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檀舟自己也很清楚,青夏所言不假,可她还是泪眼汪汪地看着孟青夏,撒娇一般,看上去简直是可怜兮兮:“阿夏,那你随我回去好不好?”
孟青夏被檀舟折腾得简直是哭笑不得,此时此刻,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事重重的孟青夏,也不由得轻笑出声,无奈道:“檀舟,我自然是愿意与你再多相处的,可是”
“可是?”因为孟青夏眼底里闪烁着的那神秘的华光,檀舟一时间都忘记了哭闹,只茫然又好气地凝视着孟青夏,只觉得,她那双眼睛漆黑却又温柔,神秘得让人的心都一下子跟着悬了起来,好想就这么坠入进去,一探究竟。
孟青夏迟疑了下,抿着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凑到了檀舟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檀舟还氤氲着水汽泪花的眼珠子明显像是刚刚听到了什么吃惊不已的消息,惊颤地睁得大大的,只剩下了满满的意外和惊喜,等到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起该做何反应的时候,檀舟只余满脸的惊奇,反复地强调:“阿夏,你可得说话算话”
孟青夏微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她虽然要比檀舟还要小上几岁,但天真烂漫的檀舟在她眼里,从来就如同一个需要安哄的小孩子一般
檀舟和凤眠一行人最终还是顺利地启程了,大概就连白起与凤眠这般在政治上聪明绝顶手腕莫测的人物,也不能想通孟青夏究竟是如何将檀舟那般刁蛮不讲理的丫头给哄住的。
回王城的时候,天色还尚早,但令孟青夏意外的是,一向勤勉政务的白起,竟然亲自陪同孟青夏回了寝殿,青夏感到意外,只等侍奉的下人退下了,她方才一脸古怪地看着白起:“白起?”
这个时候,通常是白起要召见大臣商议政事的时间,尤其是,最近白起似乎格外的忙碌,孟青夏很清楚,这似乎是与白起和礼容他们都在暗自寻找的那个人有关,但白起一贯不怎么希望孟青夏为这些与她无关的政事操心,孟青夏近来也“自顾不暇”,便也不曾多问
白起嘴角微扬,将这个一脸困惑的小女人带向了自己,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只抬起了另一只手,动作不经意却极其细致地将她垂落的碎发轻轻地别向了耳后:“我听下人说,你这些日子,似乎胃口不佳,进食少得可怜,今天上午,且还吐了一回。”
白起的口吻的确是在关心她,但今日的白起即便他对她仍是一贯的宠让和温柔,但孟青夏总觉得,白起的蓝眸太过深邃,也太过莫测了,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够逃脱那神秘的湛蓝似的,孟青夏忽然感到,自己在白起的目光下,竟是有些无处遁形。
果然,孟青夏早该知道的,发生在她身边的事,又有什么是能瞒得过白起的眼睛的呢?更何况白起通常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也总不免要过问她身边的下人关于她的身子状况的事的。
那么想必白起该是也已经知道了,她的葵水,也曾有两个月未曾来袭
孟青夏的身形忽然一顿,整个人也莫名地有些慌乱了起来,她的眸光闪烁,几乎想要躲避白起那太过深邃,就那样幽深地凝视着她,孟青夏眼底闪过的那一瞬的慌乱,几乎也没能逃过白起的眼睛,即便此刻的她,已经别过了脸,像是要掩饰:“没,没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天气热了,我不怎么好食了”
白起的眸光仍是深邃,深邃得有些复杂,尽管他也一度认为,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终于,白起还是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孟青夏的脑袋,他的动作极其温柔,就连说话的口吻,也温和耐心得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既是不舒服,就更不应该瞒着我,青夏。”
“我没事”孟青夏仍是嘴硬。
像这般固执地闹脾气的模样,说实话,白起也有许久不曾见过了,他不由得无奈苦笑,继续耐心温柔地哄道:“我已经让人请了巫医来了,让巫医为你看看,总是好的。”
“白起”孟青夏的脸色忽然一白,听说白起请了巫医来,她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但紧接着,那股这些日子她已经越发难以压抑的恶心感便又袭了上来,她的面色一变,便不住地干呕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都好像为此更消瘦了一圈
见她如此这般难受,白起的眉宇蓦然一皱,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阔步往床榻而去,孟青夏浑身虚弱,难受得紧,便也只能任由白起抱着,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低喘着气。
这小女人本就娇弱,如今又是这般的难受任谁看了都要心疼,更何况是一向疼爱她的白起。
白起命人请来的巫医不多时便到了,尽管大多数时候,白起都对孟青夏极致的纵容和让步,但像现在这种情况,孟青夏心中也很是清楚,白起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纵容她不许巫医来瞧的要求。
孟青夏几乎是全城白着脸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实在是难受,还是因为在担心巫医诊断的结果,还有白起知道这个消息以后的反应和态度。
前来的巫医向他二人行了礼,便在白起的示意下为孟青夏把脉,巫医和白起说了些什么,孟青夏便不得而知了,等白起再次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孟青夏仍是心事重重,目光有些闪烁和不安地凝视着白起,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捕捉白起脸上的每一瞬神情变化
“白起”
见她如此不安,白起却也只是弯起嘴角笑了,上前将坐在床榻上等她的孟青夏揽在了怀里,就如同得知妻子为自己孕育了子嗣的这天底下最平凡的丈夫一般,低下头,温柔无比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淡笑着安慰道:“为何这般不安的模样,这分明是一个好消息。”
见白起嘴角温柔带笑,确实看起来不像是有半分不悦的意思,孟青夏不禁有些茫然了:“白起,你高兴?”
白起不由得好笑:“身为你的丈夫,这样的消息,难道不值得我高兴吗?只是”顿了顿,白起的神情还是略微有些严肃了下来:“我唯一担心的,便是你,你本就身子娇弱,如今这孩子分明将你折磨得更加虚弱了”
孟青夏是真的有些糊涂了,她几乎分辨不出,白起说高兴的话,是真是假
。。
014 不知祸福
她承认,她如此这般隐瞒着白起,说到底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长久地在白起面前瞒下去只是这些日子,她的心绪纷乱得很,根本不敢确定,对于这个孩子,白起的态度
孟青夏低下了头,紧抿了唇,黑眸闪烁,大概也是在揣测白起刚才说的那番“高兴”的话,到底是不是白起的真心话。请使用访问本站。
孟青夏的这副如此不安的模样,终于引得白起一声无奈地叹息,他将这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女人一下抱到了他的腿上,就如同捧着心爱的珍宝一般:“既然已经是要为人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愁眉苦脸?往后等月份大了,还有你苦头吃,可是害怕这些?”
尽管已经是初夏的天了,但靠在白起身上,孟青夏却一点也不觉得热,反倒觉得舒服得很,她顺势在白起的怀里找了个更舒服得位置,双手紧紧地拽着白起腰间的衣衫不料,低着头,神色复杂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白起的怀里:“白起,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这个孩子。”
看着这个小女人太过明显的忐忑和不安,白起的口吻却是极致的温柔,就这么抱着她,整个寝殿里,安静得几乎都能听到彼此心跳和呼吸的声音,头顶传来了白起低沉悦耳,满含了爱意的温柔声音:“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太过惊讶了。青夏,你愿意为了我孕育属于我们的子嗣,身为你的丈夫,我应该高兴还来不及。”
孟青夏微微有些惊讶,抬起了头,睁着那双黑灿灿的眼睛,凝视着白起那温柔而又充满爱意的深邃眼眸,几乎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破绽来,然而白起湛蓝的深眸,除了温柔与爱意,还是温柔与爱意,孟青夏愣了愣,随即也悄然抹开了嘴嚼得一缕微笑,脸色微红,却是毫不掩饰地噙着那小女儿的娇态和幸福感:“白起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会为人母亲可现在,我觉得这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拥有白起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孟青夏这般受了幸福感染的模样,就好像那蒙着一层纱雾的璀璨明星,忽然被掀开了那雾气,绽放出了耀眼而又美丽的光芒一般,她的这般笑容,温柔得如涓涓细流,细水长流,宁静却又不声不响地流进了人的心里去,只让人想要贪恋她脸上这般纯粹的明朗的笑意和温柔,想要永远地守护它们,让它们就这样一直与她融为一体。
他的小娇妻,自己还像个孩子一般让人放心不下,如今即将为人母思及此,白起不由得无奈地笑了,或许是他太低估了青夏,事实上,青夏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勇敢,更加强大,也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想要什么。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彻底败给这个小女人吧给了他这样一个着实让他意外的“惊喜”
白起看着孟青夏的眼睛便忽然笑了,他的眼神温柔,也的的确确染着惊讶,他微笑着勾起了唇,抱着孟青夏在怀,另一只大手,则好像有些出神一般,轻轻地落在了孟青夏平坦的小腹:“你可害怕?青夏?”
白起的动作分外的谨慎和小心,好像真的制药稍有不慎,就会伤到那肚子里的孩子一般
“嗯”孟青夏有些困惑,大概没能理解白起为何会这么问她:“白起?”
见孟青夏面露困惑,白起淡淡地向上扬起那性感的嘴角,方才眼底的那一抹忧思也分明是一闪而逝,只是淡笑:“既然你也知道,如今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往后更应该重视自己的身子。前些日子那些食物不和你胃口,就换了吧,让他们注意着点。”
白起的那一句“害怕”吗,意味深长但孟青夏却一时难以猜透。
孟青夏点了点头,白起如此事无巨细,无非是因为关心她,她自然是知晓的。
二人正在说话间,湛便在外头请示白起了。
孟青夏看向白起,倒也温顺:“白起,大臣们正在等你?”
这也无可厚非,白起和礼容他们都要寻找的人,时隔那么久了,应该是要有眉目了,看白起近日都在大废周张地操劳此事,孟青夏不禁有些担忧了,微蹙了眉,神情凝重:“白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白起笑了笑,倒是有些头疼于这个小女人的精明,但既然湛都已经在外头催促了,白起也的确因为这令他意外之事,耽搁了有些时候,不得不起身将孟青夏轻轻地放回了床榻上,然后顺势将孟青夏放在一旁挡风用的薄薄的披风取下,披在她的肩上,边替她系着那绳子边嘱咐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若实在感兴趣,待我回来,再与你说就是。虽是要入夏的天了,但到了夜里还是要转凉,不准贪凉,出去时,还是该把披风系上。”
自寝殿离去,湛早已候在外头了,白起的脚下未停,只是问道:“微生来了?”
方才天色尚且还早,如今一看,竟已是夜色降临,虽是要入夏的天了,但黑夜尚且还是要比白天要漫长得多。
夜风呼啸,仍是带了些春末的寒峭,鼓吹得白起的衣袍啪啪作响,今夜的月色也并不明亮,朦朦胧胧的,像是被薄雾给掩藏在了其后,只余下那朦胧得令人看不大清的光彩笼罩了下来,那视线太过朦胧了,以至于即便就跟在白起大人身侧的湛,此刻竟也都不能将这个伟大的统治者脸上的神情看清。
这夜无比的厚重,正在正殿上等着白起的,却不是什么正等着他处理政务的大臣。尽管湛并不是很清楚白起大人此刻为何会突然将微生大人召了进来,但此事,恐怕也是和青夏大人有关
孟青夏怀有白起子嗣的事情,如今知道的人还尚且不多,但白起大人会将微生大人召了来,知道内情的湛却能猜到一两分,只是即便是侍奉在白起大人身边多年的湛,此刻他也的确不是很能有把握猜得出,白起大人对那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那正殿是白起处理政务的地方,但夜已深了,整个大殿都寂静得很,除了掌灯的侍女静悄悄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当值之外,这种时候,除非白起大人召见,几乎不会再有人会往这里来了。
方才为孟青夏把脉的巫医恐怕已经将事实告诉微生了,那也难怪,论医术,就是这些巫医们,在微生面前也是自惭形秽,而身为巫师的微生,也实在是悠闲得很,除却在盛大的节日或庆典之上,微生偶尔会需要尽自己作为巫师的职责,装神弄鬼,以神的名义治驭民心之外,微生近日所忙碌的,无非就是有关孟青夏的事了
白起来的时候,微生也正眉头深锁,直到听见了动静,方才微微一笑,起了身,闭着眼睛,面朝着白起进来的方向,垂拢下了袖子:“白起大人,您来了。”
白起看向早已候在这的微生:“因为一些事情方才耽搁了些许,在你等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想必已经从巫医那听说了我召见你来的原因。”
“果真是这样吗”尽管亲耳听了白起大人这么说,但微生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些惊讶,毕竟,先前有了巫师孟善和他微生的良苦用心,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才对更何况,对于那孩子用药的情况,白起大人自己也应该是最清楚内情的人:“可白起大人您应该也很清楚,这样的事情,对于那孩子而言是多大的风险。”
以白起大人这般谨慎且周密的人,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
对于这一点,白起自己也只能苦笑不已,这样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他毕竟也只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而那小女人,偏生是唯一能让他失去一贯的冷静和理智的人。更何况若是那小女人有心隐瞒的话,她对自己,也一贯狠得很,无论是多么辛苦的事,对于那般固执的小女人而言,恐怕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纵然他心思莫测,思虑周全,但这世间,恐怕也只有那个小女人,是他无法掌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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