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白起,有白起在,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这里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只是心中仍是不免有些担忧,白起看起来可不是很“喜欢”这份“贺礼”。
“白起大人。”赶来的湛四下看了看,然后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被白起大人半空拦截下的这穿戴了东西的红箭,尤其是当湛的目光落在红箭末尾那雕刻着的双头蛇绞缠的符号的时候,湛的那张脸,也明显有了变化:“双头蛇图腾这个”
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起显然也是注意到了箭尾那双头蛇绞缠的符号,相比湛脸上那又是惊讶又是凝重的精彩表情,白起的反应则显得太过冷静与淡漠了一些,他几乎是漠不关心地扫了眼那已经消失了许久的罕见的,古老的印记,那性感却淡薄的嘴角残酷地向上勾勒起了一道危险而又轻蔑的弧度
“白起?”孟青夏的那双眼睛清澈而又沉静,尤其是最近,因为怀有身孕的事,她变得更加地懒散,看起来是稀里糊涂地过着每天的日子,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但她毕竟是孟青夏打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因为身处弱势,因为自然界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法则,养成了对这个世界和周遭敏感地观察的习惯,此刻那空气中微妙的气氛变化,又哪里能瞒得过她
“不必担心,你想知道的,我自会告诉你。”知道孟青夏这个小女人心细如发,最是缜密也最会多想,白起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淡笑着安慰着她,随即还是当着孟青夏的面打开了那红箭所附带的“贺礼”。
“白起大人”湛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在白起大人要打开那份贺礼的时候脱口而出地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之情,果然因为湛这一唤,白起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淡淡地看向了他,就连孟青夏也本能地将目光看向了说话者,湛直到这时候才脸上一滞,尴尬又迟疑不定地偷偷拿眼睛看了眼孟青夏,然后才在白起的注视下模棱两可地劝谏道:“既然是贺礼,还是待大典结束后再看也不迟”
湛这话是考虑到孟青夏的心情的,虽然青夏大人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但看到了那不祥的消失了许久的古老的双头蛇绞缠的图腾,湛就一阵阵头皮发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里面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自然湛这么想,也的确是有道理,但孟青夏那般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敷衍而过的越是敷衍,这个小女人还不知又要如何胡思乱想呢
“双蛇图腾消失已久,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微生此刻虽然是一脸琢磨的表情,但他看起来可比湛要平静得多了,微生双目闭着,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且温和,就连那“双蛇图腾”四个字从微生的口里说出来的时候,都好像是在谈论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的名字一般,只是那琢磨和兴然的意味,却是连聋子都听得出:“虽是挑衅意味十足,但这图腾的现世,恐怕对白起大人您也未必是件坏事,我说的这些,是与长久地与她们捉迷藏的情况相比”
白起淡淡地挑唇,不置可否,只是将那份贺礼从箭身上取下,随手便将那柄暗红色的雕刻了双头蛇绞缠图腾的箭羽交给了身旁的湛,孟青夏此刻看起来,那小神情已经是凝重,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若有所思地目光却像是能够将一个全副武装的人都**裸地洞穿一般,沉静而又敏锐地扫过了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神色。
白起手中的那份“贺礼”是用红布包着的,红布打开,那其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形模样的布偶,只是那东西看起来可并不怎么赏心悦目,反而让人无端端感到了一阵恶意的寒冷侵袭上身,稻草人扎出来的人行,有头有四肢,甚至还有“头发”与服饰,这样的东西任谁看了,都会不禁眉头一皱
孟青夏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份稻草人扎出来的人形“贺礼”是给孩子的玩物的,这样的东西,相比之下,更适合出现在巫师的手里,实施诅咒之术
果然,孟青夏这样的想法才刚刚产生,白起便已经将那稻草人形翻了个身,先前那东西是面朝下的,为此孟青夏倒是还不曾看得十分清楚,此刻它被白起翻过了身,孟青夏才看到那稻草人的正面的服饰上,用血水写了莲。
那个古老的字眼,美丽而又风雅的像画一样的字眼,孟青夏不可能会对它陌生即便,先前她还不能对这个字眼有如此深的感触,但如今它是她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的名讳,那个在不久前,突然间变得对她而言意义重大的字眼。
人偶的中心是空洞的,因为在此之前,那暗红色的利箭,正贯穿了它。先前孟青夏还不觉得那箭身的颜色刺眼,而今看来,却像是血一般
这个稻草人偶扎的是莲夏后氏莲,她和白起的子嗣
孟青夏的脸色是陡然间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唇,眼神,也蓦然变得冰冷而无措得让人心疼
这样的神情,并不是第一次在孟青夏的身上出现,她就像一只藏了力爪却看起来异常温顺的小兽,唯有触摸到了她的逆鳞,令她生疼,她方才会变得冷漠,变得锋利,变得异常地勇敢,而上一次这样的神情出现在她脸上的时候,正是夏与强大的九夷联盟正经历了战争,九夷女巫绛惨死的时候她唯一想的,就是守护对她而言比生命还重要的白起。
当女人要成为一个母亲的时候,那份对逆鳞的敏感,只会比以前更甚
果然,白起的眉间也是蓦然一拧,那讳莫如深的湛蓝色的眼眸,就像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突然刮起了龙卷风危险,而又冰冷可怕到了极点
但很快,这样的情绪便已经被白起淡淡地敛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眼底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冷笑,参杂着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残酷杀意
“白起莲”孟青夏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那不合时宜的情绪给收敛了下去,毕竟此时此刻,仍是一个看起来值得人欢呼和庆祝的盛大典礼
“不过是挑衅罢了,你和莲,都不会有事。”白起看起来也并不怎么重视那恶毒的诅咒,但他还是将那写了莲的名字的稻草人偶一并交给了莲,然后安抚着明显变了脸色的自己的小娇妻:“这件事情,你的丈夫自然会将一切处理好,你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这小子平安地带到这世上来”
默了默,白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感叹了一句:“这小子,未免也将你霸占太久了”
这世上,唯一敢和白起这样明目张胆地抢他白起的女人,甚至还让他白起在那小子面前也不得不步步退让,苦尝着那成日搂着自己的妻子入眠,却可观之而不能食之的滋味白起想到这,竟是有些哭笑不得,倒有些自作孽的意味,还为出世就能让他败退的,唯有这个让人头疼的臭小子了
白起现在倒有些认真严肃地想着待那小子出世以后,是否就该将他扔到自己的封地去
孟青夏愣了愣,待回味过来白起那话里的意思以后,硬生生地又红了脸分明是这样严肃的场景白起竟然还能有本事让她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无端端地闹了个大脸红
孟青夏还不知白起心中那迫不及待想要将可怜的莲在小小年纪的时候就扔到自己的封地里去的心思,只听白起口口声声唤莲为“这小子”,孟青夏稍有不服:“谁说是小子了,也许,莲是个女孩子也说不定”
“嗯”在这一点上,白起并没有试图与他的小娇妻讲道理,白起既然已经如此大张旗鼓地给与了这个孩子如此盛大的欢迎仪式,那自然意味着身为他白起的长子,莲将会是一个承受了他父亲带给他的所有荣光和期望的男子汉在这一点上,这个小女人实在不应该跟已经占卜出这孩子命运的微生唱反调,身为巫师,这一点本事总该是有的
自然,她和他的子嗣,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将会因为他们的父亲,而得到无上的尊敬和尊贵的地位,若是女孩,或许还会得到白起更多的纵容和宠爱一些白起会宠爱她,就像一贯宠爱她的母亲那般,女孩到底是要多宠让一些的,她们不必想着要如何运筹帷幄,如何文韬武略,继承她的父亲所统治下的国度,她们唯一要做的,只需要健康地成长就好
但男孩便是不同了身为白起的长子的莲,白起的确是对他寄托厚望的,白起手中的统治权,总归还是要交给她和他的长子的,即便是白起,也不得不承认,只有身分尊贵的贵族的男子才会在出生之前,拥有这样盛大的欢迎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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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化身喜鹊,祝大家新的一年马上什么都有!
019 谁的挑衅
盛大的典礼在这恶毒的诅咒和挑衅中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回城的路上,许是考虑到青夏因此事受到的惊吓,白起也担心她胡思乱想,便难得地没有驾马,陪了她入了马车。
孟青夏的确是或多或少受到了些惊吓尽管,按理说,她并不是这般胆小的人,但一个女人一旦成为了母亲,她会变得格外地勇敢,也会变得格外地脆弱事实上,她的确是在意的,还未出世的莲,何曾得罪过谁,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诅咒
任何一个女人,恐怕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都会变得敏感。
马车行得很稳,落日晚霞像是绚丽的彩墨,将天空染得红红的,炎炎夏日,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变得凉快许多了,若是按照往日,以孟青夏如此嗜睡的孕后体质,这时候应该早已经昏昏欲睡了,但此时此刻,孟青夏的心情仍是不免纷乱得很,尽管白起说了,这件事情他会处理,但孟青夏仍是控制不住地总是在揣测着,这样恶毒地诅咒莲的人,到底是谁,那写了莲的名字的稻草人偶孟青夏想到那心口被贯穿的空洞和那血写的字迹,便觉得毛骨悚然
正在孟青夏不自觉地凝眉思索之间,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便已经将一路走神思索的她给提了起来,入坐到了白起的腿上,侧身落入了白起的怀里,孟青夏因为思索得太入神了,几乎有些吓了一跳,茫然地抬起头来看这白起
“在想些什么?如此眉头紧锁。”低沉悦耳的嗓音像是附带了电流,让听的人都不禁心中酥酥麻麻的。
“没我只是,在想着,等莲出生的时候,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白起,你知道,我一贯怕冷,只怕到了冬天,身子该更虚弱了了,现在得想办法多多锻炼才是,趁着月份还不算大的时候。”自己与白起虽然是在宽敞的马车内,四下旁人并不能窥视到这马车里的情形,但突然被白起以这样亲密的姿势抱在了怀里,孟青夏仍是忍不住有些面颊发烫,只是那黑眸闪烁,看起来不怎么诚实,她显然也是不怎么想让白起知道,自己对那人偶的事情在意得有些过了头了。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白起的俊脸就在眼前,只见他嘴角微扬,是对她一贯的温柔和宠溺,只是那眸光讳莫如深,幽蓝得让人看不到眼底深处,和孟青夏朝夕相处那么多年这小女人的所思所想,大概只需那眼神一闪,便什么也逃不过白起的眼睛,但白起也并没有拆穿这个敏感却又聪明得很的小女人的这点心思,只是安慰道:“这些日子,我时常亲自与那些医术高明的巫医商谈冬季为你接生的事,一切都会准备妥当,不必太过担心。”
白起说的倒也是事实,尽管是白起大人的第一个子嗣,没有人会敢对这样的事情不上心,但在白起这般亲自关心和过问之下,情况自然又是不一样了虽然月份还小,但孟青夏已经明显地感受到了整个王城上下那紧张的气氛。
白起虽表现得这般沉稳与淡定,但孟青夏是知道的,白起恐怕要比她自己还要紧张她的身子,执意要生下莲,她的确是费了一番功夫,但孟青夏也知道,对于她的这般固执和“任性”,白起虽向她妥协了,但那固执和“任性”的后果,自然也只有白起承担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白起的庇护之下
说来也颇具戏剧性,从前的孟青夏一心想着逃离白起,抑或逃离白起的庇护,不愿永远躲在他的身后,但如今孟青夏这般做,却颇心安理得,她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安然地为白起诞下子嗣,安然地躲在白起的庇护之下
想到这,孟青夏不禁轻叹了口气,她大概是自己也觉得好笑,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样的情绪值得隐瞒白起呢,孟青夏心中想着,在白起面前,她连坚强都不需要了,不若就安安心心地做他的小女人吧
“白起”孟青夏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懒洋洋地靠在了白起的身上,就像个孩子一般,把所有的重量都丢给了白起承担,她的脑袋靠在白起的肩头,额头轻轻地贴着白起的脖颈间,两只小手,则握着白起的一只大手,在他的怀里轻声细语道:“我总在想着,那对莲的诅咒,身为孩子的母亲,我的确是小气得很,没办法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尽管,我相信白起你会将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好,但想必你也知道,没有哪一个当了母亲的女人,在遇到这种事情以后,还能不担心的。”
也怪不得孟青夏会担心那份诅咒会不会真的对莲不利了,如今这幅模样,她还有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的?对于他们的巫术与诅咒,孟青夏可敏感得很,她也实在是真的担心,那可怖的稻草人偶,会不会真的对无辜的莲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白起闻言,倒也并不惊讶,他将被孟青夏把玩的那只大手抽了出来,修长的双臂环绕,便将这个缩在他的怀里轻声细语地说着自己的烦恼的小女人给圈紧了一些,他很自然地低下头,在她的发间亲吻了下,那声音温柔无比,就是已经和白起成婚已久的孟青夏,如今听来,都仍是脸红心跳,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不必担心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莲是我的子嗣,更何况,莲的安危,更涉及你的安危,身为你的丈夫,理当是最在意这些的人,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我怎么会瞒你?”
“可是”孟青夏抬起头来,尽管白起这么说了,但她还是难以就这么将这件事抛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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