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培训班学电脑的都是些干巴老头,上课的时候,有的老头咳嗽个没完;有的老头抱着个小收音机,摇头晃脑地在听京剧;有的老头干脆缩着脑袋瓜打盹。于老太心里有数,这些老年人很多都是被儿女们硬拉着来的。
课间的时候,这些老头老太就聚在一起唠嗑,于老太为了图个安静,就挪到一边去了。
突然,于老太发现前排有个老头正低头写着什么,于老太走上前,发现那个老头正在抄写笔记。于老太乐了:“大兄弟,你还真认真呢!你也是儿女硬逼着来的吧?”
老头抬眼看看于老太,又低下头继续抄:“是……是啊。”
于老太眯着眼睛打量起眼前的这个老头:“今年多大年纪了?”
老头说:“六十五了。”
于老太又左右打量起这个老头,心里有了几分喜欢,别看这老头六十好几,可精神好着呢,爱学习不喜欢闹腾,正是自己喜欢的。
于老太又细问了几句,知道这老头姓张,老家是山东沾化的,儿子也已经成家,自己也没了老伴,单身一个人过。
回到家,于老太和女儿说起了这个张老头。
女儿一听眉毛就翘了上去:“好呀,妈,您得抓紧点啊,这样的好老头可不多了,再不行动,这张老头落到别的老太太手里,您想哭都拿不准音啊!”
于老太想想也对。
第二天,于老太趁着下课的时间,又挪蹭到张老头跟前:“大兄弟,给你这个听听。”
说完,于老太“哗啦”一声,把布书包里的卡带都倒在桌子上:“这是‘沙家浜’,这是‘二进宫’,这是‘四郎探母’,都是好戏啊。”
张老头惊得嘴张得老大,说:“我……可我不爱听这个。”
于老太殷勤地说:“你爱听吕剧?黄梅戏我家里也有啊!”
张老头还是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爱听。”
于老太忙问:“那你爱听啥?”
张老头说:“老鼠爱大米。”
老鼠爱大米?于老太没听过哪部戏曲叫老鼠爱大米,回到家一打听,才知道这是首流行歌曲。
女儿支招说:“妈,看看,白忙活了吧?这老头人老心不老,有活力哟!您得知道人家喜欢什么才能行动。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句话对老头们同样适用!您老可以给他做最爱吃的东西!”
几天后,女儿带回一个中年妇女:“妈,我先在网上查了,他们老家沾化最爱吃的一道菜叫‘冬枣烩大饼’,这个大姐老家也是沾化的,她做‘冬枣烩饼’可拿手了,您好好学!”
于老太跟着中年妇女学了起来:和面、烙饼、炒辣椒、炝锅……做了几次,中年妇女就直点头:“可以出师了!您老可以自己走江湖了!”
于老太本打算把张老头叫到家里吃个饭,可这老头还认生,说啥也不肯来,没办法,于老太只好把做好的“冬枣烩饼”用饭盒装好,带到了培训班上。
好说歹说的,张老头这才肯吃,一转眼的工夫,一大盒饼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于老太吃了一惊,这老头吃那么多,胃口还真好。她眯着眼问:“咋样,味道咋样?”
张老头点点头:“香,真香!”他咂巴咂巴嘴说:“这些天,你咋又送卡带又给我做好吃的呢?”
这句话把于老太问得有点不自然:“这个……我……我……”
张老头不傻,他知道于老太对自己的想法后,就故意往一边躲。
于老太看张老头这个样,就跟他透了底:“咱们这么大年纪了,都是过来人,有话就不藏着掖着了,实话和你说吧,我就是想找你做个伴儿,你有啥想法?”
张老头窘得把脑袋直往下面耷拉:“这个……我……”
于老太眉头紧锁:“咋了,你不是也没老伴吗?你是嫌我,看不上我吗?”
张老头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那是为啥?是子女不同意?还是……”于老太有点急了。
于老太回家把这事和女儿说了,女儿想了会说:“可能是张老伯不好意思了,妈,您得趁热打铁,尽早把他拿下!”
这一天,于老太想到超市里买点白菜,途经一个小区时,她发现一个充液化气的人很像是张老头。
于老太走了过去,想瞅个究竟:“你是张兄弟?”
这人连忙把头扭到一边:“你认错人了。”
于老太又问:“你不是上老年培训班的张兄弟?”
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跟于老太说,这人是个充液化气的,在这里干了有些日子了,平时充完气,都是他帮忙把煤气罐扛到楼上去。
于老太问这人是不是头发都已经花白,中年妇女点点头,说这人可能天生就是白头发的年轻人,要不一个老头咋有这么大力气?
于老太又追上去问:“你是不是张老头?你到底是咋回事?你别装了,你就是张老头!你是不是个骗吃骗喝的?”
这人摘下皮帽子,于老太终于认了出来,这人正是张老头!
张老头把于老太拉到一边:“大妈,我确实不是老头,我是个壮年汉子。”
于老太气得脸都红了:“那你装成老头干什么?骗吃骗喝啊?这年头有装嫩的,哪有装老的?你说到底是咋回事?”
“张老头”只好把实情说出来:原来,这“张老头”是个进城务工的农民,在一家液化气站打工,起早贪黑,一个月也就挣四五百块钱,最近,儿子吵着要上培训班学电脑,可培训费就要五百多,那可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啊,后来他打听到,老年大学培训班费用低得很,一学期才一百多块,于是他就冒充老年人参加培训班。他想:自己学会了,再手把手教给儿子。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于老太对自己有意,给自己送饭不吃白不吃,他还以为于老太就是个热心肠呢,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于老太这是在找老伴啊,这才故意躲着于老太。
于老太听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你是该躲着我,我这岁数都快赶上你妈了,不过,你咋不早告诉我实情呢?”
“张老头”无奈地摇摇头:“这也是没办法啊!我怕别人知道我不是老头,会把我撵出老年大学啊!要是有钱,谁想出这个洋相啊。”
于老太乐了:“老年培训班学费虽说便宜,可毕竟不像外面的正规学校,我权当认你儿子做孙子了,这几百块的培训费我来出,只要孩子有出息就行!”
(题图、插图:安玉民 梁 丽)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8年第11期 赛镖 作者:邓耀华 字体:
襄阳自古多武林高手。清朝末年,襄阳出了两个飞镖大侠,一个是只有一只手的张三,人称“独臂张三”,另一个是只有一只眼的李四,人称“独眼李四”。
张三和李四师出一门,是亲密无间的师兄弟,使的都是燕尾镖,两人的飞镖绝活不相上下,百米之内,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只要两人的镖一出手,准会百发百中。
至于对付活生生的人,他们的飞镖想射人的眼睛不会射到鼻子,想射人的喉咙不会射到耳朵,所以在襄阳一带,只要提起独臂张三和独眼李四,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各有志,独臂张三清心寡欲,喜欢过清静的日子,因而就隐居在凤凰山的山林中,成天习武练镖,拾柴采菇,过着悠闲自得与世无争的日子。
独眼李四就不同了,此人性格粗暴,而且耐不住寂寞,又喜欢吃喝嫖赌,因而在出师之后便拉起了一帮子人马,在襄阳一带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土匪行当,并在地势险要的虎头山上占山为王。
话说回来,这独眼李四虽是粗暴之人,却粗中有细,他知道人多势众的道理,就三番五次邀师兄独臂张三入伙。
李四对张三说:“师兄,你到我的山头上来吧,你我两人联手做事,凭咱们的本事,整个襄阳谁还敢对咱们说一个‘不’字?就是官府,也奈何不了咱们。咱们兄弟可以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你看咋样?”
张三好言拒绝了,他还劝说李四不要做打家劫舍、殃及百姓的事,但李四不肯听。
李四一伙常年骚扰乡里,襄阳百姓苦不堪言,于是官府决定调集重兵,想要对虎头山进行围困,一举将李四围歼。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三悄悄去了襄阳府,请官府不要再插手此事,由他来处理,官府一听,求之不得,便答应了。
这一天,张三去了虎头山,见了李四后,张三自然先劝说了一番,但李四早过惯了强盗的生活,不肯投降官府。
张三见劝说无效,最后只好说:“我知道师弟你的性格,我也不想劝说你什么了,只求师弟一件事,我们比射飞镖,以输赢来论事。”
李四说:“好,这个我答应,你说怎么个论事?”
张三说:“要是我输了,我立即下山,再也不管你的事了;要是你输了,你再也不要干强盗的行当了。”
李四当即一拍胸脯,说:“好,师兄,我只有一只眼睛,比你两眼更聚光,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于是,李四命人送来两个苹果,两人各拿一个,各自放在自己的头顶上,两人分别向后退了百步左右。
李四让张三先发镖,张三大声喊道:“不,你是师弟,我得让着你,还是你先来吧!”
于是,李四就先动手了,他一抬手,只听一声“嚓—”张三头顶上的苹果应声落地。
李四得意地大笑道:“师兄,怎么样?我的飞镖射得还准吧?”
张三说:“师弟,你真是了得,不愧为襄阳镖王!”
该张三动手了,他从腰间拿出镖来,举在眼前看了又看,然后扬起了手。
但犹豫了半晌,张三又颤抖着把手放下了,对面的李四催促道:“师兄,你还犹豫什么?是不是怕射不准?要不你就认输吧!”
张三又扬起了镖,再三瞄准,最后咬了咬牙,“嗖”的一下把镖射了出去。
张三这边的镖一出手,就听到对面的李四大叫一声:“哇—”
眼前的情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张三的镖竟然打中了李四的眼睛!
顷刻间李四满脸是血,痛得惨叫起来。
张三赶忙跑了过去,流着泪,对捂着眼睛的李四说:“师弟,我……我……没射中苹果,我输了,我言而有信,从今往后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李四捂着鲜血淋漓的脸哀叫着:“师兄,你、你的飞镖绝活咋成这个样了?过去,你的镖技可不在我之下呀!”
张三愧疚不语,默默地离开了,他下山的时候神情不安,心里非常难受,一边流泪,一边跪在地上,朝山上磕了三个响头,心里默默念道:“师弟,你民愤太大,为兄不得不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一条性命,对不住你了!”
独眼李四从此两眼都瞎了,一个瞎子,还成得了什么气候?原先跟他当强盗的那些人很快便作鸟兽散了,襄阳一带从此安宁无事。
(题图、插图:黄全昌)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8年第11期 哭泣的棉衣 作者:张晓晖 字体:
小山的父亲到城里打工,一家四口也跟着进城。父亲在城里给小山联系了一所学校。入学那天,小山穿着奶奶重新缝补过的外套,背着一个碎布小包,兴高采烈地来到学校。同学们见小山穿着寒酸,土里土气的,都不爱搭理他,这让小山有些难过,但是当他看到亮堂堂的新教室、和蔼可亲的老师时,又兴奋起来。小山下决心好好学习,让周围的同学不敢瞧不起他。
自从来城里后,奶奶给家里人做饭之余,就出门捡垃圾,收集起来再卖给废品收购站。
这天,奶奶从拎回来的蛇皮袋里取出一个软乎乎的小方塑料包,问母亲这是什么,母亲拿起一看,不由脸红了,这是一包卫生巾,老太太不识字,又没见过这东西,所以不认得。母亲忙把奶奶拉到一边:“妈,你这是在哪儿捡来的?”
奶奶说:“在垃圾箱呀,有十几包呢,我见它们放在塑料袋里,干干净净的,就捡回来了。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母亲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奶奶一怔,然后才点点头明白了,说:“那好,你留着用吧!”
母亲拿起卫生巾仔细看了看,不禁皱起了眉头,说:“妈,这个不能用了,你瞧,上面的有效期过了五年了,难怪人家会扔掉。”
奶奶不解地说:“这玩意儿也有有效期?不碍事的吧!”母亲说:“妈,咱为了省钱,什么都用,将来得了病,还不知要花多少钱治呢。”
奶奶听了不再说话,只是咂咂嘴,流露出极为惋惜的神情。
转眼到了雪花飘舞的冬天,小山因为学习刻苦认真,成绩一直排在班里前几名,还当上了语文课代表;在班里他也跟别的同学打成一片,还交到了不少好朋友。
这天中午,小山顶着一身雪花走在上学的路上,为了省钱,小山每天都是步行好几站路去上学。没想到在过马路时,后面驶来一辆车,一下把小山的棉衣挂了个大口子,车疾驶而去,小山心疼地捂住棉衣的破洞处,望着远去的车,顾不上多想,加快脚步往学校赶。教室里开着暖气很暖和,小山像平时一样,脱下外面的棉衣,把它放在教室后面一张专门供同学们放外套的课桌上。
天黑时分,劳累了一天的父母和奶奶终于回到了家,却发现小山只穿着一件薄毛衣,湿漉漉地倒在床上睡着了,母亲去扶他时,才发现他身上烫得吓人,这可把全家人急得团团转,父亲赶紧把小山送进了医院。
第二天早晨,小山终于退烧了,他醒来后突然“哇”地大哭起来,父母和奶奶见状紧张万分,小山哽咽着讲述了前一天发生的事。
那天午间休息时,小山和同学们一起正聊得开心,突然坐在他后面的捣蛋鬼秦岩大叫起来:“大家看呀,小山的棉衣里面装的不是棉花,是什么呀?”
教室里一下安静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到秦岩手中拿着的棉衣上,接着一片哗然,一些女生还害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