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语出调侃,看来她并没什么大碍了。孟罗潇松了口气,微微叹气,〃你说得对,咱们惹不起这样的人物,衣儿。你做的很好。〃
〃一点儿都不好。我根本没办法推拒。我店还没开就招了那么一伙加盟,怎么想都觉得坏了名声。等以后开张了,大家看到价码牌,听说不二价的时候,不得说我们欺软怕硬啊?不给人讲价的机会,这就是欺负顾客有需求。是欺软。惹不起那群混混,只能让他们入伙,是怕硬。店才一开,名声信誉就没了。〃
罗衣沮丧地低垂下头,〃我一想到自己付出的心血就那么白费了。心里头真的很不舒服。为什么他们就逮住我们欺负了呢?不对,其他人说不定也受他们欺负了,只是同我一样,选择要默默忍下。想一想真觉得自己窝囊。〃
孟罗潇心疼地看着她,想了想才道:〃衣儿。比起别人来说,我们已经好很多了。至少我们能吃饱,能穿暖。这不是你窝囊,而是现实就是这样,硬邦邦地要反击的话,受到伤害的只能是我们,我们是撼动不了他们的根基的。忍下来吧,至少现在你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来你店里闹事了啊。〃
〃话是这个理,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觉得自己受的委屈受大了。〃
〃嗯,哥哥们的衣儿受委屈了。〃孟罗潇心疼地搂住她,〃以后会慢慢好的,越来越好,衣儿赚的钱越来越多,那些人拍马都及不上。到那时候,就该他们觉得自己受委屈了。〃
孟罗潇另类的安慰让罗衣终于笑了出来,〃大哥真会哄人开心。〃
〃你从小爹娘哥哥们都哄你,这就嫌上了?〃
〃才没有〃罗衣吸了吸鼻子,〃对了大哥,这种地痞收保护费为什么官衙的人不管?难道没有人去提出告诉吗?那怎么会呢〃
孟罗潇想了想道:〃因为首先,这钱是商户们自愿给的,那些人并没有说不给便怎么,给与不给全由商户自己决定。所以也谈不上威胁。〃
〃怎么会呢,'不交保护费,铺子就开不下去',这还不是威胁?〃
孟罗潇摇摇头,〃规矩就是这样的,没有证据啊,即使没交钱的那些人家商户都是好好的,生意不好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真是荒谬!〃
〃还有便是这笔钱每户商户出得都不多,要告他的人只可能是那么些单个和几个,数额太小,官衙一般都会作为一般案件来处理。〃
孟罗潇谈了口气,〃这第三,就是因为他们,交了钱的商户生意都能好做些。于是有些人就吹嘘起来,说他们是观音大士座下的散财童子,自己把钱给他们,他们就可以帮他们多得些钱。〃
〃什么眼神儿啊,还散财童子!〃罗衣气乐了,〃没见过一个个都那么蠢的。如果真是个什么神仙面前的,怎么不显一显神通呢?自己穷得叮当响,只能靠收收保护费过活。〃
孟罗潇宠溺地对罗衣笑笑,罗衣又道:〃算了,当我养了群喂不熟的狼,或者当我是掉进沟里把那份营业利润冲掉了,那些银子就算是打水漂去了。〃
孟罗潇闷笑起来,罗衣也绷不住笑了。兄妹俩相依偎着,罗衣感慨道:〃好久没跟大哥你这样说说话的了。我记得我以前很喜欢腻在两个哥哥面前,枕着你们的肩膀或者腿,觉得很舒服。〃
〃后来二弟淘气剪了你的小辫子,被娘捉住好一顿训骂〃
孟罗潇说到这儿神思恍惚。那个家已经破了,家破人亡,一夜之间爹娘不在了,仆人都走完了,他从一个世家公子沦落到一个流浪汉,为了生存哪怕是讨饭也要讨到那么一份充饥,最落魄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焉知以后的日子不是苦尽甘来呢?
罗衣也恍惚着,尽管她的记忆并不强烈,但还是有的。像是看电影一样看着黑白屏幕上,小女孩抱着一个男孩的胳膊,头枕在另一个男孩的肩上,眼睛微微眯着,笑得很甜,睡得也很甜。那是一中名为幸福的感觉,罗衣只觉得浑身都轻了几分,头慢慢爬啊爬啊的,爬到了孟罗潇的肩膀处,窝进孟罗潇的肩窝里,惬意地叹了口气。
〃爹没了,还有哥哥,挺好的。〃
孟罗潇摸摸她的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晚间就寝,罗衣盖了一层略厚的被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外面,正梦见自己按住那梅静心一下一下一下地捶他,而他毫不反抗,甚至缩起身子任她大骂。她正梦得高兴,冷不丁的见面前那人变成了孟罗潇的模样,她大哥哀怨地看着她,责备她不该随便打人,她大哥没脸出去见人了云云。
于是罗衣便极力地说服梦中的〃大哥〃相信自己不知道是他所以才打他的,然后表明自己绝对充分尊重她大哥。
正当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的时候,门板突然〃啪啪啪〃地响起,罗衣一惊,从床上惊醒过来。门外是玉恒在拍门,一边拍一边叫小姐。
自从天气凉起来后,罗衣便不喜欢让玉恒守夜了,一个睡里面一个睡外面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后来罗衣勒令玉恒回屋去睡,而她也正好关好门窗以求保暖。
〃怎么了?〃
罗衣急忙穿上衣服,开了门后玉恒也是披着一件褂子,见了她便拉住她的手,〃不知道,大公子让我来叫你小姐快跟我走吧。〃
〃慢着,我大哥怎么遇上你的?〃
〃我出恭,正好看见大公子了。〃
玉恒??地说,想了下才涨红了脸,〃小姐胡说什么!太太专门教育过,不让我们勾引主子爷的〃
说着低垂下头去,连耳根子都是红色的。
罗衣暗暗舒了口气,她可真怕玉恒跟她大哥有啥。毕竟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主子妹妹的丫鬟,这不但不搭,而且还是犯了忌讳的。
〃大哥找我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玉恒摇了摇头,〃可是,我看大公子身上有很多血来着〃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罗衣惊呼一声,霎时连衣裳都忘记披了。就这样穿着件单薄的纱衣往孟罗潇住的地方跑去。
孟罗潇住的地方是玉恒安排的。坐北朝南,方向很好。光线照亮充足,极适合于一般人家的男子读书写字。每天打开窗户,就能让阳光射到屋子里来,整个空间都是亮堂堂的,格外地生机勃发。
但夜晚的房间却是不能以是否光明来衡量至少在她看到那滩血迹时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回事?〃
罗衣忙跑过来,摸了摸孟罗潇的脸,见温度未失,好歹是舒了口气,对玉恒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玉恒吓得跳脚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姐那么愤怒、伤心,还有恐惧和脆弱。玉恒忙答应一声往外跑去,孟罗潇仍然是呆呆地坐在他寝居里的板凳上,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罗衣的眼泪都差点要留下来了,终于在她呜咽的呼喊中,孟罗潇慢慢收回了失焦的眼神,看了罗衣好一会儿才道:〃衣儿,我见到二弟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094章大夫
孟罗潇的二弟,孟罗衣的二哥,孟罗源?
罗衣记忆中,这个二哥是一个特别调皮捣蛋的人。在爹娘对大哥寄予厚望的时候,二哥便开始了上蹿下跳的逍遥日子。三个兄妹之中,罗衣是最受父母疼爱的,孟罗潇是家中长子,偌大的家业以后势必会属于他,所以一直以来孟怀良对他就实行了严厉的教育。
而处于正中的孟罗源,一是因为他不是嫡长子,所以受到重视的程度远没有孟罗潇重。二是因为么女罗衣占据了爹娘的所有疼爱,他这个幼子也就更加受到冷落了。结果比上不足大哥,比下比不过小妹,在孟府里整日调皮捣蛋,被孟怀良骂的最多的是他,被裴氏说教最多的也是他。
她那二哥还很喜欢欺负她。她被他剪过小辫子,她白嫩嫩的脸上被他涂过黑黑的墨汁,她掉了牙说话漏风的时候她二哥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她学跳舞摔了腿她二哥说她就不是跳舞的料,于是她果断地执拗起来,不肯再学。
这些记忆深深刻在她心里,即使从未提起,却也从未忘记。
罗衣嗓子像是被扼住了,有些喘不过气来说话。孟罗潇还染着血的衣服上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静谧的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猛然惊醒,双眼瞪大。
〃二、二哥?大哥,你说是是二哥?是二哥!〃
〃是他,我不会看错〃
孟罗潇缓缓闭上眼,掩盖了眸中的情绪,罗衣忙问:〃那二哥人呢?人呢!〃
〃走了他走了〃
孟罗潇虚弱地吐出那么一句,便陷入了昏迷。
罗衣纵使万分困惑和慌张,却也知道此事该慢慢说,她大哥受了伤恐会失血过多。便忙颤着手上前要给他解开衣裳,看看他伤在哪里。
谁知剥开衣服却见里面没有伤口,皮肤都好好的。再一看正在淌血的衣裳,罗衣忙小心绕过他背后,却也没见他后背有伤口。
难不成血是别人的?
罗衣脑子有点儿杂乱,三下五除二给他脱了衣裳,打了盆温水回来用毛巾给他擦了身子,身上的血迹一洗。罗衣才肯确定孟罗潇上半身是没有伤的。
松了口气。罗衣抖了抖那件血衣裳,见血最多的地方是肩膀那处,血液呈现飞溅状。这大概可以说明这血是从外面飞来溅上的,却不一定是孟罗潇的血。再观孟罗潇的面色,唇瓣微微发白却仍旧有着血色,汗水微沁。联想起刚才见他发呆的表情。罗衣才算是真的放下心来。
〃大哥,你晚上做什么去了,弄这样一副样子回来。差点把我吓死了〃
罗衣绞了帕子给她大哥擦了擦脸,把血水端去倒了,又打了盆水回来备用。忽然想到玉恒被自己打发去寻大夫了,这是否会惊动了其他人?
别的人还好说,主要是她娘,平素里她娘就不太待见她大哥,等玉恒把大夫请来。结果发现是虚惊一场,岂不会更加觉得她大哥没规矩?
虽然罗衣也很疑惑大晚上的她大哥去哪儿弄了那么一身血回来,但看她大哥那样也知道定是累着了,沾了枕头就睡,还打起轻微的鼾声,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还有她二哥,大哥既然看到二哥了,怎么不把他领回家来?而且,什么叫做〃他走了〃?是说二哥不愿意回来跟他们兄妹团圆?〃不可能的,〃罗衣心里有个声音在喊着,〃二哥不是这样的人〃
是的,她二哥不会是那样的人。纵使她二哥调皮捣蛋,爱欺负她,但她一直知道二哥心里是喜欢她的,捉弄她不过是为了和她玩儿,闹得全府鸡飞狗跳也不过是为了引起家人的注意。况且,因为他的胡闹而一直以来都生机勃勃的孟府,看上去也并不是那么大而空旷,不然她该有多寂寞?
她的二哥,她的大哥都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血脉亲人了啊!
罗衣默默收拾好了东西,又给她大哥加了床被子盖着,正等待着,玉恒就急匆匆拉了个老头样子的男人进来。
〃小姐,小姐!来了,大夫来了。〃
既然来了,也就诊一诊好了,免得让人家白跑一趟。
老大夫倒是个手脚利索的,麻利地给孟罗潇号脉,翻眼皮,这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来,〃睡着了而已〃
〃可是、可是他流了很多血啊!〃
玉恒在一边焦急道。老大夫拈了拈下巴上的山羊胡子,高深莫测地说:〃此人气血正旺,怎会失血过多?你休得胡言!〃
玉恒心里暗骂一声〃老眼昏花〃,眼光投向罗衣,要罗衣开口证实她所言非虚。
罗衣却是笑笑,这老大夫虽然话说得不中听,但也没有装模弄样地说她大哥是什么什么病,反而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罗衣请他宽坐,让玉恒去泡了壶茶,接过后双手递给老大夫,〃麻烦大夫白忙一通了。家兄晚上归家时衣裳上都是血迹,我以为他受了伤,便让丫鬟去请大夫,真是误会一场〃
老大夫眯着眼喝了口茶,这才慢悠悠地道:〃无妨,少一人生病受伤,便多一人平静安康。这是好事。〃
罗衣倒不妨这老大夫还有点儿大家之风,神态之间更加恭谨起来。老大夫看看罗衣,忽然道:〃老朽行医日久,看过的病人数不胜数,也知道何为'不漏之密',这位姑娘但请放心,今日之事,老朽必然守口如瓶。〃
看来这老大夫是以为罗衣将他留下,还奉茶与之对话,是因为想要让他保守秘密的。
可是,她能有什么秘密?
罗衣面上仍旧端着笑,心里却狐疑着,猛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不太好看,〃那就多谢大夫了。虽然没有瞧着病,人辛苦大夫跑了一趟,出诊费我们自然也会出。〃
老大夫点点头,放了茶杯就要出门。
罗衣忙道:〃大夫请留步。〃
老大夫停了步子转过身来,虽然是一脸褶子,但老大夫吐字却还是口齿清楚,〃姑娘还有何事?〃
〃还不知大夫高姓大名,在哪坐馆?〃
如今的大夫郎中都是私营的。国营的就只有一个太医院了。全都是一些问贵人看病抓药的大夫,寻常人家是请不了的。可寻常人家还是要看病啊,混不上宫廷御医的杏林界英豪们便只能屈居在药店里,每日给人号脉开药方,帮着药店赚取药钱。
坐馆便是指大夫在某个药店里为人看病的意思。
老大夫轻声道:〃姓乔,名庸常。在吉祥馆坐馆。下次有事,姑娘也可寻老朽前来看病。〃
罗衣笑道:〃那是自然如今我也有些头晕,大夫可否帮我看上一二。也不枉来这一趟?〃
乔老大夫自然是不能推拒,转而坐了回来,舀出一个棉诊腕托放到桌上。左手捏了袖口角,右手做出了一个前迎的?势,〃姑娘,请。〃
孟罗衣将手放上去,老大三指搭上她的脉。犹自用另一只手捋着胡须,微微闭着眼。
〃乔大夫,诊脉为何要用腕托?〃
〃为隔绝病者手与其余东西相接触,导致号脉不准。〃
罗衣感受了下腕托,倒是觉得这腕托里的料子一定不是粗糙的,摸起来就是稳稳的,不易左右移动,倒是稳定的很。
乔大夫沉吟了下道:〃姑娘最近是否睡眠不好,整日整夜神经恍惚?〃
罗衣一愣,玉恒已经嘴快地代为回答,〃是,是,小姐晚上总睡不好,白日里又没多大精神,竟是很渴睡的样子。如今夏天儿已经过去了,论理是不该这般痴睡的。〃
乔大夫望向罗衣,似是等罗衣自己回答。罗衣默了默,这才点了点头。
乔大夫又问,〃最近时间姑娘是否经历过大喜大悲之事?〃
这个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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