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忙,哪有时间赏书画儿。”徐秀才板起面孔,“说明天就是明天!”
那年老的赶紧使眼色,主仆两人匆匆告辞。
赶走买主,徐秀才气还没消,就听见外面咚咚咚脚步声响,地保来了:“先生惹下祸了!你知道刚才来买字的是谁吗?县太爷郑大人!大人为察灾情,微服私访从此处路过。”
郑板桥!徐秀才不由一哆嗦,这郑大人是本地知县,字画水平也在他之上,平时自己对他十分仰慕,没想到今天人家登门,却被自己赶跑了。可这秀才脾气倔,明知错了也不承认。最后,地保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地走了。
顶走知县,赶走地保,徐秀才又回土炕上躺着。到了晚上,徐秀才见窗外景致不错,诗情大发,正想吟上两句,就听柴门“吱呀”一声开了,闪进来一个人影!徐秀才心想:我过着这么穷的日子,难道还有小偷光顾?他翻了一个身,继续想他的诗。突然,房门也开了,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先生,先生救我……”
徐秀才腾地坐了起来,他不怕贼,却怕女人,女人夜半入室,要干什么?让别人知道了,他以后人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先生,我是夏莲。”
河边命案
这夏莲本是邻县一个老秀才之女,一年前,那老秀才家中突遭变故,夏莲不得已卖身给本庄刘万财做丫环。没想到,这么晚了,她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夏莲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先生救我……”接着三言两语,说出了自己的遭遇。原来那刘万财一直在打夏莲的主意。今天,趁夫人不在家,刘万财居然把夏莲按倒在床,幸好当时老头子一口痰堵在喉间,夏莲这才脱了身,连夜跑了出来。
徐秀才叹道:“可我这穷书生怎么救你啊?你走吧……”
夏莲苦笑了几声:“原以为先生不惧权贵,是个男子汉,不会见死不救。没想到你也怕刘万财家的银子会咬人呀。也罢,反正我已走投无路了,干脆在你院子里吊死……”一摔门,出去了!徐秀才浑身一激灵,一步抢出去:“夏莲姑娘,你,你手下留情,我救你就是。”
说到底,这徐秀才也不忍心夏莲这样的女孩被刘万财糟蹋。他想起大圩河对岸有个姓迟的朋友,有些资产,不如先去央求他替夏莲赎了身……于是,徐秀才带着夏莲直奔十里外的大圩河。
刚到河边,就见一艘小船咿呀呀地摇过来。徐秀才对夏莲说:“那船肯定载着客人,我们男女同行,有熟人撞上不好看。咱先藏起来,待客人走远,咱再唤艄公不迟。”两人见岸边树丛茂密,便藏在其中等待船儿近岸。
不到一袋烟工夫,那船便靠岸停住,借着月光,徐秀才和夏莲看到那船上有一个艄公和三个客人。这时,就听其中一位客人开口道:“三叔,没落下什么东西?”有一苍老声音回答:“都在包袱里呢。”
这时,那艄公说了声:“还没给船钱吧?”苍老声音答:“怎么没给?上船时就给了。”艄公哈哈大笑:“我这船钱贵呀,值一条人命呢。”话音刚落,那艄公便从船舱中抽出一柄钢刀,对准老汉砍下去,那尸体扑通倒在地上!
这边,树丛中的两个人被吓得浑身哆嗦,夏莲吓得差点失声叫出,徐秀才就近搂住,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这若是被杀人的发现,肯定要被灭口!
艄公杀了人,割了人头,就近掘一深坑,掩埋掉尸体,然后,把包袱打开,你多少,他多少,平分了包袱里的银两。分完后,那艄公说了声:“我们就此别过吧。”说完便划着船走了,剩下的两人也匆匆离开了……
这边徐秀才醒过神儿来,见依然紧搂着夏莲没有松手,好不尴尬。徐秀才松开夏莲:“出人命了,河又过不去,今日刚顶撞了姓郑的,明天若去公堂,他必然报复我。”
夏莲冲他拜了拜:“多谢先生相救,夏莲已有自救的办法了。”说罢,回身就走。
“你别回去,那老贼……”
“我不回去。我报案。郑老爷念奴家报案有功,定有救我的办法。”
偶遇贼人
再说郑板桥听到有人击鼓鸣冤,急忙升堂。
报案的正是刘万财家的丫环夏莲。听了夏莲的讲述,郑板桥觉得事情有些怪:“十里之外大圩河有人被杀,你远在徐刘屯,如何得知?”
这正是夏莲要等的话:“回老爷。奴婢在刘万财家做丫环,东家屡次挑逗调戏,奴家只好深夜逃到河边,想投河自尽。偏巧遇上了杀人场面,有心为冤死者报仇,又不想死了。”夏莲巧妙地编出一番话,把徐秀才抖落得干干净净。
原来如此。郑板桥生平最恨的是仗势欺人之辈,觉得这件事他不能不管。他将夏莲留在后宅,带人去了大圩河边,接着又下令,全县查访,看比较富足之户,哪家有老年人失踪的,假如排行或者姓名里带“三”字的,尤其要留心。
十多天过去,派出去的差役陆续回报,找不到被害人的一点儿线索,这让郑板桥大伤脑筋。
回头再说徐秀才,那夜让杀人的场面一吓,昏头昏脑睡了好几天,这才想起夏莲的事,转天借了点钱,去找迟先生。没想到却扑了个空,迟先生出门了,要明天才回来。徐秀才就去了镇上一家小店歇下。
晚上,徐秀才睡不着,就信步走出后院。这小店前屋开着小酒馆,只有小二坐在酒坛边打盹儿。徐秀才一见酒坛,馋虫就勾牙上了,叫了声:“小二,温壶酒来!”
话刚说完,门帘一挑,迈进来一位客人,张口就嚷:“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吗?”
徐秀才听了,浑身一哆嗦,听这人说话不是本县人氏,加上对方舌头发硬,那“吃”字说成了“七”字,分明是那天夜里口称“三叔”又参与杀人的凶手!
徐秀才吃了一惊,腾地站了起来,反把那人吓了一跳,伸手往腰间摸去。徐秀才这才发现对方腰间鼓囊囊挺着一截东西,是刀柄!
徐秀才心想如果惊动了这个人,拔出刀来,他这个秀才就变成了砧板上的肉,只有挨剁的份儿了!他急中生智,一拱手:“那不是救命恩人月白兄吗?”
对方一愣:“什么月白兄?”
徐秀才假装打量一番,忙抱歉道:“哎呀,惭愧,刚才屋里光线不好,小弟认错了人,以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胡月白大哥呢。不过怎么说这也叫缘分,仁兄何不赏小弟个脸,一起喝上几杯?”
徐秀才暗想,这种图财害命的人,必定心狠手辣,而且贪图便宜。果然,那人迟疑了片刻,便过来坐下了。
几杯酒下肚,徐秀才就开始套对方的话,那人说自己是昌乐县人氏,来此地投亲不遇,想做点生意,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徐秀才随口吹嘘道:你愿不愿意在衙门当差啊,就是薪水少一点。那人惊喜道:衙门当差那多神气,谁都高看一眼呢,可没人引荐啊。
徐秀才拍着胸脯说,自己和潍县郑板桥知县是朋友,郑知县多次让他去县衙门当师爷,可他闲散惯了,屡屡拒绝。如今遇上知音,可以做个引荐,也了却一番人情。说着,徐秀才唤酒保取来纸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对方道:“你不用客气,只管在那里吃住,早晚有你的好事做。”那歹人听说有这样的好事,揣好书信,当天下午搭船过了河。
真凶送到
回头还说那郑大人,这天,他正在想那人命案子呢,门房进来禀报,说是有个昌乐县的人来送书信。郑板桥把送信人唤进来,来人自称是替徐秀才送信:“他叫小人在老爷这儿候着,老爷啥时候给小人找了差使,小人再走。”
一听徐秀才的来信,郑板桥心中暗喜,这倔秀才终于低头,差人送墨宝来了。可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还要吃我的,住我的,你徐秀才是谁呀。但毕竟是客人,面子上还得客气一点,就吩咐,安排来人休息,好吃好喝伺候着,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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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8年第12期 生死谷 作者:楚横声 字体:
韩四海令伙计将金环蛇拿走,重整杯盏,边饮边给过山标讲述了此物的来历:
距离此地三百里,有一座大山,山高林密,百兽群集。在大山尽处,有一块谷地,人称死谷。死谷中间有一棵被雷劈死的老树,老树残骸粗大,几个人都无法合抱。老树只剩下一截,截断面上,长有一株奇特的草花,那草花颜色妖娆,香气醉人,更有一种强烈的催情作用,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宝贝。人们给它取了个名字:顶天草。
这个传闻,过山标曾听人说过。当时他曾想弄来一株,但此花一年只长一株,而且那个山谷阴潮,毒虫极多,所有贪图顶天草闯进死谷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的。过山标自忖没那个能耐,也就作罢了。
韩四海接着说:去年,有一个叫刘根的年轻猎人带着猎狗悄悄进了山,出来时,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狗,带出了一株顶天草,献给了县官,县官赏了他几百两银子,刘根用这些银子买了老山参和一株灵芝,给它的狗吃了下去,救了那狗一条命。
韩四海继续讲道,县官将顶天草拿到京城,用它谋了个知府职位。新县官走马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刘根,打算让他今年再度进山采摘顶天草,可是人们再也不知道刘根去哪儿了。
刘根如何避开毒虫、采到那株顶天草,至今是个谜团。韩四海神秘地凑近过山标,小声说:“但是,我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过山标指着胸前,兴奋地问:“是戴着这个东西闯进死谷?”
韩四海摇摇头,又点点头,问道:“标爷,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过山标当然不知道,韩四海说:“其实,这只是一块树皮。从我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怀疑这是传说中的树皮衣上的一块。刚才一试,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请问标爷,这东西你是如何得来的?”
过山标反问道:“你说的树皮衣是什么?”
韩四海说,这是一个老秀才告诉他的,老秀才学问很高,却无数次进京赶考,都名落孙山,他不堪如此打击,变得疯疯癫癫。韩四海在一所破庙遇到他,并给他几钱碎银,老秀才拉着韩四海喋喋不休,却颇有见地。在谈到世间奇事时,韩四海提到顶天草。老秀才说,想得此物其实不难,只要先找到一件树皮衣。老秀才说,不知何朝何代,传下来一件宝衣,这宝衣是用一种奇树的树皮连缀而成。树不可考,宝衣下落亦不可考。穿上那件宝衣,便可不畏世间任何毒物,如能得到这件宝衣,穿着它进入死谷,顶天草定可取来。
说到这儿,韩四海两眼放光,咂着嘴唇说:“那个刘根之所以能从死谷活着出来,一定是借助了这件树皮衣,但为什么他只采了一株顶天草,便神秘失踪了呢?标爷,你这块树皮从哪里得来的?”
过山标呆了半晌,突然眼睛一瞪:“你这个死瘸子,满嘴胡说八道,世间哪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念你是个残废,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你马上滚离本地,别让老子再见到你,否则有你的好看。”
过山标说翻脸就翻脸,韩四海愣了,他可怜巴巴地望着过山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3。 巧取豪夺
过山标出了酒店,天色已晚,他家也不回,借着几分酒意径自往李大壮家走去。韩四海的话点醒了他。他断定李大壮就是刘根。刘根能进入死谷采到顶天草,必定得到了神奇的树皮衣。
过山标决心拿到树皮衣,摘到顶天草。他想若能将顶天草献给皇上,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市井流氓也可尝尝做官的滋味了。
过山标赶到刘根的住处。刘根早已人去屋空。一问房东,才知道刘根昨晚连夜就搬走了。过山标美梦破灭,恨得牙根痒痒的,他当即召集来手下的小混混们,让他们寻找刘根的下落。可是小混混们折腾了两天两夜,也没得到刘根的消息,过山标气得把小混混们一顿臭骂。“杀手”见主人发怒,也跟着狂吠起来。过山标猛地灵机一动。
过山标命令小混混们来到刘根住处外面的小水沟,让他们下沟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三郎”的半只耳朵。过山标将耳朵拿给“杀手”闻闻,“杀手”冲耳朵狂吠起来。
第二天一早,过山标带着“杀手”,独身上路。“杀手”出了城后,边闻边拐向东南的一条小路,到了第三天,来到一个小镇,刚进小镇,“杀手”就冲着小镇边的一座破庙低吼不已。过山标一见大喜,他料定眼下刘根已身无银两,才藏身在这不要房租的鬼地方。
过山标觉得此处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能强抢硬夺。他仔细盘算之后,决定等到晚上行动。天黑之后,他潜伏到庙门旁,把“杀手”招到身边,慢慢朝庙门移去,刚靠近庙门,“杀手”突然狂叫一声,然后警惕地停下来。过山标透过月光,只见“三郎”闪电般的从庙门窜出,直扑“杀手”,“杀手”掉头就逃。说时迟那时快,过山标早已强弩在手,“嗖”的一声,一支弩箭飞出,正中“三郎”的咽喉,“三郎”闷哼一声,当即倒地身亡。
刘根闻声从庙里出来,见“三郎”已死,立即扑到“三郎”身上放声大哭。过山标从埋伏处闪身走来,冷笑道:“刘根,我要找的是你,但我不得不先杀了它。我让你先葬了它后,你我再一决生死,免得一会儿你两腿一蹬,它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刘根眼中直喷怒火,他瞪了过山标好半天,才缓缓伸手去拔丑狗身上的弩箭,不料手一触到弩箭,身体猛地一震,只听过山标得意地叫着:“倒也、倒也……”
刘根应声踉跄了几步,便缓缓倒在地上。
过山标上前把刘根拖进庙内,哈哈笑道:“我知道你的功夫很好,所以在弩箭的箭柄处,装了一根小尖刺,上面涂上了速效烈性麻醉药,怎么样?我的计策不赖吧?”
刘根恨恨地说道:“你杀了我的命根子,我也不想活了,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过山标大笑道:“这好办,举手之劳,但你死前得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