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蚕这一回,已经不止一次请求能与白起大人见上一面,看来他也已经想通了这些。
白起嘴角微微上扬,而那幽深寒潭一般不起波澜眼眸,也蓦然地泛起了一丝轻蔑笑意:“克蚕还算是个明白人。”
“那么白起大人您意思是?”
“暂时还没有见面必要,这也是出于为他考虑决定。”白起慢悠悠地说着,脸上是漫不经心淡笑:“涟,你告诉克蚕,明日我们将度过栾崖岭,这阵子,他也辛苦了,可以回去向父亲大人禀报了。”
“是。”涟顿了顿,低声领命。
默了默,白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湛,我吩咐你办事如何。”
仍想些什么湛猛然回神,轻咳了几声,低声回道:“按照白起大人您吩咐,我已经将明日回程事安排妥当了。”
既然克蚕已经投诚了,明日通过栾崖岭应该将是一件极其顺利事,湛工作反而十分轻松,湛对此感到有些伤心,看来白起大人心中,他果然不及他哥哥涟那般值得委以重任。
白起丝毫没有理会正多愁善感涟,他只是淡淡地丢下了一句话,便回身往帐子里去了:“虽是如此,一切还是小心些好。”
白起此话一出,湛当即如遭棒喝,神色一凛,严肃了起来:“是。”
即便克蚕已有投诚之意,但这世间,难捉摸便是人心,谁知道呢,或许克蚕会是个忠心耿耿铁将呢,古往今来,无论是政治家还是军事家,难免要多留一些心眼,出尔反尔可不是一件稀奇事。
孟青夏这一夜,是老老实实地睡过去,她好像有些明白前一夜白起为何会那样严厉地故意折腾她,让她练习那些已经消失了上古文字练习了一整晚,导致她这一觉,是累得直接睡到了天亮,甚至等到了天都大亮,所有人都已经整装待发时候,她才被白起从床榻上给拎了起来,强迫她喝了些羊乳又浇了她一脸冷水才让她清醒了些。
若是平常便也罢了,今日可是要马背上度过一天,虽然他已早有安排,但路途长远,难免会出什么变故,这孩子若不清醒一些,非得出问题,就算一切顺利,栽下马背苦楚也够她受。
孟青夏苦着脸,那一脸冷水,冻得她打了个激灵,却也确猛然清醒了过来,白起扫了她一眼,这一切也确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一趟,竟然还要费心操心她事,看来等到回去以后,他非得好好罚一罚她才可,若不让她印象深刻,往后只怕要将他话当做耳边风。
大军早已经准备妥当,由于胜利喜悦和即将回到亲族身旁兴奋,让这联盟大军气势比出发讨伐三苗之时还要气势高昂,振奋人心。
湛已经为白起大人将他坐骑骄火牵了来,经过长时间摩擦,骄火已经和孟青夏很熟了,骄火眼里,孟青夏大概和自己一样,都是被白起大人疼爱宠物,就像白起大人对它也时常亲自为它刷洗鬃毛清洗马身一样,骄火白起大人面前很是温顺,爱屋及乌,孟青夏那也便是它同伴,既然是同伴,骄火便不再排斥孟青夏,见到她时,竟然还亲昵地用脑袋拱了拱,鼻子呵出了白气来,喷了孟青夏一脸潮湿,好她现精神还算清醒,才没被骄火脑袋给拱倒。
看着这两个“孩子”相处倒也愉,孟青夏一脸郁闷地抬起头看白起,白起却也只是微微动了动嘴角,没有袒护她和骄火任何一方,只当没看见一般,将孟青夏给拎上了马背,他自己则也随之翻身上马,于孟青夏身后落定,然后微扬手臂,将孟青夏护了他披风之下,孟青夏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往后一倾,便靠进了白起怀里,只是这一回,白起没有像往常一样抽空空出一只手来圈着她,保证她安全,孟青夏也知道这一回是行军,和往常不一样,她身子是侧着坐,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也好随时跳下马背来,白起想得倒是周到,但孟青夏可不想做栽下马背事,况且骄火算得上是高头大马,这一栽,可不是件好受事,思及此,孟青夏很自觉地将脸往白起怀里一埋,伸出了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了白起腰,以此来稳住自己身形。
以这样姿势坐马背上,孟青夏还是第一次,她虽然是侧坐马背上,但是因为抱着白起腰,她几乎是脸颊贴着白起胸膛,耳边能听到白起清晰而有力心跳声,莫名地,孟青夏再一次面红耳赤了起来,好白起披风掩盖住了她,并没有人察觉到她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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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某某人很怀念乌鸦万时候啊,虽然乌鸦现出门外,有点忙,暂时没办法满足大家愿望,但是今天就努力一下好了,晚一点还有一,等着哈!
097 万众膜拜(二更)
这一路出奇顺利,白起没有选择绕开栾崖岭,可栾崖岭上,什么都没发生,这让原本还有些紧张孟青夏满面地诧异,她白起怀里,憋得差点透不过气来了,无时无刻不警惕着或许两峰夹道随时会有埋伏出没,但这一路,顺利得,连块挡路大石头都没有,虽然知道白起早有部署,但这一切仍是顺利得出乎孟青夏意料之外,通过了栾崖岭时候,白起下令让大军卸马休息,一路上,他们便这样不紧不慢,从容有度地回道禹康境内。
孟青夏曾面满困惑地问白起,为什么栾崖岭上什么事都没发生,白起只是云淡风轻地反问了一句“你希望发生些什么?”,孟青夏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什么都没发生,确是件她所希望事,可这未免也太古怪了吧,她千里迢迢,费千辛万苦,还差点丧命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白起栾崖岭之上或许有埋伏等着他,结果白起根本没给她说话机会,他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从容有度,一点不好事都没发生,这不是让她白跑了一趟?
若不是如此,她或许此刻还好好地待禹康城里晒晒太阳,沐浴着温热泉水,穿着干净衣衫,何苦来遭这份罪?况且白起还未必领情,她还因此,平白无故遭了白起一顿训斥
难不成是微生告诉她消息出了什么差错,是微生骗了她?可为什么呢,孟青夏想不出微生有什么需要欺骗她理由,她不过是个小小奴隶,并不能改变大局
但就算栾崖岭上真什么事也没有,对于他人劝告,难道白起不应该为了安全起见,直接绕开道不就好了,为什么执意要从栾崖岭走呢?
孟青夏眉头皱成了一团,她不喜欢这种被白起认为什么都没必要告诉她感觉,诚然,她只是一介小小奴隶,白起眼里不过是一个还没长大孩子,他确没有必要向她解释这些,这是常理,但孟青夏仍是忍不住心中郁闷。
似乎是看穿了孟青夏那点心思,白起抽空空出一只手将她埋得几乎要嵌进自己胸膛里脑袋给抬了起来,让她脑袋露了披风外头,距离禹康城已经越来越近了,经过了漫长冬季,禹康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和他离开前没有什么两样,前面探路回来部下告诉白起,得知白起要回来了,禹康城外,挤满了前来迎接他们子民,人们手中捧着鲜食物,擂着鼓,吹奏着凯旋音律,等待着他们回来,白起孟青夏头顶好脾气地笑了,像对付一个正闹脾气孩子一般,白起低声附她耳边道:“这几日,你思虑些什么,既然想不通事,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你该看看,前面有多热闹。”
孩子无非就是喜欢热闹东西,白起认为,这样说了,或许会转移孟青夏注意力,她这一路上闷闷不乐,他虽不说,却也看眼里。
哪道孟青夏却不领情,仍是闷闷地不吭声,白起倒是被她气得有些没脾气了,便似有若无地提点了一句:“你以为绕开道就没事了?”
果不其然,一直精神蔫蔫孟青夏闻言,惊讶地闪了闪黑亮眸子,她抬起头,额头轻轻地擦过白起下巴,青灰色胡茬子让孟青夏额头有点痒,入眼,却是白起性感薄唇与弧度俊美下巴线条,孟青夏一愣,眨了眨眼睛,抱着白起腰间双手仍没有松开:“那么,姒你父亲,是真设了埋伏?”
这一回,白起便再也没有回答她问题了,好像能与她说那么多,已经仁至义了,这一点上,白起有些霸道得近乎蛮不讲理,他从来不认为,一个女人,或者是一个孩子,尤其是孟青夏这家伙,完全没有必要操心这些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们作为男人,该担心事,而孟青夏,这孩子,她唯一需要操心事,就是该怎样乖巧安分地待他身边,老实点,不要再给他惹祸罢了。
白起虽然没有再回答孟青夏问题,但孟青夏也不怎么意,她垂下了眼帘,若有所思
或许白起说得对,若是姒纵真想要白起性命,就算避开了栾崖岭,又能避到哪去呢?栾崖岭能有埋伏,其他地方或许也有,就像当初她和阿修阿观不也一样遭遇了埋伏险些丧命一样吗?既然绕开道没有用,白起自然觉得没有必要率领着已经经历了一整个冬季战役疲惫不堪部下们再多次一次,徒增疲劳。
孟青夏心中一跳,好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白起看起来,早她和阿修阿观赶来之前,就已经有所部署,所以他才会如此有条不紊,如此不紧不慢,这一回,他们竟然这样顺利地便通过了栾崖岭便是证据,或许白起势力,也早已经渗透到了姒纵周围去
这个大胆念头孟青夏心中掠过,她仰起头,看着白起那英俊得近乎有些不真实容颜,这让孟青夏有些迷茫,温柔白起,发怒白起,冷峻白起,残忍地白起,莫测白起,野心勃勃白起,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白起
“白起大人!白起大人!”
“恭迎白起大人得胜归来,白起大人万岁!”
“万岁,白起大人万岁!您为我们所有人带来了胜利喜悦,您是我们神,您一定是天神降临到了这世间!”
“这是一个美丽春季,太好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三苗人侵袭了,这都是白起大人功劳!”
“白起大人!白起大人!”
就此时,震耳欲聋欢呼声传进了孟青夏耳朵里,那是闻讯赶来族人们正迎接白起和大军归来,眼前场景实是太壮观了,白起子民们,是自发地将他奉为了天神,那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海浪一般此起彼伏地正向白起膜拜,他们敬畏白起,俨然就像敬畏天神一般,就连颇富盛名巫师大人微生,人们也仅仅是将他称为天神之子,而今天,人们竟然直接将白起当作了天神来膜拜。
春风拂面,放眼望去,整座城池,繁荣富强得,宛若生历史长河中瑰丽伟业,孟青夏眨了眨眼,那双漂亮黑眸也跟着闪烁不定,好像也被眼前场景给震慑到了。
天哪,白起到底都使用了一些什么手段,她仍记得,不久之前,白起处境还压抑得很,姒纵忌惮,让他几乎失去了手中所有权力,只能占据着一座坚不可摧禹康城,每日忙于处理度过冬季所需要准备这些繁杂小事,可怎么仅仅是经历了一个冬季,白起不仅促成了十二个氏族联盟,还掌控了夏后氏和氏族联盟大部分军权,击败了入侵三苗,将他们逼得四处逃窜,这不仅让白起收获了一大片疆土和领域,甚至还让白起赢得了这样好名声,看那些子民,他们眼中对白起崇拜几乎已经到了疯狂地步,这是否意味着
白起已经不屑于隐藏他野心,那么面对甚至想要自己性命父亲姒纵,白起又会有什么样打算呢
“你担心些什么。”
耳边传来白起那悦耳得让人心颤声音,他嘴角微微上扬着,蓝眸深邃,满是王者尊贵和霸气,此刻白起双眸微眯,如同有一层神秘莫测薄雾笼罩眼底深处,使得他整个人,都完美得充满了诱惑
孟青夏一惊,本能地张口否认自己心中竟然也对这样霸道这样强大白起产生了几分敬畏:“没,没什么,我只是被这样场景吓到了,它们太壮观了。”
白起嘴角带着笑,因为这里实是太吵了,所有人都热烈欢呼着白起名字,白起只好轻轻地捏住了她下巴,她耳边低声地说话,他说话时,那温热气息喷洒进孟青夏耳蜗里,让她一度脸红:“这样机会往后”
“白起大人!”
正交头接耳地说话间,忽然有一道清脆好听充满了生命力活泼声音打断了他们间对话,白起松开了捏着孟青夏下巴手,抬起头来,嘴角也不经意地轻轻向上勾起了一道微微笑意,那一瞬间,孟青夏脸上表情很精彩,几乎是瞬息万变,那红透了小脸霎时间退了色,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但这样情绪,很就被孟青夏抛到了脑后,她也随着白起抬起头来,松开了抱着白起腰间手,顺着白起目光看去,今日天气好得不像话,像是为了恭迎白起归来,那绚丽明媚太阳之下,只见不远处,一道俏丽身影闯进了人们视线中,那是一身七彩裙袍檀舟,红扑扑脸蛋已经露出了一些少女长成尖俏,只是檀舟性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活泼好动,见到了白起,便不管不顾挣脱了侍从阻拦跑了过来,她跑动时,风扬起了她飞扬裙裾,编成细细鞭子青丝也脑后扬起,让一张光洁得带着灿烂笑颜脸露了出来,很是夺目。
虽然已经有一个冬季没有见过檀舟了,孟青夏经历了那场冬季,也长高了不少,原本以为都赶上檀舟了,如今看来,檀舟似乎也长高了不少,仍旧比孟青夏高出了一截,只是孟青夏仍是满脸稚气,檀舟身上,已经满是少女醉人芬芳。
檀舟见了孟青夏,也很是欢喜,她从她父亲大人那听说了,白起大人好像是经历了一些危险,还好这个小奴隶不管不顾危险,不怕千辛万苦,向白起大人传递去了消息,为了这件事,檀舟对孟青夏不禁又生出了几分好感来,这一回,听说白起大人要回来消息,檀舟说什么也要亲自赶来庆贺白起大人凯旋,霁拿她没办法,便也只好应允了,让自己亲信随行保护她安全。
按照霁意思,待白起讨伐三苗得胜归来,就要将双方已经谈好联姻事提上议程,但很可惜,听说白起出发前,微生曾经当着联盟大军面前卜了一卦,令白起答应了,六年之内将不会迎娶妻子,以此换得了天神庇佑,得来了如今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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