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知道!”
两人猫腰出了帐篷,躲过哨兵,踩着清河上的冰溜过河,奔正南方向就去了。两人在雪地里撒步如飞,不一会儿就到了小李庄。到了庄上,副连长有些犯难了:“指导员,这么大的庄子,究竟哪是连长家啊?”
指导员瞟了副连长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说:“连长平时教你踩点的本事都忘了?这半夜三更的,谁家还掌着灯,谁家没准就来人了!”
两人绕着庄子转了一圈,果然发现有一户人家的窗户里闪出点点灯光,指导员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屋里的灯“刷”的就灭了。停了片刻,里面一个女人用颤抖的声音问:“谁?”
两人对视了一眼,指导员冲着门板压低声音说:“是荷花嫂子吧,我们是李虎的战友。”
屋里静了一阵,紧接着灯又亮了起来,随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张白皙的脸露了出来,上下打量他们俩一会儿后,说:“你们是李虎的战友?可李虎没回来呀!”
“嫂子,你就别瞒我们了。”副连长上前一步说,“他若没回来,这兵荒马乱的,你敢半夜随便给生人开门?我们是他兄弟,来找他是为他好,是救他!部队里现在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偷跑回家了。”
荷花看着他俩,依然摇头说:“李虎真的没回来。”
副连长还想说什么,指导员却赶紧拉过他,笑着说:“嫂子是明白人,要是连长回来了,你赶快让他回部队,就说兄弟们需要他!我们再到别的地方找找。”说完拉着副连长就往回走。两人刚转身,荷花突然叫住了他俩,说:“俩兄弟路上要小心,鬼子前两天刚转移到山前一个庄里。”
两人出了庄子,副连长有些埋怨地说:“指导员,连长肯定在家里,干吗不找回去就这么走了?”指导员白了副连长一眼:“你没结婚懂什么?响鼓不用重锤,我敢保证,明天你一觉醒来,连长就躺在雪窝子里!”副连长想了想,才明白了指导员的话,挠了挠头,嘿嘿笑了起来。
出了庄子,两人刚拐过一个山凹,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还没等两人回头,腰眼上就被人用家伙顶上了。副连长一哈腰,转身想使个兔子蹬鹰,却被身后的人一脚踹倒在雪地里,那人用生硬的汉语说:“不许动,再动就开枪了!”副连长回头一看,只见雪地里站着高矮胖瘦四个鬼子,个个凶神恶煞似的,手里都端着枪。
这时,高个鬼子走了过来,用枪指着副连长,说:“你们的部队,开过来多少人?”副连长看了指导员一眼,没说话,指导员也嘴巴紧闭。瘦鬼子见他俩不说,上来就给了副连长一拳,副连长的嘴角顿时就出血了,他正想再打,高个鬼子却说:“带回去审问,不怕他们不说。”
四个鬼子押着指导员和副连长向南走去,路过一片竹林时,指导员突然站住了,说:“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被我们的大部队包围了,趁早投降吧,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八嘎!”说话的是胖鬼子,他哗啦一下拉动枪栓,“再胡说八道,死拉死拉的有!”
就在这时,只听高个鬼子突然小声喊了起来:“三木,三木!”胖鬼子听他的声音很惊慌,回头看了他一眼,纳闷地问:“什么事?”
高个鬼子四下张望着,慌张地说:“三木!三木不见了!”
指导员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一直跟在后面的矮个鬼子,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他心中一动,忽然笑了起来,对鬼子说:“你们以为我们就来了两个人吗?不信你们四下看看!”
指导员的话让三个鬼子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虽然半信半疑,但矮个子三木确实不见了,最后几个鬼子决定四下瞅瞅,看是否真有情况。
胖鬼子不以为然地向左去了,他刚走出没几丈远,人突然一下就消失了。高个鬼子还以为自己的眼睛看花了,他揉了揉眼睛,胖鬼子真的不见了!他急忙转身去看右边的瘦子,这一看不打紧,他的嘴巴顿时就合不拢了,只见瘦子走得好好的,人突然就瘫软下去,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趴在了雪地里。
这一切指导员和副连长都看在眼里,趁高个鬼子愣神的工夫,他俩跃身而上,一个攻上面,一个攻下身,把高个鬼子放倒在地,卸了他的枪。
接着,指导员走到瘦鬼子身边,只见他背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柄是一枚重机枪的弹壳,在雪地里发出亮汪汪的光,那是连长的匕首!连长出身武林世家,功夫好得很,尤其是飞刀,百步穿杨,绝无虚发。
指导员拔下匕首,把匕首和连长的短枪放在雪地里,向竹林里大声喊道:“连长,我知道你在,赶快回连队吧,我们大伙都需要你!你听好了,今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若有人问起,我就说你带我们俩巡夜,你又侦察去了,随后就到。你的匕首和枪我放在雪地里了。”说完他和副连长押着高个鬼子回营地了。
第二天一早,连里接到上级命令,说大部队两小时后将对鬼子的新据点发起进攻,据说,正是侦察连长李虎当夜探查明白了鬼子新据点的情况,向上级做了汇报,上级才发出这一命令的。接到命令后,李虎率领部队旋风般开往上级指定的地点。
两年后,已是解放军某部团长的李虎再一次路过家乡清河,这次部队在小李庄驻扎了下来。当年的指导员和副连长随李虎回家后,发现他家里有个刚会走路的男孩,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就会心地笑了起来。
(题图、插图:谭海彦)
整理者:绝情谷 2009年03月 TOP 故事会
故事会 》》》 2008年第17期 老马识途 作者:范大宇 字体:
明末年间,内地战事频频,可是云贵地区却相对平静。一条上百年的“茶马古道”呈现出少有的繁荣。
话说在众多马帮中,有一个老“马锅头”,此人姓张名老福,三十多年来日日奔波在这条道上,挣些辛苦钱养家糊口。张老福的老家在云南曲靖府,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张小福。“穷家出娇子”,张小福已经二十出头,却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天天和一帮朋友泡在茶馆里高谈阔论,吹牛狂赌。
这年中秋,有人给张家报来急信,说张老福在玉龙府患了急病,要张小福立即赶去。那张小福听后无动于衷,他老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他才骑上快马踏上去玉龙的路程。
半个月后,张小福赶到玉龙府,那张老福已经气若游丝,在昏暗的油灯下,张老福拉着张小福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儿啊,我不行了,你要挑起家里的大梁。这个马帮是我一生的心血,也是你和你妈今后的依靠。这批货已经耽搁半个多月了,快点上路吧。我有一个老伙计,叫张才,他明天就赶回来,世事艰险,你一切都要听他的安排,对他就如同对我,切记切记……”说罢,头一歪,咽了气。
张小福自小对父亲印象不深,上次见父亲还是十年前。现在,老爹死了,他干嚎两声就算给爹送了终。
第二天,那个张才果然露了面,只见他六十上下,黑黑的皮肤,一双不大的眼睛透着精明。张才将张小福领到后院的马厩,指着说:“一共是三十二匹马,明天就上路吧!”
第二天天刚刚亮,张才就把张小福叫起来,跟着马帮上路了。一天下来,走得张小福筋疲力尽,到了客店,他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张才叫他喂马,张小福说:“我太累了!明天再说吧!”张才说:“牲口都有灵性,你不对它好,怎么能指望它给你挣钱?”说着硬是把张小福拖起来。
到了马厩,张才让张小福铡草。张小福铡着铡着就睡着了,醒来时已是半夜,他不知自己是如何进到房里的,就感到有人在动他的脚,一看,是张才扳着他的脚,用一根马尾为他挑脚上的血泡。张小福心底泛起一丝感激之情,张才看他醒了,说:“多走些路,练出来就好了。用马尾穿血泡,好得快,不会化脓。”
第三天傍晚,到了一个叫红花岗的地方。张小福喝了点酒,刚要躺下,就见门帘一挑,钻进个四十左右的男人,那人左右打量了一下,笑着说:“这位爷,是马锅头吧?”
张小福警惕地扫了来人一眼,问:“有何贵干?”
那人嘿嘿一笑,说:“我叫刘二,是做贩马生意的,不知这位爷有没有兴趣?”张小福摇摇头:“我是跑马帮的,不做这个买卖。”
刘二笑笑,说:“这位爷刚出道吧?不懂江湖上的事儿。我用两岁口的强壮骡子换你的瘦弱老马,一头换一匹,如何?”
张小福不懂了,这等吃亏的事儿,他刘二为什么要做?
刘二似乎看出了张小福心里的想法,说:“其实我也不吃亏。你的马都是川马,个小力薄,驮不了重物,但它们适合拉车跑短途运输,尤其拉客人赶集那是最好不过了。而我的骡子拉起车来显得太高大,车夫就是站在车上也看不清前面的路,容易出事故。用骡子拉客车,等于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咱们互换,是双方都占便宜的事儿。”
这番话说得张小福动了心,他算了算,一头骡子多驮一百斤,三十二头就能多驮两马车的货。他笑了,于是主动伸出袖子,笼起手,准备谈价。
可是,就在买卖即将成交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谁呢?张才!张才对这个买卖坚决不同意。他说:“天底下没有这等好事,少爷,这茶马古道可不是茶骡古道啊!”
张小福仍坚持自己的主意,张才急了,说:“我不能眼看着你把这马帮毁了。”
张小福也火了,提高嗓门说:“别忘了,我是主子,你是奴才。这马帮我说了算!”张才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时,门外人声嘈杂,张小福出门一看,昏昏夜色里,那刘二已经牵了骡子来,就等着交换了。张小福摸了摸刘二带来的骡子,又掰开骡子的嘴看看牙口,果然都是正当年的壮骡子,极满意,就去马厩里牵马。
张才哭着喊着不让牵马,可刘二指挥着手下人一一将马匹拉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一匹老马,那张才死活不让牵,高声喊道:“谁再动它,我就死给你们看!”说着,举起了铡刀。
刘二看看也就只剩下这一匹马了,冷笑一声,说:“就便宜了你!”
那一夜,张才滴水未进。第二天上路时,所有货物只用一多半的骡子就装好了,空下的骡子张小福就当了坐骑。他笑着对张才说:“你看,这多好,人也清闲了!”
张才摇摇头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没有便宜,那刘二能这么干吗?”张小福不服,问:“他能占我什么便宜?”
张才说:“在这茶马古道上,马匹最值钱,老马识途啊!他刘二明天就能把咱们的马匹卖出好价钱。骡子虽然力大,可在关键时刻指望不上啊!”
张小福不以为然,在骡子背上乐悠悠地哼起了小曲。那匹张才用命保下的老马,一直默默地走在骡队的中间,它似乎也在悲叹同伴的离去,没精打采的,气得张小福没少抽它。
从第三天起,马帮踏上了长达三百多里的无人区,一路风餐露宿,辛苦十分。张小福哪里受过这等罪,不断唉声叹气。张才语重心长地说:“俗话说:钱难挣,屎难吃。现在体会到了吧?”
这天夜里,马帮走到了一处叫阴阳山的地方,这里山道崎岖,山路极窄,路侧是万丈深渊。马帮停了下来,张小福看了看脚下,也不由毛骨悚然。张才叹了一口气,说:“这些骡子胆小,不敢走了。”
张小福问:“那还有其他的路吗?”张才摇摇头,说:“只此一条!”
“那怎么办?”
张才也不说话,将那匹老马牵到队前,亲切地拍拍它的屁股,说:“老伙计,看你的了!”那老马似乎听懂了,微微点点头,头一昂,抬腿就走。有它打头,后面的骡子胆儿似乎也壮了些,一头头硬着头皮跟着。张才感慨地对张小福说:“看到了吧,马有夜眼,马有马胆,马是帅才,马是将才。再瘦弱的马也比骡子强,那刘二为什么要交换咱们的马,你明白了吧?”
张小福万分内疚,他也感到一丝后怕,如果没有这匹老马,如何走完这漫漫长路?于是,张小福默默地学着张才的样子,站在窄路前,一头头地将骡子赶上前。张才说:“你去前边照应吧,我断后!”
张小福听话地跟着一头骡子,心惊胆战地走过了这段险路。可是,就在最后一头骡子即将走过这段路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头骡子也许是往两边看了一眼,看到了山下的险景,它猛然一惊,抬起后蹄一蹬,张才没有防备,一下被它踢中,掉下了山路。
张小福急忙高声大喊,可是只有山谷回音。他慌忙将马和骡子拴好,一步步地摸下山涧,终于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张才。
张才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断断续续地说:“孩子,以后只有你一人独撑了。本想能带你几年,不料只有短短的十天,这也是天命吧!”说着,他强挣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玉佩,说:“交给你娘!”
张小福看这玉佩十分眼熟,问道:“这不是我娘的吗?”张才笑笑说:“我和你娘一人一个,合成就是一对。”
张小福大惑不解:“那你……”
张才苦笑,说:“傻儿子,我是你爹张老福啊!”
原来,张老福眼看儿子虚度年华,万般无奈之下想出了个笨办法:先将张小福召到马帮来,然后让人冒充自己演了一场临终托付的戏,再亲自手把手带着张小福,让他体察生活的艰辛,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汉子。
张小福听得泪水涟涟,他抱着张老福哭喊:“爹,爹,是儿子害了你啊!”张老福怜爱地抚摸着小福,说:“懂事了就好!”说罢咽了气。
张小福托起爹的遗体,一步步向山上爬去……
五年后,张小福成了响遍茶马古道的人物,号称“八百张”,意思是说他的马帮拥有八百匹好马。而张老福的墓地就在阴阳山的路边,墓碑上刻着一群马,生龙活虎,神采奕奕。据说后代的大画家徐悲鸿也曾到此临摹写生,才画出了栩栩如生的群马图。是真是假,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