐天眯眯一笑,说了起来。
原来,谢晓禾老婆去世后,高乐天总想为他物色一个伴儿,他想起了表妹阿珍。阿珍的丈夫是位多才多艺的教师,可在前两年赴藏支教,遇上雪崩时为了保护学生牺牲了。两年多来,表妹一直沉浸在思念亡夫的悲痛中。高乐天想将他们撮合到一起,于是,他把他们创作的民歌拿去请表妹唱。新民歌会演结束后,高乐天见到奖品是药枕,灵机一动,就想了个药枕里面藏信的招。
高乐天话一说完,谢晓禾就急切地问:“乐天,这么说来,那封信是你写的?”
高乐天往沙发上一靠,得意而又狡黠地一笑:“这还用问,如果我不想这个法子,哪能说动你亲自上门来?”
高乐天说完,谢晓禾这才明白老友的一番苦心:难怪他非要把药枕剪开,分给自己一半,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他和阿珍哪!想到这里,谢晓禾扭头望了一眼阿珍,见她双颊绯红,粉面低垂,正用眼角偷觑自己。谢晓禾不由心头一热,眼角发红,起身冲到高乐天面前,一把拉住老友的手,双唇哆嗦着想说点啥,却又喉头发哽,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6年第9期 刺激性训练 作者:彭晓风 字体:
想听点别人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