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颜氏瞠目结舌,“皇后、太子、两个皇孙,还有那么多文武大臣,一个小木人,害死这么多人?皇上就不心疼吗?”
觉罗氏道:“汉武帝直到一年以后才查清始末,知道自己冤枉了太子。然而后悔已迟,只得在长安修建了一座思子宫,又在阌乡建造了一座思乡台,以示纪念。”说到这里,从水娘手中接过玉瓷荷花盏来喝茶。
水娘向官大奶奶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说话。官大奶奶也是管久了家的,早习惯了觉罗夫人的说话方式,揣测上意,说道:“太太的意思是说,汉武帝的一场巫蛊之祸,不知累死了几百宦官贵戚,可见巫蛊害人,不可轻率处理。如今这东西出现在我们家里,只可大事化小,不能小事闹大。”一边说,一边看着觉罗夫人的脸色,见她微微点头,颇有称许之意,遂放胆说道,“这件事不可敲锣打鼓地查问,只好暗暗留心,慢慢寻访,再一一地查检。日子久了,自然查得出来。沈姨奶奶进府的时日有限,料也不至得罪什么人,就连同她说过话的也少,这先就可排除一大半;再有,这府里谁同沈姨奶奶有隙,若是她们母子出了事,又有谁最得益……”
颜氏见话风渐渐指向自己,不等大奶奶说完,早抢着道:“能有谁得益呢?你自己说的,这府里同菀妹妹说过话的人也少,又能得罪了谁去?奴才们害了菀妹妹,能得什么好儿去?就是主子里头,几位姨太太不消说,是不会与我们小辈一般计较的,还剩下谁,十根指头伸出来就数完了。不过是有人跟陈阿娇皇后一样,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就见不得人家生养,惟恐那卫子夫夺了自己的位吧。”
这话说出来,官氏和韩婶都变了脸色,待要分辩又无法分辩,接了话头倒好像不打自招似的。官氏原本就有些八字眉,如今几乎蹙成人字了,要哭又哭不出的,连嘴唇并两腮的肉也都哆嗦起来。撩起衣襟取下一串钥匙道:“说来说去,不过是疑我管家不力,竟至弄出这样的事来。这件事我也没本事查,也没脸再管这个家了,且把这个还给太太。是非黑白,凭太太查去,只求尽快查清楚了,才好还个公道清白。”
几位姨太太看了可怜,都说:“大奶奶不是那样的人,想是有人从中挑拨,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的好。”
颜姨娘道:“有人挑拨,又怎会把东西藏在大奶奶屋里?人赃并获了还说清白,这世上可就再没不清白的人了。就算要查,也得先把眼面前儿的事处理妥当才是。这人既然能向没出世的孩子下手,焉知下一步再弄些什么法术来,不会害我们福哥儿、展姐儿呢?”
水娘立在一旁,这半天都没有说话,此时见闹得不堪,叹了口气,向觉罗氏道:“论理不该我说——这件事,我听说也有些日子了,因怕太太生气,一直不敢禀报——上个月初,咱们花园里来了一伙萨满喇嘛,说是做法事,驱邪镇魔。这小人儿,焉知不是那些人带进来的呢?”
觉罗氏一愣,忙问:“是什么时候的事?谁让带进来的?”颜氏生怕说出自己来,忙又抢在前头道:“是大奶奶安排的,知道太太不喜欢,所以命人只在花园角门出入,不到前边来。不敢惊动太太。”
韩婶按捺不住,急赤白脸地道:“我记得清楚,明明是颜姨奶奶找的人,怎么倒都推到我们大奶奶身上来呢?奶奶还说太太不喜欢这些事,原不主张办的。”
颜氏岂容她说话,早截口道:“你们奶奶不主张,你不是在旁边一直撺掇着说要请神降魔的吗?还说什么厨房里老王说的,双林寺的和尚来咱们府上讨灯油,不知撞客了什么,回去就死了,连尸首也没留下。可是你说的不是?如今出了事情,倒不认了,这还不是心虚?”
韩婶本想替官氏出头,不料被颜姨娘抢白了几句,更加坐实贼名,不禁又哭起来,却不敢像在合浦轩那般放肆,只是翻来覆去地向觉罗夫人道:“太太最知道我们奶奶为人的,从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况且又和沈姨奶奶要好,如何倒会害人呢?”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听丫鬟报说:“沈姨奶奶来了。”众人都觉诧异,忙迎上去,果然见白兰白芷扶着沈菀颤巍巍地走来,连觉罗氏也不由站了起来道:“你还坐着月子,怎么倒下床了?要是招了风,坐下病来,可是一辈子的事。”水娘忙搀了沈菀上炕来,在她背后垫了靠枕…》小说下栽+wRs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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